《神医弃女:商女王妃太逆天》作者:竹鸽X  文案: 人人惧怕的神医鬼见愁,成了古代刁蛮、骄纵的落魄弃女。 娘亲怯弱、大哥纨绔,一家三口食不果腹、流落荒野? 空间在手,医术也有,现代神医照样玩转古医业。 开药店、做生意,顺便捞个阁主当当,日子不能再肆意!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多了个小尾巴 …… 作品标签:爽文、神医、杀伐果断、女强 ============ 正文 第一章 争锋相对 六月时节。 烈日如焰火般炙烤着大地,一辆马车正在发烫的黄土地上疯狂疾驰。 摇晃的车厢仿佛随时会散架,时不时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惊呼的原因不是马跑的太快,而是前面根本无人驾驶。 不远处,三个赤膊大汉提刀追来,瞥见马车已经快到尽头,不由自主放慢速度。 马儿受惊奔跑全无方向,而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已是尽头,那里除了山沟就是旁边的山体,两个撞了哪个都可能小命不保。显然不用他们动手,车上的三人必死无疑。 眼见马车就要坠落山沟,三人也等着这一幕发生,事情却在这时发生转变。 奔跑的马儿突然嘶鸣一声,前腿高高抬起,下一刻骤然转了方向,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马儿避开山沟横撞在旁侧山体口吐白沫倒地,而马车则因为突然变换方向被甩了出去,巧妙的避开山沟和山体撞到一处松软的土堆上。 马车到底太过陈旧,即便只是个小撞击,车体还是哗啦一声散架了。 掉落的木板正好砸在车里的人身上,车里的人毫无动静,只看到露出的衣服上附着着红色。 三个大汉远远看着,对视一眼,接着走近,拨开木板想探探里面人的气息,却在这时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少了一个!” 话刚说完,身后冷风而至,三人暗道不好,迅速撤手后退,转头那刻却对上一张血淋淋的人脸,来不及震惊,便是脖子一凉,他们不可置信的摸向喷溅鲜血的伤口,厚重的身体已经沉沉的砸在地上。 还是六月,地面滚烫灼人,三人落地激起一层不小的灰尘。 一双小巧的粉色缎面鞋子停在尸体旁边,‘啪嗒’一声,一块头部尖锐染满鲜血的石快滚落在地! …… 云舒睁开眼看到头顶腐朽的梁木,冷静这么多天,终于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抬手看去,十四岁的小姑娘双手白嫩光滑,没有密集的针孔更没有恐怖凸起的青筋,比前世那具身体好太多了。 云舒前世生在华夏,从一个无人在意的孤儿混到人人敬仰的医学博士,一生都在忙碌。总算有时间可以稍作休息,一睁眼却来到这个地方。 没有任何历史记录的朝代,延续历史书上古老的风土人情,即便性子别一般人冷静的云舒都因为这个转变而呆了几天。 这里没有时钟,偏头看了眼外面,晨光还在,但空气中却夹杂热浪。 因为研究中医对古代时间有所了解,云舒猜测现在辰时左右。 支撑着地面坐起,粗糙的额头传来阵阵的闷疼,加上身上还有没恢复的伤口,身体有种要散架的感觉。 虽然昨晚偷偷进了空间敷了药,但药材不足,治标不治本。 说起空间,这是云舒来到这个朝代最为欣慰的事情。 那是她前世十岁那年无意得到一个坠子,不小心将血递上去后幻化出来的。 初进空间云舒得到几块玉牌,伸手触摸之后,玉牌通通变成流光钻进她的身体,后来才知道那空间是某位修医前辈所遗,因无法参透天机故而坐化,临死前将自己毕生所学刻录玉牌,谁知正好便宜云舒。 只是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十岁的云舒大脑未开发完整,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虽刻在脑海,却每日头疼难忍,整整一个年头才恢复过来。 再后来,她一边学习本国西医一般了解中医,最终将脑海的知识全部容纳。 而空间的土地后来试验才知道,可以孕育出最优良的草药,并且生长的速度会根据药草而提高,在前世的时候,云舒收罗不少药草,因为成长速度不同帮了她不少忙。 可如今穿越过来,空间一无所有,所以养伤这段时间她就在计划,等身体恢复差不多,就尽快充足空间。 扶着门框刚站起来,门外传来一些声音,像是谁的争吵声,云舒听到后皱了皱眉头。 自从遇到意外被路过村民救助,她们一家人就借助在张大爷的老屋中,虽然破落,好歹给母子三人一个容身之处。而这里往日都没人来,如今这么热闹,云舒不得不多想。 等等,那是大哥的声音?! 猛的听到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云舒心里不安更加强烈。 为了一家人有口饭吃,大哥云枫每日进镇找点活干,云舒记得以往这个点他都去镇上了才对,怎么还在这里? 行动快于大脑,她人已经走出大门。虽然被强行要求不能出这间屋子,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加上承接了原主的一些感情,云舒已经无法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家人,这会的功夫她已经沿着声音走了过去。 张大爷家除去借给母子三人的破旧老屋,正前方就是老两口居住的地方,虽然也很老旧,却不透风不漏雨,在小湾村这样的地方还算好的,不过此时前屋前方却有四五人围在门口吵吵闹闹。 当初在山头遇到母子三人,大爷心善带着三人回家,为此还引起子女不满,就连村民都说他太心善。就云舒印象中,张大爷的大儿媳妇还来闹过一次。 听到声音时,云舒便猜想是不是张大爷的儿女,但走近看清几人后,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 围着的几人面孔都很生疏,云舒是见过张大爷的子女的,这些人都不是。而且这次被围着的人也不是张大爷,而是她大哥云枫,张大爷夫妇似乎不在家。 “臭小子,再不把钱交出来,我们就抓你去见官!镇上的官大爷对你们这些外来的小贼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几人包围起来的云枫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其中一人哈挑衅的用力推了下云枫的肩膀。 云枫被推的后退一步,脸上带着羞愤怒视几人,“你们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偷你们的钱了,拿开你们的脏手。” “呦,脾气倒是不小!不过你不知道现在的处境么,敢跟我们横?”那人上前抓住云枫的领子,不怀好意道,“反正我们在赌场丢了钱,当时就你偷偷摸摸在旁边,不是你还是谁?我劝你别惹我们哥几个生气,老实把钱交出来,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说完手一松,把人丢了出去。 正文 第二章 初次出手 云枫直接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他捂着胳膊愤怒的看着几人,哪里还看不出这几人哪里都丢了钱,分明是找借口来抢劫了。 如果是往日,他那一招半式还能对付下,可这几日吃不饱睡不好走路都没劲,要对付四人谈何容易? 但跟人屈服也不是他云枫的性格,便是一咬牙,大不了就拼了。 那几人也看出云枫打算继续犟下去,气道,“看来这小子不吃点亏是不长记性了,哥几个不如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罢,最前面那人捏着拳头走向云枫,后面几人跟着过去。 云枫咬着牙看着几人,想后退可是身后都是墙,他只能做出抵御的姿态,却在这时,几人中的一人发出一声惊呼,不知从哪来的石头直接击中他的后脑勺,他捂着伤口怒视四周,“谁干的,给老子出来!” 房屋一侧传来动静,几人闻声看去,确是一愣,不知何时那里竟然多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十几岁的小姑娘,瘦弱的跟一个竹竿似的,黑漆漆的衣服,蓬松的头发,整张脸几乎被遮在头发下面,看不清表情。 “据我所知,大秦国法中,抢人钱财是要坐牢的。现在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招来村民,到时候当着大家面搜身,谁真谁假一眼就能看穿,要是你们撒谎,这条罪状你们别想洗脱。”也就是他们眼里的小姑娘,从房屋一角缓缓走出,她的嘴里同时发出跟她年纪不相仿的成熟且冷静的声音,在说话的时候她抬起头来,露出下面的双眼,笔直的盯着几人,平静的吓人。 云枫听到声音时就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走出的身影,妹妹? “小叫花子,你这是在恐吓我们吗?”那几人确是无惧,显然是这种场面见多了。 小叫花子?云舒因为这个称呼还愣了下,随即打量了自己一眼,好吧,的确有点像。 接着她又看向几人,观察了他们的表情后,笃定道,“几位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或许不用我多说什么,只要找来人就能一清二白了,不过我无心和你们为敌,现在你们还有机会离开。” 她怎么知道?几人因为云舒的话表情一僵,之前看她年纪小没把人放在眼里,但不得不说云舒的话直接击中他们的要害。 其实这三人并非小湾村的,而是流荡附近几个村落的混混,这些年坑蒙拐骗没少干。瞄上云枫似因为知道他是新来小湾村的,似乎手里有点钱,又考虑到他们无亲无故,所以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将人拦了过来,哪知道出来个小丫头多管闲事。 “臭丫头,你敢坏我们好事,信不信我……”那人直接朝着云舒走去,打算教训她,还未靠近,眼前就是一花,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脸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更诡异的是,他抬头看去时,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根本没动过,不免有些惊异。 “这个时间早忙的叔叔婶婶们也快回来了,再不走你们就没机会了。”云舒善意提醒,巧的是她刚说完这话,远处的路上真的熙熙攘攘走来一群人。 那几人咬牙对视一眼,看了看云枫,又看看云舒,最终不甘心的撤退了,“你们给我等着。” 等到几人离开,云枫便朝着云舒走来,过来后也不说话,反复盯着云舒看着,显然是发现妹妹和以前有些不同。 云舒被他看得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示,而平静的喊了一声,“大哥!” “…恩?” “那几人刚说了赌场。” “呃…恩…那个什么…大哥要迟到了,先不和你说了,走了啊。”逃也似的离开,云枫的背影颇有几分狼狈。 云舒默默的看着自家大哥离开,眉头却皱了皱,她要是记得没错,之前她娘秦氏说过,曾经没离开那个家前,云枫因为赌博输了不少钱,如今又在继续犯错了么? 来不及思索大哥的问题,云舒就被远处的声音吸引。 “呜呜,我的儿啊,你不能有事啊…” 之前看到的那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路的前方,云舒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清楚路中的情况。 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边走边哭,声音哀泣,而那孩子脸色通红、模样痛苦,双手掐着喉咙全身都在颤抖。 大概是要去什么地方,步伐拿的很快,周遭有跟着来的,也有路过看热闹的,倒是有不少人。 云舒本身想转身回屋,可心有不忍,到底还是朝着路那边快步走了过去,去之前她丢了袖子里藏着东西,那是刚来用来对付几个混混随手捡的树枝。 “可怜啊,那孩子怎么了,怪吓人的。” “不知道呢,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要去许大夫那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还有不少路呢。” “哎,谁知道,看老天爷了。” 知道情况的和不知道情况的再旁议论叹息着,还有一部分人摇头不语,估计是觉得那孩子不行了。 谁也没注意到这个时候走来的云舒,她一边听着旁人的谈论,目光同时在那母子身上搜寻,最终将目光定格孩子紧握的拳头上,眼前一亮。 “快放下孩子,他是被果核卡住喉咙,不能再走了。”云舒大声喊住那妇人,她声音十分响亮,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她。 那位妇人亦是哭声一顿回头看来,只是当看到说话的只是个瘦弱矮小的小丫头时,眼里的光亮顿时暗淡。 云舒早就料想过会被无视,她只得跑步上前挡住那母子二人,不等对方发怒,声音异常强硬道,“婶子,要想救你儿子最好按照我的话来,我遇到过这种情况,再耽误下去,他会因为窒息而死的。” “小丫头你添什么乱,要是这一耽误害死人你能负责么?”有的人看到云舒,第一反应就是赶走这个无知的丫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其他人显然也不相信云舒的话。 云舒却不管他们,目光坚持的看着那妇人,医生都有医德,虽然她不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但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没命也会不忍,所以该做的她还是要做。 正文 第三章 食不果腹 此时孩子已经面容发紫,双眸翻白,那妇人注意到后尖叫大哭,“儿子!儿子你别吓娘啊!” 跟着的一群人更是忙着将孩子围起来,提议赶快去找大夫,一边埋怨云舒耽误时间。 唯有那母亲大概是急的不行,顾不得其他,突然对着云舒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知道妇人只是病急乱投医并非相信自己,云舒还是没有耽误,指挥着人帮忙。 “我需要一个大人帮忙,快点。”随着云舒呼喊,一个七尺大汉筹措着过来帮忙,或许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其他人也赶紧让开地方好让云舒操作。 云舒一边教那人动作,一边跟着按压孩子的胸腔及腹部,“…面朝下,按照我刚才的动作照着来,快一点。” 好在那孩子不重,一人抱着也不累,所以对方操作时才没那么麻烦。 旁人都紧张的看着,孩子的母亲完全是呆立旁边,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看呆了。 现场只有帮忙那人一次次的循环云舒教导的动作。 此时孩子的脸已经青紫,意识渐渐涣散,折腾了一会还不见有反应,旁人都摇头叹息,唯有云舒目光认真的盯着孩子的动向,她一边帮忙,一边检查孩子的脉搏。 就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孩子忽的张大嘴巴翻身呕吐,一颗指盖大小的果核被他吐在地上,大概三秒钟后,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的脸上的青紫同时开始消退。 “儿子,我的儿子!”妇人听到哭声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抱住孩子嚎啕大哭。 而云舒看到孩子吐出果核就松了口气,她飞快的给孩子把了脉确定没事了,乘着没人注意自己,悄然离开。 等孩子母亲反应过来准备答谢救命恩人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之前也没见过,估计是小湾村的,晚些打听下就知道了。”旁人说道。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村民,村子比较多,人来人往有时候也认不全,猜测那女孩肯定是这村的。 … 即便不是亲自动手,但还是紧张了一下,云舒回到屋子后,靠在门前歇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想当初,她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就高烧不退外加伤口感染,后来又遇到那些人强行扯动伤口,若不是她有些药草,只怕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差不多也到擦药的时候了,云舒叹了口气回到屋子,接着闪身进了空间。 高烧自己退的差不多了,伤口的药草不需要名贵的药品,她在周围找了些替代品,还有不少,总算可以凑合。 擦了药穿好衣服,云舒也没在空间停留,便出来了。 来到这里后,她空间原本的收藏品都没了,空荡荡的只有山和土地,待在里面还不如出来,这样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人不在家,不过她也知道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这段时间吃穿全靠她娘秦氏给人洗衣服和大哥做小二挣得钱,勉强能果腹多的根本拿不出,加上他们不忘给这具身体买药,日子过得是入不敷出。 不怪张大爷的子女有意见,这几天母子三人没少被两个老人接济,就是云舒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大爷还能做苦力挣点钱,张大娘天生有眼疾,看不见东西三十多年了,本身就活的不容易,还要照拂三个不相干的,扪心自问,这种事云舒自己都做不出来,因为她没那个善心。 胡思乱想半天,云舒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运动不至于让肢节上锈,一边思索着。 这几日,她娘和大哥都是早晨离开晚上回来,中午吃饭要云舒自己解决,做饭她倒是不担心,只是记得储备粮只有一点,如果吃了晚上就没了。 云枫的工资是月结,而秦氏的是日结,虽然今天能拿到钱,但云舒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又该她喝药的时候了,所以秦氏很可能会将仅有的钱拿去买那些她喝了完全没用的药。 关于这一点云舒也很惆怅。 她穿越过来并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平时仅靠从母子对话摸出线索,猜测原身大概是个傲慢的性格。原本她不想露馅尽量不说话,不过时间久了云舒有点装不下去。 今天也算是太冲动了,虽然云枫很大条,但肯定发现什么了。 所以她要是敢说不让秦氏买药,或者再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举动,肯定要露馅。 揉着发疼的额头,云舒有点犯难,以往她无亲无故也不屑伪装,要是有人让她为难,她就直接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对待如今的家人,她做不到豁出一切。 更为关键的是,虽然母子俩故意没提及过往,但云舒知道这一家人并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她虽然好奇自己的身份,却也没冲动到去询问,既然都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那她也不提及,万一真聊起来,自己一无所知更加让人怀疑。 午饭时间,云舒选择不动那些食物。 忍者腹中饥饿,云舒不敢活动待在房间,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直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云舒眉目微动,起身走到门口看去,却见来的是张大爷,让她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小跑过来一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看到云舒那刻,张大爷眼睛一亮,急忙道,“丫头,你娘在里面吗?” 云枫和秦氏工作的事情张大爷并不知道,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云舒便撒了谎,“有事吗张爷爷?我娘和大哥去镇上了,估计快天黑才能回来,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岂料张大爷一听,确是拍着大腿,急道,“那坏了,怎么正好赶里面了。” 云舒听得一头雾水,可心里却生起一丝不安来,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得压下自己的情绪,平静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大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看了看云舒,又偏头叹了叹气,最终还是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就是道歉,“丫头啊,大爷对不住你们呀!” 正文 第四章 东窗事发 “…你还记得当初大爷是在云山那里发现你们母子三人的吧?最近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命案,官府今天张榜悬赏,我本来想带了你大娘看了大夫就回来告知你们娘三注意下,哪知道回来碰到我那儿子,他说跑去官府提供了线索,还说你们母子三人去过那,哎!是大爷对不住你们…” 张大爷一边说一边摇头,却没看到云舒瞬间变了的脸色。 云山命案!是那个地方吗? 为了不让张大爷发现自己的异样,云舒快速平复了情绪,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佯装随意道,“原来是这事!张大爷,你不必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而且叔叔…他们也是实话实话,但还是谢谢你来通知我,我这就进镇告诉我娘和大哥。” “好好好,我估摸着官府也没这么快找到人,丫头你快去。”张大爷反应过来也是催促。 云舒点点头,顾不得浑身无力,抬腿就往外走,而待走到大路再无他人时,她整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百密一疏么? 紧握拳头,云舒心情颇有些七上八下。 她真的没想到尸体都扔到那种地方,竟还被发现,如今张大爷的儿子又点明他们家人去过云山,嫌疑是别想洗脱了,不过她娘和大哥并不知情,只要她咬准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暗自计划起来,云舒的步伐却没落过。 说起来这还是来到小湾村后第一次去镇上,记忆有些模糊,但她知道各村都走这条路,只要朝着人流的地方走就准没错。 路过一方池塘时,云舒忽的停下脚步,想到什么,她步伐一转走到池塘边,弯腰看去。 荡漾的水面映照出一张脏兮兮的巴掌大的小脸,看到那副狼狈的容颜,云舒不免叹了口气,这个样子估计比叫花子还惨吧,她可不能就这样去镇上。 洗了把脸,露出白皙的皮肤,就着水将毛躁的头发抚顺,这个时候清洗显然来不及,她便将捋顺后用布条系在脑后,大概是一身灰沉沉的衣服的关系,看着倒有些雌雄难辨。 不过注意到她脚上那双粉红色缎面鞋后,就不难认了。 云舒也注意到这点,干脆一咬牙弄了点泥巴在鞋面上,只见本来粉嫩的鞋子瞬间被污渍包裹。 虽然没打算用这副妆容蒙骗所有人,但单独在外,还是这种时代,伪装下准没错。 重新回到路上,云舒步伐拿的更快。 小湾村距离凉亭镇约莫十公里,走路至少要四十分钟,按照自己的脚程可能会更慢,所以半点不能耽搁。 三十分钟后,云舒已经满头大汗。得益运动的关系,身体虽有些不适,但关节却轻松很多,但在大太阳下这么狂晒,还是有些虚脱。 “哼,小小年纪,弱的跟白斩鸡似的,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的,连我这个老人都比不上。” 路上隐约已有不少行人,云舒双唇发白额头生汗的坚持,耳边却传来这么一句不怎么善意的话,她扭头看去,左侧不知何时多了个五十左右的老人正与她前后而行,便收回视线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是不搭理他? 许孚远错愕了下,看着那避他如蛇蝎的身影,不服气的跟了过去,刚准备说话,忽的发现什么,“哦,原来是个小女娃,穿的不伦不类,简直有辱斯文。” 那如梦魔般的声音紧紧跟随,云舒眉头一皱再皱,感觉对方再次靠近,她忍无可忍回头冷冷道,“管你屁事!” 话落拔腿就跑,转眼间融入人流。 许孚远被那句‘关你屁事’骂了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最后他抖擞着嘴唇指着云舒离开的位置,气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恰逢旁边路过一个认识的,看到他热情打了个招呼,“是许大夫呀,你怎么也这个时候来镇上?” 许孚远一肚子气硬生生的憋下去,看向那人,“有事?”那臭着的脸却明显再说,没事别烦他。 那人愣了下,随即摇头失笑,都说这位许大夫脾气又臭又怪,看来果然不错。 待那人一走,许孚远又看着前面恨恨道,“目无尊长的丫头,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非给你一颗断肠丹尝尝。” 云舒一路快走,饶是身体不适也没停歇,却因为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前侧之人,“对不…” 她刚想道歉,迎面便是劲风而来,看到一只手正朝着她肩膀而来,云舒下意识的躲过。 那人没料到云舒会躲过去,眼里还没有没散去的意外,发现云舒盯着她,便是恶狠狠道,“小子,走路看着点。” 自己撞人在先,云舒也不想过多纠缠,刚想开口,却闻一阵馨香传来。她抬头看去,眼前却是黑衣拂过,愣愣的看着一闪而过的容颜,压住心底的异动,忍不住赞叹,好俊朗的男人。 不过想到刚刚那缕香味,又瞬间对他的印象打了半折,一个男人竟然用这么浓的香料,不会是个娘娘腔吧。 不等她多看一眼,那人已经走向前方,只有那低沉的声音淡淡传来,“古方,跟上!” “是,少爷!”被称为古方的就是刚刚对云舒动手的男人,修着络腮胡,看着粗鲁无礼,临走前还对云舒恐吓的挥舞了下拳头。 一个撒香料的男人,一个魁梧的汉子,这个组合倒是特殊。 云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两个陌生人而脑补到出神,摇摇头挥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前行,她现在可没多余时间想这些。 越靠近凉亭镇人流越多,恰好又是下午过半,赶路来的或者回去的不是少数。 云舒一路上见识了这里的贫苦,加上上次从云山下去并未进镇,她以为凉亭镇就是个摆摊卖东西的小地方,哪知进了镇子才发现竟然热闹非凡,颇有几分古代繁盛时期的模样。 向路人问了府衙方向,直奔目的地而去。 她不知道她娘工作的地方,但是既然张大爷的儿子已经举报他们一家,那么官府肯定有了动作,云舒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正文 第五章 各种刁难 凉亭镇官府府衙位于镇子西侧,左靠富商宅院,右接热闹街井。 府衙前方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昂首而立,旁侧两个带刀府衙笔直站立,让本就代表严肃的地方更加肃穆。 此时衙门大门不少人聚集门口翘首而盼,都是听说镇子又出了命案,过来打听情况。 云舒站在人群后方,倒是看到不少熟识的面孔,因为张大爷儿媳闹腾的关系,云舒也见过小湾村大大小小二十多号人,而此时这群看热闹的人中竟有一半是当时那些人。 心里不免愤然,她可以把张大爷儿子报案解释为想要赏金,可招呼熟人过来围观,她可不信这是关心她的家人。 罢了,受人恩惠,不能恩将仇报,待今天的事情了解,她就想办法离开带着家人离开。 挤进人群,却因为个子小的关系被推来推去,等到了前面已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这么小也爱看热闹啊,不过这次发生的可是命案,想知道是什么事不?”云舒上前就引起旁边人的注意,发现她瘦小狼狈,大概想找个人卖弄,便自顾侃侃而谈,“要说呀,咱们凉亭镇是名字越大招来的闲杂人越多,这不一个外乡人竟然胆大包天杀人夺财,听说还是个女人,真是狠毒呀,这种人就该被处…” “女人么?那她现在在哪里?”云舒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那人被截住话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当然是抓衙门里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一群人站在这里看谁?” “是么?”云舒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而她这个笑容恰好被对方看到,“哎,我说你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爹娘都没教育你么?” “叔叔!张爷爷要是听到你的这些话,应该后悔没好好教育你!”扯着嘴角阴森森的看着对方,没错,眼前这个跟她卖弄抹灭她家人名声的正是张大爷的大儿子张忠。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张忠表情愣住,他满脸狐疑,显然没认出云舒。 这也难怪,虽然张家人不断闹腾,可是作为伤号的云舒极少现身,就是出现也是一身乞丐装扮。 云舒也懒得跟他费口舌,直接抬步朝着府衙大门走去。 身后是一群叫嚷的声音,“那里不能进的,谁家的孩子这么张狂。”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愣住,不知对方跟衙役说了什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这一幕让不少跃跃欲试,毕竟谁都想进去看看命案情况,但尝试的结果却是直接被府衙拿刀拦下来,随后便没人再敢靠近,但也没忘嘀咕刚刚那孩子是谁。 “张忠,你认识那孩子啊?” “我怎么可能认识。”想到刚才对方那阴森的眼神,张忠浑身不舒服。 府衙内部,县令齐文山坐在大堂之上,听手下说有人投案,便让人将其带上来,却发现是个半大的孩子。 云舒的身高的确会让见了第一面的人产生怀疑,不过身上带着的沉静气息却又能让人转变想法。 齐文山观察了云舒一会,声音沉沉道,“就是你说有线索提供?” “是的大人。”云舒道。 大堂边侧跪着一个头发蓬松的妇人,对方一身粗布麻衫,低着头没有说话,在云舒开口那刻,她却忽的抖了下,旋即抬头,待看到旁侧的身影时,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舒儿。” 齐文山注意到这一幕后,眯起眸子,沉声问道,“你们认识?” “禀告大人,认识的,她是我娘。”安抚的看了秦氏一眼,说罢,云舒屈身跪下,即便没抬头她也知道正上方的人正盯着她。 好半响后,头顶上的声音才继续传来,“明白了,只身救母倒是孝顺,你且说说知道的线索吧。” 云舒俯身在地,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姿势,可她知道在这里一切都要忍耐。 “大人,听说云山命案时我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天,这件事是我的错,…当初我们母子三人被山匪追赶,导致马车撞击山崖,幸好家人无事,那时我恰好有一丝意识,看到恩人帮我们拦住山匪,只是没撑到后面就昏迷了,等醒来时,我们一家已经被小湾村的张大爷所救,当时他救我们之时没看到尸体,所以我也没告知家人这件事,没想到那三人原来是被杀了,当时我真的是太害怕了谁也没说,请大人明察秋毫。” 伪装云舒很擅长,特别是一个因为害怕而隐瞒案情的小姑娘,她没有压抑声音,所以只要这位县令大人有点眼色一定能看出她的性别。 事实上齐文山的确注意到了,他没想到面前的孩子还是个女娃。 他记得这妇人的儿子得知府衙上门,跑的没影,而她不过是个女娃,却忍住害怕主动过来,就是这份勇气都值得欣赏。 “若照你所说,杀人的是救你们的那人对吗?” “这个…没亲眼看到的事情不敢妄言,但我娘是无辜的,还请大人念在我们母子三人孤苦伶仃的份上放了我娘。”云舒低声说道。 齐文山倒是摸着胡须思索起来,为了救家人出卖恩人,明明只要说是那人杀人她们就可以释放,但却说不敢妄言,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罗锦,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办?”齐文山目光一转看向旁边。 云舒则是心头一顿,这是在问别人么?刚刚她进来也没注意衙内其他人。 就在这时,她听到前方左侧传来一道声音,“妇孺虽可怜却不一定无罪,属下恳请进一步认证。” 齐文山看向手下,“如何进一步?” “这小姑娘虽说害怕,言语却清晰,虽然说不记得全部,那么救命恩人和杀她的人总该记得。恰好那尸体就在后衙,不如让她这母子去认一认,虽然人是烂了,那衣服却还是好的。” 不知为何,云舒却从这番话中听到满满的恶意。 直到她侧头看到她娘瑟瑟发抖的模样时,终于明白对方这番话的用意,他是打算用这个来恐吓她们么。 正文 第六章 逼上绝路 罗锦抱着佩刀凛冽而站,大概是心情不大好,秉着的脸让他那俊朗的五官都阴沉几分,这时察觉到下方的视线,他漫不经心的扫去一眼,却对上小姑娘充满锐利的眼神,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扫了眼狼狈的母子俩,半响却忽的勾唇。 云舒正看着他,他唇角的弧度在云舒看来绝情又薄凉同时又带着一丝的挑衅,诧异这人根本没有一点衙役的感觉,还没多想,就看到他抬步朝着后衙而去,心里跟着一沉,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果然齐文山的声音跟着响起,“那就这样吧,小姑娘你就免了,让你娘去认一认。” “不必!”云舒豁然站起,虽然相处不久,可秦氏怯弱的性格她不是不知,让她一人去看那些尸体,还不如直接逼疯她。她尽量沉住气让自己看起来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对着齐文山道,“大人见谅,我娘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那次被追杀她吓得好多天才缓过来,恳请大人让她在外室等待,由我上前核查,我认得那些人。” 齐文山一直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懂事,此时见她明明害怕却佯装见状的模样,多少有些不忍,其实只从表面看他是不相信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能杀的了那三个成年人,但衙门的程序该走还是要走,便是点头应了云舒要求。 “舒儿…”秦氏这会仍在云里雾里之中,直到衙役过来,沉着脸让母子俩跟着去后衙,她才微微颤颤的站起来,目光却是没离开过女儿的脸庞,眼神十分复杂。 秦氏记忆中女儿从来不会这么冷静大方的跟人对话,即便经历危险折磨,也是吵吵闹闹,害怕时比谁都反应夸张。可刚刚她却主动站出来为她这个娘承担这些,这让秦氏心里感动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酸,如果不是她,儿女现在肯定过的舒舒坦坦。 云舒没敢跟秦氏对视,也没注意她眼里的情绪,她拉过秦氏的胳膊,将她扶好,只安慰说了句,“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对于亲情这种陌生的东西,不像其他她能保证伪装好。她心里明白秦氏肯定是发现她的不同,可是她没法解释,借尸还魂这种事就算她说了也没人信吧。 衙役态度并不好,秦氏一路上都没说话,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而云舒只能抓紧她用行动安慰她。 快到停尸房时云舒把她留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齐文山和罗锦,还有一个四五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工具,身后的桌案上还摆了一堆。云舒进去时扫了一眼,猜出这老人应该是仵作。 秦氏不进来的事情齐文山应该通知了罗锦,对方看到云舒一人也没说什么,但在云舒过去时,他却措不及防的掀开三具尸体上的白布,一瞬间大片红白之物映入眼前。 三人死了不久,可天气炎热导致尸体腐烂的快,而且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如今白布一掀,恶臭也更加强烈,这一瞬间的冲击可谓不小。 齐文山被罗锦的举动下了一跳,却没说什么,云舒更不会怕这些,只是惊了下,心里将这人骂了一顿,刚准备尖叫一声佯装害怕,一道尖叫声却先一步响起,“啊!” 听到这个声音云舒脸色一变。 秦氏本来不放心女儿准备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正好看到尸体暴露出来的一幕,从未看过这些的她被血腥的一幕刺激的双目巨睁,云舒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回头看去时秦氏眼睛一翻生生吓晕了过去。 她怒从心起,扭头正好看到罗锦看来的挑衅视线,不免多想罗锦是不是因为到了秦氏过来,才掀开了白布。 想到这里,云舒袖子下的手不免握紧,她自认为来到这里没得罪过他,这人竟然如此狠毒。 “罗锦!”齐文山也有些不悦,其实他只是要云舒过来看看这三人的脸而已,哪里知道罗锦会这么做。刚才那些别说是这母子,就是他都给吓了不轻,只是忍着。 又见秦氏晕倒,而小姑娘脸色也不对,齐文山心有不忍。 “是,大人!”罗锦重新为尸体盖上白布,目光却比之前更加深邃。他承认刚刚是故意的,这么做也过分了点,可并不后悔。从两人反应来看,那妇人是没有嫌疑的,但这个小姑娘可有些不寻常,虽然她装作很害怕,可是她的眼底却很平静,这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她到底是谁?会是他的人吗? 并不知道已经被怀疑的云舒这会并没有心情去跟罗锦斗智斗勇,她上前将秦氏扶起,背对着几人,掐住秦氏的人中,拇指微微按压她后脑,大概几秒钟后秦氏悠悠转醒。 大概刚才的一幕太深刻,清醒过后她身体还在抖动,云舒将她扶起来时,她始终没说一句话,眼神也故意避开前方的尸体。 云舒知道她心里竟然惊惧,便道,“娘,你先出去等我,一会我就带你离开。” 秦氏缓缓点头,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待她一走,云舒便猛的转身看向齐文山,她一字一顿道,“大人这么欺负我们母女二人真的好吗?我尊重你们的怀疑,也愿意配合,但却遭到这样的对待,我希望大人能给我们母女一个交代。” 面对云舒如此义正言辞的质问,齐文山并不生气,反有几分尴尬,“这件事的确是本官的失职…” “现在我只想带我娘离开这里,希望大人成全。”不等气齐文山说完,云舒已经跪在地上,“大人应该知道以杀人嫌疑进入府衙的人会受到多少人的指指点点,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大人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几乎就在云舒话说完那刻,屋外急匆匆跑来一人,齐文山正准备训斥,那人却急忙道,“不好了大人,刚刚那个妇人跳塘了!” “你说什么?” “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齐文山愣住,而云舒已是从地上起来冲出房间。 正文 第七章 狼狈二人 云舒一走,房间中的气氛甚是紧张,齐文山看了罗锦一眼,半响自丢下一句话,“这次有点过了。”说完已是走了出去。 罗锦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事,听出齐文山的不悦后,犹豫半响,也跟了出去。心里仍在思索,难道是他看错了吗? 府衙的面积不小,靠近内院的地方有一方七十多平的池塘。池塘只养了些鱼,水质很清澈,但可看出池水并不浅。 此时池塘前方,正围着一群人,当前的是一个华衣妇人,她用手里的帕子捂着嘴掩盖面上的着急,目光盯着池塘,一边招呼身边的下人用木杆在池塘里摸索,同时池塘里已有两个衙役跳下寻找什么。 云舒跟着动静来到池塘看到的就是这些,几乎想都没想,便直接跳入池塘,身体没入水里时,她似乎听到池塘边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听出不是秦氏的声音,她干脆没管,让整个身体沉入水里。 “怎么回事?”齐文山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夫人也在,而且急的不行,问了才知道是云舒跳进了水里,他心里暗道不好。 这池塘早年还种了荷叶,土质有些松软,就是会水的都有被陷进去的时候,想到云舒那瘦小的身体,便直直摇头,“这下坏了。”一边催促衙役赶紧下水找人。 同样听说云舒跳进水里救秦氏的事的罗锦并没有掩饰面上的意外,他瞥了眼水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想到刚刚走来的距离和时间,心里猜想着母女俩估计下场不好,或许自己真的做的有点过了。 正准备过去帮忙,却眼尖的注意到池塘边侧有一串水泡,眯着眼睛看去,便发现下面有衣服浮动,不到多久破水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一个瘦小的身体从水里露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罗锦不由挑了挑眉。 “找到了!找到了!”水面的动静同样引起找人的衙役的注意,他们连忙游了过去,架住云舒的胳膊后才发现她旁边还有一人,确是之前跳水的秦氏,几人手忙脚乱的将母女俩搬上池塘,可此时秦氏已经没有动静了。 “来人,快去找大夫!”齐夫人反应飞快的招呼丫鬟去叫大夫,一道声音叫住了她,“不用了!” 齐夫人愣了下,看向那跪坐在地上的身影,瘦瘦小小的云舒,因为衣服湿透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不免声音放轻几分,“姑娘,你娘她肯定会没事的,还是让大夫再看看…”她以为云舒说的不用是认为秦氏已经死了。 “谢谢夫人,但真的不用。”异常冷静的声音再次回绝。 云舒这会已经缓过来了,她无比庆幸自己会水,而且不错,刚才用了全力在水下找到秦氏,并及时将她送进空间,这样她才有力游到表面,虽然秦氏的情况不太好,但是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是听闻秦氏跳水一瞬间,那种仿佛失去一切的感觉让她触动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原本对她而言陌生的‘亲人’竟对她影响有这么大。 齐文山这时也过来查看,他被自家妇人拉扯让他劝告云舒,正酝酿好词语准备说话,就看到让他惊讶的一幕。 云舒正在对秦氏进行救治,秦氏吞入的水不多,她按压她喉咙之处,将她身体上部分太高,掌心在她腹部打圈,明明只是小小的动作,一晃一移之间却带着说不出的律动和神秘感。 齐文山本是扫眼看去,却不由自主的盯着看出了神,齐夫人拉他却被她按住,示意她看去,然后齐夫人也看愣了。 云舒持续刚刚的动作大概一分钟左右,秦氏突然张嘴往外吐水。她就是将人往前推,便听‘哗啦啦’几声,直至将呛进去的水吐完才停下来,而这时秦氏人竟已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云舒,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一群人,随后忽的就哭了起来。 这是云舒自来到这里第一次听到秦氏哭,而且如此声嘶力竭,仿佛整个人绝望极致,要把一切发泄出来。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却也知道能哭出来就算是释放出压抑,便无声的抱住秦氏的腰。 感觉到女儿的靠近,秦氏的泪水更是哗啦啦的流出来。 齐夫人看的眼眶微红,下人衙役都不做声,齐文山更是不自在,这群人中他最知道秦氏这样的原因,觉得秦氏会跳塘都是他的错。 秦氏冷静下来已是一刻钟后的事情,衙役们都散去了,齐夫人因为身体不好,被丫鬟扶着回房,临走前她还留了个丫鬟在这照顾云舒母女俩。 云舒从秦氏的身上抬头看了眼齐夫人,然后默默收回。 “秦夫人,这件事可能是本官做的不到位,这样吧,你先在衙门里休息,等休息好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至于命案我会重新调查,如果有需要就再找你们询问,你看如何?”人都走后,齐文山对着秦氏这么说道。 秦氏没做声,云舒替她回答,“休息就不用了,多谢大人理解,我这就带我娘离开。”说完扶着秦氏站了起来。 齐文山的确没有阻挡,甚至还送两人到了前院,快走到大门时,罗锦却跟了过来,云舒看了他一眼,对于莫名针对自己的人,她自然要将他的面孔记住,就算现在无法报仇,以后也有机会。 或许看出云舒的打量,罗锦再次环住胳膊挑眉看她,声音不轻不淡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就结束,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他声音不大,至少后面的齐文山没听到。 秦氏显然是听到了,身子猛的一颤,云舒发现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一边扶着秦氏大步走了出去。 府衙外面围观的人竟然都不在了,瞥见旁边守着的比之前多了些的衙役,云舒猜测是齐文山做了什么。这样也好,她们母女俩湿淋淋的出来,如果被那些看热闹的人发现,指不定要说什么,而现在她必须找个地方先让她娘安顿下来,至于接下来…… 不知想到什么,云舒眼里冷光乍动。 正文 第八章 一场交易 凉亭镇文昌赌馆附近,云枫被几人堵在巷子口,不断被推攘肩膀向后退去,直至被踹到墙角,不容反抗的他被几人哄涌上前围着一阵拳打脚踢。 “没钱也敢充大爷,说好的今日还钱,竟然敢逃跑,你不知道这凉亭镇到处都是我们文昌赌馆的人?今天不卸了你双手,老子就是不姓黄。”带头那人气势汹汹说完,对着自己人点点头,便有两人过去按住云枫的胳膊,而他从后腰掏出一把短刀,在云枫手腕比划。 “不,不要!我会还钱的,我一定会还的,我可是大周的小…”云枫不断后退,即便落难后屡次被人欺凌,却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危险的时候。想到这些人会如言割断他的手腕,让他成为废人,云枫眼里全是惊恐。 “我呸!又想嚷嚷自己是什么小侯爷?你要是侯爷,老子就是太上皇!”不等云枫说完,对方抓住他的领子,拿着短刀的手扬起便要落下。 云枫面上已是一片苍白,他双眼盯着那短刀忘了反应,直到预计的疼痛没来,对方突然僵硬住身体,他才猛的意识到什么,随后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人的身后。 他看到妹妹云舒一手鲜血站在几人身后,无意中看到她盯着几人的眼神时露出的冷意和阴狠,云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妹妹哪里变了,此时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妈的,谁偷袭的老子!”咒骂声跟着传来,黄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腰侧穿透的利刃,跟着他来的几人更是惊惧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后发现旁边的云舒,忙后退一步防备看着她,其中一人紧张道,“是她!这个臭丫头,她还偷了我的刀。” 云舒经过府衙池塘一折腾,头发散乱衣服湿透,虽然不至于暴露身体,却无法伪装性别,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女儿身。 她冲着那人冷冷一笑,在几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冲着转身怒视她的黄海而去,对方受伤没反应过来,云舒已是上前,一只手拔出他腰上的短刀,另一只手抓住他受伤的位置猛的一压,顿时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传了出来,“啊…” “赌馆的勾当我都明白,你们无非是要钱,不如打个商量?”云舒看着疼得脸都抽筋的男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休想,老子不…啊!”话没说完,云舒再次用力,这一次旁边的几人都看到那伤口处被抓出的血液肉沫,即便看着都觉得肉疼,何况黄海,他有心反抗,却发现不过被抓住伤口,身体竟然疼得没法行动,当下反口,“停…停停!有话好说,你说吧怎么个商量法?” “他欠你们的钱,三天内由我还给你们,不然,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云舒淡淡说道,似乎为了证明是她是说真的,她拿着刚刚拔出来的匕首,慢悠悠的架在对方脖子上,吓得黄海腿都打哆嗦起来。 心里却已经开始骂娘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做到的,以往受伤再疼他都能忍着反击,如今中了一刀疼得要命不说,一动就还仿佛连着筋一样,简直生不如死。 “妹妹…”云枫震惊看着眼前一幕,不相信眼前这个表情冰冷,手段狠辣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只是云舒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反是瞥见有人想要靠近,云舒冷冷瞥去一眼,那人本拿刀过来,见状悻悻的停在原地,待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的眼神给吓到,又觉得非常憋屈,可又怕贸然上去,对方对他们大哥不利。 “怎么样?”云舒等的不耐烦,催促问道。 那人才反应过来,抖擞着声音道,“可,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能先把刀放下吗?”心里却骂自己走眼,这小丫头竟然玩真的,他先答应再说。 云舒哪里不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却还是松开了手,待黄海准备暴起反抗时,就听她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实话告诉你们,我因为为涉嫌一桩命案被齐大人传召,如今我人虽出来,却还在府衙的监控之中,如果你敢动我半分,就等着进牢房。当然如果你敢拿伤口反告我,我就说你欺凌弱小,对我不轨。” 本来一肚子反击话的黄海瞬间怔住,这附近有府衙的人? 文昌赌馆虽说也有后台,可是也没大胆到当着府衙的人行凶的时候,他也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说谎,可看她一脸无惧的模样,又不敢去赌,只是她这丝毫无惧的模样让他看的很不爽。 又想自己的目的主要为了收钱,如果忍一下能拿到钱倒也值得,不过那小子欠的可不是小数目她真的能还来?黄海不禁怀疑的看向云舒,试探道,“三天内你确定能弄到五百两?” 五百两?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数字,云舒心里仍狠狠一跳,她面上不显,心里清楚,五百两至少有一半的水分在里面,可赌场就是如此,一切都是双方自愿。 “当然。”回答的很干脆。 旁边的云枫羞愧的不敢看来。 “那好!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若看不到钱,被说衙役,就是齐大人都保不住你们,赌馆有的是办法教训你们。你们也别想着逃,这小子的底我可摸清了,小湾村那个地方我可是熟得很。”说完招呼着同来的人离开。 那几人似乎没想到黄海会忍下被人捅一刀的窝囊气,愣了下还是跟着撤退了,临走前不断回头看向兄妹俩。 直到看不到几人踪迹,云枫才从墙角站起来,像是想到什么,急忙来到云舒面前,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着急问道,“刚刚没伤到你吧?怎么还一身水,我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云舒已经冷淡的拽回手,面带讥诮道,“听说娘被抓的时候,你逃走了?” 云枫动作僵在半空,他脸上满是羞愧,想解释自己是太害怕了,可根本说不出口。 云舒盯着他好久,又道,“你可知道,娘受了刺激在衙门跳了塘?” 正文 第九章 意外事件 “你说什么?那娘她…”听到云舒的话,云枫脸色一白,整个人呆立原地,因为震惊他双眸睁大,随后是满眼的自责。 云舒完全无视云枫满脸的担心,淡淡道,“人已经救回来了,她现在就在南街口等着我们,我来找你是为了让她安心,待会看到她,不要提赌场的事情,其他的事晚点再说。” 当时离开衙门,秦氏就问云枫在哪,云舒本就想找他质问,便将她安置好独自出来。 开始不知道到哪走,后想到早上那些人说的赌场,云舒便猜想云枫会不会在那里,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在文昌赌馆附近找到了他。 索性他虽被人揍了受了伤,脸上却没事,不然待会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是…”听说秦氏没事,云枫真正松了口气,可是想到刚刚的事,云枫又有不少话想问云舒,那五百两不少,三天内根本拿不出来,他想问云舒为什么那么说,可是不等他开口,就看到云舒已经往外走了。 云舒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太过引人注意,指不定出去会吓到谁,瞥见地上有土,便抓了一把搓了搓,结果弄了一手厚泥,好在脏是脏了点,总算看不到血色。 知道云枫跟在后面,云舒也没回头,要说今天这事心里没气,那绝对是假的。 云枫这人贪玩了些、纨绔了些,可对家人是真的好,特别是她这个妹妹。在云舒刚穿越来的这些时日,两人都是省吃俭用把好的留给她,可是这一次云枫做的太过了。 但这事也给云舒一个警醒,五百两不是小数目,但云枫表现来看似乎不觉的多,看来前身家世不错,以后她还需注意下。 她暗自又叹了口气,除了这五百两,家人吃喝都需要钱,眼下秦氏这样自然不能去工作,大哥也指望不上,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她顶着这样的身体,没人脉没本钱,后面的路可不好走。 但不管怎样,都难不倒她。 南街路口,秦氏着着半干的衣服坐在石头上,她独自冷静坐了会下,从脸色看似乎缓和过来,看到云舒和云枫过来,嘴边挂着一丝浅笑,只是刚落水显得有些憔悴。 “娘!”云枫过来后就半蹲在秦氏面前,看到秦氏掩饰不住的狼狈和憔悴,他想好的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只是双眼通红,却倔强的忍着没有露出半点弱态。 秦氏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安抚道,“娘没事,你回来就好,你妹妹都告诉我了,你没有逃跑只是找人帮忙去了,好在现在都解决了。” 云枫显然一愣,看向云舒。云舒故意没有看来,这是她为了让秦氏心情好编出来的谎言,云枫要是聪明就会顺下去。 显然也体会到妹妹的苦心,云枫收回视线后,心虚的点头,心里则是满满都是对家人的歉意。 秦氏经过这么一番大起大落的冲击,已经没有力气行走。云枫便主动背起秦氏,几人商量好,今天先回小湾村,所有的事都等到回去安顿后再说。 云舒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快出镇口时,她突然停住,“大哥,你先带娘回去,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说完不等两人追问的机会,转身离开。 云枫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没忍住道,“妹妹变了很多。” 秦氏没意会云枫的意思,双眼模糊起来,“是娘让你们受苦,逼得你们变成这样,舒儿她比以前坚强了。”特别是今天,为了她这个当娘的,面对那些不堪入目的场面。 云枫感觉到肩膀润润的,就知道说错话了,也不敢再开口了,背着秦氏加快步伐。 已是申时了,凉亭镇人流开始少了起来。 云舒折回街道后,便在漫无目的的走着,钱不会平白无故自己找上门,所以她必须靠自己,但走了这么久,仍然一无所获。 直到她路过一家医馆,听到里面病人和大夫的对话,悄然止步。 “金大夫又不在吗?我还等着他给我抓药呢,这里我可就信他。”那客人争执不休的说道。 “这也没办法,大家都想找金大夫,他也忙不过来,这样吧,我按照他之前给你开的方子照着抓。这吃药是大事,总不能耽搁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说话的中年男人显然也是大夫,被质疑能力也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劝导。 那人渐渐也被说服,倒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金大夫肯定又是去了江家,还是有钱好,随叫随到,那江小姐也是好命,病成那样也就江家人不放弃往里砸银子,我听说是得了传染病呢,金大夫也是可怜。”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你的药,你收好了。”那大夫时候不想多说,抓好药后递给对方,然后送对方出门。 云舒听完这话,便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听起来那江家应该是有钱人家,而且为了女儿花了不少钱都没治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病,或许可是去看看。 正琢磨着,医馆忽的吵嚷起来,本要走的云舒下意识看去一眼,就见一群人抬着一个木板急匆匆的进了医馆。 离得远,加上人又多,云舒只看到那担架上一片血红,后面跟着的一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估计是病人情况不太乐观。 她在原地看了会,只听医馆吵吵闹闹,声音有大有小,正准备走,里面却传来女人比之前还要悲痛的哭声,出于大夫的本能,云舒折了回去。 “大夫,求求你再救救他。” “是啊大夫,根子家就他一个独子,这才刚成亲,他要是死了一大家子可怎么办?” “大夫你就发发慈悲吧。” 其他的大夫都闻声过来看情况,那个先前卖药的中年大夫也是为难,“这不是我们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救不了,这位病人伤的太重了,已经没救了。” 已经到了看着就救不了的地步? 云舒刚刚把自己整理一番,走进医馆就听到那大夫的话,下意识的朝着地上看去,眼前一幕让她一愣。 正文 第十章 再次出手 地上放着的木板上,不到三十的男人满身是血表情痛苦躺在上面,他腹部位置血淋淋一片,隐约看到一个割开的口子和露出的半截肠子,应该是受伤时间不短,血留的到处都是,男人眼神已经涣散。 云舒蓦然,情况是很严重,但也不到救不了的地步。 大哭的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听闻大夫说没有救了后,已是跌坐地上,旁边几个人正低声安抚着。 那个吵闹着求医生帮忙的是男人的亲戚,模样甚为激动。 “各位,你们这样大喊大闹会让其他病人不敢过来,你们快些离开吧。”年老大夫看惯这些场面,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担心少了生意,表情麻木催促这些人离开,却引得家属门情绪更加激动。 家属方觉得医馆还能看看,医馆却认为自己无能为力,自古以来,没听过肠子都出来还能救回来的,除非那人是神医下凡。 双方争论不休,哭泣的妇人已经哭到没声,而那受伤的男人已经昏迷。 云舒看情况越发不容乐观,眉头皱的很深。 “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就报官了。”在医馆的威胁下,争吵停下,一群人不甘心将受伤的男人抬出医馆。 云舒看到这里已是悄然离开,她折回来时路过的一家民房,趁着房主不再偷偷溜了进去…… 赵青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今天他跟堂哥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一匹惊马袭击,他被堂哥推开躲过一劫,可堂哥却被那马踏了正着。 从余家医馆出来,他不放弃又去了别的医馆,然而每一个看了人的都摇头说治不了。 帮忙抬人的是他们赵家村的几个村民,互相也打着点亲戚,跑了几个地方已是汗流浃背,其中一人犹豫了下,跟赵青山商量,“青山,依我看就回去吧,根子伤的太重,这镇子医馆都跑不过来了,都说救不了,我看倒不如乘着根子又气让他爹娘再看看,他们年纪大了也不容易…” 村民说的是实话,跑来跑去谁不是求的一丝希望,可他们力气有限,现在也有些走不动了。 赵青山没吭声,堂哥如此都是被他害的,可惜的是他没抓住那纵马贼,想到这里他恨得牙痒痒。 他大伯一家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这么多年没人说过他们不好,如今终于开云见日看到堂哥成亲,没等享福就发生这事,他想象不到,如果二老知道这事,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又见旁侧已经哭得没声的堂嫂,赵青山更是自责不已。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小兄弟,也许我能帮你救人。” 赵青山还以为听到幻听,下意识转身看去,却见身侧不知何时立着一个打扮怪异且看不出男女的人。 那人身体被黑布包裹,露出的半张脸黝黑无比看不出长相,手里拄着一根木棍。想到刚刚那雌雄莫辩的的暗哑嗓音,与她过于矮小的身体还有对自己的称呼,赵青山猜测应该是个年长的老人,顿了顿还是试探道,“老先生说的可是真的?你能救我堂哥?” 云舒起先还担心自己的伪装会被识破,听到那一声‘老先生’时就知担心多余了。 前世名声在外,找她看病的人各个行业都有,为了保全自己,她行走黑白两道之中。可以说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做了,也因为这样树敌无数,所以被迫学了不少的附加技能。 基本变声只是其中之一,其中最让她付出精力的就是各种格斗术。 她的身手是结合退役的特种兵与一个被她医治好绝症的黑手党所来,起先是为了保全自己,后来沉迷其中,几次杀人后,被安了个‘神医鬼见愁’之名,用来暗示她的医术和身手让鬼遇见都发愁。 云舒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对于各种夸张也是漠视对待,后来反而让名声更大。 只是学了这么多,设防这么深,没死在敌人手里,反被自己累死了,也是可笑。 思绪有些飘远,云舒挥去脑海的回忆,看着面前眼神期许盯着自己的赵青山,故作高深道,“是不是真的一试便知,不过要我出手,药费可不少。” “老先生要是能救我堂哥,我赵青山就是砸锅卖铁都愿意,求你救救我堂哥。”赵青山想都没想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显然不想错过这一丝机会。 旁边的赵家村的村民确是狐疑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看到赵青山相信那人,忙过来将他拉到一边提醒,“青山,这人神神秘秘说不定是骗人你的,你可别信呀。” 乱世在即,他们这片又是交战区近处的地方,那些被战火逼迫无家可归的人,多是来这里坑蒙拐骗,上个月附近的村子就有几家人被骗,下场可惨了。 另一人也道,“就是,咱们还是别信了。早点把根子送回家,让他安息吧,他这样也挺难受的。” 被这么一说,赵青山也冷静了很多,但是仍是犹豫不决,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可是看到堂哥如此痛苦,又怕自己真的被骗了让他遭罪。 他犹豫的朝着云舒那边看去,云舒却早料到这样的情况,淡淡道,“小兄弟,不是我多嘴,你要是再不决定这人可就救不回来了,我倒是无所谓,就看你了。”说罢她摇晃着头似要离开。 本来还没想好的赵青山看她要走,也顾不得了,大声道,“老先生我救,你别走!” “青山,你怎么就不听呢…”赵家村的几人摇头无奈道。 云舒确是意料之中,她扭头看着木板上脸色已经白得像纸的男人,心道是他好运遇到自己。 几个村民说不通赵青山,便是防备的看着云舒,云舒也不介意,随他们去。 因为没有停留的地方,就近找了家客栈,那掌柜的起先不愿意,最后赵青山给了两倍的房钱这才点头。 云舒说了几个必备品让他准备,一群人听着云舒念出的缝衣针和羊肠之类的东西满脸狐疑,云舒也没解释。 正文 第十一章 出手救人 哭泣的妇人有些虚弱被安排在屋子一角,不知道是不是太绝望,对丈夫要被救治的事情漠不关心。 赵青山动作也快,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不到一刻钟便一头大汗跑回来,手里抱着云舒要的所有东西。 云舒将东西整理好,乘着几人没注意,洗净手指在倒好的酒杯里转了转,捏着患者的下巴灌进他嘴里。 她用了点空间的水,可以让他情况缓解,毕竟耽搁这么久,就怕不等她处理好伤口,人就坚持不住了。 快动手时,云舒又皱了皱眉,这间房并不大,带上赵家村的村民大概十余人,虽然现在太阳落山,可温度却不减,人多气息也多,房间燥热难耐,她每看一眼都觉得心烦气躁,便道,“不相干的人到门口等着吧。” 她语气很强硬,村民不太高兴也没移动。 云舒见状也不气,她又道,“不出去也行,我先说好,待会无论看到什么,最好最好别弄出动静,万一打扰我导致病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救不到人。” “还没救人就说这话,是怕待会救不了人吧!骗子都是这样的。”一个村民低声道,其他人虽没说,可从脸上赞同的表情来看都是这个意思。 李青山似乎想说什么,可一边是大夫一边是村里的同辈或者长辈便把话吞下去了。 云舒听到了却没搭理他们,开始救治工作。 东西摆放完整,她用酒擦拭双手隔绝病毒,又将待会会用到的东西一一浸泡,才用剪刀剪开赵根的上衣。 伤口比云舒之前看到的更大,露出的肠子已经变色,严重的是肚子内部血肉模糊一团。 云舒比任何人了解人类身体结构,因为她是在真人身上学习,无论五脏六腑移动多么夸张,只需一眼她就能将其还原。 她观察了下,赵根的伤口是外力碾压所致,而且不是什么大物件,所以受伤位置居中。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她知道这点伤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在这种地方没有身体缝纫技术也不知道快速止血方法,大多伤患会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处理不到导致死亡。 想好对策,手上已经忙活起来,当触碰到那软糯的脏器,曾经的感觉再次回来,她动作无比熟练。 只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惊呆了在旁看着的赵家村民。 那个一直反对云舒给赵根治疗的村民,抖着嘴看着云舒把手放进赵根的肚子捣鼓,把那些肠当成花绳般被她玩弄,眼睛瞪得极大,半天没说话,显然是认为云舒这是乱来。 不光是他,其他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赵青山及时反映过来拦住他们,在云舒刚动手时,有几人就要冲过去。 “青山,现在你总看清了吧?这人就是骗子,可怜的根子,连死了都死不安生,你好歹是他堂弟,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对他啊。”说话的是几人中最年长的人,说起来还和赵根他们有点亲戚,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痛心疾首的呵斥着赵青山。 他声音不小,正在忙碌的云舒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几人,“再吵下去,信不信我让他更难看。” 她双手满是鲜血,唯一露出的眼睛寒光沉沉,几人显然被吓住,半响没说话。 最后云舒又冷冷的看向赵青山,“是你求我救的人,如果不想你堂哥死在这,就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说罢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说实话,赵青山并没有怎么怀疑云舒,虽然对她现在的做法不理解,可他觉得如果对方真是骗子,没必要搞这么麻烦。 但是村民的话对他也有影响,他也怕堂哥会因为自己的决定死都不安生。可听到云舒的警告后,他才下了决定。 他面对同来的村民,看到他们脸上的担心和关心,认真道,“各位叔叔伯父,这次你们就相信我一次吧。” 赵青山是个敦厚老实的人,从来也没有坏心眼,村里的人还是挺喜欢他的,看他这样请求也只得沉默下来。 倒是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赵家媳妇,像是回过神似的看了眼丈夫所在,哪知被云舒动手一幕吓到,直接晕了过去,房间又是一阵混乱。 云舒眉头跳了又跳,她决定以后即便再缺钱也要立下自己的规矩,治病救人还是一个人的好,拉一堆人真的很聒噪。 好在她行医多年,也懂得怎么静心,极力忽略那些声音,让自己沉浸在此时的工作中。 赵根的肠子已经放回原处,破碎的地方云舒用剪刀剪掉,随后快速缝合。 让赵青山抓的药是磨好的粉状,云舒将药粉倒入瓷器中,放了点空间水进行搅拌。她穿越过来空间东西都没有了,唯独那一方小泉仍在,泉水和普通的水味道一样,但却可以遏制疼痛,长久喝还能缓解身体疾病。 云舒每次制药都会习惯加入这些水,往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今赵根伤势严重,泉水可以让他平息痛苦,这样有利于恢复。 做好这一切,她又为赵根把脉,脉象很虚弱,但比之前稳定很多。 她又取出还在碗里浸泡的缝衣针,在赵根头部某处轻轻一点。空间那位前辈称这种方法为放气,锐器如其表,消气救一命,可得长生! 那么多年云舒时刻记得脑海那些知识,虽然她已融会贯通,但对那些在华夏仍没有被运用到的方法仍觉感叹,那些知识闻所未闻,却能创造奇迹,即便是云舒都不能解释其原理,所以她极少在外人面前显露。 也就在缝衣针没入赵根头部之时,赵根脸上苍白似乎少了一些,待时间差不多了,云舒又飞快将缝衣针拔出。 也是这时,她洗了手站了起来,对着还在议论的一群人道,“可以了!” “这…就好了?”赵青山愣了下,没想到这么容易。 可能是人一着急,等待的时间就过的飞快,他觉的从云舒动手到现在好像不到一刻钟。 其他人更是不信,在赵青山走到床边查看时,跟着过去,随后惊奇的发现赵根身上那个让他们看着都头皮发麻的大洞不但没了,也不再流血。 正文 第十二章 空手而归 他们随后发现伤口处的痕迹,那是一条平整有规律的缝痕,联想之前她用缝衣针上下飞舞的画面,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难不成她是用针将伤口给缝住了? 可是那血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连医馆的那些有能力的老大夫都无法完成的事,她竟然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做到了?这如何不让在场的惊讶。 房间中气氛很是诡异,赵青山更是盯着堂哥似乎好转不少的脸色惊喜不已。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真的救回了堂哥,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却在这时,他们身后云舒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不知何时来到晕倒的妇人身前,替她把脉,然后皱起了眉,“受了刺激,胎动有些不稳,你们不该让她跟着奔波的。” 什么? 屋里的人纷纷错愕回头,脸上带着茫然无知,赵青山更是没听懂,疑惑的看着云舒。 “你们不知道?”见这一群人的表现,云舒揉着眉心十分无语,半响她放下手站了起来,“这位夫人已有两月身孕,如果想保住胎儿最好让她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赵青山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一次惊喜直接表现在脸上,那张醇厚老实的脸上仿佛乐开了花,“我嫂子有孕了?太好了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当爹了。 村民们亦是因为这个消息而露出笑颜,赵家村相对比附近村子都要贫困,而赵根家又是最苦的那个。赵家老两口早年丧亲,半辈子都在为这个家拼搏,如今终于要有后人,他们自然为之高兴。 想想今天这事,老一辈的几个人忍不住叹气,先是赵根死里逃生,又查出赵根妻子怀有身孕,这一惊一喜的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房间中几乎所有人都陷入喜悦之中,云舒却等待不急,她决定打断这份喜悦,“人已经救了,后续治疗我会交代你们,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说一说我的诊费了?” 明眼人都能看到赵根是被救活了,云舒不怕他们耍赖,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她也不会这样着急索要。 只是听说云舒谈及诊费,赵青山却面露难色,他有些不敢看云舒,“神医,实话告诉你好了,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用来付房费和买刚才那些东西了,当然诊费我一定会给,不过能否延缓几日,到时我…” “你糊弄我?”云舒不等他说完,已是冷下了脸。 所有人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那些曾经看不起云舒的村民更是表情尴尬没有吭声,倒是针对过云舒的那个长辈,顿了顿开了口,“老…神医,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与你,不过我们赵家村的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刚刚你救人我们也看到,肯定不会赖账,这诊费我们今天回去就准备,如果食言,就让我赵发不得好死!”这誓言也算是歹毒。 “叔父!”赵青山见此自责无比,这是他闯的祸却要别人来抗,他思来想去觉得是自己不对,便再次跪在云舒跟前,求她宽恕时间。 明明是拿应有的东西,结果反倒是自己欺凌他们一样。 云舒也看出这群人本性不坏,她缓和了会后,思索了下,才皱眉道,“现在没钱逼你们也没用,那就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在镇口汇合。” 赵青山连连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又急忙问道,“那诊费多少?”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云舒,她倒是想一下子把云枫欠债给要来,可这群人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这次救人她也做了思想准备,无论多少,就当做是行医第一步。 便道,“你觉得病人值多少就给我多少。” 房间的人纷纷沉默,他们哪里听不出,这不要价却比要价还贵,可当初话说出去了,后悔也没用,只看到时候凑多少了。 随后云舒又告诉几人赵根伤口注意的事项,关于用药她只说让找镇子大夫开写愈合伤口的。 穿越到今,云舒还一直没机会了解过古今医药的差别,胡乱开药万一用错就麻烦,还是先别乱来。 临走前,房间里的人都到门口送云舒离开,直到看不到人才折回去。 “真是没想到,现今还有这样的能人,我一直以为她是骗子。” “谁说不是呢,这事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 “就是就是…” 云舒从客栈离开就觉得哪里不对,她向来感觉敏锐,从出来就觉得仿佛有谁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和前世被人追踪刺杀一模一样,不禁疑惑,这个鬼地方她可没的罪过谁,难道是错觉? 不管如何,她都决定应证了下,于是再离开客栈后故意放慢速度。 这个时候大街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到利于她感觉四周。行走十分钟左右,那种感觉又来了,她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微微回头,余光瞥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跟着,只是在她细看时,那影子又消失了。 云舒原本还打算去一趟江家,现在觉得有些赶不及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回去晚家人肯定担心,但是她这身装扮回小湾村,还带一个小尾巴,肯定不行。 快出镇口的时候,云舒佯装弯腰,却快速捡起一颗石头,以讯而不及的速度转身朝着身后那人砸去,同一时间,她在地上翻滚一圈躲在旁边的林子后面,然后躲进空间。 空间相当于另一个维度,虽然在密闭之中,云舒却能看到原地的一切。 她等待许久,才看到一个身影小心翼翼过来,那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长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他在云舒消失的地方寻找一番,发现云舒没了踪迹后,平静无波的眼睛浮现一丝讶异,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云舒清楚的看到那人走了几步,脚尖一点腾空而起,竟是武侠里的轻功。 为确保那人真的走了,云舒并没有马上出去。以她的经验,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会耍些计谋。 果然,大概不到三分钟,刚刚离开的人竟从另一方向再次过来,这一次他扩散面积寻找,依然没有收获,最后怀着满脸疑虑走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我来守护 云舒又在空间等了五分钟才出来,这么一耽误,天色更加暗了,她看了眼镇里的方向,念念不舍的朝着镇外走去。 或许当初她应该心狠点不管赵根,这样还有时间去江家,说不定今天就能把那五百两解决。 但话是这么说,云舒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 她杀的人不多,救得人也不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是那种对人命并不关心的人,可但凡看到受伤得病的人,总会下意识去关注,经常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出手了。 前世就因为这个习惯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死了一次,她却发现一点改变都没有。 加上刚刚遇到那个人,云舒更是无法淡定,现在这个世界给她的安全感已经开始匮乏了,只希望以后行事顺利吧,这一世她并不想活的太耀眼! 同一时间,凉亭镇某居民宅中,一道影子从半空划过翻越墙头落在屋内。 房间两个身影等待已久,听到动静,正上方的男人轻点手中茶盏,冷声问道,“事情如何?” 语气明明是那么漫不经心,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提出心来。 “禀主上,那人没死。”来人半跪在地低声回答道。 如果云舒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刚刚跟踪他的男人。只是此时,他面带恭敬看着上方之人,气息比之前更加锋芒毕露,但在上方那人的比对下,却没有一点杀伤力。 “伤成那样都没死,命倒是很大。”男人闻言抿了口茶水,声音凉薄冷淡。 “并不是这样的主上,那人是被一个神秘人救下的,对方出手高明,属下本想跟着他摸清身份,却跟丢了。”古安低着头,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徐姑娘始终没治好主上,我想那人医术不错,或许可以一试,只要主上同意,属下就……” “古安,你逾越了!”男人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他放下茶盏,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我的身体如何心里明白,徐若云医术是不比她爹,可到底也是神医谷的传人,连她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又能如何!” 看到男人身上气息阴沉许多,房间两人都不敢多言。 “我累了,既然这件事解决了,那人就不管他了,下去吧。”男人说完大步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古安看着主上离开才站起身来,上方的古方则磨蹭走了下来,身体庞大的粗壮汉子,脸上却带着不好意思,“古安,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马突然伤人,也不会麻烦你这一趟,我知道你本来是好意,但却惹了主上不快,这件事你就忘了吧。” “恩。”古安点头,随后面无表情离开房间,“我先走了。” 看着古安离开,古方摇了摇头,他们俩好歹一起跟了主上多年,怎么他话就没少过,相反古安一年比一年话少,奇了怪了。 丝毫不知差点就被盯上的云舒,此时已经走到小湾村外面的大路。 天空最后一点亮光落下,四周开始黑沉,靠近山野的路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沉,要是其他人一个人走在这种路上,肯定会被各种鸣叫声吓坏,相反云舒并不害怕 经历这么多,就算出来个妖魔鬼怪她觉得自己都能冷静应对。 倒是越靠近小湾村,她心里越发烦躁。 今天出去一天,却空手而归。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即便管得了今天也不够明天,还有张大爷家那些人,经历这件事只怕更加针对他们,她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前方就是张大爷的家,还未靠近就看到不少人在他家门口走动,隐约听到一些争吵声。待走近了,她才听出是张大爷儿子张忠还有他媳妇的声音。 张忠是张大爷的长子,总认为张大爷为了补贴云舒他们母子三人,把养老钱都给贴了出去,却不知从来到小湾村后,除去房子,秦氏极少接受张大爷的帮助,即便收了东西,也会用挣来的钱扣一点换点东西还给人家。 只是后来,云舒身体一直不好,挣的钱不够买药,秦氏才真正意义上接受了一次免费的粮食赠送。 也因为那些粮食,母子三人熬过了几天。 “…你就胳膊往外拐吧,我们是你的子女,你有钱不给我们,反而给那三个不清不楚的人,我娘眼瞎看不清,爹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张忠一直很混,而今对着亲爹却也说出这样的话。 张大爷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大娘只知道哭。 那些人来来回回说了个遍,最后准备去后面找秦氏他们,却被张大爷给拦了下来,“你敢!今天谁要是去找人家母子的麻烦,就别认我这个爹。” 张大爷也是气急了,他这人就是热心了点,也知道子女不喜欢,但是没想过子女会胡搅蛮缠到这个地步。 本身今天儿子将人告到府衙他就对秦氏一家心存歉意,如今听到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觉得要是让儿子过去,就是把人往死路里逼。 “好!好!为了一个野女人连儿女都不要了,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以后你二老我们就不管了,你就等着那些人给你养老吧!”一群人就咬着这句话,说出早就算计过的话,完了领着自家人终于散去。 张大爷则气的靠在门口半天说不出来来,他儿女不孝顺心里明白,也知道他们这样闹无非都是想甩了他们两个老的,只是他心存希望,没想到还是走了这一步。 罢了!他就当没有这群儿女吧。 云舒看着这场闹剧,本想上前,又想到自己根本不会说那些安慰人的话,便从旁边的林子绕到后屋。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她娘和大哥靠在门口抹泪,见他们看的是前屋的方向,便明白是听到了张大爷儿女的话。 “娘,我回来了。”云舒过去,两人总算收回视线。 秦氏问她怎么回的这么晚,云舒本想糊弄过去,却想到什么,及时改口,“我找了一份工作。” 听闻女儿迟迟不归竟是为了工作,秦氏捂嘴低泣,云枫忙上前扶着秦氏的肩膀,跟着看着妹妹,筹措着道,“其实你不用那样,我和娘就…” “大哥,这些话你觉得我信吗?”云舒打断他的话,很是不客气,经历今天这事她对云枫很是失望,“这个家也有我的责任,以后我来守护。” 正文 第十四章 恶意纵火 云舒说的掷地有声、毫不客气,云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旁边的秦氏见状上前拉着女儿的手,示意让她别说。她并不知道云枫欠了五百两赌债的事,以为云舒还在为怪云枫在秦氏被抓而逃走的事,还劝道,,“你大哥也不是有意的。” 云舒不好直说,反握住秦氏的手道,“娘,我知道了。但工作的事已经定了,我说要照顾你的事也不是开玩笑,这件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先进屋吧。” 屋外燥热难耐,还有蚊虫飞舞,这附近杂草也没除,谁知道会不会来条长蛇,关键是走了大半天的路,云舒想坐下歇息。 扶着秦氏进屋,将她安顿好,云舒闻到空中飘散的米香,看了过去才发现屋子正中间的桌子上摆好的碗筷。 “家里也没粮食了,娘干脆将剩下的都煮了稀饭,你大哥都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却非要等你一起,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最会心疼你。”秦氏显然看到女儿注意到桌子上的饭菜,有意又把儿子拉出来说一通,想让兄妹俩关系有所缓和,不过说起往事不由自主跟着回忆过去,脸上笑容都柔和几分。 云舒佯装不知,也没去看从进屋就捉着无所适从不敢过来的云枫,将盛好的稀饭给秦氏端来一碗,随后自己也拿了一碗。她抿了一口发现稀饭都有些凉了,才明白两人应该是等了她不短的时间。 桌子正中央摆着一盘看着乌黑的青菜,云舒瞥了一眼,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刚放嘴里,跟着就皱起眉来,好难吃。 正准备吐出来,却看她娘平静的吃了一大口后,默默的将那带着苦涩和略酸口感的食物吞了下去。 身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云舒被看的很不舒服,最终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的道,“大哥不吃吗?” “啊…呃,吃,我吃!”云枫连忙应答,然后快步过来,他就坐在云舒身侧,也不管云舒有没有看他,端着碗盯着妹妹脸上露出一抹傻笑。 秦氏默默看着这一幕,唇角也跟着弯起。 云舒无意中扭头看到秦氏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一动,跟着又看已经急忙吃起饭的云枫。就像秦氏说的,他饿了很久,一碗稀饭不到五秒被他灌进嘴里,模样粗鲁无比。 但在云舒眼里,此时的云枫只是个全身上下冒傻气的长不大的孩子。 她摇摇头,对自己的心软觉得无奈。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对家人的感情是因为继承原主的情感,还是自己身体产生。但不管哪种,都清楚自己已经无法脱身,她想也许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吧! 最终她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也许是默契,一家人同时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此刻,这所破旧古老的房间,燥热仿佛已被融化,留下的只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温情! …… 云舒预想过身边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却没想过麻烦来的这么快这么密。 一大早,她被呛人的浓烟惊醒,惊觉屋里热浪翻滚,猛的起身,却发现屋外大火连连。 因为老屋不大,平时母子三人也不管什么避嫌了,就着躺在侧边用毛草铺的地铺上。 意识到情况不对,云舒喊醒身侧两人。 秦氏倒是一下子清醒了,看着四周红光吓了一跳,抓着女儿的手无所适从。而云枫则是迷迷糊糊站起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 “娘,你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赶紧收拾,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云舒注意到外面的火光开始连进屋内,她冷静的观察四周,发现大门还可离开,便催促秦氏赶紧收手。 “火…怎么着火了?哪里来的火?”云枫终于清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四周。云舒提醒她去帮秦氏,自己则去了大门口。她也很好奇,一大早这火到底是从哪来的。 大门本身就没什么用,此时看起来更加不堪一击,云舒上前便是一脚踢去,只见木门摇摇晃晃轰然倒地。 不远处一群人鬼鬼祟祟正准备离开,哪料到大门突然倒地,惊了下,站在原地表情略有几分不自然的看着门后的云舒。 看到他们那刻,云舒心里便是明白,这火是怎么回事了。 “臭丫头,看什么看!昨天就是你吧,没想到你们运气倒好,进了府衙都能出来,不过出来又怎样,这里可没有你们这些杀人犯的容身之地。”一群人为首那人正是张忠,大概对纵火被发现有些心虚,说话底气略有不足。 张忠昨夜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亲爹为了几个陌生人连他的话都不听,即便以后不养老,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收留三个吸血虫,所以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还别说,他把想法给几个弟弟妹妹说了后,竟得到了全部的支持,所以为了不太招眼,不到天亮就来了。 云舒面无表情从火把上走了出来,她环视四周,面带冷笑。老屋四周本身就杂草丛生,他们又在附近都加放了易燃的毛草,看来为了赶走他们母子三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而她昨夜身体不适睡得昏昏沉沉竟没听到。 跟着张忠来的几个男人,皆是张大爷的儿子女婿,大概火都放了,也不怕了,跟着道,“这老屋本身就是我们张家的东西,正好我们兄妹几个也想找快递盖个新房子,你们母子三人识相的收拾好自己的破烂赶紧走吧,晚了我们就要进去赶人了。” 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云舒注意到其中一人折回到张大爷家门口一趟,然后才走,没多久张大爷家大门就打开了。心里瞬间明了,这些人怕惊动二老将大门从外锁了,如今看事情成了定局才打开。 果不其然,没多久张大爷就急忙的跑了过来,待看到被大火包围的房子时,愣在了原地,随后双手一拍大腿,气的连咳数声,“这群逆子,逆子啊…糟了,丫头你娘他们呢,没事吧?” 云舒这才想起这么久了她娘和大哥还没出来,赶紧进屋查看,刚进去就发现秦氏脸色不对。 正文 第十五章 冷暖自知 “娘,怎么了?”云舒问道。 秦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却急忙抹了把脸,佯装无事的拿起地上一个包裹,没看云舒的眼睛,边走边道,“没事,娘是看到住了些时日的房子成了这样有些心痛罢了,快催你大哥赶紧出来吧,这里有没什么可拿的了。” 云舒闻言看向里面,云枫背对着两人站着看不清情绪,她便喊了声,“大哥?” “恩,你们先出去,我马上就来。”云枫厚厚的声音传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些哑意,注意到他放在身侧握紧的拳头,云舒敛下情绪,扶着秦氏走了出去。 可能是昨天走动半天,云舒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受伤最重的额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对云舒而言也不算什么,将秦氏扶出去后,她边看着燃烧的房子皱了皱眉。 本想着有个安顿家人的地方,她可以慢慢挣钱,而今计划全乱了。 张大爷此时也跑了过来,对着秦氏和云舒一再道歉。虽然母子三人还是靠他才有一席之地,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自责。 云舒扭头看向张大爷苍老带着歉意的脸庞,以前她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人心思善良到这个地步。为不认识的人找寻住所提供食物,甚至不惜跟家人闹翻,心道,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补偿他们。 云枫终于出来,巧的是他刚从大门出来,正上方一截木头便是轰然落地,这动静吓了云枫一跳,也把看清这凶险一幕的云舒三人给惊住,如果再晚一步,那木头可就砸在云枫头上了。 秦氏顾不得其他,跑上去抱住儿子,还把云枫上下检查一遍,看他没事跟着松了口气。 云舒却注意到他大哥一脸的心虚和歉意。 想到之前她娘不对的表情,云舒暗自琢磨。 “大妹子,要不你们跟我去前屋歇着,反正我们两口子也不用那么大房子,可能一起住会挤了点,但至少不用挨冷受饿。”张大爷热心道。 “不用,真的不用,你帮我们母子三人已经够多了,昨夜的事我也看到了,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们了。”秦氏红着眼睛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心知除了家人张,大爷是她遇到对她最好的人,想到当初母子三人遇到绝境也是被他所救所救,秦氏心里便是感激不已。 “那群逆子从来不把我这个老的放在眼里,你们别怕,就住这里。”张大爷坚持。 秦氏正准备拒绝,云舒却拉住她的胳膊,自己上前道,“张爷爷,你看这样可好,让我娘和大哥先在你这里待一天,我昨天在镇上找了个工作人家愿意提前支钱,不过需要做一天工,等我回来,我就重新找地方住。” “丫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去找工作…” “我也是家里的一员,不能总伸手要吃的,而且我心意已决。” 张大爷本想劝阻,却看云舒一脸坚持,他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如果不行你们就住这里。” 云舒点点头,又对欲言又止的秦氏道,“娘,你先好好歇息,顺便跟张爷爷了解下哪里适合居住,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住在哪里。” 最后她才看向云枫,“大哥,不管你之前做的事多混账,今天开始能改变,你就依然是我大哥,我去镇子后你保护好娘,不要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说罢也不管几人,抬步朝着大路走去。 云枫呆呆的看着妹妹的背影,她是那么的瘦小,此时却表现的如此坚强。自责、难受的情绪哄涌而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混蛋。 天色还没全亮,空气却开始燥热,云舒先到昨天洗脸的那个水塘边把放下的头发绑起,接着对着水面上映照出的自己的脸微微发呆。 从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张脸打扮起来会有多美,所以刻意让它时刻掩藏在污泥中,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招来麻烦。 她认认真真的把脸和脖子洗了又洗,从空间拿出之前顺来的碳棒在眉毛和脸上稍作伪装。 做完一切,再看这张脸时,她已经变成一个粗眉黑脸的小子。 最后她又用碳粉揉碎一些抹在手上和脖子上,才算完成。 披上昨日那件又黑又长的外套,又把大半张脸包裹起来,留了几缕头发稍作掩饰,云舒站起来看着如今的模样,觉得就是她娘和大哥就在这里都认不出她了。 到镇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出来劳作的人却不少了。 通过中央最热闹的集市,云舒向路人江家的方向,在那人疑惑和探究的眼神下去了据说是凉亭镇最繁华的区域。 此时她正站在江家大门口,看着眼前豪华宅院大门,步伐微微微顿。 她在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相信自己。 正想着,前方大门缓缓打开,两个江家下人打着哈欠提着扫把清扫门口,这时其中一人注意到门外的云舒,打量了她一眼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皱着眉一脸嫌弃驱赶她,“去去去,一大早哪来的叫花子,要是老爷看到,又该罚钱了。” 江老爷是凉亭镇一名人,上上代做丝绸生意发家,爱慕虚荣,最讨厌的就是叫花子,因为祖辈某代曾是当地出了名讨人嫌的叫花子,加上商家对手总爱拿这件事嘲讽他,所以吩咐江家所有人不得对叫花子好脸。 下人见云舒还在门口,脾气见涨,拿着扫把过来直接对着云舒扫来,却被云舒侧身躲过,反而自己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再妄动,你这条腿就费了。”云舒看着那下人准备再起来,冷冷提醒道。 另一人见情况不对,丢下扫把跑回府内,没多久里面吵吵嚷嚷。 管家听说有人一大早闹事,带着一群护卫浩浩荡荡走了出来,待看清云舒的模样时,毫不意外露出嫌弃的目光,“好不长眼的叫花子,敢在我江府撒野,看我不送你去见官。” 一群人转瞬过来将云舒团团围住,手里拿着棍棒蠢蠢欲动,云舒看事情发展成这样,也皱了皱眉,她抬头看向人群外的管家,缓缓道,“如果不想江小姐一辈子被病魔环绕,就送我去见官吧。” 正文 第十六章 进入江家 话刚说完,那被云舒顺手处置的下人,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的腿动不了了…” 管家本欲发怒,突然意识到什么,狐疑看了云舒一眼,问道,“你是大夫?” “鄙人不才,就靠一身医术行走江湖,路遇这凉亭镇听闻江家大小姐被恶病缠身,恰逢身上盘缠已无,才来看一看,没想到竟被你们一群无知的人当成叫花子!如此也罢,反正我鬼见愁一身本领不怕挣不到盘缠,今日这人也不必再救。”云舒压着嗓子,沉声说完这句话,故作愤怒要离开。 那管家确是眼神一亮,推开拿着棍棒的下人,挤上前拦在云舒面前,语气比之前活络百倍,“高人莫气,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但你确定真能救我家小姐?” 不怪管家如此谄媚,之前他确实把云舒当叫花子,可听完他这傲气的话与那一听就是江湖人的名号,不知怎么就联想最近的传言。当朝政事混乱,江湖人心晃动,听闻近日五湖四海皆有各类高人大显神通,其中一个神医谷尤为出名,听说其谷中成员便是在四周游走。 “能不能救由我说了算,但现在我不乐意救了。”云舒身体一转,准备从另一边离开。 她越这样,管家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有真材实料。听说有能力的脾气都大,特别是那些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打架杀人,也许自己这次真的走运了,便忙劝说起来,“高人,高人!你先别气,之前是我不对,但全是高人你这打扮让我没认出来,这样吧,你先进府等候,我马上就去禀告老爷,一定让高人能挣得盘缠,毕竟咱们因为一口气放弃生意不是?” 如果这人真的能治大小姐病,让老爷高兴,那他在府中地位肯定如日中天,到时候老爷夫人一高兴对他另眼相待,不说逢年过节的打赏,被重用那是肯定的。 “你真的想让我救人?”佯装被说服,云舒语气也有迟疑,管家见有希望,自是点头,云舒确是哼了一声,嘲讽道,“那我可说好,我出手诊金可是不低,但凡病患,无论轻重无论老幼皆是五百两一次,你先问好再来找我,我就在这等着,如果你们老爷舍不得钱,我就不进去了。” 乖乖!看个病竟要五百两? 别说云舒这一开口吓坏的不光是旁边的下人,还有管家自己,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不停搓着。 这凉亭镇虽是繁华,而江家花费也不低,可是五百两看个病还是挺奢侈的。他心里有些动摇,可转念又想,这些年小姐来回换大夫吃药诊治,这钱可也不比五百两低呀。 沉着片刻,他咬牙点头,“行,你现在等着,我这就去问问。” 看着管家离开,云舒自己也松了口气,五百两只是她信口而说,也做好被质疑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考虑,那就证明她提的价格虽然高,却在这些商贾的接受范围内,便在心里默默记下。 一刻钟后,管家没来,却迎来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 那丫鬟把云舒从头到脚看了遍,趾高气扬道,“管家说的大夫就是你吗?老爷说要见见你,跟我来吧。” 转头时,又看到那些护卫,便一脸嫌弃提高声音喝道,“都散了吧,一群人围在门口也不看看什么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江家因为一个叫花子怎么了。” 这丫环是江家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得益于江小姐的重用在江府向来嚣张。 那群护卫怒不敢言,只有在对方走了后,怒斥一声‘狗仗人势。’ 云舒跟着对方走上台阶,那丫鬟抬着脖子,高傲的跟个孔雀似的。她便在她抬脚时,手指轻轻一弹,就听‘哎呀’一声,对方腿脚一软,前脚绊在抬脚上,整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身后传来护卫的笑声,丫鬟满脸通红站起来,气呼呼的加快速度,丝毫不在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云舒不急不缓的跟着,被遮住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笑。 丫鬟带云舒走了三分钟左右,才到江家正厅,快进门时,让守卫通报自己扭头便走了。 云舒等待片刻,就听屋内传来一中年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那江老爷,唤她进去。 “你就是管家说的能治好我小女病的神医?”江老爷声音醇厚,说话开门见山,倒是直接。 云舒抬头看去,正前方坐着的江老爷双眼精明看着他,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人,给人一种爱算计的感觉。 “治病救人不是单靠嘴说,我的情况管家应该跟江老爷说了,若是诊金能接受,我现在便可给江小姐看病。”云舒也不拐弯道,她出来耽搁的够久了,也不知道这江小姐的情况,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江老爷倒是不急,不住的看着云舒这身打扮,看样子是很不喜欢。 最后在云舒等待不急时,他才站了起来,“这话我爱听,诊金没问题,但前提是病要治好,如果治好不好我女儿,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云舒跟着点头,一副无畏的模样,“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江老爷像是心情极好,哈哈笑了一声,对着云舒一招手,示意跟上她。 云舒一直觉得古代这些大家闺秀,要么是住在阁楼的房间,要么是幽静之处,所以当江老爷指着一间佛堂告诉云舒这是江小姐的住处时,云舒难免深思了下。 “我就不进去了,你先进去给小女看看,有任何需要的只管吩咐丫鬟香草。”江老爷在门口的石桌前坐下,看着云舒。 云舒点点头朝着大门走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先不说这里位置奇怪太过安静,就说堂堂一个小姐,门口连守门的都没有,不光这些,四周都看不到一个清扫地面的下人,这未免太过奇怪。 但人都来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可不行,便直接走了进去。 她并不知道,江老爷看她进门后,直接敛下笑脸,对着下人怒道,“让管家去前厅找我,连病情都不问的大夫,我倒是好奇他从哪看出他有那个本事治我燕儿的病,还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哼…” 正文 第十七章 欲擒故纵 云舒对外面的情况丝毫不知,此时她正站在江家大小姐江语燕的房间。 房间分内外两间,进门便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艾草味,越往里去那味道更加浓郁,云舒皱了皱眉往里走,隐约看到粉红纱帘后的身影。 一般病情无法根治的病患大多卧病在床,这位江小姐却是特别。 “站住,我们小姐的闺房哪是你这种人能进来的。”一道喝声打断云舒的疑惑,扭头看到纱帘边角一个身影冲了出来,确是之前跟她领路的丫鬟。 云舒闻言停在帘子前面,这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香草,不得无礼!” 原来那小丫头就是江老爷口中的香草。 帘子后的身影迈着小步盈盈走来,香草被呵斥后倒也乖巧,从旁边搬了个椅子放在帘子后面,江语燕就坐在椅子上,然后从帘子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来,那手臂白皙光滑,手指如玉葱修长,但这一切却被靠近手背的那块红色的明显痕迹给破坏。 “吓着你了吧大夫,我听香草说,你是没了盘缠才来这里给我看病,可我这病却是治不好的,如今你已经看了就离开吧,我会让爹给你一些盘缠。”说罢那伸出的手已是要收回。 云舒愣了下,反应过来拽住那缩回一半的手,听到对方的惊呼全然无视,香草在旁瞪眼指责,“放肆…” 云舒却冷冷瞥她一眼,声音冰冷发沉,“闭嘴,不然我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即便被遮住容颜,但多年养成的气息却无法磨灭,香草虽然嚣张却也只没出过几次宅子,被云舒那冷眼一扫,竟是半响没反应过来。 云舒没再管她,食指搭在江语燕的手腕上,观察一阵后,她皱了皱眉,询问道,“江小姐最近可觉得精神不大好?” 江语燕本身被突然抓住手而吓了一跳,随后见对方在为自己把脉才缓和过来,又听那声音问她问题,愣了下才道,“没错,近几日我觉得浑身不适,每天都昏昏沉沉,昨日余大夫过来给开了些药方才好些,可一旦药效过了,昏沉的感觉更加强烈。” 吃药治疗并发症么? 云舒不知道这个时代关于这种病症怎么治疗,但她知道,无论什么病,都需要对症下药,而且主要针对的病根,而不是缓解附加症状。 但从脉搏来看,江语燕的身体没有太大毛病,她随后提出要看她身上痕迹的程度,却被主仆二人以男女授受不亲为借口同时拒绝。 云舒这才记起,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开放,她又伪装成男人,更不可能亲眼看到,所以就让江语燕叙说了还有身体哪出有这些相同痕迹的。 江语燕有些介怀,说的犹犹豫豫,最后隔着纱帘取了头上戴着的纱帽。 隔帘本身只是一个表面东西,隔绝不到太多东西,此时江语燕纱帽去掉整张脸等于显现云舒面前,当看到那整张被红白色的痕迹覆盖的脸时,云舒难免震惊了下。 看到江语燕的手时,她就认出对方是得了常见的牛皮癣,起初以为是初期,可是她已经有了精神不济的情况,也就说明病况已进入中期,如果这时不好好救治,就会失去最好的治疗时间,同时她整个人也会受影响变得体弱多病。 但是江语燕这种主要聚集在脸上长着的癣还是第一次见,她似乎理解为什么这位千金小姐会住在这种地方了。 “大夫,你是说我这种病可以治好?”当听说云舒让她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才能治好病情后,帘子后的人猛的站起来,本来声音柔柔弱弱的女子,激动的声音都沙哑了。 云舒没料到她这么大反应,最终意识到什么,眯着眼睛问道,“难道之前给你看病的大夫说不能治?” “他们都说我这病传染太强,不能医治只能缓和。为了不让家人受牵连,我才搬到这里,期许上天能保佑,可是一日日的折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了。”江语燕苦笑说完,仿佛记起家里聚客,自己患病的脸暴露众人嫌弃恶心的额表情,每每回想她都痛不欲生。 香草见自家小姐情绪低沉,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小姐不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香草都会陪着你,那些人是有眼无珠才会因为小姐受损的容貌嫌弃与你,但是小姐别忘了,天底下还有有人不嫌弃你的,胡二公子不是说了唯小姐不娶的吗?” 云舒没想到小丫鬟脾气不好,对待自家小姐确是如此衷心。 对于无意中听到人家的隐私,她也不好多说,言道让江语燕休息,自己则是折出房间。 走出大门时,那浓郁的艾草味再次让她皱了皱眉。 房间外江老爷人已不在,只有一个下人等着,看着云舒出来,表情怪异的看着她,大概是看没人,低声问道,“你真的是很厉害的神医?” 云舒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最近腹胀便秘,没事的话多漱漱口吧,味道太浓。”说完人已离开。 只有那下人愣在原地,半响反应过来,一脸佩服的追上去,“神医!真是神医,我告诉你一件事神医,刚刚…” 江家正厅,江老爷坐在上座,看到进来的云舒,微微挑眉。 云舒回想刚刚下人主动告诉自己江老爷不相信自己这话,对他这副态度也算了然,同样找了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江老爷,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江小姐的病我已经看了,治好最快需要一个月,但是我没这么长时间等待,我要先拿到钱。” 江淮中没想到这人如今还大言不惭说这种话,又听要先收钱,差点就笑出来了,“看来你是把我江某当傻瓜了,那病旁人都说没办法,你一个游走郎中吧,才看了几眼,竟跟我说根治,简直笑掉大牙。” 云舒料想过会有这样的画面,不急不慢道,“我不敢自称医术无敌,可区区一个小病还难不倒我,江老爷若是愿意尝试,我会尽力让江小姐恢复美貌,若江老爷担心我会因为五百两诓你,就当我没来过。” 欲擒故纵的把戏屡试不爽,云舒说罢便是站起,快到门口时,江老爷果然喊住了她,“等等,我就信你一次。” 正文 第十八章 第一桶金 江老爷心里很矛盾,一边怀疑云舒,又担心自己真的错过一个能医治女儿的神医。 加上管家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好话,这神医如何如何,心里自然也有些意动。 最后盯着云舒,威胁道,“我江某在附近一带还是有些威望的,不管你是不是江湖人,若敢骗我,下场自己掂量。” 若是往日,这样威逼自己的人,云舒绝对不会让他活到明天,可如今生活所迫,她也只能淡笑点头,“自然,先带我去贵府的药房吧。” 云舒对中草药了如指掌,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名字。 管家因对云舒抱有期许,对她无比客气,不但给了他一本江府药房的草药清单,更是拨了两个下人帮忙。 云舒拿过清单,看了一眼,清单记载用的字体是繁体,也是她用的最熟练的一种,便跟着拿着药单一一对比。 每种草药都有独特的标致和味道,云舒现将名字相同的草药筛选出来,后对那些没听过名字的进行应证,最后和记忆中的化名合一,一来二去竟用了几个时辰。 管家早已离开,两个下人站在旁边无所适从,云舒没用过他们,他们也不敢开口。 眼见接近中午,云舒放下最后一把药材,合上那厚厚的清单,吩咐下人,“拿纸笔来。” 早就等着吩咐的下人连忙去拿,不一会已经找好摆在桌子上面,云舒坐下,把想好的方子写在上面,写完后跟着递给下人。 “告诉江老爷准备好诊金,第一剂药我亲自看着江小姐服用,剩余药方我也会写好告诉你们服用方法,江小姐那边我每隔三日会来江府诊治。”纸张上墨水还未干,却能看清字体端正大气,下人捧着药方拿去给江老爷看,云舒便在这药房写着后续药方。 大概两刻钟后,管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银票放在云舒面前,“神医,这是诊金,你检查下数量。” “不用。”云舒只是瞥了一眼,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药方,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把写好的一叠纸张递给对方,“我相信江老爷不会克扣诊金,这是剩余的药方,管家收好,切记一定要按照药方上的熬煮要求,不然没有效果可别怪我。” 说完她才看那银票,将其收在袖口,实则放进空间。 “神医,其实刚刚我们老爷不打算给你全部诊金,但是我家小姐亲自过来说情,所以老爷才同意一次付清,…我说这些不是给神医造成困扰,只是希望神医念在我家小姐心善的份上多尽点心。”管家见云舒要走,又跟上来说了这番话。 云舒愣了下,这件事倒是让她挺意外,江语燕给自己说情? 她玩味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告诉江老爷,三天我就会如期过来,另外提醒一句,不用派人跟踪我,你们不会找到我的。” 管家愣在原地看着那背影离开,没想到自己还没做就被人识破。 旁边的下人见云舒走远,才过来询问,“那现在跟不跟…” “当然要跟,不然老爷那边没交代。”管家看着前方说道。 云舒去了江语燕房间看她服药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离开,只是他走出江府没多远就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她挑了挑眉,这些人还真是不听劝。 脚下加速,汇入人流,云舒挑选了个人多的路走去,然后在拐弯的凹出藏进空间。 她在空间看着江府的两个下人急冲冲追来,然后一无所获,最终泱泱离开。等他们走远,她才从空间出来,不过却发现自己挑的这条路似乎有些不对。 下人折回江府后把人跟丢的事情告知江老爷,他意外之中的笑出声道,“在烟柳巷外跟丢的?没想到竟是个多情种,丢了就丢了把,只要三天后她按时来就行。”五百两对他而言不算很多,只要那人识相救好燕儿他就无话可说,否则那钱他要连皮带骨头给拿回来。 云舒跟着眼前的之路走了一遭,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个多么不得了的地方。 她竟然误打误撞进了青楼一角。 青楼一般都是晚上营业,眼前这条街却是十分特别,一溜烟的红门彩灯,每家都有几个姑娘穿着暴露站在门口。云舒靠近时还被那女子拉了一下,还好她闪得快,但耳边确是异香扑鼻,差点呛坏她。 问清前方尽头才是出口,云舒盯着四周的目光,紧了紧衣服目不斜视的离开,却在这时前方不远,一群人过来占住道路。 烟柳巷过道不到两米,那群人皆是年轻十足的少年,从打扮来看多不是寻常的百姓,此时嘻嘻哈哈走来,眼睛在那些姑娘身上来回扫去。 云舒侧着身子站在墙边,打算让几人先行,却不想快走过时,一个少年突然转身看到他,然后摸着下巴喊着同伴朝指了指云舒,“看呐,这有个怪人!” “让我看看!…呦还真是,逛青楼就逛青楼害怕被人看见啊,这身衣服也真够丑的,让小爷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该不是太丑,不敢见…啊!”那人好奇过来一看,嘻嘻哈哈后伸出手就朝着云舒面上的黑布扯来,他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云舒却先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向下一扭,那少年脸色一变,惨叫出声。 “混蛋,你敢打我的人,找死。”最先发现云舒那人笑容一敛,似要来帮忙,云舒瞥了眼地上,脚尖轻踢石子,对方膝盖便是一软,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在地上。 “哈哈…”虽说都是一起来的,可看到有人出丑,所有人跟着哈哈大笑,那少年怒斥而去,“都闭嘴。” 可能少年身份不同,几人登时闭嘴。 裴浩没想过今天会遭受如此羞辱,他怒视云舒想要记下仇人,可看到的只有那身怪装扮。 云舒察觉到他的视线,见少年眼底怒火丛生,无惧挑衅,“你招惹我再先,还不许我反抗,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说罢,她松开被她制住那人的手臂,对方忍着疼急忙退到安全地方。 云舒却听到那几个一起的,上前关心询问,“胡二公子,你没事吧?” 胡二公子? 黑眸微动,云舒再次打量那一脸怂样,长相一般的男人,意外这人就是江语燕念念不忘准备嫁的人。 正文 第十九章 认错了人 裴浩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跟自己一起的朋友竟然没有一个敢过去叫住他,更是郁结在心,他猛的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裴少爷,咱们不逛了吗?你不是说带我们哥几个开荤吗?”几人起哄发现裴浩还是头也不回,对视一眼暗道不妙,顾不得关心胡二公子,纷纷追了上去,这裴少爷他们可惹不起。 镇上谁不知道裴少爷那个护犊子的大哥多么凶残,当年一个下人冲撞裴浩,就被他当场砍去手臂;再比如曾经一个商贩小公子仗着家里有点钱对裴浩趾高气扬,这位裴大少知道后,当天吞并对方手里所有产业,后来那位小公子下场更惨,成了乞丐。 至于裴家为何这么横,众人都是心知杜明。裴家有个小姑子嫁入宫中做了娘娘,听说颇受宠爱,所以裴家即便隔得远也跟着荣宠,毕竟光是这层身份就没人招惹。 想到裴浩可能回去告诉裴大少受的委屈,几人步伐更快,就连胡二少都顾不得手臂疼跟了过去。 云舒猜测自己今日可能时运不济,前一刻误闯烟柳巷还遭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挑衅,后面就被人拿刀架住脖子,她看向那人,惊觉还是见过的。 眼前之人身形庞大,一脸络腮胡让人印象深刻,云舒立刻认出这人是她第一天进镇遇到的那对奇怪主仆中被唤‘古方’的下人。 到现在她还记得,跟他一起的那个男人。当时因为他容颜出众云舒多看几眼,最后却因为他身上的异香儿没了兴趣。 英俊的男人谁都喜欢,但娘炮就算了。 此时脖子上的刀隔着外衣精准的挨住云舒的脖子,她刚刚只是一动肌肤便传来刺痛,心里咒骂,面上却是平静,“我们似乎不认识,就这么把刀随便架在一个陌生人脖子上好吗?” “姓许的,你就别装了,我家主上让你看病,你倒好磨磨蹭蹭躲在这里,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古方嗤笑着看着面前包着可笑伪装的人,却不知自己认错了人。 云舒意识到什么,刚要解释,脖子上的刀却又往前探了探,“我没时间跟你啰嗦,现在快跟我走。”语气焦躁不已。 这是云舒来到这里第一次感觉到危险,眼前的人力道比她大,抓住自己的手仿佛钢筋所铸,如果现在挣脱她极有可能会负伤,而她又不能在外人面前躲进空间。不由想起昨晚那个跟踪她的男人,对方也有一身奇妙的轻功,暗自腹诽,等安顿下来,她一定要把那些功夫学下来。 被动跟着对方直走,因为中午的关系,路上行人不多,他们走的位置又靠边,就算有人也不会往这边多看。 古方一脑门子的汗,心里烦的不行。他家主上中午还没吃饭突然病发,徐姑娘有事去了京城,留下的药也没有用,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同样在这镇上的另一人。 许孚远,被神医谷赶出来的叛徒,听说擅毒,医术也不错,之前从未有过交情,若非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也不会找他。而他运气也不错,听闻对方就在这镇上,不过找了一上午就发现了。 全天下也就他这个怪胎喜欢一身又黑又脏的衣服四处乱走,连伪装遮面都和以前一样,结果被他抓住还不承认,还好他轻功武功都在对方之上,不然也不敢贸然动手。 云舒被古方一路胁迫到一家宅院门口,很干净的宅子,从外面看便是不小,进去发现比想象更大。 院子内侧是一排房子,外形做工都是上等,侧边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延展后面,隐约能看到花草树木,可见房子主人是个追求宁静优雅之人,但一联想到那个自带香气的男人,云舒立刻打消那一丝丝好感。 “别耍小聪明,不然就杀了你,也好帮神医谷清理败类。”刚来到一间房门前,云舒便被用力往前一堆,她身体撞开门跌进屋内,身后之人还哼了人反手关上房门,警告的了眼云舒,示意她往里走。 人都来了,云舒决定静观其变,她敛下眸中冷意,走进房间里面,一眼便看到前方的大床躺着男人。 走近越发看的清楚,床上之人英挺面孔上带着些许苍白,俊眉因为不适耸成一团,让人无法忽略的容颜和气息,加上这一系列的事让云舒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 “你磨蹭什么呢。”云舒不过多看几眼,就被耳边的不耐烦声音给打断,她深深呼了口气,坐在床畔替对方把脉。 昏沉中卫丞风感觉有人靠近,睁开双眼,只看到一张被黑布蒙起的脸,他皱了皱眉,耳边响起古方的声音,“主上,我擅自做主找他来这,你先休息,我不会让他乱来…” 疼痛让他听不大清古方说了什么,却猜到他这是和古安一样不知从哪找的乱七八糟的人给他看病,真是多此一举,他的身体是试验品么? 思绪来不及多转,他就被灌入嘴里的水吸引,很快他发现意识更加昏沉。 该死的!是给他灌药了么,古方这个家伙,下次还是不留他一人在这了。 此时满心震惊的不是卫丞风一人,还有古方,他指着云舒,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好半天才说出想说的话,“你把洗手的水给我家主上喝?” “洗手水?”云舒漫不经心看他一眼,示意他看向床上之人,“你家洗手水有这效果?” 古方看去,才注意到疼了许久都不曾入睡的主上此时安静下来了,更是惊愕,这洗手水还有这样的效果? 但仍是无法接受,怪异的目光在云舒手上和身上来回打量,复杂着一张脸无法想象,怎么跟自家主上解释这件事,最后决定先隐瞒。 “这病我治不了。”云舒把完脉后,却站了起来,见对方拦着去路,皱眉道,“你强行把我带来,什么工具都没有,目前我只能用独门方法让他沉睡一会,不如你先放我回去,待我准备好再来?” 正文 第二十章 麻烦不断 回去准备是假,离开这里是真。 床上人的情况云舒大概了解,说是病又不是,真要治疗不是没办法,但是麻烦不说还要耗费时间。 她被劫持到这里就打着不跟这些人再有牵扯的想法,也没想过给对方治病,只希望这人能好说话放她离开,不然她真的只有拼一拼了。 古方并不知道云舒的想法,听说她要回去,立马戒备起来,“休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云舒正想着哪里露馅了,古方下一句话就让她满头黑线,“神医谷的人都说你狡诈阴险,医术平庸又自大,现在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担心治不好我家主上丢脸。好在我找你来也是让你缓解我家主上痛苦,实话告诉你,你的能力我古方也看不上,就连徐姑娘都比你强几倍。” 满脑子都是新鲜的字眼,又是神医谷又是徐姑娘的,云舒觉得这人不但啰嗦还挺嚣张。 不管把她当谁,人都带来还说什么看不上,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别人会给他主人看病。 见对方说的起劲,放松警惕,云舒便有了念头。 “你醒了?”云舒忽然发出惊呼同时看向床上。 古方一愣,满脸惊喜转向床边,却在他扭头那刻,云舒出手如电般将石子打在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的麻意传来,古方看着依然闭着眼睛的主上,才意识到被骗。昏迷前他死死等着云舒,那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手法没人能解,估计你醒来时你家主上也醒了,正好一举双得。”挑衅看着对方顽强保持意识,却最终双眼一闭砸在地上,云舒黑布下的脸露出一抹冷笑。 退出房间,离开宅子,走前云舒还好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高照,人是又热又饿。 从来到这个地方,云舒记忆中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她看着空间那几张银票,决定先犒劳下自己,但在此之前她打算去下钱庄。 云舒早注意到,这里的人交易一般都用银子、铜板,像银票这些只有大交易才会使用。按照古今金额对比来算,她吃顿饭顶多是几两银子,那些银票中最低额度是五十两,所以打算换些出来。 钱庄在街道闹市区,旁边挨着几家玉石铺,最右侧则是一家名为祥和的当铺,每次路过那里都人来人往。 这一次云舒也是随意扫去一眼,却没想到在当铺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云枫,她的大哥。他在这做什么? 不多时云枫又从当铺离开,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云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也进了当铺。 “你说刚刚的那位客人呀?他呀,当初来我这当了一块玉佩,说好是死当,刚刚又说反悔了。估计又是偷的家人的东西换钱吃喝混了,这种人我见多了。”老板一边回答云舒的问题,一边摇头叹息。 云舒没想到进来询问会问出这样的事,她沉着脸让老板把玉佩拿给他看,听闻需要八十两才能赎回时,沉默半响让老板给她十天的保留期。 老板起先不同意,后云舒主动提价,他这才改口。 “客人,你可别忘了来,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等啊。”云舒离开,那老板还在身后吆喝提醒。 经过刚刚这事,云舒心情瞬间差了不少,她几乎能确定早上她娘还有大哥一副不对的样子从何而来,看来云枫当初赌博,输得不光是借的,还有偷了她娘的玉佩卖的钱。 思来想去,云舒还是呼了口气,她应该庆幸,这些钱都是被逼债以前形成的,如果是后面,她可能会忍不住暴打云枫一顿。 心情不怎么好,吃的也少,在钱庄换了钱后,云舒在一家看着还不错的酒楼点了饭菜,吃了一个半个时辰才消灭完,临走前她想到什么,又招来小二,递了一两银子,“剩下的换成馒头。” “好的,客官你稍等。”小二看着这个蒙着脸,连吃饭都在隔间的怪客人,生怕惹到他生气,说话小心谨慎。 云舒本还担心那一两银子会不会不够,见小二没吭声,便知道算的不错,但等对方提着一个麻袋回来时,才清楚她还是算差了,袋子里少说也有三十多个馒头,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完。 她随后离开酒楼,又在附近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将袋子放进空间,最后出来拐进了靠近旁侧的岔口。 来时她注意到这条路有一家铺子门口挂着一个‘售卖药草’的牌子,她空间如今正是缺货的时候,打算去看看。 要说她现在行医救人底气不住的除了古今草药差距,就是自己一穷二白的身家,既然迟早要准备,不如先探探价格。 正是中午客人最少的时候,云舒来到那家店铺,主人正在屋里打哈欠,见云舒装扮奇怪,也就没几分热心,回答问题都是懒洋洋的。 原本云舒想着多少买点,结果听到药草价格贵的离奇后,就打消了想法。 这些草药都是普通货色,她从小湾村出来时还看到几个,与其重金买这,不如自己去山上找,还能省钱。 离开店铺,正准备找个地方进空间凉快一下,却瞧见一间打铁铺,蓦的想起自己还缺一套至关重要的银针,云舒走了过去。 她曾经看过一本书,详细记载了古代银针制作方法,让人意外的是,古老的制造过程反而比现代精细打磨的成品更加适用,以前是不缺这些没有探求过,如今却想试一试。 银针制作相对麻烦,师傅报了十两银子的价格,材质一般,需要两个日头,云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银针只是辅助工具,一个好的大夫医术过硬,就是一把刀都能使出多个花样,她虽然距离最好还差一步,却自认为行医不全靠工具。 交了押金约好后日来取,云舒又转到附近的一家书店花了十文钱买了本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草药大全,她抱着书本进了空间,打算在学习中度过这几个时辰。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错失商机 基于本身对中药草有所了解,那本厚厚的书籍对云舒而言,看起来并不复杂。 书本上不光有各种药草介绍还有简略画图,应该是个十分懂得草药的大夫所写,她翻看了下背面,却在右下角看到 ‘神医谷’三个字,又是它! 这已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云舒猜测,这个所谓神医谷应该是类似现代医药研究所的存在,反正都是聚集大夫、培养大夫的地方。 如果有机会她倒是很想跟这里的人讨教下,到现在她对这个世界医术水平仍然不怎么了解。 漫长的几个时辰都在看书中度过,属于感兴趣的东西,云舒倒不觉得累,只是看久了双眼有些酸涩。 她看了看外面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揉了揉眉心,确定眼睛舒服一些后,才离开空间。 凉亭镇镇口位置,赵青山等待已久,他黝黑的面孔倒是显眼,云舒还未过来就看到人群中伫立的他。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一身打扮特别的云舒,冲着他招招手,等到云舒过来,他便迫不及待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黝黝的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云舒。 “这是我能凑到的全部钱了。”赵青山说道,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云舒早有心理准备,正准备打开看看又多少,却感觉到几抹非常明显的视线投递过来,佯装不经意看去,却见几个打扮似路人的身影眼神不住往这边看,心知赵青山过来送钱的事可能泄露,便直接将东西借着袖子塞进空间。 赵青山不解看来,满脸疑惑却不敢多问。 云舒却对他说道,“钱我收了,你走吧。” 赵青山这次是真的意外了,那包裹里并没有多少钱,他都做好被云舒冷脸相对并且痛骂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看都不看让他走。 云舒看到四周的那些人已经过来,见赵青山还磨磨蹭蹭,不耐烦道,“那你就待在这吧,我先走了。”说罢绕开他朝着去小湾村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云舒回头看去,那些人果然也改了方向追着自己过来,她冷哼一声,加快步伐。 那些人大概也知道被云舒发现,几人对视一眼,直接小跑追上。 路上没什么行人,走了一阵后看到的都是荒野,云舒脚程再快也是个女流,不多时就被那些人拦住去路,“哥们,乖乖把钱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总共四人,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威胁云舒之时,只是靠过来,并没有武器,其中一人还畏畏缩缩。 云舒稍作打量就知道这些人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怕是为了钱财拼一拼,往往也是这种人狠起来让人害怕,但这个会害怕的人里绝对不包括云舒。 “想从我身上拿东西不可能,你们最好也让开。”云舒扫视几人,声音冰冷道,说话间她折了就近的一截树枝,在手里把弄着。 四人对视一眼,眼里有犹豫,但最终放狠,看云舒不是那种配合的人,打算出其不意制住她。 云舒看到几人过来就知道多说无疑,身上累赘有些阻挡她的动作,但对付这些人却足够。 她侧身闪过其中一人朝她抓来的手,手臂跟着回转用力,那截树枝沉沉的打在对方的手臂上,那人吃痛后退却踩到了同伴的脚,对方惊叫一声吓得他猛的后倒,而另一人见状下意识去扶他,结果被踩到脚的男人抬了下手,最后出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四人全部倒地。 更搞笑的还在后面,他们躺在地上开始埋怨对方害了他们,开始互相争嘴。大太阳地下,四个男人互相埋怨,这一幕看的云舒满头黑线,她还准备活动下筋骨,但眼前这幕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这几人只是单纯的路人。 “都闭嘴,还不起来,待会人都跑了。”最终意识到不对的一人提醒自己人,却发现云舒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脸都红了。 那个从开始就畏畏缩缩的男人,是四人中唯一动手没过来反而在三人落地跟着落地的男人,飞快的看了眼云舒后,低声嘟囔,“早知道是个硬茬,还不如冒险去搞盐呢,那样还能…” “小三!”闻言另一人猛的扭头喝住他,一边跟对方使了个眼色,警告他。 他们自认为小动作不明显,却不知道都被云舒看在眼里。 听到那个敏感的字眼,她放下树枝,抱着胳膊看着几人,“刚刚你说搞盐,就你们几个有这本事?” 本来被喝住没说的小三,听到这话,更是没忍住,“怎么没这本事,我们有的是门路,要不是关乎查的严,赚的肯定比上次多。”其他人想阻止他却已经晚了,皆是怒其不争的看着他。 被称为小三的也知道说错话了不敢吭声。 而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云舒也笑了。 她没想到正想找个事挣个外快,这商机就送上门来,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错过,“那倒是巧了,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官府眼皮子低下倒卖东西,不知道几位可有兴趣跟我合作?” “你?”四人齐刷刷的视线看来,皆是怀疑的看她。 “你们负责货源,我负责传递,总归都是为了挣钱,难道不想挣个大的?”云舒循循善诱道。 几人怀疑就意味心动,又听云舒这番话,更加跃跃欲试,最后走到一边低声商量去了。 云舒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到一会便过来了,其中看着最聪明那个对着云舒道,“你说的事我们需要再考虑考虑,这样吧等我们想好了,再去找你,今天的事是我们冒犯了。”说罢一群人急冲冲走了。 这倒是打的好主意,没有明白拒绝,说了句找她,可怎么找呢?还是压根就不想找吧。 云舒对他们这样谨慎也了解,古代擅自售卖私盐是重罪,因为她一个陌生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估计是谁都要考虑。 只是商机在眼前没了,云舒还是有些遗憾,不然以她的空间做辅助,这桩生意稳赚不赔。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上门逼迫 看着几人像是怕被追上一样飞快消失在路上,云舒摇头一笑。 商机是不错,也不是缺它不可,错失就错失吧。倒是耽误这么一会,回去晚了她娘肯定又要担心了。 继续走了一会,人已到小湾村村口,低头注意衣服还没换,左右没看到人,云舒闪身进了空间。去掉伪装,犹豫了下,她又来到角落被白烟覆盖汩汩而动的泉眼旁,双手捧了大捧泉水喝了起来。 味道一如既往的甘甜,就着剩余的水抹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她舒服的露出一抹笑容。 也许是空间主人的关系,这泉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要说非有什么不同,就是前世饮用多年后,她体质有所改善,但后来她检查泉水的成分,却查不出和普通水的区别。 离开空间前,云舒看到自己放在一边的馒头,想到今天吃饭竟也没记得给家人带一份,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也不知道中午她娘和大哥吃了什么,她记得张大爷那里也没什么食物,不如把这些馒头带点出去? 越发觉得主意不错,云舒出了空间从一种宽叶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挑拣了七八个馒头包裹起来,最后抱在回怀里往前走。 这会正是各家各户做晚饭的时候,小湾村每户屋顶上都是白烟徐徐,热风袭来还能闻见空气中浓郁的饭香味,偶尔还能听到大家说好的声音,沉静而美好。 拐个弯就是张大爷的家,云舒心情不错的走去,可随后抬头看到的一幕,让她瞬间沉下了脸。 张大爷家门口,大门紧闭,几个身影挡在门口。云舒沉着气走近才发现,她娘和大哥正坐在屋前的石墩上,早上才见过的张忠站在一边盯着两人。 而另一边张大爷和大娘也坐石墩上,一个云舒没见过的年长的老人在两人面前低声说着什么。二老倒是没说话,偶尔摇头叹息,期间张大爷捂着胸口咳几下,不过半天不见,他整个人仿佛没什么精神气了。 “…不为别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想想,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因为几个外人伤了和气,老张家的,你就听我一声劝吧。” 云舒走过来时终于听清那年老之人的话,她直接上前道,“冒昧问一句,不知我们这几个外人又做了什么,被你们这样对待,就连大爷大娘都被你们这么折腾。”她目光直直看向那老者,对方闻声看来,却在对上云舒那双冷静而犀利的眼神时,明显愣了下。 “舒儿。” “妹妹。” 秦氏和云枫见云舒回来,连忙走了过来,云舒将手里的馒头递给她,然后继续看向这些人。 她白天在池塘整理过,刚刚又洗干净了脸,虽然衣服还是那身破破旧旧的,却能看清那张秀丽还未全张开的面容,闻声看来的张忠眼神几不可见的闪了闪,但又飞快的收起。 张大爷抬头看向母子三人,对着云舒一脸歉意道,“丫头你回来了,大爷没用,又让你家人受委屈了。”说着又是重重一叹。 “小姑娘。”云舒正要安慰他,之前那个老者却看向云舒,打量了她以后,缓缓道,“老张为了帮你们和子女分离闹得张家一片混乱,现在村民听又听说一家命案有关,一直惶惶不安,我是小湾村的村长,所以只能过来出这个头。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事情做到现在这一步,并不是大家的本意。” 狗屁! “张家混乱是因为张爷爷的子女不孝,见不得张爷爷心善借给我们房子,烧了房子并威胁不给张爷爷养老送终;命案一事也是误会,我们母子三人只是被牵连,齐大人已经知道真相所以才放我们回来,这些事只要一问便知,既然你是小湾村村长,难道不该求证后再下定论?”云舒坦然看向对方,一字一顿解释着,她并不想求的谁的可怜,只是不想让家人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就算真的有罪,那也是她犯下的。 “是么?”本是想说些好听的不至于让场面难看,结果被云舒反斥信口胡言,村长表情很是难看。 做村长这么多年,他哪里不知道张忠几兄妹是怎样的人,说这些说白了只是为了让三人有负罪感,哪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想到张忠的那些话,还有村民的态度,他又正了正神色道,“事情真相先不予评判,但我小湾村不能容下三位是事实,现在天还没黑,你们三人还能乘着天亮找个容身之处,若是晚了,不光你们没地方住,老张两口可能都会被你们连累进不了屋,毕竟这是张家家务事,我也不好插手。”显然指的的是张忠锁了张大爷家大门不让几人进去的事。 说了这么多原来竟是想要赶他们母子三人离开。 云舒冷哼一声,目光从这些人身上划过。也明白他们大概一开始是想来强硬的,所以带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后来看秦氏和云枫没什么攻击力,才磨蹭到现在。 她相信,只要她敢说不,这些人大会直接动手,但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一旦动手,她倒是没什么,心疼难受的确是她娘还有张大爷,因为冰冷的人心会让他们打心底发寒。 “我明白了,我们会离开,但走前有些话我要说一下。”云舒看着这些人,回握住秦氏伸来似要安慰她的手,目光停留在村长身上,她道,“今日是村长你带着小湾村村民意愿,不顾情面赶我母子三人离开,置我们母子三人下场与不顾,往后若你小湾村人有什么事招惹到我、或者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就别怪我会以同样手段回报。” 云舒的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坚定而认真,她接着扶住秦氏,接过她身上明显被人碰过的凌乱包裹,对着二人道,“娘、大哥我们走吧。” 秦氏红着眼睛跟着,云枫则刚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震动。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妹妹会有这么强硬的一面,有那么一瞬间,她那副认真的模样让他都忍不住心里发颤,同时从心底袭来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又遇意外 云舒这一番言论同样也让在场的小湾村村民一愣,反应过来皆是嗤之以鼻。 张忠直接面露讽刺,啐了一口,“臭丫头嘴巴怪利索,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三个逃难的还想着有我小湾村求她的一天,简直笑掉大牙。” “随她去吧,也是我们做的不地道,总之今天这事算是圆满解决,大伙说的也对,这样的人留在村里的确影响不好。”话是这样说,可那微微下拉的唇角,显然也是因为云舒话觉得可笑。 虽然之前被那丫头堵得无话可说,但没想过是个这么能说大话的人。不是他说话难听,这样无依无靠的一家,也幸好老张家帮忙才能活着,否则这乱世指不定被谁拉走卖了,自己没多加为难也是仁至义尽。 最后看着母子三人离开,他才对着带来的几人招招手,“都回去吧,这事也别乱说。张忠你也是,把门打开让你爹娘进去吧,这大热天的。” “知道了,谁让他们胳膊肘往外拐。”张忠皱着眉看着张大爷两口,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老宅是上辈留下,不大却干净完整,张忠开门看了眼,目光不由往四周打量了下。以前人盖房可比现在还扎实,这屋子看着不比他家的差,他爹娘住着倒是浪费了,想着上次儿子还嫌屋小了,心里不由打起了主意。 “人都被你赶走了,还打算在这气死我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逆子。”张大爷扶着大娘过来,看到张忠还在,愤怒的骂了几句,进屋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张忠碰了一鼻子灰,气的踢了下房门,依依不舍离开,走之前频频回头看着屋子。 此时,云舒领着秦氏和云枫离开小湾村,刚刚说走也是被逼无奈,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带着家人无所依靠。 小湾村前面的路联通各个村子,眼睛能看到的小路可能随便一走就会通往另一个村子,只是云舒却不大想去。 她想的是,空间几百两银子还在,虽然是用来还债,只要在约定时间再赚点钱,就不会有问题。 正想着怎么跟家人说去镇上的想法,远处却急慌慌走来一人,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跌跌撞撞正朝着三人方向而来。 “那人怎么回事?”云枫也注意到那奇怪的人,准备过去看看,云舒先一步阻止了他,“等等。”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路两旁的草木都有些模糊,那人突然就从旁边的小路过来,还动作慌张,以云舒多年来经验分析,这人绝对不是善茬。拦住云枫后,她又细细看向那人,果然发现不对,虽然故意隐藏可云舒还是看到他右手上拿着一把匕首。 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将秦氏和云枫拦在身后,看着那人。 对方也没料到前方有人,原地停了下开始靠近,云舒盯着他,看着他走过来,打算不招惹事端,眼见对方就和三人错过离开,这时男人刚刚跑出的小道又是几人追来,跟着看着这边大喊,“找到了,在那里!” 听到声音那刻,云舒就知不妙,果然本要走的人改了方向朝着母子三人过来,虽然天色昏暗,可对方脸上的狠辣却毫无掩饰,他一边看着远处的人,一边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们。” 显然想劫持秦氏几人,达到可逃跑的时机。 乡下人从来没见过血腥事,对人命更是看中,虽然不认识云舒他们,可听到这话还是停了下来。 那人见状一喜,更是朝着三人靠近,秦氏发现不对,吓得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云舒则暗骂一声倒霉,推开秦氏往后站去,自己提前上前挡住那人。 “小丫头,这是你自找的。”看到云舒过来,对方一喜,他还在想要挑哪个,眼前这个可不是正好,人小又瘦好控制。 只是很快他就被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后悔。 秦氏和云枫见云舒过去就吓住了,云枫更是冲了过来打算拉回妹妹,可眼前接着发生的一幕就让他愣住了。 只见本来朝着男人靠近的云舒忽然出手了,她乘对方分心之时,双手抱住他持刀的胳膊一转,那人惨叫出声,确用另一只手准备打云舒。云舒发现后,侧身躲过时一脚踢向对方的腹部,那人身体前倾然后佝偻着腰发出痛呼。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追来的那些人没看清情况,听到声音后连忙过来。 而是云枫也反应过来,顾不得惊讶妹妹的身手,压住那男人另一只胳膊将他制住。 “你们抓到他了,太好了,该死的小偷,乘天黑来我们村里偷东西,差点让他给跑了。”几个村民过来,看到男人被抓,高兴不已,原来这人竟是小偷,随后对着兄妹俩道,“谢谢你们啊,小伙子你真厉害,这家伙拿着刀我们都不敢妄动,还是你牛。”显然以为抓住小偷的是云枫。 云枫准备解释,看到这一幕的云舒先声道,“不客气,人抓到了你们就带走吧,交给官府。”说完松了手。 那几人点点头,抓住那人,云枫意外妹妹为什么阻止自己的话,出神的他没注意原本弯腰的男人再次直身,等他发现时,对方已经挣脱他,并且甩开几个村民,举着匕首胡乱挥动。 空气中多了一些鲜血的味道,那人刺伤一个村民后,还是被几人团团按住,这一次匕首先被拿下。 “不好了,栓子流血了,怎么办?”几人围着那个叫栓子的人着急叫唤,看样子伤的不轻。 “枫儿!”秦氏却因为那人受伤捂着嘴担心不已,又见儿子因帮对方捂着伤口弄得满手失血惊得不行,却不知云枫现在满心自责,他觉得是因为刚刚自己出神让对方挣脱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让开,伤口这么按它也不会好,谁衣服干净,脱下来给我。”云舒在旁边看不下去,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在几人不满的视线下,掀开云枫的手,稍作打量后,撕开他的外衣,一边道,“我会一点急救术,不想他失血过多,就快给我一件衣服。”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暂落小圩 在场的人被云舒突然的动作整的一愣,被挤到一边的云枫,更是错愕的看着自家妹妹,见她熟练的按压伤口右侧,又安慰伤者,已经看呆。 云舒已撕开那人衣服,六公分左右的切口,不算大就是有点深,耽搁的功夫血留了一地。 “我,我不会要死了吧?”大概之前没反应过来,受伤后没有吭一声的栓子这会回过神,磕磕绊绊说了这么句话后,整个人神不思蜀,越发慌张。 “不会,除非你想死。”云舒头也不抬道。 平静漠然的声音却让栓子出奇的冷静下来。 见天色昏暗,云舒悄悄用了些泉水在伤口上冲洗一下,见伤口渐渐清明,扭头看总算有一个人脱了衣服,便就着地上沾满鲜血的匕首将衣服割开几条。 手里没药草,也没银针止血,云舒在四周看了全,目光停留某处眸子微亮,对着站在一边的云枫道,“大哥,你右手边那株植物上的叶子给我拽些过来,最好快点。” “呃…好,马上。”云枫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拽了一大把过来。 云舒接过树叶,分辨了下没有认错,递给身侧的人,那人一愣,“给我做什么?” “这个可以止血,需要嚼碎,既然你们是一个村的,就由你帮他…” 那人听闻原因后,二话没说照做,云舒愣愣的看着他一整把塞进嘴里,接着表情跟吃黄连似的滑稽可笑,那句‘可能有点苦’的话默默吞了下去。 “这是我吃过最苦的东西,真有效吗?”那人将叶子嚼碎拿出放在栓子的伤口后,还苦着脸回味味道,一脸不想尝试第二次的表情,并对这玩意的效果表示怀疑。 “当…我也是看别人用过,记得是有效的。”差点说漏嘴的云舒想起秦氏和云枫在及时改口,怕多说露馅,速度裹着叶子将伤口包好,便退离人群,“别有大动作可以管到明天,到时候再找大夫看看吧。” 那几人见云舒让开,赶紧上前看栓子的情况,却惊奇的发现栓子的刀口真的没在流血,议论一会又看看那止血的叶子。嚼叶子那人正准备感谢下云舒,却在看了她几眼后表情越来越意外… 云舒猜测刚刚的举动已经引起家人怀疑,打算离开这里,便来到秦氏身边道,“娘,我们也走吧。” 秦氏连看女儿好几眼,什么都没有说的点了点头,喊上还没回过神的云枫,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一个意外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是你,你是那天救了小耗子的那个小姑娘吧?” 说话的正是嚼叶子的男人,他叫吴冬,这会看着云舒,意外又惊喜。之前看云舒第一眼就觉得熟悉但没多想,直到刚刚云舒转身,他瞧见那背影,忽的才想起熟悉感在哪。 这声音让本走的三人回头看来,秦氏面带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云舒却猜到什么,目光微闪没有吭声。 “冬子你说什么呢?什么救了小耗子?”跟吴冬一起的人,纷纷问道。 吴冬听几人问,语气颇有几分兴奋解释,“你们忘了?前天我嫂子家小耗子不是出事了么,后来找许大夫路上碰到个小姑娘帮忙又拍又打,孩子才救过来。” “这事我听说了,怎么的?帮忙的难不成就是这个小姑娘?”一群人意会道什么,表情更是意外。 “可不是,当时我就在,忙着看孩子也记不大清,要不是多看几眼,还认出来呢。”说着又是看了云舒几眼,语气感叹道,“也没想到这么巧,前天救了小耗子,今天又救了栓子,小姑娘你跟我们小圩村的人可能有缘分吧。” 其他人因为这话皆是多看云舒几眼,为此几个村民还热心关心她们这是去哪,等听说她们无处可去后,吴冬跟几人对视一眼,热情道,“如果只是找个落脚地,不是我吹牛,这附近哪都没有我们小圩村好。” 云舒有些迟疑,她见识了小湾村人的做事方式,并不想再去另外一个村。可几人却说这个点去镇上,不光走路要许久,到时候找合适的客栈都费工夫。 “舒儿,其实…娘觉得在村子里住也挺好,不如先去小圩村村看看吧。”秦氏更是意动。 “这么晚了,你娘肯定累了,就这么定了吧。房子我们帮你找,现在就走吧。”吴冬热情的不像话,见云舒在犹豫,直接帮她决定了。 随后,一群人朝着小圩村去。 那个小贼也被带了回去,吴冬说太晚去镇上麻烦,打算带回村子关上一晚,明日有村民赶车去镇上再带着。 那小贼倒是老实下来,一路上没怎么闹腾。 受伤的栓子则是被几人换着背着回去。 小圩村就在小路不远处,此时村子灯火不断,还未靠近就看到村口汇聚不少人。 村子闹贼在这里不是小事,加上不少人追去,他们的家人便聚在这里等待。 看到一群人回来时,为首的四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就是他吗?胆子不小,偷到我们小圩村来了。”那人声音沉厚又带着一丝严厉。 “可不是,跑的快不说,还拿刀伤人,栓子被他刺伤了,幸好遇到了秦婶一家。”吴冬回答道,说着顺势让开露出身后的云舒母子三人,跟那人道,“是秦婶儿子拦下这小偷,还救了栓子,巧的是,前天小耗子也是被这个小姑娘救的。” 那人很是错愕的看了云舒一眼,“是吗?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是要谢,刚好秦婶一家没地住,我就带他们来了村里。村长你看看可有闲置的房子,让她们先安置下来。”吴冬又道。 “房子是有,只是…好久没住过人,不太干净,这样吧我找几个人帮忙整理下,今晚先将就注意下,明天再看看怎么弄。”对方道。 云舒这才知道说话的人是村长,看他年纪不大却有威严,说话也不讨厌,本来她有些不愿来这,这会却改了主意。 秦氏已是一脸感激,“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天色已暗,灯光只照亮周围一圈,村民们听说今晚的事后倒是好奇打量母子三人,但都没搭话。 随后吴冬跟村长带着云舒他们去了房子的地方,前面已有人先去打扫。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另眼相看 酉时左右,天已经全黑,秦氏也带着儿女来到暂落的房间。 屋子许久没人居住,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不过地面经过打扫还算干净,旁侧也搬来了一张看着完成的床铺,住人肯定没问题。 “今晚你们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们。”吴冬不知从哪抱来一叠薄被放在屋里,站了会才离开。 村长一直跟在旁边,吴冬离开,他对母子三人点点头作势要走,云舒却想到什么,握了握秦氏的手后,抬步追了上去,“村长,请等一下。” 刘洪善听到身后小姑娘的呼喊,愣了下回头就看对方小跑过来,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一副跟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他对这个救了小耗子,又救了栓子的小姑娘本就好奇,此时更是耐心看去。 “有事吗?”他问道。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说完人已往前走,直到和房子拉开一段距离才停下。 刘洪善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回味过来,目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了会,才走了过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舒点点头,思索了下才道,“村长也听说了我们母子三人无处容身的事,其实这件事另有隐情。”她接着把在小湾村遭遇驱赶前后的事情说出。 说完便是抬头观察对方的表情,见他只是面露意外,不免心生好感,继续道,“我本想带我娘去镇上找个地方,却机缘巧合来了这里,但我娘似乎对这挺满意,所以我想知道这里是否也像小湾村一样,不能容忍我们,如果不行,我会在明早带家人离开。” 小姑娘一开口说话便是认真严肃,刘洪善听完这些话便明白她的暗示,见她对家人如此周到的安排,心里不免赞叹她的成熟。 刘洪善年轻还是个学子,对忠孝之人一向拥有好感,何况还是一个如此年轻又对他村里的人有过帮助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道,“首先我对你们母子三人在小湾村的遭遇感到同情,其次我可以保证这种事不会在小圩村发生。也不瞒你说,村里最近不少人搬到镇上,让这里冷寂不少,如果有人愿意来这,作为村长,我会很高兴。” 云舒听到这里时也笑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会全身舒服。 她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我想重新找座房子,到时候还要麻烦村长引路。房钱我会一次付清,但需要等几天,我还希望这件事村长可以保密,如果我家人问起,你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下,我不想她们因为钱担心。” 如果说之前刘洪善只是为这小姑娘的成熟而抱着欣赏之态,如今她这份为了家人想到的周全计划更让他另眼相看,他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而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听她面不改色说要一次付清买下房子,他心里竟是相信的。 “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漫卷舒云后二字。”她道。 “这名字倒是和你本人挺像,我叫刘洪善,以后你喊我刘叔吧。”刘洪善说完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 云舒点点头,她出来也有一会了,再久了就不好解释。 她跟刘洪善道别后,直接小跑回去。 刘洪善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跟着背手离开。 “舒儿,刚刚你跟村长说什么了?”秦氏早在门口等着,见女儿回来,忍不住问道。 云舒早想好说辞,不慌不忙道,“我去问了村长村子有没有近路,好方便明日去镇上。还有这房子,村长答应会借我们多住几天,娘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这孩子,这些话应该娘去说才对。”秦氏觉的自己连女儿想的周到都没有。 云枫今天一天对妹妹的认知一再刷新,现在见云舒做了连他都没想到的事情,除了多看她几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我只是恰好想到,对了娘,你手里的是我今天工作老板给的馒头,你跟大哥肯定没吃饱吧,待会垫垫肚子再睡,等明天我再给你们买其他好吃的。” 秦氏早就想问女儿她之前塞给自己的是什么,听说是馒头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道,“舒儿,你说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老板还给你馒头?”她是担心女儿为了自己做了什么很辛苦的工作。 云枫也是好奇,“镇上什么工作还给吃的?你可要小心点。还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镇上,我也能挣钱。” 云舒眼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云枫却沉浸在对工作的忧愁中没注意,等他看来时,云舒已经收回视线。 “就是普通工作,只是老板比较心善。”她敷衍道,然后转移话题,“很晚了,咱么睡吧,我也困了。” 这一晚秦氏睡的很好,这是他们逃难以来唯一一次睡在床上,她吃了女儿带的馒头,侧头看着女儿的睡颜,还有睡在地铺的儿子一眼,脸上温情几乎要溢出来。 屋外漆黑一片,偶有虫鸣传来,一阵一阵直至伴随屋里的人熟睡过去。 次日云舒醒来,见她大哥和娘已经梳洗并且不知哪里弄来的木盆给她准备了洗脸水,问了才知道天没亮吴冬就带了不少日用品过来,见云舒没起放下东西就走了。 她听闻后,诧异自己竟又熟睡到没听到任何动静,看来这几天身体恢复的同时让她整个人过于疲劳,所以睡得这么沉。 不过这两天东奔西走,整个人出了不少汗,身体那股乏力已经消失,并且她身上的伤口都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倒是额头那个造成原身死亡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也不影响她行动。 云枫已经吃了昨天剩下的馒头便等着妹妹,准备一块进镇。 云舒稍作梳洗,一边咬着一个馒头,一边巴拉着自己的头发,示意大哥离开。 秦氏站在门后冲着兄妹俩喊,“路上注意点,记得早点回来”声音却带着一丝涩意。 云舒回头冲她摆手,云枫一言不发。 他似乎有心事,后面去镇上的路上也没吭声,直到进了镇子,和云舒分开才开了口,“之前找的事估计做不成了,我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工作,下午我们在镇口汇合吧。” 云舒正想怎么和他分开,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临走前她想到什么,对着走了一段的云枫道,“大哥,别再做让娘失望难受的事,不然我不会再原谅你。”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被暗算了 云枫身体一震,回头看去,云舒却已经走远,他双手缓缓握起,眼里浮现一丝坚定。 …… 晨光落下,覆在宁静的宅子上,屋顶处几只鸟儿啾啾叫着,如斯美好。 古安风尘仆仆回来,如往日般从墙头一跃进屋,打算回房休息,却在路过主上的房间,察觉不对,改了方向。 房门应声而开,空气中压抑的气息直逼而来,古安后悔想退后时已经晚了,他一只脚已然踏入房间,而房间的人也发现了他,接着他听到古方那个傻子发出只有在做错事才会带出的语气,“古安,你终于回来了…” 顶着压抑又沉闷的气息,古安慢腾腾的走了进去,目光从古方那张傻脸移过,无视他求救的表情,最后落到上方一脸黑沉极度不悦的男人身上,“主上,出什么事了?” 古方低头一脸内疚,魁梧的汉子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卫丞风脸色如乌云密布,“昨夜我们被人暗算。” 难怪!主上这般人物,被人暗算定会不悦,不过单单是被人暗算,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正想着,他听到上面的声音再次传来,“你问问古方做了什么。”声音低沉又压抑着怒气,让他整个人气息都冷冽起来。 古方脸上内疚更甚,感觉到古安看来,犹犹豫豫解释,“主上发病,我太担心了就假冒主上的名义请了许孚远过来,结果他非但不给主上治病,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弄晕了我。”说的也很是委屈。 “呵呵,你怎不说他给我喂了药?”卫丞风冷着脸道。 古安听到这里气息也徒然犀利起来,“许孚远给主上下药?” “下药?”古方愣了下,“什么下药?” 两人同时看向他,他忙着摆手,生怕被误会,“没有下药,只是给主上喝了他的洗手…唔!”糟糕,说漏嘴了。 古方及时捂住嘴止住下面的话,可已经晚了。 上方卫丞风脸上阴沉在这一次几乎要漫了出来,他咬牙切齿道,“你刚说什么?” 古安更是难得一脸震惊,他不过离开一晚,古方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保护主上的。 发现已经无法隐瞒,古方吓得六神无主,可还是抖擞着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看到他家主上要杀人的眼神,古方只得眼神求救古安,可惜古安看都没看他。 “主上,我觉得事情可能另有隐情。许孚远知道主上您的身份,不可能敢对你下药,除非他想死。”古安沉默了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不是许孚远,这蠢货带错了人!”卫丞风怒其不争的看了古方一眼,见对方一脸无辜的模样,觉得才好点的头疼病又要犯了。 “主上勿恼,既然是认错了人,对方只是给主上…,却没伤害主上说明那人并不是敌人,我们应该庆幸才对。” “庆幸?”卫丞风冷笑一声,“庆幸他没杀我,只是给我喝了那脏东西?” “那主上可有觉得身体不适?”古安犹豫着问道。 “…”要说这个,就是卫丞风最不能接受的,他能说因为那水,昨晚他睡了个好觉,头疼都缓和了么?这种事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古安大概猜到什么,看上方之人冷静不少,便给古方使了眼色,后者意会道,立刻双膝跪地,主动请罪,“主上,这次是属下失职让你受此…侮辱,古方愿意受罚,你就是杀了我,我都没怨言。” “你还敢有怨言么?不过现在我还不想杀人,你先滚出去。”卫丞风沉着脸,声音快冷到骨子了。 见古方还不走,古安面无表情提醒他,“还不走。”主上变相饶了他一命,竟傻到不知。 “古安。”眼见古方终于磨蹭离开,古安准备请辞下去,上方的卫丞风却突然喊住他,“古方上次纵马伤人,你曾说一个打扮奇怪的人救了那人是么?你还记得对方的打扮吗?” “记得,那人着一黑袍看不清脸,是个男人无疑。”古安不解看向自家主上,却见卫丞风深思片刻,喃喃道,“那就对上了,古方应该是将你说的那人当成了许孚远,当时我意识不清倒是认出不同,可惜和你说的一样,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既然在凉亭镇行医,说明会经常活动,属下可以布下眼线寻找,然后抓住她他给主上消气。”古安双拳一抬,主动请命。 “恩,你先下去休息,这事不急,只要他在这,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卫丞风挥了挥手,看到古安退下,他才揉着眉心靠在椅子上闭眸沉思。 洗手水一事在他脑海不时徘徊,他面容阴沉仍未褪下,也想立刻抓住那人杀掉,可想到昨夜那一晚好觉,心里又有些动心。 罢了,还是先找到人再说,也许神医谷真的不如往日了! 他沉着脸,整个身影几乎被房间阴笼罩让人看不清表情。 …… 云舒在镇上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进入空间换上伪装,这一次没有之前好运气碰到病患,走了差不多一上午,没遇到一个主动搭理她的人不说,反弄了自己一身臭汗。 她不由反思,难道是自己装扮太奇怪了么?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奇怪了些,可也不会吓人;最后落到左手拿着的破布,飘扬的布上是她用碳写的‘悬壶济世’四字,这是她模仿那些游医的,应该也不会错。 难道是今天时运不济? 她不放弃又在街上走了一遭,来往的人偶有几个看她的,却目露嫌弃,隐约她听到那人偷偷议论着她,“这游医怎还敢在镇上走,也不怕被人给抓了。裴家都说了,游医不可信,这要是遇到裴家的人,会挨揍吧,啧啧…” 裴家?难道游医的职业这么让人讨厌? 虽然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找她了,云舒却高兴不起来。 空间银两不多,之前她拆了五十两,只用了一两。赵青山给的那包钱她后来看了看还不到十五两。 眼下还赌馆的钱是有了,可小圩村房子还没买,还有订做的银针,更别提十日之期的玉佩。 想到这些都要钱,云舒都有些焦躁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拥有新家 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照着难受,街上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也不知道云枫在哪里找工作,云舒思索了下,决定自己先回小圩村。 跟刘洪善约的今天看房,要不是想出来碰碰运气顺便安慰她娘,这一趟她也不想跑。 但走前,她想到她娘一人在家,估计饭都没吃,决定买点东西。 先到附近点心铺称了糕点和零嘴,路过杂货铺想起她家没有大米之类的用品,又一次性买齐,那些锅碗瓢盆不怎么贵,可油盐酱醋和大米却不便宜,外加被褥这些,买完后已算钱又用了十几两。 云舒却不心疼,钱没了可以挣,可她娘三个却不能天天过的跟乞丐似的。 虽然她接受力强,可本质上还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如果可以,她照样想一日三餐大鱼大肉,生活舒服到什么不用做,但目前显然不行。 让铺子老板帮忙把东西送到镇口,云舒挑选了几个今天比用的包在一起背在身上,其余的放进空间,打算慢慢拿出来。不然一次性拿出她娘追问也不好说。 …… 刘洪善没有午休的习惯,往日这时他会拿出曾经的书本看上半个时辰,然后下地。不过田里前几天都忙活完了,这几日可以闲下来,便计划着晚点去村里再看看,村民还是好多舍不得钱不让孩子尚学堂,他想再劝劝。 摆好书泡上茶,刘洪善坐在躺椅上准备享受这个燥热却宁静的中午。 只是屁股刚刚落下,他家大门被人敲开,开门一看是吴冬,不过旁边却还跟了个,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时,刘洪善就知道中午的计划要泡汤了。 云舒回到家放下东西就来找刘洪善了,只是路上巧遇吴冬,听说云舒要重新找房子,感兴趣的他主动要带路。 刘洪善请两人进去,云舒拒绝道,“我想让我娘早些安定下来,下午时间不足,所以刘叔你看…”剩下的话没说,全在她微弯的嘴角弧度里了。 “我们这些人平时哪个不是盯着太阳劳作,只要你不怕热,我是无所谓。” 云舒笑容更深,“那就现在去吧。” 刘洪善看着已经着急不已往外走的云舒,摇了摇头,认命的放下书本,走前看着泡好的茶,走了几步又回来,抿了一口念念不舍离开。 小圩镇空房子很是不少,刘洪善想着她们一家三个只要找个差不多的就可以了,哪知道看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都摇头不满意,他越来越迷糊,她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云舒觉得这些房子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要不附近房子太多,要不位置全天遮阴,更有一些可以的屋子又太破。她走了一身汗,胡乱擦了擦,不顾一身狼狈,催促去下一个地方。 别说云舒受不了,两个男人跟着都一身汗腿脚沉重,但却没说什么陪着她。 “那里也是空房吗?”两人刚停下歇息,耳边传来这道声音,刘洪善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目光便是微动,“那里呀,房子是不错,只是我不建议你选择它。” 云舒回头就见刘洪善一脸欲言又止,就连吴冬都筹措着想说什么,她目光微闪,直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房子归属不确定?” 两人立刻意外看她,“是出过事。” 原来那家主人曾是小圩镇老住民,后来做生意赚了点钱便盖了这间房子,当时房子盖出来又大又漂亮,村里人羡慕不得了,哪知没多久,某天夜里那家人被发现死在家里。 “被人杀的吗?”云舒平静问道。 刘洪善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以为说这些小姑娘就怕了,哪知道她还一脸感兴趣,便又道,“恩,杀人的是几个不干正事的混混,后来被官府的人抓了,不过却有人说那间房每到晚上就有女人的哭声,加上位置稍偏靠河,大家就说房子主人变成河里的恶鬼盯着想抢他房子的人。” “恶鬼?不是说大周对迷信深恶痛绝,你们也信。”云舒嗤笑。 刘洪善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顿了顿问道,“你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真有恶鬼,她就不信还能被它压了去,她这双手不比那些传说中的恶鬼沾的血腥多,所以谁吓谁还说不定。 “丫…云舒,你不会想住这吧,多不吉利?”吴冬也劝道。 云舒摇摇头道,“我不信这些,目前看的房子也就这个我比较喜欢,我想让我娘住的舒坦点,这里也够大也方便,刘叔你开个价吧。” “如果你执意要这里,就给个五两吧,房子本身就是没给钱收回来的,村里人都不敢要,你们母子三人又无依无靠的,这个价格也当你救了栓子他们的报酬吧。” 五两?云舒愣了下,没想到会这么便宜。 按照古今物价来算,五两等于华夏前期的五百,就算村子房子廉价,但也是十两为底,所以这个价格是真的很低。 “可以,但我要看到房契才能付钱。” “行,你先跟我回去,我拿给你。”刘洪善领教过这小姑娘的不同,对于她的要求也在意料之外。 反是吴冬觉得不可思议,她就么决定了,不用问她娘吗? 回去的路上,云舒想了想走到刘洪善身边,“刘叔,待会你跟吴叔也说下让她替我保密吧。” 刘洪善点头答应。 签字盖章,再交钱,做完这些不到一刻钟,最后云舒拿着房契又看了遍,才收起来,“我先带我娘去新家,剩余的就交给刘叔你了。” 吴冬见状忙跟了过去,“我也帮…”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洪善喊住,“冬子,你先等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吴冬被留下,云舒一个人离开。 摸着属于自己的房契,心里安慰不少。 本以为买了房子文昌的钱就不够了,岂料只用了五两,这下她空间正好剩下五百两零一点,这下总算能先解决两个麻烦了。 秦氏听说女儿跟村长借了一间房子,而且可以长久居住,一脸不相信的盯着女儿,不相信她能办到。 “其实是那房子前任房主意外去世没人敢住所以便宜我们,娘你会害怕吗?”以防万一,云舒还是问了下。 “还有什么怕的,娘现在只要跟你们兄妹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秦氏笑着看着女儿,一边收拾东西,刚刚女儿又买了东西回来,她心里越发不安,对女儿的工作好奇又不好问。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强身计划 云舒不是不知道她娘的担心,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一切解释起来太单薄,她想能拖就拖几天。 娘俩带着属于自己不多的东西搬进新家,可惜房子太久无人居住到处都是灰尘,根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把东西堆在门口的草地上。 “娘,你歇着吧,我来收拾。”小河就在不远处,她刚刚也带了抹布,清理起来不会太费劲。 可秦氏却不愿看女儿一人受累,怎么说都不愿意,“娘休息两天了,正想活动下筋骨。” 最后母女两人齐齐上阵,忙活起来。 “…秦姐?”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正忙活一半的二人闻声看去,却见门口站着几个村里的妇女,当头那人眼睛亮亮的看着云舒一眼,说道,“听冬子说你们搬家了,正好我们几个得空,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说着人已是走了进来,两人这才发现她们还待了扫帚之类的清扫工具。 秦氏一脸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小圩村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这些事我们自己做就好了。” “没关系,人多打扫的快,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了,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那之前开口的妇女又道,其他人多半是笑笑应和,看着都挺客气。 最终秦氏没说服她们,一群人就这么开始忙活起来。 唯有云舒看明白一切,她看向那个频频看向自己,并朝自己目露善意的妇女,已认出眼前人正是那日她救了的孩子的娘亲,也就是说她是吴冬的嫂子。 朝着对方笑着点头,妇人立刻站直身体嘴角弯弯看来。 从她羞涩内向的面部情绪可看,她显然是很感激云舒当日救了她儿子的事,但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只好想了这么出。 一群人到底比两个人快,不到一个时辰,房子里里外外都变了个样。 大门口的杂草清理干净,房门梁柱都被特意擦拭,那些废弃的家具,几人联手搬出来摞在一边,说是可当烧火材料,放眼看去,几间房子通透无比,偶有微风吹来,吸干附着在门框上的水渍,带走屋里的霉味,送进新鲜的空气来。 随后云舒知道那妇人叫杜秋,年纪竟比秦氏还大,因为一块干了活,离开前已和秦氏姐妹相称起来。 云舒看到自家娘亲脸上露出的笑容,默默想着,也许来到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待几人离开,她又重新观察几个房间,选出三件卧室他们一家居住,剩余的三间,一个为客厅,两间为客房。 这座房子真的很大,至少在小圩村,比那些民房设计更宽阔。 而且除去这些房间,厨房和仓库也是独立的,十分方便。 “娘以前学过一些手艺,等咱们稳定下来,娘一定好好做一顿给你们兄妹尝尝。”秦氏将每个房间认真看了一遍后,来到厨房盯着那黝黑的灶台面露期待的说了这么一番的话。 云舒给面子的附和,“很快了,到时候我和大哥就等着尝娘做的饭菜。” “恩。”秦氏点头,目光却有些涣散,云舒见状就知道她又出神了,不用猜也知道也想到过往,说实话她对前身的身份和遭遇并不好奇,除了那些追杀母子三人的人让她介怀外,她倒挺满足现状的。 让房间透气,又稍作整理,忙完后时间已不早。 未时三刻左右,云枫应该是从村里人那里得知家人搬家,一身热汗回来了。 对于小圩村借给他们房子长期居住,云枫也觉得意外,但也只是想着是村民心思善良。 他和秦氏一样将房子打量一遍,后听说自己房间已经分出来后,还特意进去转了圈,待出来后那满脸的笑容说明对房间很满意。 “去洗洗吧,瞧你这一身汗味。”秦氏心疼的看着儿子,嘴上这么说,手却没停的给儿子扇风。 “不用了娘,我看旁边有河,我想去那洗个澡。”推开秦氏的手让她坐下,云枫看着远处流动的小河,一脸期许和怀念。 说来也没人相信,从离开那个地方,他似乎很久没有认真洗过自己。 低头闻到衣服上的汗臭,云枫笑容微微淡去,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就算沾了一点污迹都要换身衣服的他,从哪天已经习惯这样邋遢狼狈的自己,是被扫地出门满身污迹时,还是被朋友耻笑跌入臭泥?他想不起了,只是每每回想心口都会传来阵阵刺疼。 苦笑一声,他跟秦氏说了声,直接朝着小河走去。 褪去衣服,跳入河中,发泄的打了几个浪花,此时的云枫没注意到不远处盯着他的一双眼睛,她目光在他裸露的背上停留,看着上的或红或青的痕迹,眸色微深。 云舒并非有意偷看,她跟过来只是想说说赌债的事,却没想到看到他一身伤。 她承认,对待云枫良善,主要是因为他再坏也知道心疼妹妹,甚至她打心底反感和厌恶把未来和希望放在赌字上面,这种人毫无担当、不能吃苦更不计后果。 可如今她想法却变了。 或许云枫没有她想的那么遭,在受了苦吞进肚子默默承受不让家人担心这里,他就体现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的担当。 总之,云舒这一关,他过了! 她没有等云枫发现便默默离开。 这一晚,家人吃了久违的米饭,一盘青菜、一盘肥肉是这段时间吃的最好的一顿。 云枫早早休息了,秦氏在房间翻来覆去直到半夜,而云舒则是进了空间对自己做了一系列的强身训练。 从这几次遇到危险中,她已经明白自己有多弱,所以她打算先把这具身体练起来。 月明星高,众人沉睡梦中,空间的身影则坚持不懈的锻炼着,直到察觉过度,方才停下,然后连清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云舒又是最早醒来的那一个。 一天之计在于晨,计划既然已经开始,那么就要坚持下去。 她挥动拳脚,大汗淋漓,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小小测验 许孚远发现一件怪事,这两天跟他打招呼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个个笑脸相迎,还比以往热情好几倍,让他摸不着头脑。 自信是一回事,自知之明他也有。他这身臭脾气当年得罪不少人,不然也不会活成这样。他知道附近山村的人没哪个没在背后说过他的,所以发现大家变了后,他非但没开心,反而觉得坐立不安。 “许大夫,这么早又去山上啊?”又是一个路过的村民,放下手里的锄具,笑盈盈的问候着。 许孚远冷着的脸不大自在的扯动着,最后发现笑不出来后,干脆板着脸,“恩,闲着没事去山上找点找药。”心道到底是自己病了还是这些人病了。 他走了好远,还听到那人跟身边的人对话。 “老三,以前怎么没看你热人家许大夫,最近怎么了?” 是呀,到底怎么了,他也想知道。许孚远不由放慢脚步。 “嘿嘿,胡说什么,以前是碰见的少,咱们乡下人不是经常有个头疼脑热,我这不是希望许大夫以后能棒棒忙吗?”那人笑道。 “这倒是,但许大夫治个头疼脑热还好,这大病我可不敢,之前隔村的那人不是给治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群信口雌黄的家伙! 走在前面的许孚远差点没忍住掉头回去,简直是一派胡言,要不是那人不听他的话下地,怎么会导致伤口裂开还严重差点要了命,这竟然还赖到他头上。 “人家许大夫不是说了,这事怪那人不听劝。其实我告诉你吧,我才听说的,你知道赵家村的那个赵根吧,前些天被人纵马踏伤了,你是没看,那肚子血淋淋的大口子,肠子都出来了,跑了镇上的医馆都说没救了,结果最后遇到许大夫,然后给治好了,我听说现在都能走动了。” “这可是真的?肠子出来还能活,你瞎说的吧?” “你什么时候听我说瞎话了,咱边走边说,我细细告诉你…” 许孚远已经走不动了,一脸懵逼,啥时候他给谁治肠子了,闹鬼了这是? 想回去问问,可看到两人走到另一边,他下不去那个脸追去问,干脆忍着。 肯定是这群乡里人胡言乱语,他都不知道肠子出来还能治好的,而且几天就能下地,这不是说胡话么?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真是奇了,编瞎话还扣他头上,要是让他知道非逮着那个孙子锤死他。 摇摇头许孚远继续朝山头走去,最近他又研究了一种毒药,可效果还是不很理想,打算上区碰碰运气。 …… 凉亭镇入口,云枫看着手里的银票和碎银,一脸错愕的看着妹妹,半天没说出来话。 就在刚刚,他还在想三天期限已到,却一两银子都没有怎么办,转眼间就被妹妹喊住,随手放来几张银票,告诉他让他去还钱。 “大哥,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你别多问,只管拿去还账。还有晚上早些回去,不然娘会担心。”根本不给云枫说话的机会,又交代他不要忘了欠条,云舒扭头便走。 直到妹妹身影看不到,云枫才反应过来连收好银票,见没人注意自己,将钱藏好,朝着镇子里去。 就在云枫走后,本是离开的云舒从角落走出,默默看了会小心跟了上去。 原本她可以自己去还债,但还是想最后试探下大哥。 如果他真的已改,那么他会拿着这些钱还给文昌赌馆,如果他仍抱着赌徒的想法,他会再次拿钱去赌。 虽然很有风险,但想到昨晚看到的他那一身伤痕,云舒觉得值得一试。 云枫并不知道云舒就在身后,他走的很快,不到多久便来到文昌赌馆,只是他却没进去。 此时天色还早,各家铺子都开了门,赌馆比一般的铺子要晚,这会还虚掩着门。 云枫在门口站了许久没有动作。 远处云舒则耐心看着,随着时间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哟,这不是我们的云大爷吗?我正说三天到了,准备带人摆放,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怎么样钱带了吗?”赌馆另一扇门忽的打开走出一人,巧的是正是带人堵过云枫的黄海,他一抬头看到云枫,便是一乐,然后过来拍怕他的肩膀,一脸不怀好意,可见上次受伤恢复的挺好。 估计是铁定云枫无法还钱,黄海又记恨着上次那一刀,放在云枫的肩膀上的手越发用力。 云枫吃痛皱眉甩开他,整个人后退一步,冷着脸道,“别碰我。我知道当初是你们故意给我下套,才让我输了那么多钱,但欠钱就是欠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还钱,同时也是来警告你,以后别骚扰我的家人,否则我会给你拼命。”说着他掏出刚刚那些银票。 黄海没想到他真的来还钱了,伸手去拿,云枫却是抬手躲开,“欠条拿来。” “好小子,行你有种,我去拿行了吧。”斜着嘴角盯着云枫嘿嘿笑了几声,黄海吊儿郎当的返回赌馆,没多久便拿着几张纸出来,不过却没有马上给云枫,而是一张张给他对着,“说实话,这些年欠了钱说还就还还没超时的你是第一个,但据我所知你是逃难来这边的吧?短短三天就弄到这么多钱,可别是偷来的。” “哪里来的你不用管。”抢过那把欠条,云枫长个心眼检查了下,看到是自己签名的几张,这才松了口气。 最后见黄海等着,他才把钱依依不舍的递给他,虽然妹妹没说钱从哪里来,云枫却想了很多可能,最坏的就是她出卖自己,所以云枫刚才才拿了许久没进去,他怕因为自己,而害了妹妹。 “云大爷,以后常来啊,我们文昌赌馆随时欢迎你。”云枫转头离开,黄海在他身后甩着银票大喊,嚣张又得意。 云枫默默加快速度,好像又要迟到了。 另一边,云舒看完事情结果,眉头渐渐松开,她原以为云枫会受不住诱惑再次进去,结果却出乎意料。 看着自家大哥决然的背影,她不由露出笑容。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五百两,我也好奇从哪来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生意上门 云舒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如初见般抱着那把长剑,戏谑般的看着她,显然看到云枫还钱一幕。 “我该怎么称呼你,罗军师?还是罗大爷?死人归你管我理解,别人的家务事你也要插手?”云舒不咸不淡的说道。 罗锦听不出这是在嘲笑他,却没被影响,因为这对兄妹已经引起他的注意。 妹妹成熟冷静的太特别,当初调查明明一家子生活困难,转头哥哥就深藏巨款,要说没点隐情都说不过去。 他这人不喜欢缠着一件事,可他相信当初的感觉,那三人就算不是这家人所杀也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你娘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公私分明,上次让你们离开不代表你们就是清白的,这件事还没有结果。”对方秉着脸说道。 “查了这么久,都没结果,我是不是该嘲笑一句你的无能?”云舒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气在心口,逼她娘跳了河,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过了么? 她冷哼一声,挑衅看着他。 “可以!”罗锦眯着眸子看她,随后却又补充一句,“如果是站在杀人犯的立场,我能理解。” 云舒算是看明白,这人口中说是怀疑,实则还是咬定她跟那三人的死亡有关系,不得不说他的感觉非常准。 “随你怎么说。”淡淡看了他一眼,云舒错过他离开,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罗锦转身看去,少女瘦小背影笔直坚定,但他却从中看到一丝傲气,然后他笑了。 凉亭镇某茶馆中,掌柜怒气直冲,来回走动几圈后,指着立在面前的身影,怒不可遏,“我花钱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当大爷的,不会做事就去学,客人说什么你受辱也得给我忍着,你不过是个小工,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说着招来另一个工人,“你教教他,再出现这种惹客人生气的事,你俩都给我小心着。”说完甩手走人。 那人双手握拳,脸上全是屈辱,可却忍着不让自己发泄。 “真倒霉,怎么让我来教他,这种事还用学么,还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回头看一眼,那被安排过来的小工嘟嘟囔囔满脸不情愿,过去时还故意撞了下他,不耐烦道,“还不来学。” 心里却是满满嫉妒,同样给人工作的,这小子却长了一张招女人的脸,要是他们早就顺着那些夫人的面贴身服饰了,这小子倒好还敢发火。 不过也就是他还能发火后让掌柜留下,唏嘘要是他们,估计早就被赶走了。 云枫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为曾经最看不起的这些人中的一员,可他只有忍耐。 他不能在因为自己让妹妹和娘受委屈,他要成为家里的支柱养活大家。 眼里浮现坚定,云枫告诉自己要忍耐,一边跟在对方身后。 …… 景色秀美、鲜花锦簇的宅院中。 几个下人追逐着前面大步疾走的少年,脸上满是着急,“少爷,少爷你不能出去。” “都给我闭嘴,我又不是犯人,谁敢不让我出去。”少年转头怒视,话落却见下人们表情一变看着前方,他顿时有种不好预感,缓缓回头,果然看到前方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气场顿时一低,“大哥,你怎么来了…” “若不来,怎能知道,家对你来说竟成了牢笼。”不怒而威的声音传来,裴钰从回廊走出,看着这个不成气候的弟弟,冷着脸,不发火却胜似发火。 “我只是生气才那么说,谁让你不让我出去。”裴浩有些怕自己这个大哥,低声说道。 “不关你,难道等你出去被欺负再回来给我告状?”也意识到语气有点重,看到弟弟委屈的脸,裴钰只得放轻语气,“我说了好几次,你玩的那些朋友没有意义,上次的事就很好的说明了这点,就你看不明白。” 说起这事,裴浩也来了气,他抬头鼓着脸气道,“那你也不能打压他们家里的生意!就因为你这样做,镇上没人敢跟我说话,每一个都因为害怕你,捧着我,虚情假意的!” “还好,你还能看出是虚情假意。”裴钰忽的笑了。 他一笑,裴浩更是恼火,“你还笑,我看你就是故意逼我在家,我说了不要这产业,我要当兵,做将军。” “做将军?你以为做将军那么简单?就你这花拳绣腿出去了就是回不来的那种,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弟弟有这种勇敢不怕死的性格。” “你!你就看不起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都给我滚开!” 推开身侧的下人,被刺激不轻的裴浩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下人欲要追去,却被裴钰拦下,“让他去吧,冷静下说不定还能想清楚。” “可是…”要是能想清楚,这些年也不会闹腾了。下人们频频看去,却碍于大少爷的威严没人敢说。 …… 云舒甩开罗锦后,还担心对方仍旧跟着,故意晃了几圈又观察后没看到人才进了空间换了伪装。 因为昨日那些路人的话,她对游医这个职业也产生了怀疑,可又清楚生意不会自己过来,便打算再坚持几天看看。 破烂的招牌,破烂的衣服,那些路人明目张胆打量她并面带嫌弃,云舒一一无视,来回穿梭街道。 “那…那个卖药的,你等等!”身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等到对方追上来拦到身前,云舒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 “我不卖药。”云舒见那男人喘了半天不说话,说完这话便又离开。 刚走几步那人又追了过来,“你等等,我说错了不行吗?我就问问你是不是能治病?” 看那人着急不已,却又怀疑看着自己,云舒打量了他一圈,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来生意了。 犹豫片刻,她点了头又问了句,“要看病?” “对,有点急,我实在找不到人了。”那人道。 “那走吧。”上门的生意自然不会不做,但是云舒记得这凉亭镇大夫可有不少,难道今天生病的人那么多,忙不过来? 起初她还在想自己运气好,便大步跟上那人小跑的速度。 但随对方到了地方,看到要治的什么,云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正文 第三十章 让他难受 那人恍若无知,催促道,“快进去呀,人能治,这玩意也差不多吧。”说完急火火的跑了进去。 云舒却只想朝天大喊一声,这特么都是什么事? 她的前方,五平方的围栏中,几个人正火急火燎的着着一头乱撞的驴,也就是她所谓的病人。见她没进去,还不住催促,说什么驴快受不了了。 现在她才受不了了好么? 围栏里乱七八糟,还没靠近就能闻到散出来的臭味,那驴肚子凸的明显,下体有血迹露出,精神却十分亢奋。 虽然不是兽医,但经过观察云舒也能看出怎么回事。 最开始她学医的时候是用动物当试验品,也知道动物的一套器官体系。眼前这头驴应该是即将生产,但一般临近生产不可能这么精神,唯一的解释是这些人给它吃了什么。 “还以为药劲一冲就生出来了,怎么还更难了?”果然,里面人絮叨的声音应证了云舒的猜测。 “大夫,你能不能行,连头驴都不能治,还怎么治人啊。” “那真是抱歉了,我一直觉得驴和人是两回事来着。”看来有人把驴当一家人了。 无语看着忙碌几人,却还是过去了。 她进去时,那驴正好撒欢跑了起来,不比马儿的巨大,看起来瘦小而没营养,云舒稍微一避就躲了过去,一边黑着脸吩咐几人,“按住它,我先看看。” 絮叨归絮叨,乡下人都有这习惯,不是故意针对谁,听到云舒的话,连忙应了应了声,“好嘞。”几人合伙将母驴给挤在了角落按住。 都到了这一步,治驴和治人也没什么好分的了,云舒认命上前。 半个时辰后。 “不愧是大夫,这驴可是我的宝贝蛋,我还真怕出啥事。”驴的主人看着已经安稳躺在地上舔着孩子的自家母驴,笑呵呵的拍着马屁,一边回头拿着一个篮子过来,递给云舒。 云舒满脸疑惑,“这是?” “这是诊金呀,我们这边都是用东西偿。这是我自家种的菜,你瞧瞧,外面可没这新鲜,你看…用什么装走?”言下之意菜给她,这篮子要马上收回去的。 云舒完全是无语了,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好在奇葩事见多了,她也淡定不少,面无表情说了自己没东西装,那主人犹豫了半天,找了个破破烂烂的袋子过来,给云舒时还一脸的依依不舍。 云舒觉得自己没有甩脸走人已是给面子。 任谁忙活半个时辰,弄了一身臭血,却被人用一把青菜给打发了这事更让人恼火,但怪就怪她之前没问清楚。 手里滑稽的提着一个布袋,转身就走,那几人竟还追过来大喊,“诶诶大夫,不知道你住哪啊?以后要有事,我们还想找你帮忙呢。” 已经走了几米的云舒脚下一个趔趄,这种事再来她就是傻子,头也不回道,“我四海为家,有缘分再见吧。”说完已是加快速度。 走远的云舒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那些人围在一起议论起来。 “你还问什么,那大夫我见过好几次,估计别的镇来的,这几天就在街上溜达,要有事上街找就行了。” “那倒是好,刚刚人家也没嫌东西少,看着比别的游医好多了。” “能力也不错,那驴你们几个有经验的都弄不好,她一来捣鼓几下就好了,一会我跟虎子他们也说说去,我记得他家那猪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说吧说吧,乘着人没走,赶紧的…” 完全不知道又被盯上的云舒,刚离开那七拐八拐的地方,重新走进街上。 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皱了皱觉得不能忍受。 打扮的脏,不代表她能容忍一身怪味,看了看四周,打算找个地方脱下来。 寻找途中,无意中看到手上的袋子,云舒又是一脸黑线,她把都东西先扔进了空间,后找到无人的角落自己才进去换掉衣服。 一身空空毫无所获,还有半天时间要耗费,云舒临时决定去附近山头转转。 日后找人寻找是大批量的,自己还是要先去探一探。 …… “主上,我问到了,村民说看见许孚远去镇西头的山上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古安听卫丞风的分吩咐寻找许孚远,对方却没有隐瞒行踪,很快就有了结果。 “恩,告诉古方,他不用去。”卫丞风头也不抬的道。 古安心知是因为昨天的事主上还在生古方的气,想到那家伙又要一人躲在房间伤心,事后再拉着自己诉苦,面无表情的脸隐隐抽搐,“明白。” 果不其然,告知主上的吩咐时,古安被他一把拉住胳膊,反复追问他是不是听错了。 “主上没罚你,你该有自知之明,别再惹他生气,放手!”在古安威胁的目光下,古方勉强松开他的胳膊。 一刻钟后,古方站在房间后看着古安和主上离开,然后把他锁在屋里。 古方,“…” 房门紧锁,古安收好钥匙,到底没忍住问向前方之人,“主上,古方若想出去,这大门也拦不住他,你为何…” “锁门不是防止他出来,是让他难受。”卫丞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大门,抬步离开。 古安佩服的看着自家主上,就差给他点个赞了,果然还是他更了解古方,知道什么最让他难受。 跟着回头看一眼,古安眼里满是同情。 这个家伙是该受点教训了。 镇子西头的深山上,草木茵茵,绿草如海。 许孚远弯腰摘了一株药草,抬头看去,前方有大片紫樱草,这些用来做疗伤药最合适不过,只是他今天没带工具,只能望而兴叹。 挑了几株今天会用到的,随意包起来,正准备往里看看,扭头却见那片被他略过的紫樱草丛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他动作一顿细细看去,总算看清,那人竟在徒手拔草药,一会的功夫那大片的紫樱草竟是有片甲不留之趋势。 他顿时也急了,那些草药他也看中了,怎么能都给他拔走了,当下跑了过去,“小子,做事可不能这么绝,这些草药说起来还是我先发现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什么缘分 云舒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是谁后,还愣了下。 她自诩记忆不错,只是一面之缘,却认出这人是前两天故意找她茬的老头。 听到他的话,猜想这回又是来找事的,便想着离开算了。 这些草药不是非要不可,就她知道便有不下十种类似效果的代替草药。 想到这里,云舒松开拔了一半的手,直起身离开这边,“剩下的给你吧。” 许孚远却不乐意了。 特别是看清这小子是个丫头后,老腰一叉喊住了准备走的云舒,“那谁你给我站住,你刚刚那语气难不成是在施舍我?” “那你想怎样?”云舒扭头漠然的看着他。 许孚远却更加认为,这半大的小丫头是在嘲弄他,当下声音都粗了,“什么我想怎么样,小辈看到长者难道不该鞠个躬点个头什么的,难道你家人没教过你基本礼节?” “你是什么人?” “你说什么?”被云舒问的一愣,许孚远脱口问道。 云舒便是冷笑,“草药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上来便阻止我拔药,让给你却又不乐意,如今质疑我的礼节,还真把自己当本经了不成?我这人是喜欢尊老爱幼,可一些恬不知耻的人还是算了。” “臭丫头,你骂我!”许孚远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说过恬不知耻,听到云舒的话后,气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又看到云舒离开,他面上一怒,想也不想提气过去。 臭丫头,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云舒察觉到背后的动静,身体快于思想往旁一躲,几乎同一时间,她听到掌风在耳侧乍响,扭头看去,竟是那老头偷袭。 “背后偷袭,厚颜无耻。”站稳后,云舒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许孚远气的手又抖了抖,二话不说又过来了。 本想息事宁人,结果对方咄咄逼人,躲过对方有一击后,云舒也不打算这么被动,再忍下去就要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 虽然这具身体伤痕累累,但昨天锻炼也注意到,原身身体柔韧性极佳,估计是徐学过舞蹈之类的形体动作,她那些招式用出来并不难。 许孚远本以为一个乡下小丫头随随便便就被他给打的半死不活,哪知连续两招扑空不说,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 又见那小丫头突然抬手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周身气势也跟着强硬,当下也认真起来。 心里却不住腹诽,难道是他眼拙了?这小丫头身上分明没有内力,可看这样子又不像,莫非是遇到哪个高手故意隐瞒能力? 手上却不松懈,他向来是个急性子,见云舒迟迟没动,主动冲了过去。 云舒就等他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原地等待,而是在对方过来时,跟着迎上去,却在和对方碰上时,忽的就地一滑,她用了最快的速度绕到许孚远身后,一拳打了过去。 许孚远反应也快,意识到不对及时躲过,但仍被云舒的拳头擦了下。 不疼,却让许孚远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云舒,向来精光闪动的眼睛里此时满是诧异和意外。 是他老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接连失手三次,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云舒没想到才打了一下,对方突然不动了,许久见他还是不动,才不耐烦问道,“还打不打?” 话刚落下,身前之人眼神徒然冷冽起来,并且以一种极快速度逼近过来。 云舒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然晚了,那掌风不知带了什么力道极大,还没打过来,便是呼呼作响,她急忙从空间摸出一颗石头,对准位置,但也是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她的肩膀突的被一股大力拉离原地,虽然及时将石头弹了出去,她自己也因为那力道向后一倒,下一刻扑鼻的香气袭来,云舒政怔愣之余才发现自己倒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再然后她后背又被一推,往前滑了几步才站稳。 下意识看向旁边,随后就是一愣。 刚闻到香味云舒就觉得熟悉,再看这张冷漠沉着的脸时,云舒已然认出眼前这人。 说来诡异,她总共进镇不过几趟,遇到这人竟有三次,而且每一次都不是好事。 好在最后一次她做了伪装,而且被她偷袭的那个络腮胡也不在。 这么一想她也淡定下来,看了卫丞风好几眼。 卫丞风淡淡的瞥了云舒一眼,连一秒的时间都没停留,目光就移到前方,这时他却发现什么,眉头跟着一皱,“古安,上去看看。” 前方许孚远抬着手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看起来被人点穴了一样。 是他! 云舒正看着卫丞风,忽看他身后走出一人,看清那张脸时,差点没忍出露出惊讶来。 虽然这人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没和上次一样大部分遮住脸,可她记得很清楚,这人就是前天跟踪他的男人。 不由看了主仆二人一眼,原来上次跟踪自己的也是他的人,可她自认为除了最后一次对那个络腮胡动了手,几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些人为什么要盯着她? 本打算乘机离开的云舒,下意识的站在一边没动。 “主上,他好像…”古安刚上前碰了下许孚远,准备说他可能被人点了穴道,还没说完,就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意外让古安惊了下,也让旁边的云舒暗道不妙。 她竟忘了刚刚用的就是和对付络腮胡类似的办法,这人不会认出来了吧? 此时许孚远重重倒地,眼睛还没有全闭住,古安过去探了探呼吸,回头对卫丞风点了点头,“只是昏迷。” 在场总共他们三个,许孚远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两人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一边。 云舒见二人看来,便暗道不好,嘴上却慌乱解释起来,“不是我,我也不…” “谁在那!”话没说完,远处忽有动静传来,古安冷喝一声,闪电般的身影朝着声响处追了过去。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紧追不舍 眨眼睛的功夫,原地只剩下云舒三人,其中一个还是昏迷的。 “你是附近的村民?”凉凉的声音传来,卫丞风收回视线顺便打量云舒一眼,显然认出她是个姑娘家,声音不似犀利,可眼神依旧没有半点起伏。 “是,我是赵家村的人。”云舒愣了下,瑟缩着表情回答,却留了个心眼。 她这几日出来没穿伪装几乎都是把头发梳起来,眼尖的能认出是女儿身,可一般人看来只是个秀气点的男孩。 此时回答问题又束手束脚的,本来就不喜欢被打量的卫丞风感觉到一边的视线,不免皱起了眉头,“你走吧,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那当然,提了她就是个傻子! 嘴上却道,“那我能说是在这里找的草药吗?” 卫丞风语气都沉了不少,“随便。” 做戏还是要做全套,听到对方语气中隐有不耐烦,云舒更加确认这人没闲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乘着收拾那些之前拔好放一边的草药时,偷偷在许孚远身上顺了几种,最后急急忙忙离开。 卫丞风冷冷的看着那身影离开,末了视线扫了许孚远一眼,脸色极差。 刚刚有人在附近他竟然没察觉,是太子的人么?还是那边的… 一刻钟后,古安回来了,“属下无能,让他给逃了,那人应该很了解这里,我跟到一个山头前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事在卫丞风的预料之中,他没有多大的意外,“贪吃的鱼总会不停咬饵,只要我在,他们一定还会出现,不急。”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古安迟疑的看了看地上的许孚远。 听说许孚远脾气怪,所以他和主上专门过来找他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个神秘大夫的事,哪知道这么倒霉。 更奇怪的事,刚刚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连许孚远都被暗算。 “也许刚才的人找的不是我们!先带他离开,等他醒了就明白了。”说完这话,卫丞风转身下山。 但走着走着,他却眯起双眸,眼里黑云微动。 古安在后面背起许孚远,他看起来还没许孚远一半重,却下角如风。抬头看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便问道,“怎么了主上?” “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吗?”卫丞风道。 “大路只有这一条,小路就很多了,不过现在林子深,很少有人愿意走小路。”因为找许孚远时稍微来过几趟,古安有些了解。 听到这话的卫丞风更加沉默了。 如果刚刚那个小丫头是这条路离开,算算时间不可能走到山脚,可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他往四周看了看,附近山包上很安静,没有多余人的气息。 难道是他多想了么? 想了想,卫丞风继续走了起来。 好敏锐的视线! 两人离开许久,云舒才从空间出来,对刚刚扫到自己藏身所在的位置的眼神尤为深刻。 如果不是确定空间不被发现,云舒甚至以为自己被发现。 还有他们之前的对话。 几乎可以确定这主仆二人不简单。 看来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一直等到自己觉得安全,云舒才回到刚刚采药的地方。 老头的东西已经拿走,那片紫樱草还在,把剩下的拔光,又在四周转了圈,她打算去里面再看看。 正所谓所有的宝贝都在深山中,这句话形容的一点没错。 云舒找寻了几个用处不小的草药后,兜兜转转有了不少收获,最后她来到一个断崖旁,看着远处剪短树根处的黑色植物,犹豫不决。 黑色植物叫黑龙须,身上只有五六个枝叶。其叶能入药祛湿疗养,其根却能治疗百病,但必须配合正确药方,否则不能救人反而害了人。 黑龙须很少找到,云舒并不想错过,只是难在位置上。 断崖属于微轻的土尘构成,黑龙须就在凸出的尖端上。以她的体重过去没问题,但是回来就危险了。 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掉下去,关键是下方是几十米高的深坑。 她正想能不能借助什么东西过去,思索之时没注意有人靠近,直到她想起来的路上看到有藤蔓,刚转身打算回去,眼前猝不及防多了一张脸,她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却踩到松软的土层,脚下一个悬空,身体不受控制往下跌去。 一只手及时拉住她把她拽上来,云舒撞到对方身上站稳身体。 短暂的惊吓让她有些失神,直到那扑鼻的香味袭来,她才反应过来,推开对方往旁边走了好几步,末了戒备看着来人。 “你是怎么做到绕开我们的?这山不大,一般人不可能躲得过我的视线。”刚刚他总觉得不对,故意让古安离开自己折回,果然发现了她。 云舒本以为他发现自己动手,听到这话,她才淡定了些,“山上土坑山洞到处都是,我刚刚躲在山洞里等你们走了才出来的。” “是么?”犀利的视线探究看来,卫丞风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嘴上却问,“为什么避开我们?” 这还没完没了么? 她沉着气想了一圈,正想怎么说好,却看到眼前之人视线往她身后看去,她下意识跟去一看,见他看的是黑龙须,当下有了主意,“因为它。” 卫丞风收回视线盯着她。 云舒解释,“刚才那老头老是跟我抢药草,我之前就看到这颗黑龙须了,怕他晚点发现,所以想回来把它拿走。” 说完觉得这个解释不错,却没看到眼前人更加黑沉的眼睛。 “黑龙须?据我所知,这些毒草没人收购。你一个山村之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眼见那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犀利起来。 云舒则差点傻住,什么鬼?黑龙须是毒草? 她一再看向对方,终于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心里简直要骂娘了。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不会用的才把黑龙须当毒草,对我来说它是一味很好的药。” “你是大夫?” “不是,我只是略知一二。”就怕搬石头砸自己脚,云舒接着又道,“你能帮我拿到它吗?这山崖土太松了,我不敢过去,我还想早点拿到药回去,我娘还在家等着我。” 她直愣愣的看着卫丞风,双手握在一起期待看他。 卫丞风冷漠的脸终于有一丝丝松动,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提起跃起,一会的功夫他便拿着那龙须草回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无意招惹 果然这个人也会轻功! 看到那飘逸的身影片刻前来回,并把她想了半天都不敢动手的黑龙须拿回来,云舒整颗心都有些泛酸。 艳羡的看着对面之人,直到对方皱眉看来,她才意识到盯的太久,收回视线。 伸手准备拿回药草,谁料对方躲了过去,云舒扑了个空,皱眉看去。 “黑龙须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用它做什么药。”把玩着那小巧的植物,看到对面少女不满的眼神,卫丞风勾唇冷笑。 他对云舒刚才那套言论并不信,这黑龙须就连神医谷的人都不曾当药用,她一个小小的山村少女竟满口胡言,他就想看看她能编出个什么名堂以及欺骗自己的目的。 云舒觉得脑门子都开始闷疼了。 难道是时运不济,最近总有麻烦找上她不说还缠的甩都甩不掉。 这黑龙须药效齐全,一个药方就是一个病,她找来也是想种在空间留到需要的时候用,谁知道会做什么药? 先不说她没兴趣对一个外行人说这些,即便说了短时间也说不完,她可不想顶着太阳在这跟一个满身香气还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聊个这么久。 卫丞风已经对她表现有所不满,眼里怀疑跟着增加。 云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糊弄一下算了。 于是便道,“我也只知道用黑龙须可以做伤药,药效比市面药粉更利于恢复,但具体怎么做需要问问我师傅,可我师傅是个游医一直见不到踪迹,我也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少女满脸为难,面上又带几分委屈,可能是日头太大额头已经生出薄汗,她抬手擦了擦,却露出纤弱的胳膊,看着就跟营养不良的饥民一样。 卫丞风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想了,眼前的小丫头看起来毫无内力,那身板更似风吹一下就能飘走,这一切应该是巧合。 云舒见他脸上的冷意比之前少了些,就知道自己堵对了。 这男人看着冷酷无情,没想到对可怜又弱小的人根本没当回事。仿佛摸清对方的弱点,云舒低头掩饰眼底脚下,一边却动着脚尖让自己脏了的鞋面露出,装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终于,她听到男人开口了,“你走吧。” 云舒刚刚抬头,就看到龙须草被扔了过来,她双手接过,一副看到宝贝的表情。 一边抬头看向卫丞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说完就怕他反悔似的拔腿就跑。 没错!这一次云舒是真的拔腿就跑,希望再别遇到这人了,她消受不起。 卫丞风挑眉看着那身影消失眼前,回想她刚刚那句话,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好人么?他可不是! 云舒用了最快的速度下了山,把遇到卫丞风时没来得及装起来的草药全部塞进空间,后朝着小圩村方向回去。 远远就看到了家,云舒心里松了口气。 新房子搬了后,因为杜秋来了几次的关系,秦氏也认识了几个村民,相处的还不错。看到她娘高兴,云舒自然也跟着高兴。 定居小圩村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母子三人都挺喜欢。 路上有遇到小圩村的村民,都是赶回家吃饭,云舒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笑着点点头。 有的人会好奇看她一眼,而有在那一晚见过母子三人的知道是新来的村民则会跟着笑笑,虽然没怎么说话,可眼神却散发着善意。 小圩村村口有条小河,河水清澈透亮,村民吃喝洗衣几乎都靠这条河。 此时河道阴影下几个妇人正在冲洗家人干农活湿了的衣服,一边忙碌一边八卦着议论着什么。 “…你们是没看到冬子那忙前忙后的样子,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瞎说什么呢,那女人我见过,看着三十几了吧,冬子是显老,可还不到二八呢。” “是呀!这话可别被人家听到,不然要是个凶的,不跑来撕烂你的嘴,人家可有俩孩子。” “来就来,我还怕她一个女人不成!要我说就是你们想的太好,也不想想她一个孤儿寡母,就算救了帮了栓子一把,可也是不认识的,用得着那吴冬他嫂子也去么。估计是看冬子迟迟不娶亲,急了去打探情况的。”因为几人都不想相信自己,那人越说越刻薄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越扯越远,人杜秋是因为孩子去帮忙的。你们聊吧,我洗好了先走了。”另一人估计听不下去了,搓了搓衣服赶紧起身走了。 “你别不信啊。那新来的一来就换了两家房子,肯定有点钱,那吴家穷的一清二白还养个孩子,谁知道人家是不是想打个好算盘…”那人絮絮叨叨越说越起劲。 最后其她人洗的差不多了,接连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说着。 桥头上,云舒目光微冷,她站在桥上许久,才抬起步子往前走,快离开时,她回头看了眼,河道下那女人正好也洗完衣服,抱着衣服转身朝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四十左右妇女,五官平凡,眼皮下搭,走路时摇摇摆摆,无意扫了云舒这边一眼,一脸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待那人走远,云舒走到一个村民身边,问道,“大叔,刚刚那个婶婶是谁呀?” “谁?额,你说的是陈凤吧!小丫头,提醒你一句,这村里谁都可以惹,千万别惹那女人,她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臭嘴,谁惹了她逮人就说人家坏话,记住了啊!”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笑着点头,云舒乖巧的目送对方离开,待那人一走,她脸就沉了下来。 她可不记得自己家人有招惹过她,何至于把她娘说的那么难听。 好在今天这话是被她听到,如果是她娘,肯定会受不了。 目光深深看着前方,云舒觉得真正定居下来前,很有必要再了解了解这个村子。 回到家,秦氏对她提前回来感到意外,听说下午不用去镇上,一个劲念叨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云舒顺势将提前拿出来的菜和日用品放下,不等秦氏询问,丢了句有点累了,便回了房间。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初做药膏 当初选房子,云舒就考虑自己出入空间不方便才选了个大的,这样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现在想想真的很有必要。 回房间不到一会,她娘就因为担心她饿着肚子,跑来敲门,云舒在空间听到后赶紧出来,手上的药渣都没清理干净,最后藏在袖子里,母女俩聊了会,安抚好她,才得以重新进入空间。 空间前面有点乱,云舒看的微微皱眉。 刚刚她把带回来的药草分类好,一部分选出来埋进空间田地里,一部分放到一边打算做药,只是工具不足,做起来麻烦不说还浪费药材,后面搓搓弄弄,总算把需要的东西做了出来. 药草汁液有绿有褐色合在一起,味道没什么,外观却有些不忍直视。 把做好的流动性膏状体均匀抹在身上还乌青的地方,膏体沾染皮肤那刻,便有清凉感渗透进去,她干脆将身上衣服脱掉,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擦拭一遍。 药膏是她自己配的,前世曾做出可售卖的膏体,当时不知其价值,百万买断,后来被制药公司就靠这种药各处火爆售卖,直至公司上市,其价值远超百亿。 再后来知道空间配方不同,云舒再没卖过,顶多是研究一些产品高价卖给认识的熟人或者那些佣兵团。而那时她医术也有小成,光是诊费那些足够她花的了。 但谁能想到,前世金钱这种对她而言最多的东西如今却是最缺的。 身体涂完,全身都沐浴在一种极其舒服的氛围。药膏比她前世卖出去的那种更加精细,效果也好。云舒钟爱她的原因是其成分普通,它里面所有的药材都是随处可见的种类,但也是这种简单的东西无人能想到把它们合在一起会有这样的效果。 那时候她会卖出去,正是因为看到成分简单,却没想到失算了。 穿好衣服,有点口渴,用放在空间的碗舀了口泉水喝下,冰冰凉凉,全身燥热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空间这一点也是云舒很疑惑也很惊奇的地方,无论她往里面带什么东西,它就仿佛一个精准的高科技仪器,营造出各种适应它们存储的温度,所以就是无法储存的东西在这里都不会受时间影响。 涂完药膏,还剩不少,瞥见旁边上次用来包馒头留下的叶子,她叠成一个容器将药膏放在里面包裹好,倒也好看。 又清理地上用不上的药草根茎,装好拿出空间,这些东西晒干磨粉和不同药草配合也能发挥作用。要是以前她也看不上,可谁让她现在这么穷呢。 忙活到下午,怕在房间太久让秦氏担心,云舒收拾了下便出了空间。 “舒儿,刚刚你杜姨来了一趟,我见你在休息没喊你,她刚走。”堂屋里,秦氏低着头在忙碌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女儿出来,便是抬头说道。 “杜姨来做什么?”云舒问着,目光却循着她的动作看去,秦氏一手拿针,身前的竹篓子放了一些丝线和布料,其中一个架好的布料上已有一个彩色形状,显然刚刚在绣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给娘送东西来了。”敷衍说道,反是看到女儿的视线,大方将东西拿过来,“来看看娘的绣工如何?” 云舒这才瞧见那绣出的彩色形状是一个鸳鸯的脑袋,而秦氏一脸期许的看着女儿,似乎想得到她的赞赏。 隐约猜到什么的云舒,上前认真看了看,虽然她不懂刺绣,但眼前之物不过一个开端就栩栩如生,可见秦氏绣工不错,便夸赞道,“挺好看的,杜姨送来的?” 随意一问,却让秦氏动作一愣,她伸手摸了摸那料子,笑着道,“这是娘问你杜姨借的,听说这样的一面帕子在镇上能换些钱,娘想着每天也都闲着,不如花些时间挣点钱。”说道后面声音却明显低了起来。 云舒知道这两天她跟云枫出去,秦氏一个人胡思乱想很多,没想到她还没打消工作的念头。 她身体没有恢复,之前的工作云枫也问过,但由于进了衙门的关系,那户人家不愿意在用秦氏。 凉亭镇本来就小,这事稍微就传开了,秦氏前去根本没有适合的职位不说,还会被人欺负。 再加上云舒早就觉得洗衣服挣不了钱不说还伤手伤身,倒不如让她娘在家打扫卫生顺带给他们做饭,养家糊口她跟大哥包揽便行。 但秦氏太执着了。 女儿半响没说话,秦氏已然知道结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摸了摸布料,依依不舍看了几眼,准备放回竹篓。 “这些东西做多了伤眼睛,…你要是喜欢做做也无妨,但必须适量。”云舒到底退了一步。 秦氏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起笑容,双手抓住那布料,笑盈盈的看着女儿,仿佛眉毛都要飞扬起来,“不会的,娘知道适可而止。” 话是这么说,做不做得到确是另外一回事。 云舒哪里不知道秦氏的性格,为了儿女就是累死她也没怨言,暗骂自己心软,明白日后只能多监督点了。 秦氏则看着女儿日渐成熟的脸庞,本因为可以挣钱而高兴的心情平复一些。 自从女儿在衙门那日展现成熟独立的那刻后,每日她都感觉到女儿的转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下意识的所有事情都会征询女儿的意见,望着如今变化极大的女儿,她欣慰也心疼。 如果不是她,女儿仍在那高床软枕的大宅中。 可如今,儿子女儿跟着自己受苦不说,还要担心养活她这个没用的娘。 想到这里,秦氏心里便一阵阵抽疼。 但转念一想,离开那个地方也好,如果在那里,儿女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理会她这个娘,不像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即便是在这个小村庄里,她也觉得幸福。 “娘,你怎么了?”见秦氏中盯着自己,云舒不免多想是不是刚刚涂药或者做药弄到脸上,还抬手抹了把。 秦氏见女儿可爱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就是看看我们舒儿最近好像漂亮了,所以多看几眼。” 从来没被人这么当面夸赞过的云舒,虽知道秦氏是故意这么说,老脸仍然无可避免的红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裴家动作 秦氏见状笑的开心,云舒跟着扯了扯唇角。 末了想到什么,抚平笑容问道,“吴冬刚刚也来了?” “来了呀,跟你杜姨一块来的,娘说要做刺绣卖钱,他和你一样,让娘好好休息来着,这冬子…”边说边摇着头,这几日吴冬来的也频繁,他算是杜秋半个弟弟,秦氏也跟着喊熟了。 云舒看的眼眸深了深,不等秦氏把话说完,便道,“娘,我听说杜姨家境况不大好,日后她和吴冬再来你记得劝他们少来一些。他们每次来帮忙不说,还送东西来,改天等大哥有空,我们带点东西上门拜访吧。” 秦氏愣了愣,这些事她从没听过,心道女儿想的周全,点头道,“那好,娘再看到你杜姨一定不会再收她东西。”而那句让她少来的话像是自动忽略一样。 云舒想了想没再说。 要是直接隔绝对方上门,也不可能,杜秋那人她看过几次,不是坏人,既然她娘欢喜,那就由着它吧。 如果真有人心怀不轨污蔑她娘,即便防备也会被人抓把柄,倒不如就这么算了。 “我看小圩村黄昏后景色不错,改天娘和杜姨没事也去走走吧,顺便认识些人。”想明白后,云舒顺便说了一句。 秦氏点点头,之前杜秋就找她出去过一趟,但她这人不善与人交谈,便拒绝了。既然女儿要求了,那她就试试吧。 傍晚的时候,云枫回来了,看起来很疲累。 晚饭只吃了半碗,连脚都没洗,就说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秦氏担心,盛了一碗饭菜送进儿子房间,想着要是半夜饿了,好歹不用走太远找吃的。 陪着秦氏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好在这个季节月色很亮,不用点灯就能看到四周。 云舒看天气好,天色又亮,暗自计划晚些偷偷去河边洗个澡顺便洗衣服,她今天换下的衣服还放在空间,要是等到明天就没有穿的了。 酉时末,村子大多人都进入梦乡,偶尔有几声狗叫声传来,却越发显得村子的寂静。 云舒见时间差不多,走出房间,来到墙边,踩在提前放好的石块上,沿着墙壁的凸起,翻身跃了过去。 这间屋子什么都好,就是开门声太大,她不想惊动家人。 沿着小路走向河边,快到时,突然兴起沿着小河小跑起来。 跑了整整五圈,又做了些简单的动作,此时已满身是汗。 左右没看到别人,她快速脱去外衣就着里衣跳入水中。 夜晚的河水有些冰冷,云舒那一身汗顷刻间便消失殆尽,她将整个身体没入水中,来回游了几圈,末了站在河中央将今天穿脏的衣服搓了一遍。 等到一切弄完,时间已经很晚。 湿衣服放进空间晾着,云舒身上只裹着一个单衣。 这里的人无论春夏秋冬都会穿两件,云舒才来的时候也不习惯,现在倒是感谢这样,因为她这几日什么东西都想到去买了,唯独娘三的衣服没想起来,算起来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而身上这件洗洗穿穿,秦氏没注意根本不知道,她其实每日都是把一套衣服穿成两套。 单衣也不薄,只是较短,穿在身上包裹上身,小腿却露了一节。 夜间有风拂过,腿上水珠没有全部擦拭干净,吹一吹倒是十分凉爽。 云舒停留够了,准备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的听到一些动静,她刚要无视,哪知那声音更响了些。 声音很轻,像是谁在呼叫。 是错觉么? 这附近白天都没什么人过来,现在这么晚,怎么会有人? 她犹豫了下还是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卯时刚过一半,镇上已经安静下来。 往日这个时候街道上除了更夫,其他人早已回家睡觉,可今日却显得有些热闹。 只见每隔一会,便有一队人提着灯笼来回奔跑,嘴里喊着着什么,言语着急,像是在找谁。 同一时间,裴府大门大开,门头上灯笼刚刚又加了两个,光芒将附近都照的清清楚楚。 大热天里,裴老爷披着外衣,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又咳。 “还没找到吗?”刚问一句,嘴里进了风,又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两个打哈欠的姨娘听到后,忙过来扶着他,一边娇嗔道,“老爷,你也真是的,大少爷都说让你别出来了,你看看你又再咳了。” 话刚落下,就见刚刚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家丁回来了,“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裴老爷一听,顿时精神了,推开两个絮叨的姨娘,上前问道,“那浩儿呢,可跟着回来了?” 那家丁顿时筹措不语,裴老爷见状急的又咳了起来,“你倒是说…咳咳…” “老爷你别激动,我刚刚只看到大少爷,并没有看到二少爷的身影。”那家丁连忙说道。 裴老爷一听,整个人都后退一步,要不是两个下人扶着,差点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几人,等走近了才看到为首的正是裴家大少爷裴钰。 找了近半天,一无所获,裴钰脸色极差。 要不是天黑实在看不到,他也不会回来。刚回到家就看到两个下人扶着裴老爷站在门口,他脸色更加沉了,目光犀利扫在那俩姨娘身上,沉声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老爷出来,你们是怎么看的!” 那俩姨娘看到裴钰回来,就知道完蛋了,听到这番话脸都白了,其中一个人还在微微颤颤的解释,“是老爷非要出来找二少爷,我…我们拦不住。” “拦不住?那我还要你们两个做什么,明早就收拾东西走人吧。”说完已是无视二人求饶,大步上前,一边吩咐另外两人,“还不扶老爷进去。” 裴老爷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捂着喉咙脸乌青一片。 裴钰满脸的黑沉看到自家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终是缓了缓神色,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先安心休息,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明天若没消息,我就去官府。”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深山救人 齐文山跟裴府关系还可,若是让他帮忙找人,速度肯定快上很多。 但裴家虽然也有势力,却向来不欠人人情,齐文山做事又板正,如果不是必要,他并不想去官府。 但裴浩消失整整一天,裴钰也开始心急。 往日也有类似情况,那小子每次赌气要不跟狐朋狗友一起,要不躲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直跟个孩子一样,但一到天黑就会回来,不像这一次,一直没动静。 送走他爹后,裴钰坐在大厅沉着脸思索。 凉亭镇大多人都知道他裴家的势力,一般小贼不敢动他裴家的人,但也不保证会有那些外来的仗着胆大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眼下最糟糕的可能就是裴浩被人带走,但是他提前封锁各个出口,却始终没有消息。 “大少爷,要不你先休息,我再带人找找。二少爷总共就去那么几个地方,再远就是五里之内,总归能找到人的。”管家看裴钰一脸愁绪,想了想安慰起来,他是看着二少爷长大的,对他的性格也知道一些,看着泼皮其实都是表面,骨子里胆小的很,说不定是躲哪睡着了。 “你先去吧,我坐一会。”裴钰挥了挥手,他今天跑了半天,身上已经汗湿,想换件衣服再说。 “那好吧。”管家无奈摇了摇头,大少爷心疼弟弟他是知道的,可惜二少爷他不懂,还总是跟他作对。 待管家离开,裴钰就没忍住脾气,挥手打翻了身边的茶盏。 他脸色极差,表情也很阴郁,沉默半响,才起身回房间换衣。 …… 茂密的林子中,偶有月光顺着缝隙投下,勉强能看到四周的草木。 粗大的树旁,一个身影正靠在那里不时动弹一下。 身上的衣服被树叶、枝条勾出好几个洞,刚刚跑路又摔下山路染脏了衣服,最后还不小心踩到一个猎兽器,裴浩疼的哭了半天,却没来一个人影,眼见天越来越黑,他刚刚还不小心摸到一个软滑滑的东西,嗓子都喊哑了。 他后悔了! 他现在又累又饿脚腕又疼,他好后悔一个人冲动跑出来,更后悔跑到这深山老林中,他抬着袖子抹了把眼泪,却忘了袖子上都是尘土,眼睛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呜呜…”他是要死在这了吗? 隐约间有声音传来,裴浩顾不得难受的眼睛缩成一团,他看不清四周,只看到远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且还在往这边来,把他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大半夜你在这做什么?”直到那黑影发出声音,,裴浩愣了下,接着满眼浮现喜意,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你…你是人吗?” “不然呢?”云舒继续盯着他。 她本以为刚刚是错觉,哪知寻声而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貌似还受了伤。 “那你是来救我的吗?我的脚被夹住了,我好害怕!”裴浩声音中都带着哑腔。 云舒挑了挑眉,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听声音看影子都是一个成年人,竟然会在这被吓哭了。 她走上前,稍微观察,刚碰到那夹子,对方又跟女人似的哼哼唧唧起来,云舒无语的打开他护着伤口的手,不耐烦道,“不想一晚上呆在这,你就护着,反正到时候被狼叼走的也不是我。” “狼!这里有狼吗…”哪知对方却反映很大,连脚不管了挣扎着就要起来。 云舒本来只是吓吓他,见状摇头失笑,乘着他站起的功夫她看到那捕兽夹,找到开口用力掰开,一边道,“抬脚!” 裴浩愣愣的听从吩咐抬了下脚,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出来了。 仿佛疼痛都忘了,他开心的看了看云舒,“太好了,我能动了,我…啊!”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这样,他原本想演示下自己能动,却没想过受伤有多重,刚抬脚走了一步,剧痛传来,直接跪在地上。 云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想到今天做的药膏还有多的,佯装在口袋摸索,拿出那包药膏。 裴浩还苦兮兮的坐在地上,刚刚的疼让他不敢感受第二次,捂着大腿动也不敢动。 云舒过来时他还防备看去,却见对方在他身边停下,因为太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伤口先是被什么液体冲了下,然后疼意传来,他还没叫出来,伤口却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股冰凉仿佛盖住疼痛,他只觉得伤口麻麻的,舒服很多。 “等等,你去哪?”看到云舒起身,裴浩连忙喊道,对方却不搭理他。 云舒想着都帮到这里,下面的就不用她管了,哪知还没走远,那声音便可怜兮兮传来,“你能送我离开这吗?我不认路,我想回家。”说到后面那声音又哽咽了。 揉着眉心一阵无语,说实话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男人。 半个时辰后,云舒松开肩上搭着的手腕,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再往下就是凉亭镇,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话是这么说,还是给他找了个挺粗的棍子。 裴浩本想挽留,可话到嘴边也不好意思了,最后看着云舒离开,才缓缓收回视线。 外面的天色亮一些,只是他仍然没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样,看来只能等到回家再让大哥帮忙找了。 今天对裴浩而言可能是最糟糕的一天,但是想到刚刚那帮了自己的人,裴浩又傻笑起来。 “二少爷你在哪?” “少爷你在哪?” 远处传来裴府下人的呼喊声,而此时裴浩早已冷静下来,他待那些人靠近了些后,才撑着站起来,高声回应,“我在这里!” 远处林子外,管家忽的听到声音,忙的抓住身边的一个下人,那人也显然听到了,“是少爷的声音。” 一群人连忙过去,果然看到了他们找了一天的人。 看到自家下人的那一刻,裴浩又红了眼睛,可想到刚刚送自己来的路上,那人说‘是男人就擦干眼泪’的话,他连忙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少爷,我们可找到你了,大少爷都急疯了,就准备去府衙了。” “我没事了,回去吧。”裴浩道。 “可是你这脚怎么回事,它怎么…” “我说了没事,快走吧!” 远处云舒默默看着一群人离开,目光在他们打着灯笼上写的‘裴’字稍作停留,然后抬步离开。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番心意 一大早,秦氏就起来了,热着女儿昨天拿回来的馒头又煮了个青菜粥,盛好冷着,才叫儿女起床。 云枫睡了一晚,精神还不错,但昨天站了一天,早上起来全身都不舒服,他没敢给秦氏说,就怕她追问,倒是吃饭时无意对上妹妹的眼神,不知怎么看的他心里一个咯噔,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云舒淡淡收回视线,她其实很早就醒了,在空间锻炼了会,又摆弄了下药草,恰好秦氏做好饭,便假装刚刚醒来出了房间。 接过秦氏递来的菜粥,喝了一口,有点淡还有点涩,云舒一脸平静的咽了下去,这比前天好了很多。 说实话,她娘对自己的厨艺无比自信,自信到云舒都怀疑这里的人味觉是不是不一样。 要知道前世她除了沉醉医术和无数,剩余时间几乎都往返美食之中,曾也学过一些,这菜粥分明就是直接开水滚煮出来,并且还是没煮好的那种。 想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她大哥喝的挺快,仿佛菜粥很美味一样,便也默默将一碗粥都喝了下去。 这一幕落到秦氏眼中,越发觉得儿女喜欢菜粥,不等两人喝完,又舀了一大勺过来。 云枫昨晚吃的少,后来秦氏端去的饭菜也吃了,可还是很饿,便狼吞虎咽吃完了。 云舒一脸无语,看来她得想办法改善下伙食,这样下去,她这具身体可受不了。 早饭过后,秦氏洗碗收拾,云枫和云舒则准备去镇上。 云枫心里有鬼担心妹妹知道自己的工作,到镇口就和她分开,倒也方便了云舒。 她今天要去江府看江语燕,换上伪装后,直接就去了江家。 门口两个下人对云舒记忆犹新,大概知道她会来,没有禀报就放她进去,目光却一直追随到云舒走到里面才收回,然后低头说着什么。 管家在正厅前走来走去,和云舒约定三天就是今天,可一直没等到人,这会下人刚过来报告,他就看到走来的云舒,那脸上的愁云顷刻间消散不说还格外的灿烂。 云舒挑眉看去,对方弯腰伸手直接领她去了江语燕的住处。 “艾草怎么还没没撤?”还未靠近浓郁的味道便让云舒皱眉,侧头问向管家,对方一脸怔楞,“这可不行,要是撤了小姐的病可就扩散了。”管家边说着边摇头。 这回轮到云舒愣住了,她上次来回走的急,都忘了说清楚这事。 看管家一脸认真,还指挥着众人换上新的艾草,连忙阻止了他,“先让他们下去,这事进屋再给你说。” 管家一脸莫名其妙的进屋,随后云舒便说了江语燕的病情。 听完她的话,管家傻眼了,“你是说小姐的病不用隔离也不用这些草也不会扩散?” “这些说了你也不懂,江小姐的病是血液中带出来的疾病,除非你沾染上她的血液,否则不会传染。” 管家还再接受这个消息时,里屋的江语燕却也听到这话,没忍住激动起来,“神医,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这病真的不会传染?” 因为上次诊金的事,云舒对这位江小姐印象还不错,耐心又解释一遍,才道,“你也不必住在这种地方,神佛只是虚设,他们还没有我的药来的实用,你一闺中女子,还是住回自己的绣楼吧。” 江语燕点点头,高兴的眼睛都红了。 管家见状也是欣慰,江家就江语燕这么一个女儿,江老爷疼得够呛,管家也很喜欢这位温温柔柔的大小姐。因为这病,他都许久没看到大小姐露出笑颜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 末了他想到昨天香草那丫头说的话,忙又问道云舒,“对了神医,大小姐说自从喝了你的药后舒服不少,晚上也不再惊醒,可身上的红斑却没消散,你看是不是开点外敷药去一去。”往日这些长在身上的东西,不管哪个大夫都会给点膏药涂涂,他总觉得没有涂东西少了什么。 云舒正隔着帘子给江语燕把脉,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外敷还不到时候,只要按照我给的方子喝药去除血液的疾病,这红斑自然会消退,到时候我会根据江小姐的情况制药提升恢复速度。” 管家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云舒又道,“这两天红斑会开始发痒,你让人注意看着别让她去碰,江小姐自己也忍着点,待会我再给你开些安神的,不然晚上可能会痒的睡不着。” 江语燕幻想那么久自己能恢复健康,不知道为此喝了多少苦涩难以下咽的药,听到云舒的话,忙不迭的点头,只要能去了红斑变成正常人,别说是痒,就是疼她都能忍着。 临走前,云舒开了方子给了管家。 其实如果有银针,她可以给江语燕扎上几针排除她血液中的毒素加快恢复速度,可惜她钱不够无法实现。 管家还准备请云舒去前厅喝茶再去喊江老爷,被她拒绝,“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了,下次来时间不定,你不用专门等着我。” 管家点头应着,一直送到云舒到门口,在她快走时,却又从袖子里摸索一番掏出一个手绢,递了过去“神医,这是刚刚大小姐非要我给你的,里面是她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手绢缠在一起,打开看去,里面放着一些碎银,应该是江语燕自己的私钱。 云舒本来收了钱不该再要,可她银针还等着用钱,又见管家也劝她手下,便接了过去,“告诉江小姐,这份心意,我收到了。” 走了几步,她又想到什么,对着还未走的管家道,“前几天出诊,碰到一群人从烟柳巷出来,我听人唤其中一人为胡公子,不知道跟江小姐有婚约那人可有联系。”江府这么疼爱女儿,就算病着,也不至于让她嫁给一个花花公子,虽然有些多嘴了,但云舒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下,就当是江语燕给她私钱的报答。 管家明显愣住了,脸色有些不好起来,他强装笑容对着云舒道,“我明白了,谢谢提醒,我会告诉我家老爷的。” 云舒这才离开。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出手帮忙 管家这次等到云舒离开,才往府里去。 江老爷刚刚穿好衣服来到前厅,问了才知道神医已经离开,正准备走,就被管家喊住。 “老爷,刚刚神医走之前说了些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管家犹犹豫豫着把云舒那番话说了出来,末了抬头看去,江老爷果然沉了脸,便又道,“那胡二公子早就有这些传言,但没抓住把柄,我估计胡家那边也做了手脚,如今神医亲眼都看到了,老爷你看要不去问一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以为这些事我没听说,要不是燕儿喜欢那小子,我早就想找人打那姓胡的一顿。倒是这个什么神医,我本以为他是个爱慕虚荣的江湖人,如今跟你说这些看着也不是很坏,我听说燕儿最近舒服很多,也许这次你真的找对人了。”江老爷缓缓说道。 管家则是惊奇了,他们老爷虽然家产万贯,可却省吃俭用,上次给神医五百两后还一直念叨,每次提到人就一脸火气,像今日这样平静谈及他还真是少有,心道是小姐病有起色,老爷爱屋及乌了。 “那胡家就不管了吗?这样下去,就怕小姐以后嫁过去会吃亏。” “这些先不说,等燕儿好了我再给她找找,我就不信我家燕儿知书达理,找不到好人家。”江老爷一脸深沉,显然是早有打算。 听到这话,管家也就放心了。 云舒从江家出来,走了一圈后,街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 虽然凉亭镇不在大城镇中,却也占据某一交通要道,这里外来人不少,内里的商人更是多,每天人来人往不比那些上万人口的城镇差。 走了一会,没人过来,云舒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抬头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惊,正准备躲起来,又想起自己这身装扮没人认识,干脆走到旁边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人群中罗锦脚步飞快跟着一人,云舒正想是谁这么倒霉,等顺着那方向往前看到是谁后,就是一愣,是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云舒收了赵青山钱而心存歹意拦截她的四人之一。 她记得那几人中貌似就这个聪明点,难不成他被罗锦发现了? 罗锦这人多难缠云舒是知道的,被他盯上,就别想甩开。 前方那人,脑门已布满冷汗,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模样紧张不已,看来是知道被人跟着,而他后面罗锦眼见就追了上去。 云舒看了一会,心思微动,想了想她也快步走了过去。 周忠觉得最近有些倒霉,先是抢个东西空手而归,再来家人患病没钱治疗,兄弟几个商量了下合伙进了次货,这还没卖出去,转头就被发现。 他记得那人是府衙齐文山身边的一把手,刚刚自己不过心虚了下就被他盯着,若是被他追上看到怀里的东西,那他们就全完蛋了。 所以他挑选的路也是越走越偏,想着能把人甩开,哪知一个出神又走错了路,记得这条路前方是个死胡同,周忠急的汗水更是哗哗直冒,这下真完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罗锦抱着那把不离手的剑,步伐不急不缓的走着,原本出来巡视,却见一人行踪轨迹,正好闲着无聊就跟去看看,见对方越走越快,他嘴角笑容更大,看来又是个不老实的主。 路越来越偏,一个拐角那人就不见了,他挑了挑眉加快速度,终于在一堵墙面前发现那人。 原来是到了死胡同么! 周忠也看到了他,一脸心虚回过身,突然双手一并,跪在地上,吓了罗锦一跳。 他一边求饶,一边道,“大…大人,求你别追了,我真的是看没人要才拿了几样东西,我还回去还不成吗?求你别抓我去府衙。”说着将怀里的包裹拿出来,抖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却是一些碗筷之类的东西。 罗锦皱了皱眉,看了眼那些破铜烂铁,才知道是个误会,见那人胆战心惊看着自己,暗道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周忠喊了半天没人搭理,抬头才发现人走了,当下便松了口气。 随后又想到什么,他赶紧站起来看着四周,却见要找的人就在他的不远处,他连忙过去,抢回包裹,一脸精谨慎的看着云舒。 “想好了么?”云舒也不恼,悠悠看着他。 周忠紧紧护着包裹,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个死胡同里避开刚才那人的,他想了会,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般,“你真的不会出卖我们?” “如果合作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觉得我会害自己?” “那好吧,我同意合作,但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脸。”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周忠始终不敢相信。 “这个不行,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那人应该还没走远,兴许我可以去找他聊聊…”说着她抬步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几步,周忠的声音便在身后着急响起,“等等,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云舒回过头笑盈盈看来,周忠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知道她现在是得意的,低声说了句,“卑鄙。”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卑鄙是赚不到钱的。”她也不恼。 达成合作,有些事情周忠也就没有瞒着云舒。原来他们这份生意做得一直不怎么容易,从大老远的地方进货,每次传送进来都历经千险,还没卖出去就吓得几天吃不上饭,这次如果不是云舒,估计他们一伙人都要倒霉。 如今他手里这些东西是老主顾订好的,数量只是需求的一小半,但是碍于风险传进来只有一些,所以还不能给人家。 “既然是个危险,就先放我这里吧。”云舒提议。 周忠则狐疑看着她,犹豫半响还是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那地方没地方存放,万一被发现还会连累家人。 “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下次传货就由你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怎么把货弄进来。”周忠说道。 云舒知道他还在怀疑自己,便点了点头,问清楚下次的交易时间后,跟周忠另外约了时间再碰面。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时运不济 云舒看了下江语燕给的钱,足有十多两,对一个普通人而言算是很多了。 想到银针可以拿回来,心里多少舒坦些。 这样算来,东西到手后,手里还能留点,下面就看怎么挣钱赎回她娘的玉佩了。 铁铺早已把银针做好,云舒交过钱,对方将一套银针整整齐齐排在一个方形木盒中递给云舒,木盒是赠送的,外观很普通,确是一份心意。 云舒见那人看着面善,便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对方竟也是逃难的外地人,如今就靠这手艺养活一家人。 “现在战事不断,哪里都不安全,我就指望挣点钱能养活妻子孩子,多的也不敢想。”那人顺口多说了一句,说完还叹了声,他家中长辈就是在迁移途中病逝,战事对他而言就是噩梦。 云舒心思微动。 她知道大周这些年一直有外乱,也知道凉亭镇地理位置接近边关,却没想过会有这么近。余光瞥见铺子后面排着的一列锄具,便是问道,“你们打铁可用过生石?” “生石?那是什么?” 云舒闻言一愣,嘴里却道,“没什么,可能我记错了。”心里却有些震动,据她所知,后世所用刀铁都会加入一种名为生石的东西,可以让做出来的东西塑性更好,刃口更加锋利。她又细细看了眼棚子内的成片,果然成色都很暗淡,想到昨日上山还看到过生石,便有了想法。 “王哥,我想让你帮忙再做几样东西,但原料我来提供,你看可行?”刚刚那老板说自己姓王,云舒便如此称呼。 “当然可以,我还省的麻烦。”对方倒是答应很快。。 云舒又和他聊了几句,对方见云舒说话也好,临走前还笑颜相送。 等离开铁铺,云舒便抬脚往昨日那山走去。 她记得就在发现黑龙须的附近便有生石,其余东西山上找找肯定也有。但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她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可找到你了大夫,我都找一圈了。”那几人哄涌过来将云舒围住,看到她跟看到救星一样。 云舒却在看到当头那人,脸都要绿了,心道怎么这么倒霉,这回找她该不是又看什么难产的驴吧? 没错,眼前之人就是昨天请她看病却把她带到驴棚的男人。 对方犹然不知云舒恨不得离开,热情道,“大夫啊,我可又给你找生意了,你现在应该有空吧,正好跟我再去一趟。” 说完不待云舒开口,又转头跟一起来的几人道,“我说的就是他,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驴都要疯了,人家大夫不知道怎么弄得,乖乖就生了,可厉害了。” 他说的也生动,那群人盯着云舒眼睛就快发亮了。 云舒听得脑门子直跳,刚准备走,一个女的就过来说道,“大夫啊,那你快帮我家的猪看看,它这两天不吃不喝,不知道染上什么病了,瘦了一截,这马上就年底了,我一家人还等着这肉卖钱呢。” “对呀,我家的猪也是,可愁死人了。” 一群女人豁的就冲了过来,把云舒团团围住,她黑着脸着避开那些手,退后一步,感觉心口突突直跳,压着火道,“你们误会了,我只是个治人的大夫,不是兽医。” “管它是什么,只要能治就行了,大夫你就去帮他们看看,大家都不容易,镇上医馆的大夫要的钱太高了,你人好就帮帮忙吧。”说完一群人眼巴巴的看来。 云舒一口老气憋在喉咙,出也不是进也不是,最终叹了口气,“带路吧,这是最后一次!” 毕竟比她在街上闲逛要好,有时候生意都是从小客户延展的,虽然是隔了畜生界……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给她指路。 而云舒答应后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走了一会,听到身后俩妇女在议论她。 “听说这大夫不收钱,给东西就行,正好我家别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多的是。”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家也没钱,待会我去看看有什么。” 听得云舒是一头黑线,当她是收破烂的么? 她恨不得把那造谣的家伙拉住来揍上一顿,谁说她不收钱! 但坑是自己挖的,既然知道是坑,她也得跳下去。 跟着一群人远去的云舒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街道去往巷子里的居民处时,有人正在急火火的找着她。 古安寻了一圈没看到那个身影,安排几个人在街上看着,自己则先回去了。 他刚回去,就看到自家主上坐在上方,脸上黑云密布,比上次被暗算更甚。 忐忑的上前,突然有些怀念古方,如果那家伙在这,主上还能发泄一下。 但还是走了过去,缓声道,“主上,人…没找到。” “那就继续找。”卫丞风沉着脸说道。 “明白!不过许孚远怎么处置,他和这件事似乎没关系,留着他似乎也没用。” 许孚远今早才醒来,以为是他家主上暗算他,竟还大言不惭,若不是主上拦着,他准备直接解决了他。 卫丞风则有自己的想法,思索后道,“许孚远离开神医谷能活到现在,背后肯定有势力,如今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不好再树敌。你先放了他,再找几个人看着,只要别惹麻烦,留不留他都没区别。” “是!”古安点头应道,“那属下再去调些人手,我估计上次遇到的丫头跟那个神秘人关系不浅,只要抓一个就不怕找不到另一个。”如果不是古方提醒,他们也意识不到,许孚远这次晕倒和古方上次被暗算的过程一模一样。 当时那丫头还狡辩说是路过,看来当日躲在背后的人跟她有一定联系,说不定就是他要找的那个神秘人。 卫丞风挥了挥手,“去吧。” 古安离开,房间气氛依旧紧张,卫丞风握着椅头,脸上情绪高深莫测,赵家村么,一个小丫头,竟然把他骗的团团转,他还真是看走眼了! 远在另一个地方的云舒猛的打了个喷嚏,心道最近这么倒霉肯定谁又在算计她。 此时她正身处猪圈之中,才洗干净的衣服又沾染了各种臭味,皱了皱眉看了眼身边病恹恹的猪崽们和旁边一脸期待的猪的主人,认命的忙活起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病猪事件 一个时辰后,云舒把生病的几家的猪看了过来,末了沉默不语。 她自认为不是兽医也不擅于这些,可这些猪的症状未免太过统一了,她心里有个猜测又觉得不可能,便又看了一遍。 “大夫,我们这猪到底是咋了,前几天还好好地,这一病都全病了,该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那几家人都凑在一块,见云舒一直没有个结果,便自己猜测着,可一说完又是满脸紧张和担心。 往年不是没有类似情况,大伙只能忍痛将猪给埋了,可今年每家都不好过,都指望这些猪能过个好年,要是再出事,他们可没法过日子了。 这么一想个个愁眉苦脸起来。 云舒正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直到那议论纷纷的声音传来,才回过神来,正准备解释,便听一人突然大声道,“依我看就是疫病,你们看这些猪焉了吧唧的,前年不也是这样,还是赶紧给处理了,我们几家猪还没事,可不能被你们连累了。” 周遭也有几个看热闹的,也都是附近的居民,听这么一说,想起自己家也有住,顿时也急了,“要是疫病,那可得赶紧了,我们可不想跟着倒霉。” “就是,谁养猪都不容易,大夫也别看了,我也觉得挺像疫病的,你们就准备准备给拖走吧。” 转眼间所有人都往一方倒,闹腾着要把病猪都给赶到山上活埋,竟是一会都不要耽搁。 云舒站在一边就跟个多余一样,就这时她却注意到人群中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看着这边,听到这些人说要把猪拉走时,和一个长得挺肥的女人再旁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偷笑,眼里精光闪动。 她看了看猪又看了看一脸算计的那队男女,眸色微微一动。 “大夫,这猪不会真的…”那个请云舒帮忙的男人见大家吵成一团,自己来到云舒身边悄悄问了句。 “当然不是!”眼见那人面上一喜准备转头跟其他人说,云舒却是上前拦住他,看到对方满脸疑惑,低声解释,“你先别急,这件事有些蹊跷,依我看这些猪不像生病反像被人下了药,如果你想抓住那人,不妨跟我演一场戏。” 那人愣愣的看着云舒,听说有人给猪下药,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好半响才意识到什么,面上徒然生起怒气,“怎么会有人如此歹毒,那好,大夫你说怎么演,我按照你说的做。” 云舒见他同意,便是将计划说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先是一怔,后点点头,最后满脸都是笑意,“那好,这样才能人赃并获。” 人群现在已经议论纷纷,有的人舍不得猪这么给埋了,有的人则怕牵连自己家的猪,两边就快吵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人走了出来,满脸痛心的道,“大家都别吵了,刚刚大夫说了,这些猪的确得了疫病,大家还是赶紧把猪给赶到山上去吧。” 听说是大夫这么说的,那些争吵的人瞬间就沉默了。 如果真是疫病,那么再舍得也没用,这病要是发展起来,连人都没法避过,他们也不能为了一头猪连家人的性命不顾。 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晒人生疼,一群人确盯着太阳往山上走着。 他们正是猪病了的那几家的主人,虽然不舍,可为了家人安全还是打算将猪聚集一块活埋。 山头后面有一个大坑,是弃置的红薯井,便打算就把猪赶到那里面。 靠近洞口时,几家猪的主人更是筹措不止,有的还心疼的摸起了眼泪。 却在这时一人拦住他们,“张家的你们先别去,带上猪跟我来个地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云舒说好演戏的男人,名唤孙柱。孙柱好说歹说总算把人领到山头后方,这里很宽敞,从前面上来的人是看不到这里的。 “孙柱,你这是干什么呢,不是你说猪得了疫病,怎么现在又把我们领到这里了。” “这个我也不好解释,你们先耐心等着,一会就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会害你们的。”孙柱怕说漏嘴,也没多说。 那几人都是认识他的,虽然不解却也没说什么,便在山后等了起来。 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远处偷偷摸摸跑来几人,为首一妇女身材肥胖,后面跟着几个年轻小伙子,看着都眼生,每个人手里拿着几个工具,过来就往红薯井跑去。 “那不是张氏,她来这里干什么,她家猪不是没事么…”有人认出那妇人,疑惑不解。 却见一伙人走到红薯井旁看了又看,一脸疑惑,半响对着那张氏道,“这没有啊,你不是说有猪吗?我连个猪毛都没看到,咱们可说好了,钱收了这猪必须得给。” 张氏也愣住了,她是亲眼看到那群人把猪赶上来的,说着也去瞧,果然看到洞里空空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奇了怪了,我听他们说是要把猪赶这里面,难道换地方了?这可不好,万一真把猪给埋了,我还怎么赚钱。” “张氏,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还有我可听说了,大夫检查都说是疫情,你可别给我们的是病猪。” “哼,那大夫哪行,实话告诉你们,哪有什么疫情,那是我在别镇买的药,猪吃了就跟得疫病似的。”张氏一脸得意,要不是她聪明怎么会想出这样的绝招,前年就是这样让她赚了好大一笔,不然她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却不知道此时山后的一群人脸色漆黑如锅底,好她一个张氏,竟然无耻用了这种办法害他们。 孙柱也没想到真的炸出真相,惊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回过神来,身边的人早已冲了出去,一个个的模样恨不得要吃人。 远处张氏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忙着在找猪,只要突然被人从后踢了一脚,她一怒回头,却看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时,当下傻眼了,“你…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要不在这还不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好你个张氏,平时看你贪小便宜就算了,竟然这么算计我们,你说前年我们的猪是不是你是你下的药。” “不…不是,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听谁乱说的。”可那满脸心虚却告诉众人真相是什么。 正文 第四十章 上山取石 费心养大的猪竟然被人这么算计走了一次不止还差点有了第二次,大伙就差没把张氏大卸八块。 张氏带来的那些人看情况想跑,也被众人拦住,最后一块被扭送府衙。 古代偷东西都是重罪,张氏又买药坑骗别人的猪,最后被判处还回被她私吞的卖猪钱不说,还书写告示打算稍后张贴,可以预想以后张氏的下场会有多惨。 同一时间,云舒正被热情的居民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就在刚刚,孙柱告知他们抓住张氏的计划都云舒所想,她只是帮助大家将计就计,所有人便围过来千谢万谢。为了表示感谢,还拿出不少吃的、用的往她手里塞,不顾云舒的拒绝,直到她拿不下方才停手。 几乎被手里的东西遮住视线的云舒却还在懵逼之中,原本只是顺手之举,哪知这些居民太过热情。不过给东西她能理解,那些锅碗瓢盆是几个意思? “各位,那些猪两三天就能恢复,谢谢…你们给的东西,我就不打扰了。”耳尖听到有人要留她用饭,云舒心道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伸手抓来孙柱挡着,说完这句话,抬腿便走了。 居民们还想挽留,都被孙柱拦住,劝道,“行了行了,苏大夫不太喜欢热闹,大伙都回去吧。” “孙柱,你咋知道人家姓苏?” “当然是问的,我还知道苏大夫就住在镇子附近,但她说不喜欢被打扰,没告诉我具体地方。” “苏大夫医术挺好的,刚刚看了几眼就知道猪是被人下药了,你在哪找到她的?” “这个就是运气了,我告诉你们啊,那天…” 云舒折腾了一身汗不敢停下,直到离开那条街,才停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愁云密布。 那些人还真把她当收破烂了,给的大多东西是没用的。好在其中几个给了菜和大米,还有几个鸡蛋,倒也不错。 她把没用的放在附近一个烂墙旁边,其余的装好放进空间,这才抽空抹了把汗。 心道这种事以后万万不能干了,她是大夫,治的是人,可不是那些驴啊猪的。 心心念着生石,稍作停留云舒变准备上山。 因为昨天的事情,她留了个心眼,就着手里剩的钱,在成衣铺买了几件暗色的便宜衣服,又到胭脂水粉摊买了一盒白粉,后进空间换了衣服,又在脸上涂涂抹抹,等出空间时,她已经成了一个浓眉黑脸的村落小子。 眉毛稍作改变就能变个人,再打上暗影画沉颜色,足以以假乱真。 个子上面人们普遍会因为胖瘦而看不真切,所以云舒咬牙穿了两件衣服,这样可以让她看起来扎实一些。 穿过街道时,已经没人在意她这个‘普通’人,倒是她肆无顾忌的走着,还能听到路人的谈话。 “你们都听说没,裴家大少爷今天声势浩荡的去找了余大夫?”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啊,但人家找的可不是余大夫,而是他女儿余翠兰,应该是好事将近了。” “那可不一定,这裴大少素来不好女色,应该是生意吧,不是说裴家打算收了镇上几家医馆么?” “我还是觉得有戏,生意上的事用得着配大少爷亲自去吗,人家是带了东西上门,还和余翠兰单独说了会话,我估计这余家这次是真的要走运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镇上多少姑娘等着嫁入裴家,这下没戏了。” 如果不是听到‘裴家’二字,云舒也不会故意偷听,她来了这么多天,走街串巷的对凉亭镇几个大家也有所了解。 这其中听到议论声最多的就是这个裴家,势力上搭着皇家,商业遍及四周,算是根深蒂固的一家,也难怪随便遇到一个路人都能听到谈及裴家。 对于这些八卦云舒向来不怎么关注,见那些人说的起劲,摇头笑了笑,错过他们加快速度往镇边走去。 午饭在路上吃了几个馒头凑合,云舒按着昨日的路线走着,没走多远就看到她要找的地方。 生石是挑地方长的,如果生长就是大批量的存在,她沿着发现的地方,果然很快找到了发源处。 附近土层有些坚硬,拿着准备好的工具敲打,半天也只弄下一小块。好在这种东西是做辅料用的,数量不多却能起到很大作用,只是比例一定要控制好,否则做出的东西会有反效果。 云舒能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认识一个专门做冷热武器的人,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某些看起来神奇难以理解的东西其实都有一串固定的数据。 那人也是受她救命之恩,见她感兴趣才告诉她的配方,虽然时间很久了,云舒却还记得那些比例。 她本以为生石是必要的打铁工具,可是这里的人却不知道。 又见他们所用的锄具、刀刃都是粗糙沉重,云舒这才萌生一个想法。 敲打接近半个小时,脚边生石也有不少,云舒用东西包裹,见没人在附近,进了空间。 取出一块生石装在之前留下的盆子中,抓了一把名为松鹤草的草药,弄出汁水滴在生石上,没多久就见生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它由原本的浅白色化为土壤色,待周身眼神染完晾干后,内部又晕出黄光,类似普通的硫石。 云舒将变色过的生石拿在手里,感受了下重量,计算出大概能用的次数,便出了空间直奔山下。 在铁铺附近的小道换回那身黑色伪装,云舒拿着生石来到铺中。 王哥全名王才峰,云舒这一身打扮太显眼,他老远就看到她,只是手里忙着敲打,见她过来,先声道,“来了啊,我这有点忙,你先等等。” “不急的王哥,我先把东西放这,一会我告诉你怎么做,你有空帮我做就行。” “那行,你说吧,我一边干活一边听。”对方道。 云舒把想好的量说出,告诉他参合的比例,没有说明这么做的用意,见对方记清楚了,才把那块生石放了过去。 王才峰也接过不少自己带东西来让他做的客人,看了眼那石头平凡的很,扫了眼顺手给拿过来扔在脚下的一个桶里,一边对云舒道,“这两天下午就没事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应该就可以了。” 云舒点点头,跟他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打劫一笔 路上云舒还在思索,如果这次事成,她应该能有个稳定收入。 一心想着东西出来后的处理方法,云舒没看到行人中一个人无意中看到她后,眼露惊喜,下一刻就朝着这边过来,“神医…” 这两天听到太多这种对于自己的称呼,云舒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看了过去,只见正前方,皮肤黝黑的赵青山傻笑着一张脸惊喜的看着她,不待她说话,走过来便道,“我可找到你了!上次送钱过去也忘了问你住哪,这两天我又存了点钱,打算给你,之前我实在弄不到钱,还好你没嫌弃…” “就这事?”等他说完,云舒这才有机会开口,“钱就算了,我说过诊金是看你们能拿多少,既然我已经收了,就不会再向你要第二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她错过赵青山往前走。 “神医等等。”赵青山却又追了过来,“我还没说完,是这样的,前几天有几个人跟我打听你,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看病,要不神医你给我说说住哪里,等他们再问,我就告诉他们。”他认为这是生意上门,所以也没敢耽搁上街上了云舒好几次,可惜没找到人。 云舒则皱了皱眉,她救人之事当时也就赵家村的人知道,如今赵青山这么说,说明他也不认识对方。 一个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救了人却还敢找她的人,势必不是普通人,不知为何云舒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 她定定的看着赵青山,对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神医,你有话就说,我真的是好意才找你的…” “你说的找我之人,可有一个一身灰衣,长发遮面的男人?” 赵青山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是有这么个人,难道神医你们认识?说起来我刚刚还碰到他了……” 云舒本想说不认识,却听到他下句话,徒然警惕起来。 目光一转,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此时对方如一头发现猎物的猎人,双眸紧紧锁定云舒。见被发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过来。 该死!云舒转头就走。 “诶,神医你去哪呀?”赵青山见她二话不说就走,刚要追,就见前面之人竟是小跑起来,他便停了下来。这时又一人从旁边路过,看清是谁,赵青山更是意外,“是你呀,你是要找神…”话没说完,那人已是快步离开。 他摸着头站在原地一脸无措,后想想也就理解了,他不是正好找神医,现在肯定是去最神医了,也就没自己事了。不过本还想感谢神医再补钱的,没想到神医竟不要,人真好。 赵青山摸着没送出去的钱,后也走了。 云舒回头还能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身影,心道是因为上次没给他主子看病还是其他?她记得在此之前对方就跟踪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她紧追不放? 前方人流越来越少,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明白迟早会被追上。 显然这人分明看出她不会轻功故意耗费她的体力,不然早用轻功追上来了。 余光看到旁边有块空地,云舒心中思量,下一刻猛的转了方向朝那走去。 古安见前面的人换了方向,便也跟着去了,意外发现对方似乎不走了。 他第一次追踪就知道眼前之人没有内力,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他逃走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云舒先声制人。 “因为我家主上要见你。” “他要见我就给他见吗?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云舒故意抬高声音,此她声音低沉又带着怒气,很容易让人听出她在生气。 对于能从自己手里逃走的人,古安从不小觑,见对方生气,他双手握拳客气道,“前辈勿气,我家主上只是对前辈医术感兴趣,邀你一聚而已。” “话说的好听,还不是想来硬的。我话也撂在这,除非我自愿,否则没人能强迫我。” “既然如此,那晚辈……失礼了。”话落人忽然前去,他轻功很快,转眼间来到云舒眼前。心道被他近身的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开的,下一刻他就发现本在面前的人没了。 他及时停下步伐,四周看了看,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你真以为能抓住我?”那声音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古安发现对方时已经晚了,刺疼从脖子上传来,他突然想起古方不久前跟他说的那番话,‘就是身体突然就麻了,没有力气’,而此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云舒看着晕倒在面前的人,知道杀了他无济于事不说还可能会招惹更多麻烦,想了想弯腰在对方身上摸索起来。 “啧,还真有钱!”随手一掏,便是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云舒毫无顾忌的放进空间,然后收索其他地方。 掌心下传来硬硬的质感,云舒掏出来一看是一块明黄色的玉佩,图案画着的是两条交缠的龙,没有字只有一条明显修补过的痕迹,她顿了顿也收了起来,最后看着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到空地附近进去空间换去伪装,顺便洗了把脸,这一次她穿回自己的女装,又把长发左右各取了一缕编了两条麻发辫,后放到后面绑了起来。 她之前看到不少路人都是这么打扮,当然人家的更复杂,她这仅仅是固定住头发而已。 云舒的眉眼都是十分耐看的那种,此时不过稍微梳理,便是稍露姿色,只是她身材太过单薄,又压去些醒目,即便这样,走在路上的她还是和路人有些区别。 “客官,可是要买衣服,我们这新进了不少成衣,你可以挑选下。”成衣铺的老板看到新进来的客人一身普通,虽然没怎么看上眼,表面的客气却没少。 云舒也不是那种喜欢被人捧着的,淡淡点头,便是直奔做好的衣服那边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小丫头刚刚推了我一下…”旁边一个背影秀美的少女在云舒过去时忽的往身侧的男人怀里扑去,然后满脸通红的道歉,后幽怨的回头看了云舒一眼。 莫名躺枪的云舒,“……”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没有名字 她不过走个路,招谁惹谁了? 本以为事情这么过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却过来嚷嚷让云舒给对方道歉,云舒下意识看去,那女子正低着头,偶尔看来一眼模样委屈,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云舒差点气笑了,“让我道歉,也得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吧。刚刚是某人想勾搭男人自己扑上去,关我什么事?”说罢也不理这几人扭头挑选起前方挂着的成衣。 她娘一直念叨村里的人着衣比较朴素,反说母子三人就是旧衣服都比人家艳丽几分,有些不好意思,云舒心道要不挑选几件暗色的。反正她对这个时代的衣服也没好感,只要舒服颜色什么都是其次。 正好老板过来,云舒便指着前面的一件衣服让他取下来,哪知对方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意会到什么回头看去,却正对上一双又羞又怒的眼神中。 之前那女子双手捏着手绢,盯着云舒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凌迟一样,她的身后一个伙计则在捂嘴偷笑,显然是因为云舒刚刚说的话震动到了他们。 “姑娘,恕我直言,你刚刚那番话未免言重了,余姑娘可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该那么说人家的。”那老板不知怎么回事,没有功夫招待云舒,反而帮别人说起话来。 云舒目光微微一扫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刚刚她站在外面没注意里面有一人,这会几人走了过来,那男人也跟着出来。 约莫二十左右,华服玉面,虽然一直没说话,可眼神却是睿智精明。他五官十分醒目,就云舒来到这里看了这么久,就属他和之前见过那个男人长相上等。 见云舒看去,他还瞥来一眼,无怒无喜的,让人猜不出情绪,而往往这种男人心思大多都深沉的让人觉得可怕。 成衣铺的老板还时不时抬头看那男人一眼,眼神有敬重更有忌惮,显然男人身份不简单。 云舒微微挑眉,也难怪那女子大白天就敢算计他,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凉亭镇里的确会让不少女子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谁让她遇到的是自己。 本来是想买点衣服,但此时却没了兴致。 抬头看向那老板,云舒松开还捏着的一角成衣,似笑非笑道,“老板这么会看人脸色,都没发财,倒是可惜了。”说罢摇摇头离开了店铺。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裴钰不经意看到云舒笑意下带着的嘲讽,盯着她的背影挑了挑唇角,又见一屋子人都没意会到她的话,唇角弧度更深。 丫鬟在云舒离开后,踩低声说了句‘没规矩’,却没看到那女子却是实在的松了口气。 而店老板完全没听懂云舒的话,还笑眯眯的看了过来,“裴少爷,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的兴致了,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再给你拿些新货,看看可有余姑娘喜欢的。” 听到这话,裴钰收起嘴角的弧度,淡淡“恩。”了一声。 “裴少爷,刚刚我真的没有故意…”余翠兰就怕裴钰相信那丫头的话,不忘解释一句。 却不知她的伎俩早被看穿,如果不是为了自家弟弟,裴钰早就没了耐心,此时耐着性子淡漠疏远的回道,“余姑娘只要记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真假我自会分辨。” 话刚说完,屋外进来一人,看到对方,裴钰顿了顿,才皱眉道,“你来迟了。” 裴浩一头汗水走进铺子,小腿还缠着纱布,走路有些奇怪,进来时飞快的看了余翠兰一眼,脸上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有些微红。 这小子!裴钰哪里看不出弟弟的局促,但他也没时间继续在这,便交代了一下,自己离开了。 余翠兰略有几分不舍的看着裴钰离开,后察觉到旁边的视线,看到裴浩盯着自己,还是快速收回神识,低声娇羞道,“裴二少。” 裴浩摸着头站在屋里仿佛浑身不自在一样,走了一圈后,红着脸来到余翠兰身边,支支吾吾道,“那…那晚…谢谢你。”说罢佯装看衣服脸扭到别处。 余翠兰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双手有些捏紧,笑道,“没什么,是我该做的。” “我大哥说过,没有什么是谁应该做的,而且我也说过会报答你的。”裴浩却突然认真起来,末了又转了话题,“这里的衣服有你喜欢的吗?待会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 余翠兰心里正有些微酸,却又听到裴浩的下一句话时,心瞬间提了起来,“那晚你还挺凶的,说实话长这么大除了我大哥没人那么对我。” 余翠兰脸色微微一白,又见裴浩不是在生气才松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她走上前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散心,二少爷要跟我去吗?” “可…可以吗?”裴浩又不好意思起来。 余翠兰笑着点头,两人离开店铺。 怀揣大额银票,云舒又逛了其他几家成衣铺挑选了不少适合她娘和大哥的衣服,后顺便给自己也准备了几套。 她买了些可存放的糕点零食,后囤积了米面,最后见手里还有不少钱,便去当铺赎回了玉佩。 上次只是稍微看了眼,这会细看发现玉佩看起来平凡无比,猜测应该是对她娘有什么特别意义,便收好放在空间,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给她娘。 数了数手里的银票,竟还有接近五百两,云舒便是又跑了趟药材铺,把上次看中却嫌贵的药草一样拿了一些。 药材本身不贵,但种类多就贵了,她挑了山上找不到的药草,每样买了一些,直到手里的钱花的差不多才没再买,即便如此距离她想要的种类还是差了一些。 让店铺打杂的帮忙装好送到路口,云舒挑个没人的时候装进空间。 快回小圩村的时候,拿出一些今天要带回去的房在手里,回家后全部交给了秦氏。 秦氏正忙着绣花挣点钱,也没细看,直到傍晚做饭时才发现云舒拿回的那些东西,她吃惊的看着那些糕点,想了想没舍得打开,收起来打算等儿子回来大家一块再吃。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谈笔生意 是夜,百姓、路人都回家睡觉之时,某空地上暴晒一天的身影终于动了动。 不远处几个身影正在夜间来回穿梭寻找什么,发现这边动静同时聚集过来。 当头那人身材魁梧,过来看清楚情况,直接没忍住大笑出声,“古安,哈哈…你也有今天…” “闭嘴!”头脑昏沉发麻,如果不是体质较好,古安觉得自己还醒不来,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全身没力,心道还是小看对方了。 被骂而闭嘴的古方仍捂着嘴,明显还在偷笑,他张罗跟着一块来的两人将古安扶起,幸灾乐祸道,“主上还说你是有事耽搁了,要不是时间太晚让我出来看看,估计你今个要在这躺一宿了。” 本身就极为不舒服,又听到古方聒噪的声音,古安忍无可忍杀人般的眼神扫了过去,“再不闭嘴,以后别想我在主上面前帮你说情。”这话显然是说到古方的致命点了,他立刻就乖乖不吭声了。 可等回到宅子,古安禀告今天的事宜时,古方还是偷笑了好几次。 “这事不怪你,以后再遇到这人你们势必小心,他那手法许孚远都未听过,肯定是个高人。”心里却思索,神医谷的人或许知道这人,对于未知的危险他向来不会任由它发展。 同一时间,云舒正在空间忙活着。 她把买来的药草全部种在地上,竟也绿油油一片,看着很是喜人。 庆幸空间完全不用浇水,否则她就是忙活一天也弄不好。 上次种下的草药已经散发勃勃生机,云舒见长势不错,便摘了一些,打算今晚做点药膏。 几次意外提醒她,无论何时何地身上带点药总是没错的。 用今天买回来的新工具研磨搅拌,后取出杂质又添加其余成分,云舒做的手指发酸才小有成果。 自己用还好,随便就能做出来,如果以后要大批量来做,就必须要借助工具了。 轮到装药时云舒才意识到自己竟又忘了买容器,好在上次留下的叶子还有,她记得包装起来也不丑,便又分开量包了四五个,打算明天给她娘和大哥个子一个。 看着时间不长,等忙完已经到了半夜,云舒去河里洗了个澡,换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一件极其宽松的白色里衣,她打算用来做睡衣。 次日一大早云舒就起来了,她心心念着交给王才峰的生石,也不知道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出来没有,虽然约好的是中午,云舒却有些迫不及待。 秦氏早已起来并且穿戴完毕,问了才知道是和杜秋约好上山找什么东西,云舒是乐于见到她娘到处活动,只说了句别太累便也没追问细节。 厨房里米粥已经煮好,秦氏也是看到儿子最近每次回来一脸疲累,特意在米粥里放了肉沫取代了苦涩的青菜。 云枫大力称赞秦氏厨艺好,就连云舒都给面子的喝了两碗,秦氏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儿女,心里甜蜜蜜的。 随后母子三人一块出门,秦氏去找杜秋,云舒和云枫则一块进镇。 走在路上,云枫脸上已经没有之前轻松的笑容,他看起来很劳累,走路都没有力气,腰也半弯着,走的很累的感觉。 云舒几次张嘴还是没问出来,她看的出云枫这是在逼迫自己,如果她插手可能适得其反,但没开口。 在镇口分别时,云枫才提起精神跟妹妹笑着说了晚点见。 云枫一离开,云舒便去空间换了衣服,然后直接去了打铁铺。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她急火火的想见王才峰看自己的成品时,对方也正急着等她来。 就在昨日,王才峰忙完预定订单,闲来无事便提前把云舒要的东西做了出来。 他完全按照云舒说的比率和火候以及注意事项,做的时候还没觉得差别,但等熔炼过后塑形时他就感觉到不一样。 以往他打铁总要脱了衣服敲得浑身是汗才能做好东西,可此时做的东西完全不费力气。 本以为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待成型出炉又入水后,他却被手里的成品给看呆了。 说实话,王才峰学了几年也打了几年的铁,却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光洁,只是瞧着就觉得无比锋利的器具。 他中间试了试砍一些东西,轻松的程度让他难以置信。 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他还是忍不住各种试验其牢固程度,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比他做的普通器具要好上四五倍。 左等右等,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云舒刚刚过来,还没开口询问,王才峰自己就忍不住先说了,“兄弟,昨天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照你说的做了一些常有的刀具,没想到会做出来这么厉害的东西。” “王哥,昨天那东西是我家乡配方之物不好明说,你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云舒还没看到东西,但见王才峰这样就知道是成功了。 “那哪行,要不你卖给我一些吧,我估计要是做出的东西都像你的这样,我这生意肯定能好起来。” 云舒刚刚接过王才峰递来的东西看了看,和她想的还是有点差别,但也不错了。这会又听到他要买生石的意图,想到昨日就计划的事,便试探道,“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就是不知道王哥愿不愿意做,如果成了钱先不说,王哥说不定还能在这凉亭镇出上名!” “什么想法?”王才峰愣道,能让他出名? “就像我刚说的,昨日交给王哥的东西是我家乡独有之物,如果王哥愿意,我可以跟你合作。以后你来帮我做东西,我按照你买东西的价格两倍收入,你看如何?” “两倍?那你不是吃亏了?我也不好赚你的钱啊。”王才峰就是太老实所以没赚到钱,听到云舒的话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吃亏了,虽然也很心动,但是没有立刻应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计划。”云舒没有过多说。 “俗话说有钱不赚是傻瓜,只要你愿意,我肯定没问题的。”王才峰说道。 云舒点点头,生石的生意她是务必要做的,王才峰老实本分可以作为开路先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走街串巷 她随后又和王才峰商量了一些交易细节,后让他保证会对这件事保密后,才约定好下次送生石的时间。 王才峰略有几分羡慕的看着由他做出的几样东西,一块交给了云舒。 昨日那些生石共做了五件器具,除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其余四件是寻常百姓家都会用到的锄具。将它们和那些普通的锄具放一块比较时,这种明显更加白亮。 云舒打算把锄具拿回家给秦氏用,匕首则留下给自己防身。 走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多多少少会将视线投放在云舒手里的东西。王才峰那里没有合适装这些的包装物,这些东西全被她拿在手里,白亮的颜色多少有些显眼。 大胆的会多盯一会,但碍于云舒的打扮没敢过来。 云舒昨日就打听过凉亭镇最大的铁器铺,叫做庆隆行,就在街道最繁茂的地段,听说老板是个走南闯北有见识的人,云舒打算去瞧一瞧。 庆隆行这会开门不久,两个活计下了门板,正打扫卫生,柜台后带着帽子的掌柜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什么,听到活计招呼客人的声音,掌柜的抬头看了眼,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云舒进了庆隆行后,扫了眼那掌柜,接着打量起铺子来。 这里不算大但东西却不少,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摆的到处都是,两个活计热情一个劲的问着云舒需要什么,目光却是时不时扫向她手里的东西。 云舒看了会,才对着其中一个伙计道,“有笔生意想找你老板谈谈,可否汇报一声?” 伙计愣了下,接着抬头看向柜台后的人,那掌柜的显然也听到云舒的话,头也不抬的哼了声,“我这么大个人站这里,莫不是看晃眼了?” 云舒也不怒,似笑非笑道,“我自然看得见有人,不过我要找的是能做主的人,如果掌柜的觉得自己能当着庆隆行的家,我找你谈也行。” 拨算盘的声音忽的就停了下来,那掌柜的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云舒来,面上没说,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庆隆行开了这些年,从来没人知道他并非是背后管事的,又看了云舒几眼,掌柜的试探道,“不知先生想谈关于什么的生意?”声音却比之前的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 云舒微微抬手,“这个!” 那掌柜的顿时看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末了从柜台后出来走近又看,这一次眼神倒是微微一亮。 却不知这番动作让云舒微愣。 她之所以笃定对方不是掌柜,其一是,对方眼神不够精明,作态也不似能人;其二则是,她拿着这些东西进来,对方看都不看,是个不识货的人。 如今看完这一出才明白对方这是眼神不好,不过也算运气好,让她误打误撞到了。 掌柜的伸手摸了摸云舒手里之物,眼神连番变化,最后道,“先生可否把东西留在这里?实不相瞒,我家老板据此有些距离,也并不常来次数,所以我要跑一趟询问下。” 本想着是直接见人来谈,眼下听懂这掌柜不想泄露这老板的身份,云舒便点头,“我留一件在这,掌柜的最好早些询问,晚了我可就找别人了。”反正不少这一个,云舒随意挑了个,又跟那掌柜的提醒一句,在几人的注视下离开。 待云舒一走,那掌柜的便是上前将东西看了又看,两个活计也是一脸好奇,“掌柜的,这东西怪好看的,怎么做出来的?” “我哪知道,你俩好好看店,我去街里一趟。”掌柜的交代一句,想了想找了布把东西包起来,出了门。 云舒在街口看那掌柜离开,这才走,打算明天再来。 虽然是找人合作,但也不能显得太急,否则很容易被人算计。 将其余的几件东西收在空间,云舒又在街上晃了晃,就怕再遇到孙柱那伙人,她避开了经常走的路线,去了一直没去过的南巷。 南巷靠近烟柳巷,附近做生意人不多,居民却不少。 云舒却的时候路上还有不少人,一个驼背的男人急忙赶路,结果撞到云舒手里的招牌上,他抬起头道了歉,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的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竟又折了回来。 “大夫?你可会看病?”那人过来将云舒拦住,询问间不放心的瞥了眼她手里的‘悬壶济世’四个字。 “会。”云舒也打量对方一眼,这人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特别重,心里猜出对方在哪工作。但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还是多补充一句,“治人可以。”牲畜就算了。 “那太好了,我家姑娘病了,你可否跟我走一趟,就在前面的巷子。”那人指了下烟柳巷。 云舒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那人领着云舒左拐右拐,去了一家红楼的后门,然后小心翼翼的引她进去,边走边给云舒一个暗示,“大夫呀,待会不管看到什么,你可千万别乱说话,我们这一行你也知道,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整个楼的人都得喝西北风。” 听他这么一说,云舒心里猜到什么,点点头,“我懂。” “懂就好,就怕不懂的,给我找麻烦。” 云舒已经确定这人是红楼里的龟公,看态度对红楼里的人挺心善。她向来没有职业歧视,倒是挺好奇是个多严重的情况,至于一大早就出来找人。 随后对方领着云舒来到楼内,白天这里也是营业的,只是客人不多。他带云舒走的不是大道,穿了几个长廊才到了地方,前面是一间粉色的房子,还未靠近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哭。 “…可怎么办,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呜呜。” “别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又不是你一个人。” “红艳,你少说两句。香儿你也别担心,妈妈会想办法的。” “都别说了,大夫来了!” 云舒随着那人进屋,眼前的场景让她目光微顿。四五个衣着裸露的女子坐在房间,长相高低不等,可身材确是不错,见云舒进来,本说话的几人顿时就不吭声了,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阴魂不散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需要注意什么,见几人都不吭声,便问道,“谁先来?” 这么一问,几个女子纷纷抬头看她,表情娇羞又带怒,最后一个红衣女子磨磨蹭蹭先过来。 但云舒还没碰到她的手腕,就猛的缩了回去,抬眼瞪着她威胁,“你可要给我好好看,别跟前几个一样,不然我们可不给钱。”说完才把手腕放了回来。 云舒倒是不知道前面还找过大夫,看她们的模样似乎那大夫没办法。 她还不确定几人到底是什么问题,便也没说大话,就着那人的脉搏细细观察起来。 脉象看来问题不大,顶多有些虚火,但她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沉顿片刻便道,“我需要看下发病处才好判断。” “哼,老色鬼,每个都这么说,看吧看吧!”那女子脸色涨红,狠狠瞪了云舒一眼,然后掀开裙子,那模样仿佛云舒就是个大流氓一样。 云舒无语片刻,还是看了起来,不过只是看了大腿附近,扫了几眼后,她心里大概有了判断。 后看向其它几人,“你们也是同样情况?” 这几人本以为云舒跟之前的大夫一样,佯装正经却会乘机占便宜,没想到却只看几眼就不再多看,心里反感瞬间落去不少,倒是配合回答,“恩,我们都是。” 说来也恨,不知哪个客人身子不干净染给她们,而且一晚上的功夫,好几个姐妹都被染上了,妈妈说估计是有人故意使坏。偏偏这种事又不好声张,她们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吞。 之前来了几个大夫,看了半天说了句是花柳病没办法,吓得她们哭了半天。 一般要是染了这病多半是治不好了,妈妈的意思是,再看几个大夫,若是不行,就让她们收拾包袱走人。 入行这些年,没有亲人,私房钱又不多,关键是她们已经习惯在这,要是带着具脏身子离开,连个立身的地方都没有,这不就是逼着她们去死么? “大夫,我们这真的是那种病吗?”这是最后的机会,几人颇有些期许的看着云舒。 从检查的结果看,云舒心里已经有了结果,见几人问,也没多想就点了头,“的确是。” 话刚说完,几人同时哭了起来,“呜呜,果然是的。” 云舒愣愣的看着一屋子嚎啕大哭的女人,觉得应该把话说完的。 又见那龟公连番叹气,默默离开,估计是告诉红楼的妈妈结果去了,便干脆等着妈妈过来。 没一会,一个穿的艳丽十足微微发胖的女人走了进来,那龟公就跟在她身后。估计知道姑娘们的情况,妈妈拍了拍几个姑娘的肩膀,眼神略有不舍,“姑娘们,这也是你们的命,妈妈尽力了。” “呜呜…妈妈,我们不想离开。”那几个女子哭的极为伤心。 云舒觉得现在开口是个好时机,便是站起身瞧着那妈妈道,“妈妈若不舍,不妨试试我的新药,价格可能贵了些,但坚持用的话姑娘们还是可以恢复的。” 房间因为这句话气氛突的一变,本来哭泣的姑娘们,眼泪还搭在眼眶上,俱是惊愕的看着云舒,就连那妈妈都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这病你能治?”眼神却充满怀疑。 “是能治,就看妈妈有没有这么在意这几位姑娘了。” 杜云娘真真的就考虑起来,她楼里这些姑娘姿色不错的就几个,红艳最近才露头,本想着能拉起生意,哪知出了这事。知道是别人使坏,她只能认命,这会听说谁都没办法的病这大夫能治,她自然会怀疑,但是要是有机会她还是想试试。 再三思索后,杜云娘心里有了主意,“这样吧,你就先给我治一个姑娘试试,如果真能治好,钱我一分不少给你,但若你诓骗我,那可对不住了,虽然我这生意见不得光,可背后也是有人的,到时候别怪我拿你出气。”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杜云娘说狠来眼神凶的几个姑娘都瑟瑟发抖,显然说有后台都不是假的。 “可以!但药需现做,我先开个方子给几位姑娘缓解下,下午药好了,我再过来。”云舒丝毫不为所动,看到旁边有纸笔,过去刷刷写下几个药名注明分量,等墨干后交给那龟公。 杜云娘见对方如此淡定,心里也信服几分,但转瞬又想对方说不定只是装样子,说是制药,其实是乘机离开,估计下午就看不到人了。 虽然失去几个姑娘可恨可气,但是这也无法避免,她想了想心里倒是想开了些。 云舒和那龟公一块离开花楼,两人在路口分开,云舒见没人注意自己,找个地方直接进去了空间。 花柳病只是性病统称,其种类很多,普通的养些时日还能好,严重的不需多日命都能没。 几人所得的便是普通的病菌感染,还在初期,但已经开始溃烂,这种程度若不及时治疗一样要命。 古代的医术没有这么先进,对于花巷女子也不重视,才导致这种病变成绝症,云舒却有把握。因为世间万种疾病都有原因,医者大多狩猎一种,可云舒脑海的知识却是包罗万象,不然她也不会人畜都能治。 药膏某些成分空间没有的,云舒就用其它药材代替,她来来回回共用了十多种药材,将其混合淹没,最后碾压直至药汁出来,末了又加入一种天然药矿粉,待药汁渐渐粘稠变成碧绿通透,药膏才算成。 看着时间不久,等做好后竟也过去两个多时辰。 她从空间出来时,太阳已经微弱很多,想着回去还要时间,便加快速度去红楼。 “就是你假冒我老头子么?这次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快到红楼之时,旁边忽的冲出一个人影,云舒察觉不对往旁闪躲,那人直接扑了个空。 她心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待看到是谁,差点就忍不住骂人了。这些人都这么阴魂不散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为老不尊 许孚远心道盯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人了,黑衣服、见不得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人! 之前他还没把那日听到的传言当回事,哪知昨天不少人上门找他看病,各种稀奇古怪的人都有,可恨的是有个拉着他跑到猪圈,说什么他家猪精神不大好让他给开副药,这可把他给气坏了。 就想着是不是那个看他不顺眼故意来戏弄他的。 好在记住假冒自己的人的装扮,他在街上晃荡半天,哪知正好给碰到了。 这下新账旧账一块算了。 自然看出对方要找茬,云舒皱了皱眉,担心交手会被识破身份,便先后退一步,冷笑道,“怎么?上次教训还不够么?” “上次?”许孚远闻言果然停下,狐疑看来,“我们见过?” 云舒沉声道,“昨日我徒弟说,一个为老不尊之人屡次骚扰与她,便忍无可忍把他打晕。她用的手法就是我所教,刚刚我就注意你脖子上的痕迹,那人应该就是你了。”说罢淡淡瞥他一眼。 这话倒是不假,她那手法不管轻重,脖子都会留下一个淡淡的红色,是人昏迷后淤血不动导致,最快三天消退。 许孚远差点气的跳起来,“你是那臭丫头的师傅?她还敢说我为老不尊?我许孚远再不济也是个正人君子,倒是她满嘴假话,你是她师傅肯定也不怎么样。” 云舒懒得跟他争辩,“我如何,不需一个无能之人做评价,麻烦让开,我要去给人看病。” “你,你说我无能?”许孚远瞪着云舒,快被她气吐血了,却见云舒不搭理他,便换了方式,转移话题,“看病?该不会又去给什么猪羊看病吧。”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游医不但看人还看畜生的。 这个老东西! 云舒对于前几次的事一直想不开,听出对方故意气他也不恼。她佯装抬手,做了个攻击姿势,许孚远以为又是暗器,反应迅速躲开,云舒见状冷笑一声,乘机错过他进入红楼。 许孚远是真的怕极了上次那个暗器,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便小心撤开挡着手,抬头一看,前面的人却不见了? “无耻,竟敢耍我!”许孚远原地跺脚半天,看了一会大概知道云舒去了哪里,可就是不愿意挪步跟去。 他这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烟巷女子,更不想别人以为他许孚远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所以即便想去抓云舒也忍着了。 心道,他就躲在门口等着,就不信他不出来。 却不知他想到的云舒一样也想到了。 把药膏送到红楼里给了龟公,预定药效发作的三天后再来,云舒便让龟公领着她去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而在云舒走后,红艳拿着手里的药膏迟迟不敢用。 后来妈妈过来劝说,她才咬牙决定一试。 说来可笑,几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药膏是用树叶包裹。 不过等打开表面,看到里面碧绿膏体时,几人却愣住了。自古一来膏药皆是一片乌黑,还散发着药草的怪味,眼前的药膏颜色漂亮不说,凑近闻了闻竟还散发淡淡清香。 是个女子都偏爱好看的东西,红艳自然也是,不等几人催促,便是拿药试了试。 “凉凉的,倒是挺舒服,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用完后红艳说了感受,话说这么说的,脸上却带着不少期许。 以前用了那么多药,她感觉眼下这种反应特别明显。 她们昨日才染上病,今天便全身瘙痒难以忍受,可刚刚她把药膏擦上后,却没那么痒了。 这些话说给几个姐妹听后,几人都大感惊奇,但是妈妈说先给红艳试试,即便心动也忍着,毕竟这东西一份可要五两银子,要是用了岂不是要平白平摊钱么。 虽然忙碌大半天,却分文没有,云舒却不后悔。 眼下鱼饵都放了出去,就等几日后收网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赚个满钵。 见天色不早,她换了衣服回了小圩村,路过村口又摘了些上次用的那些叶子。 她才发现,这种树的叶子隔水性特别好,前天做的治伤膏今天打开后还很湿润,不比装在瓷器中差,现在自己做药不多,用这些代替瓶子也不错。 天快黑的时候,云舒已经到了家,厨房里饭菜已经做好,正散发香味,云舒过去时,意外的看到她大哥竟也在。 以往云枫总是最后一个归家的,今天倒是很早。 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云舒便也没问。 倒是秦氏看到女儿后,主动道,“舒儿回来了,饭刚做好,今天你大哥事不多,回来有一会了,待会吃过饭,娘给你们烧点热水,你们兄妹俩好好洗一洗。” 云枫笑嘻嘻的道,“谢谢娘。” 云舒也跟着附和一句,洗澡她每天都在,热水冷水其实都不差。 随便吃了些,云舒说了声便先回房间了。 秦氏烧水还需要一会,她打算把下午的药膏提前做几份。 虽然那边是要等有用才让她治,但云舒有这个自信。关键是当天再做,她可能会忙不过来,这些过程太多比较复杂,太耗费时间。 才把需要的药草放好准备捣碎,秦氏就过来喊了,云舒想了想,干脆把昨天买的衣服一样拿出一套。 “这是…买来的?”当云舒把衣服交给她娘和大哥时,秦氏摸着干净整洁的料子,把女儿看了又看。这段时间她们家每天都在增加东西,而且大多都是女儿带回来的,如今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竟都被备上了。 云枫也拿着衣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一句,“谢谢妹妹。”心里却有些羞愧,这么久一次没有补贴过家里。 云舒看出她大哥眼里的情绪,却装没看到,她知道这边除了极重的活是每日结钱,其余都是月尾才发,所以云枫工作好些天也没拿到钱,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倒是秦氏已经招呼两人问谁先洗。新衣服让她很高兴,期间还偷偷抹了把泪。 云舒无意中看到后心里也有些发涨,不久之后她一定能挣到更多钱,不管她娘和大哥以前过的多富贵的日子,她一定能比那更甚。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甩手掌柜 一晚好觉! 次日大早吃过早饭,跟大哥分开,云舒先去了庆隆行。 往日开门向来比别人晚个一刻钟的庆隆行今天破天荒的开了个大早,掌柜的抱着不离手的算盘在大门口走来走远,路过的人无不好奇。 庆隆行开业多年,伙计换了不少,掌柜一直是这个。 说来有趣,这掌柜一大把年纪,却对谁都不热,要不是收个钱估计都不管事,如今一早就急忙忙转圈,看样子还是在等人,不免好奇是谁有这个荣幸。 左等右等,前方来了个打扮怪异的人,大热天的穿个长袍不说,连脸都盖住,难道是什么大客户? 围观之人猜不出其身份,看了会见两人进了庆隆行也就散了,他们不至于看热闹看人家店里去。 此时,云舒正被请到铺子内部的会客间,掌柜的亲自给他倒了茶,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跟着坐下,直截了当开口,“昨日那器件我已经拿给老板看过,他觉得不错,所以让我先跟你谈…对了,还未请教先生贵姓?” “我姓苏,是个大夫!”这个姓氏云舒糊弄孙柱他们用过一次,取于自己的名字,毕竟在外无名无姓太过奇怪。 “这倒是没看出来,苏大夫涉及的倒是广泛。”对方显然意外,见云舒没怎么附和,便又聊回之前的话题,“苏先…苏大夫,是这样的!既然你主动找上门了,说明也知道我们庆隆行在这凉亭镇的影响。你的东西是不错,可我们做的到底是些普通的东西,买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所以价格方面你看…” 明显是想压价的意思。 云舒对此早有准备,倒也不慌不忙道,“掌柜有句话说错了,越是普通的东西越是必不可少,掌柜若是试验过就该知道它的特别知错。多的话我也不说,来这里也是听说庆隆行的主人是个识货的,说实话我也不缺钱,如果让我的东西为之贱卖,那还是算了。”说着便是起身。 “诶!苏大夫等等…”掌柜没想到刚开始聊,云舒就这么没耐心,越发觉得她是来真的。想到老板交代务必要拿下这些货,便是酝酿了下道,“价格都好商量,我之前说那些话只是想让苏大夫你有个心理准备。其实,我们老板已经给了个价格,这个数…你看意下如何?”手掌左右各翻了一下。 云舒抬头看向那掌柜并不说话,掌柜的被她看的极为不自在,心道这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再高就只能再找老板了,接着就听到云舒的声音,“可以!但是器具也分种类,掌柜应该知晓一些私人定做的物品价格会昂贵很多,那些到时候就要另外定价了。” “明白的!”掌柜的连连点头。 离开时,掌柜的把云舒送到大门,再三确定第一批货的时间,才放她离开。 云舒离开庆隆行,直接去找了王才峰,她把之前做好的生石给他,计算了大概数量,就着手里的零钱先付了钱,让他做好后包装等她来拿。 随后云舒又去了镇口附近,向路人询问了‘王庄’的方向,直奔而去。 周忠见今日天气不错,将家里的破旧被子拿出来洗洗晾晒。 旁边是跟他一起的几个兄弟,此时都干着一样的活,若不是亲眼看到,估计谁也不知道如此年轻力壮的男人竟然干着女人的活。 王庄其实并不是山庄,而是一个废弃村落的名字,当初凉亭镇建成,他们这些原住民便在这里定局,只是王庄附近没田没地,生活艰苦,所以这里多是上一辈的老人和后面的一辈。 这里的男人大多都没成亲,不是不想而是没钱。因为王庄里的姑娘都奔着镇子里面去,即便有几个也不愿意嫁给村里的人,所以剩余的人几乎都在混吃等死。 “忠子…那不是那天那人么?”旁边兄弟碰了碰周忠的胳膊,听到他声音不对劲,周忠忙放下手里的活看去,这一看便是眉头一紧,满脸火气。 “你怎么来了?”周忠快步走到前面,来到云舒面前后又压低声音,“不是说好你没事不来这里,等有活才来碰头,这还没到时间呢。”说完赶紧看了看云舒后方,见没人跟着来才松了口气。 云舒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象不到这么小心的人会去做掉脑袋的事。 但当她抬头看向前面稀稀落落的村屋时,大概就明白了。 “我来不是找你碰头,还是有个活交给你做。”她说明来意。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是你的下人!”周忠让云舒加入这事一直没跟其他人说,就怕露馅,声音极低,可脸上怒气确是不少。 “赚钱的活也不干?” “赚钱?”这才意识到理解错误的周忠,先是怀疑的看了云舒一眼,后试探道,“什么活?你为什么要交给我做?难道你该不是故意算计我吧?” “这么多问题我可不想回答。现在只问你一句,做不做?一天一人五十文,你可以叫上你的兄弟,只有三天的赚钱机会。” 一天有五十文? 周忠闻言更是狐疑的看向云舒,可又见她不像撒谎,便是犹豫起来。 他现在真的挺缺钱的,不然也不会犯险去卖盐。云舒也不急,静静的等着,仿佛心有成竹。 果然,不到多久,周忠看了看她终于下了决定,毅然道,“我干!” “那行,这是一个人的定金,三天后,我再根据人手结算全部。”云舒掏出一把铜板,在周忠愣住的表情中递给他,然后又放了一块生石在他手里,“你到山上找这种石头,把看到的挖出来,三天后再交给我,这件事不要告诉参与以外的人,若是事情泄露,你们走私私盐的事,别怪我不帮你们保密。” 周忠瞪圆了眼睛看着云舒,不是说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竟然无耻到又用这件事威胁他。 云舒见他这副模样,便笑了笑,“好好做,你应该记得我是个大夫,如果做得好,或许我能治好你娘的病。” 说完不去看已经愣住的周忠,云舒已是离开。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云舒建议 云舒离开好久,周忠还愣在原地,他的几个兄弟见气氛不对走过来,小心询问,“忠子,她来找你干什么?…怎么还给你钱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周忠知道事情如今已经瞒不住,就把上次露馅被人追踪最后被云舒帮忙的事情说了,末了低头歉意道,“说好做什么都给你们商量的,可对方威胁我,我也…” “原来是这回事!”然而不等他说完,几人忽的提高声音一副松口气的模样,周忠愣愣看去,就见他的几个兄弟一脸马大哈的表情,随意的不行,“咱们几个你当家,你说啥就是啥,反正我们也不懂。” 说完一个个傻傻的笑了起来。 本还想着做工的事不好说的周忠,见状眼角跟着抽了抽,又气又无奈,这群不操心的家伙,改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事实上,就算被卖,这些人也不会怪罪周忠。 王庄这几年越来越穷,说句难听的过的连乞丐不如,要不是周忠集合村里几个年轻人出去找事,大家早就饿死了。 虽然他每次做事都公平,更会考虑大家意见,但所有人都是听他的。 “好了!既然都听我的,有个赚钱的活来了,待会大家把认识的能出力的都带着,我带你们赚钱去。”被几人情绪感染,周忠也散去内心最后一丝顾忌,打算下午就去找那什么生石。 “又有钱赚了?太好了。”听说有钱赚,几人高兴的不行,嘻嘻哈哈的把周忠吹捧一番,直接回庄里找人去了。 周忠后面才发现什么,气的大叫,“被子、衣服好歹晾好再走啊!一群不省心的家伙,我真是欠了你们的。”话这么说,却还是过去把几人忙剩下的活接着干了起来。 云舒离开王庄便直奔打铁铺,快到时却看到王才峰的打铁铺外面站了不少人,里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她放慢速度从人群穿过,终于从缝隙中看到里面的情况。 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正把王才峰不过五十平的铺子给翻得乱七八糟,嘴里骂骂咧咧,铺子里有一些半成品被搅和的全都落到地上粘上灰尘,不能用了,而王才峰一脸恳求的说着什么。 云舒细细听了会才听明白原来王才峰铺子占了别人的地方,现在那人见王才峰有点生意,所以想来收钱,要不就把地方让出来。 王才峰才安顿下来,客源还不稳定,要是搬走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偏偏手里也没钱,只能求着宽容几天。 “给你三天考虑,三天后要么给钱要不滚蛋。”那几人下了最后通牒,临走前退了王才峰一把才离开。 旁观的人议论纷纷,显然认出那些人是凉亭镇某一势力霸主,看了一会怕沾惹是非渐渐都散去了。 转眼间在场的只剩下云舒一人。 “兄弟,我可能对不住你了,你也看到了,这铺子马上要被收走了,我…哎!”王才峰看到外面的云舒,摇头叹气的说完这话,一脸落寞的收拾起东西来。 云舒见状皱了皱眉。 “做生意不一定非要有个牌面,王哥难道没考虑过挪个更舒心的地方吗?”她早就觉得生石之事不好隐瞒,如今王才峰这事倒是让她有了想法。 王才峰则是看他,“你的意思是?” “王哥每日工作,心里却念着家人,何不将这铺子挪到家中,省钱省地。”云舒道。 “可是生意…” “你我合作的生意,足以超越你之前的生意,那点蝇头小利何必挂念。”云舒说的那叫一个大气。 王才峰明显心动起来,他家面积的确不小,闲下的地方比这铁铺不知大多少,而且现在还有了一个稳定的生意,怎么算都不吃亏。 “那…好吧,我今天就搬回去,正好我娘子也会一些,到时候能帮把手。”越想越觉得可行,说到最后王才峰脸上愁云一散人都愉悦起来,“兄弟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这么说我都想不到呢,我这就搬。” “谢谢倒是不必,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我手里事情比较多,后面可能来的少,到时候我徒弟会代替我来,她叫云舒,你可要记住。” “云舒?行,我记住了。”说实话认识也有几天,云舒每次来都什么没拿,王才峰从未问过对方是做什么的,此时听说她有徒弟,反倒是好奇起来。 但见云舒没提,他也没问。 云舒离开后,还在算计时间,王才峰换地方肯定要费点功夫,自己拿的那些生石预计做出的不是少量,到时候只能先拿一部分了。 她走到街角,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注意背后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直到察觉出不对,心里猜想是谁,佯装不知继续保持速度,最后见人多之时,加快速度混入人群,并在中途一个路口穿了进去,躲进空间。 一个长相普通男人在她进入路口时也追了进来,没找到云舒,满脸疑惑离开。 云舒等他离开才出来,却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凉亭镇这种小道纵横交错,她不怕会被对方看到。 却好奇那人到底是谁,光从行为看,仿佛只是单纯的跟着她。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天她总感觉四周不少眼睛盯着自己。 …… 古安听到手下汇报再次将人跟丢,完全在意料之中。 连轻功卓越的他都无法躲避对方的攻击,自己的手下又怎能不被他发现跟踪到他。 虽然有些失望,但内心却充满斗志。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遇到这样的对手,除了主上,这是唯一一个让他鼓起斗志想要追一追的人。 交代手下时刻追踪不要妄动,几个打扮一模一样的身影,拱了拱手分散离开。 “你家主子在不在?我有事找他。”门外忽的进来一人,说完这话就往里跑,古安看到是谁后,人已山神过去将人拦了下来,语气沉沉道,“我家主上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 许孚远往左往右皆被拦了下来,心里也火了,“大白天的休息什么休息,你家主子又不是皇上,我来可是有重大消息告诉他,错过了可别后悔。”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小小心思 古安脸色已经黑了下来,本想直接将人赶走,又见许孚远一脸神神叨叨的模样,真怕错过什么消息,思来想去还是抚平情绪问道,“我家主上向来不喜有人打扰,他的手段你也清楚,如果你执意要进去,别怪我没提醒!” 说罢人却是让开。 这回许孚远却没动。 他狐疑的看了古安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紧闭的房门,皱眉沉思,对于这位他略有耳闻,虽不知真假,但想到对方还握有自己把柄,他心思一顿,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那就算了,其实这件事跟你说也一样,我记得你,是叫古方是吧?”年纪一大把,笑起来又丑又难看,许孚远却犹然不知,脸都皱成了菊花。 古安拳头又握了握,“古安。” “不差嘛!”眼见古安眼神锐利扫来,许孚远也知道招惹不起,连忙道,“是这样的,前几天你们不是在找那个假冒我的人么?我告诉你,昨晚我逮到他了…” 说完得意的看着古安,然而等了一会抬头一看,对方仍然面无表情,不免有些悻悻,不悦道,“你怎么也不问一句?” “如果你逮到人,我手下今天见到的莫非是鬼?”这么不靠谱的人,他已经对许孚远那所谓的重大消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许孚远本想卖个关子,哪知道这样,有些尴尬,却没表现出来。 “哼!昨晚要不是他无赖耍心机,我差点就逮到他了,不过还是被我给套出一些话来。你可还记得那日我被暗算时在场的那个臭丫头?”许孚远又卖起了关子。 古安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一点不配合。 许孚远气的不行,只得自己接过话继续道,“我才知道那臭丫头是那人的徒弟,你们要找人,不妨先找那丫头。” 这回轮到古安有些意外,当初他几乎没注意到那个女子,要不是后来许孚远说不是背后之人偷袭,怀疑到他们,主上才觉得对方可疑,也不会让他调查。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这两人他一个没找到,仿佛故意藏着一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我可不认为你有这么好心。”古安盯着许孚远一脸怀疑。 “我这不想着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互相照应下,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记得告诉你家主上。最好逮住人也告诉我一人,我跟他还有一笔账腰酸……”敷衍说完,许孚远几乎都在打哈哈,最后却无意说出自己的目的。 古安顿时明白,许孚远隐瞒身份在这,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估计没有多少人手,如今这是要借他们的能力来报上次的仇呢。 “我会转告主上的。”古安淡淡道。 “那行,我就先走了,你们可别忘了通知我。”不放心又补充一句,许孚远这才离开。 刚走出大门,身后‘哐当’一声,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这一看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差点就骂了出来,只见刚刚还大开的木门此时紧闭着,仿佛防谁一样。 都是一丘之貉,亏我还跑这么远过来告诉他们,一群冷情的家伙,气我我了! 愤愤然的腹诽一句,许孚远不由自主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心情瞬间又差了几分。 昨日本以为守株待兔能抓到人,哪知等到天黑都没动静,他觉得不对,抓住一个出来的人询问,却得知人早离开了。 倒是这一问让他知道另外一件事,那个人畜不分的家伙,竟夸下海口给人治什么花柳病。 听到这话,他当时就笑了,行医多年,虽没涉猎这一行,可曾有人得了那病求到神医谷,姓柳的都没办法,他一不知名的游医,说不定连游医都不如的家伙竟然出口狂言。 他倒是要看看,最后他怎么收尾。 只可惜不知道下次来的时间,他也不好天天守着,出于私心刚刚没告诉古安,就怕他提早把人堵着,到时候看不到他的笑话。 不过他已经买通里面的人,等人一来就通知他,到时候就能亲眼看到对方出糗了。 大概想到能看到马失前蹄的下场,许孚远总算心情好了许多。 云舒不想走哪都被人盯着,便回了空间继续做药。 花柳病这类的病症传播起来特别快,尤其是古代这种没有消毒措施的地方,她只能多做一些,以防万一。 空间的药草涨势喜人,好歹花了几百两买来,一眼看去碧绿一片,像一条翡翠促成的长路,仿若通往天空。 云舒在里面一直待到傍晚,除了中午有点饿出去吃了顿饭,剩下时间几乎都和草药作伴。 傍晚的时候,她紧赶慢赶,回到家天还是黑了下来。 秦氏问其原因,她稍作敷衍,打算过几日再好好给她谈。 说起这个,秦氏这两天出门尤为频繁,云舒知道杜秋带她上山找什么东西,大概知道是有人收购,估计就这些时日,云舒没过多询问,反正只要她娘高兴什么都成。 总共四件工具,云舒也交给了秦氏,好方便她活动。 秦氏以前也没见过这些东西,看到女儿给的东西好像更亮些也没当回事,想着明天就拿区用着,她每天都借人家杜秋的也不大好意思。 三天后,云舒去了王才峰家拿走做好的第一批货,送到庆隆行,得到一笔不少的银子。 随后去了王庄准备拿生石。 当看到周忠等人这三天挖出的生石数量时,云舒还以为看花了眼。眼前如小山似的石头,的确就是她要的东西,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她估计用上半年都没问题。 却不知周忠几人这几天是拼了命再干,知道机会只有三天,集结差不多十余号的人埋头苦干,就因为云舒说了量多会加钱那话。 云舒说话算数,不但给了说好的价格,每人另外加了二十文钱,最后让他们帮忙将石头送到路口。 周忠等人拿到钱脸上都是笑容,不但把石头送去了,还找东西盖着。 其他人不认识云舒,还连连感谢。 而待他们离开,云舒便将那一堆石头全部收入空间。 同时这巨大的数量也让她有些头疼,这要是染色,又得不少时间。 正文 第五十章 生意谈妥 这几天云舒格外要忙,早上和云枫一块去镇上,等分开她就进去空间。 红楼的药膏已经备好,她正用闲余时间给生石变色,同时还要抽空巩固这里的药草知识,以及以前就规划的强身练习,时间安排的算是滴水不漏。 王才峰将铁铺搬回家后,云舒以‘苏大夫’的身份去过一次。大概是云舒的提议让他有了启发,忙不过来时,他会请附近的邻居来帮忙,每日给人一些好处,自己轻松了不说,周围的人还因此对王家生出不少好感。 现在赚钱可不容易,离家太远他们又不舍,眼下算是帮了他们忙了。 云舒昨日把第一批订单的全部器件已经送完,庆隆行那边才开始出售,据反映买的还不多,但每日客流量都在增加,趋势很不多。 第一次送货过去,云舒还曾询问对方要不要加量,掌柜的推脱先不用。而等昨日送货过去时,云舒还没开口,对方先开口续了第二批订单。 掌柜的会有这种转变,云舒多少知道原因。 庆隆行下面有关系好的打铁铺,向来都是直接自己固定货源。得到云舒的货后肯定尝试过模仿,只是不知生石存在的他们,无论怎么模样,就是打不出来云舒那些货品的模样,最后只有放弃。 这日,杜云娘正在休息,前几天姑娘生病,客人投诉还有对门的抢生意,各种事情忙的她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便回房睡了个回笼觉,刚睡着,房门就被‘砰砰’敲响,气得她破口大骂,“老娘是欠了你们的?哪个讨命鬼连休息都不让?” “是我。”外面传来龟公弱弱的生意,“妈妈不是说若那大夫回来让我通知你…” “你是说那人来了?”本来一脸火气的杜云娘,闻言瞬间怒火全熄,仔细看那眼里还有一丝喜意,她赶紧起来穿衣,一边隔门喊道,“先带他给红艳再看看,我这就过去。” “好嘞。”龟公应声离开。 另一边,一个身影也从红楼后门离开,直奔着街道某个方向而去,显然就是许孚远所安排之人。 比起前两次过来,云舒都没感受到如此灼热的视线。 她刚刚如约而来,转瞬间房间就围满花楼女子,一个个跟看稀奇似的瞅着他,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云舒佯装淡定。 只是被一团香雾给围着,仍然有些受不了,鼻子敏感的人,待在这里就是罪受。 左等右等终于看到妈妈过来,云舒终是松了口气。 “那个…你…”杜云娘之前没把云舒当回事,连人家名字都没问,这会倒是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舒淡然接了句,“我姓苏。” “姓苏呀,姓苏好呀!…苏大夫,红艳你刚刚可又看过?情况如何?”杜云娘脸都笑成了花,末了怕气氛尴尬,忙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红艳姑娘已经恢复大半,下面只要继续敷药并配合我开的药方便可痊愈,妈妈不是已经找人看过了?”说到后面,云舒似笑非笑的盯着杜云娘。 “这个…我也是担心姑娘们。”杜云娘用帕子捂住嘴掩饰自己的尴尬。 心中却意外,她怎么知道? 她是担心那药膏有问题,红艳敷用两天后她没忍住请来一个大夫看看,哪知对方看了后一脸惊奇,说是红艳的病竟在恢复。 后来她让那大夫看那药膏,只是对方又是闻又是看的,硬是没看出个明堂。 杜云娘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个神医。 她后面几天时刻都等着云舒上门,每次看不到人,都后悔没跟人约个时间。 好在人终于来了,刚刚她可是连梳妆都没有,直接就过来了。 云舒并没有找事的意思,说这些只是为了待会好说话。 “既然妈妈找人看过,应该知道我这药的好坏,实不相瞒,这药膏做起来麻烦的很,我做了三年多,手里只有一些半成品,妈妈若是要买最好早下决定,不然这些姑娘们可等不及。” “三年?”杜云娘给吓了一跳,有这么久么?可转念一想,那药她后来也拿到别的药房却看,无人识得,可见是真的特殊,心里对云舒的话便是相信起来。 云舒不怕杜云娘不要,这里是烟柳巷,就算这里不要别处也有人要,不怕卖不出去。 显然她多想了,杜云娘不怕钱多,就怕药不行,一出口也是豪气,“那就先做五十瓶吧。” 她们做这一行的每日进账哪还买不起药,就怕是那些卖狗皮膏药的,银子花了,姑娘治不好。 听到云舒这么说后,算好人数,当机立断给了定金,反正她们楼里姑娘多,到时候人手一瓶。 “剩余的钱等你东西拿来我一并给你。”这是怕找不到人,到时候物财两空。 云舒收下那张百两银票以及几十两碎银,跟杜云娘重新约定了时间,后在姑娘们热情的目光下离开红楼。 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云舒反应极快的藏住身体,心里暗骂这人跟牛皮糖似的甩不开,一边慢慢挪向后门。 “许大夫,他在这…”后门一个小伙子蹲在那,看到云舒出来,忽的站了起来,仰头便是一嗓子,云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将人砍晕,然后快步离开这里。 许孚远听到声音,耳朵微动,提气从墙头一跃过来,远远看到那快步离开的身影,看都没看晕倒的那小伙子,加速追去,眼见就要追上,然而一眨眼的功夫人忽的没了? “出来!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找不到你,上次你戏耍我的仇还没报呢,快出来。”许孚远一个人在那嚎了半天,除了一个路过的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他几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放弃的四处寻找,大概找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离开。 在空间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的云舒嘴角抽了又抽,说实话她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固执,明明上次吓得够呛,还凑上来,莫不是存心找虐?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没有题目 俗话说的好,嘲笑的别人的时候,恐怕谁也想不到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正事办完,云舒换掉伪装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烟柳巷,哪知刚出路口迎面就碰到一人,好巧不巧还是认识的。 “你…去里面?”罗锦满脸狐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路里面的地方,眼神尤为怪异,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住在凉亭镇的人大约都知道这条路左转右转是通往烟柳巷里面的,刚刚云舒只想着换掉伪装出来,却忘了被人碰到的可能。 显然听出罗锦的意思,她脸一黑,“不是你想的那样!” “也许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好奇。”可那看笑话的表情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云舒脸更黑了,她用力推开他走了出去,“好狗不挡道。” 罗锦就势侧过身子让她离开,调侃的嗓音婉转传来,“性子倒是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家人的。” 已经走一截的云舒差点脚下一个趔趄,知道对方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头也不回加快速度离开。 罗锦看着那仿佛背影都透露着愤怒的身影,莫名觉得心情愉悦。 俗话说人一倒霉,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前脚甩一个牛皮糖和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后脚她又遇到了一个熟人,而且这一次貌似不是她想不想跑的问题了。 因为她压根跑不了。 男人长臂像是铁箍一样将她圈在怀里,不知道的看着温情醉人,唯有被‘抚摸’着胳膊的云舒才知道,对方的力度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想…做什么?”云舒抬起害怕的双眼,注视眼前之人,见他眼里果然闪现狐疑,心里一喜,便是从空间移出一颗石头。 “同样的伎俩可以对付我的手下,对我没用。”前方稍有动静传来,卫丞风眼皮都没动一下,便是抬手拦住那猛地靠近自己脖颈的手。 他稍一用力,就看到面前的女子面露不适,之前脸上还在委屈和可怜哪里还看得到?心中冷笑,之前果然是欺骗了他么? “为什么骗我?”低沉的声音犹如久酿的佳肴,只可惜却是有毒的。 云舒佯装不懂,装傻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冷笑声从卫丞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些许磁性,又有着难言的压抑,他忽的靠近过去,云舒一惊之下,下意识的抬脚踢去,这一刻她脸上的伪装全部散去,那张瘦弱小脸竟也有不输任何人的肃穆。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冷硬的眉峰微微舒展,卫丞风侧身躲过下面的攻击,意料之中的看着她的变脸,他随后话题一转,声音更是压抑,“赵家村?采药为生的村姑?还是神秘人的徒弟?” 云舒听到这里,恍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糊弄许孚远的话竟传到这里,本身她给这人留的信息就假,如今肯定更加认定她满口胡言,所以就算她再怎么编谎言,他肯定也不信了。 “在想怎么继续糊弄我?”卫丞风仿佛看破她的心思,一语道出,云舒抿着嘴没说话,心里却腹诽,猜的真准。 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云舒试探道,“我觉的我们之间真的有些误会,不如找个地方咱们坐下来好好聊?” “坐着?可以!”云舒尚未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下一刻她肩膀一沉,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沉着,直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舒,“……”现在她懂了。 知道对方这是想告诉她别想离开,所以故意使了一手震慑她,云舒心里明白,却不甘心,偏偏还抵抗不了。 她也认清一件自己有心忽略的事,这里的人既然有轻功,那么内力这个词肯定也不再只存在。 回想那些内力深厚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以及更夸张的设定,和刚刚那无法反抗的力量,云舒只想捂脸重新复活一次,这太欺负人了。 “想好了?”卫丞风的耐心显然不多,此时居高临下看着云舒,似乎只要动动手就能按死云舒。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那眼神太直接了好么? “我说!”云舒实在觉得糊弄不下去了,看着对方道,“你口中的神秘人是我师傅,我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村姑,那日也确实是上山采药,遇到各位都是巧合,之所以隐瞒住处是害怕你们,所以整件事不存在欺骗你。” “你承认许孚远是你动的手?”对方眸子犀利看来。 云舒内心懵逼,她有说过这话么? 但见对方那双盯着自己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以及里面的淡淡杀气,云舒还是选择点头,“那是我师傅教我的保命手法。” “当日躲在林子里的也是你师傅?”卫丞风又问,这些回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大概是太顺利,总觉得哪里不对。 云舒一愣,随即她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就是我师傅!其实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我师傅他神出鬼没的,每次都是他来找我,而我找不到他。” 说到这里云舒刚准备装下委屈,却又想到眼前的人已经识破她的伪装,便干脆平静的看着他。 此时卫丞风抓住云舒的手渐渐松开了。 云舒发现后,站起身便要走,只是还没走两步,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师傅他偷了我一样东西,在找到他之前,你必须跟我一起。” 一句话让云舒如同雷劈般愣住,她急忙道,“不行!” “行不行你说的不算,我必须要见到他人。”卫丞风声音格外冷酷。 云舒心里已经在骂娘了,根本就没什么师傅怎么可能来见他,除非自己有分身术。还有他说的东西,难不成是那日她拿的玉佩? 想到这里,云舒商量道,“如果只是东西,我可以问他要,但我不能留在这里。你可能不知道,我师傅其实挺自私的,如果她发现我是被抓的,肯定不会过来!” 卫丞风目光这时扫了过来,冷冷的又有幽光闪动,就在云舒以为他又要拆穿自己的谎言时,他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我也确实不留闲人,你师傅的本事你学了多少?”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休想逃走 云舒眉角狠狠一跳,她怎么从这句话中听出的意思是,要是说什么不会,命都留不住了? 心里一顿狂骂,不要脸的骚包男人,仗着自己有内里有轻功这么威胁她。 面上却强装平静,说道,“虽然我跟师傅学医不久,但基本的都教过我,我自认为学的…还可以!” “勉强合格!”卫丞风淡淡说道,又扫了她一眼,就势往前走着,“走吧。” “等等!我还没同意。”云舒觉得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忍住脱口而出脏话,酝酿了下情绪,抚平心情道,“我知道你跟我师父有恩怨,可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跟你走了被人知道还怎么嫁人?难道你打算娶我?” “娶你?”卫丞风回头,声音犹如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 云舒原本只是故意膈应他,配合点点头,“风俗好像是这样的。”模样十分认真。 卫丞风愣住了,随后那脸色却如暴风雨似的突的就沉了下来,他挑剔的目光将云舒上下看了一遍,眼里的审视非常明显,半响抬着高贵的下巴,吐出两个字来,“做梦!” 虽然是故意,但当着面被人如此挑剔,云舒也黑了脸,“这是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不放我走,等再看到我师父,我就让他远离这里,到时候你的病就无人能治了。” 本是面无表情的男人,此时眼神徒然犀利起来,“你知道什么?” 云舒也怕惹恼对方,连忙道,“我师父救过的每个人我都知道,只有一次被当成别人去了一家宅院给一个男人看病,我听过他的描述那人应该就是,毕竟凉亭镇没有几个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 卫丞风听到前半句就信了半分,那的确是古方那个蠢货干的好事!可听到后面那句话,他眉梢瞬间压抑不住的跳动起来,说他好看?! 这话从这小丫头嘴里说出来还不觉得什么,但联想原话是从一个男人嘴里出来,卫丞风便是面沉如水。 他威胁的看着云舒,“这句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否则当心你的舌头。” “这句话?哪一句?” 卫丞风的目光顿时幽幽看来,看的云舒莫名其妙,她是真的不知道。 见她一脸疑惑,不像是装的,卫丞风沉着声音补充道,“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这次云舒立刻意会过来,倒是意外看他一眼。 随身自带香气的男人不是说明很爱美么?夸他好看应该高兴才是,难道是看人多怕被听到? 想到这里云舒点点头,“我懂了!” 卫丞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 不等他多想,就见面前的小丫头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奇怪的物体,卫丞风还没看清,那东西就递来面前。 眼前是小丫头认真的脸,他不免眯起双眸看去,近距离看来,长得倒也不丑,最后他目光落到面前的物体上,问道,“这是什么?” “我师父独门秘制的伤药,为了证明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送给你。”这是上次做过唯一剩下的一些,说实话最近忙得很,就这么给人她还有点不舍得。 卫丞风皱了皱眉,“不用。”天底下的伤药他都见过,却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况且自己有不少,要它何用。 云舒哪里看不到对方表现出的嫌弃,正好也不想送的她立刻收了回来,“不要算了,我留着自己用。” “随你!” “那么事情就这么说好了,等我师父找我之时,我再通知你,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和你的人不要打扰我。”说完这话,云舒不顾对方开口,拔腿就跑,这一次很顺利的没被拦下。 觉得不对,她跑了会回头看去,正对上卫丞风幽幽看来的眸子,那眼神仿佛跟长在她背上一样,她当下一个激灵,赶紧收回视线,加快速度。 卫丞风一直等那小丫头跑远,这才抬手做了个手势,一道影子从附近出现,然后追了过去。 他盯着已经看不到的身影,挑唇冷笑,“这一次,你休想逃走!” …… 云舒已经深刻认识到今天不宜出门的状态,心想刚刚逃出牢笼,再折回去她就是傻。 只是药膏还没包装,眼下是不能去看瓶子了,只能就着那些树叶用了。 原本她想的是,红楼的那些人再大方也不会说一口子买下五十瓶,所以开始就做好用树叶做包装的想法,可如今量太多,想象用树叶裹着五十个团团送去,云舒不禁扶额,似乎不大好看呀。 她回头看看已经很远的凉亭镇,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回去,这要是正好碰到,再脱身就麻烦了。 其实什么治病、什么通知都是云舒随口一说,她从开始就说过不给这些人打交道,如今是能避开就避开,主动上门她就是傻。 为今之计只有凑合了,反正那妈妈用的是她的药,包装什么应该…没事吧。 回到家,时间有点太早,秦氏还没回来,云舒也不好翻墙进去。 毕竟是大白天的,虽然地方偏远,但还是容易被看到。 她正在门口徘徊筹措,却听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叫声,云舒当即看去,却见她家附近那条河口,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在河边哭喊,河水中似有个浪花沉没,随后一片平静。 很快一个妇人骂骂咧咧过来,“老娘不是说不让来这,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是你带我辉辉过来的吧?” “呜呜,不是我!是辉子带我们来的!婶…婶婶,娇娇掉下去了,你先救救她吧。”被那妇人揪着头发的女孩哭着说道。 那妇人一愣,快速的看了眼河水,然后又骂,“好你个死丫头,还敢诬赖辉辉,我看你们几个都不是好东西。那个便宜货掉下去了是吧,掉了也好,省的浪费粮食。”她叽里咕噜说了很长一段话,把每个孩子都数落一下,孩子们懵懵懂懂一脸惧意,“…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你们谁也不许乱说,大人要问,你就是是你们几个一块玩,娇娇才掉下去的,不然等你们爹娘不在家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落水事件 这话一说,几个孩子都是脸色一白瑟瑟发抖,连哭声都停了。 “辉辉,我们走。”那妇人临走前又看了眼那河水,眼里还有些迟疑,不过转瞬又狠了起来,死了好,以后家里少份粮食。拉着一个比几人孩子都胖的男童快速离开。 云舒听到有人落水时,就再往那边赶去,不知道那妇人是不是急于离开并未发现她。 等她一走,云舒已经到了算计好的地方,直接跳入水中。 河水流速不快,也不深,按照正常孩子体重和流速来算,不会超过二十米,加上她过来耽搁了一会,就按照四十米算,那么也差不多了。 “呜呜,有个姐姐也掉下去了,呜呜…娇娇……我要去找爹娘…”岸边上仅剩下的三个孩子听到动静,只来得及看到云舒跳水的画面。 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绝提而出,其中一个看着冷静些的小男孩哭了会才想起找爹娘。 其余孩子一听,也跟着抹眼泪往回走。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水声。 还是那个男孩最先听到,回头看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鼻涕和眼泪糊在一块忘了擦,呆呆喊道,“娇娇…还有姐姐。” “娇娇…娇娇…”其他两个孩子跟着也发现了正抱着娇娇上岸的云舒,然后破涕为笑一路狂跑过来。 云舒正在拽刚刚到河下挂在头上的水草,抬头见三个小豆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自己跑来,吓了一跳,随后听出她们是找她手里的孩子,才猛的想起,忘记给孩子做急救了。 虽然事故时间很短,但小孩子呼吸系统脆弱,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你们几个站在那等等,娇娇睡着了,姐姐先把她叫醒。”不想关键时候被孩子打扰,云舒放软语气商量,也是这时候她第一次打量三个孩子,才发现其中一个男孩有些面熟。 但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些,看几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站在身前,云舒便把娇娇放在地上。 先替她排了排水,小姑娘应该是喝了不少水,肚子涨成了球状,云舒忙活一阵见娇娇还没醒,便拿出银针准备辅助一下,这时面前的三个孩子突然惊叫一声,吓了她一跳,“坏姐姐…呜呜…她也要扎娇娇…” 云舒看了看三个哭着的孩子,见他们惊惧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里,注意到那男孩刚才话里的‘又’,心里一个激灵,难道这里有人故意拿针扎过她们? 她只得耐心解释,“这是银针,救人用的,不然这样…我们先带娇娇去村长那再喊醒她。” 娇娇已经脱离危险,把孩子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治疗的确不好,所以云舒想了这么个注意。 几个孩子倒是知道村长,一个个点头,见云舒抱着娇娇离开,忙也跟着去了。 刘洪善刚好今日在家,听有人敲门,开门一见,看到的就是抱着孩子身上染湿了一大片云舒。 再往旁边一瞧,可不就是陈家吴家的几个孩子,他当下猜出什么情况,脸色一变忙招呼云舒进屋,“快,先把她放屋里,我去找大夫。这些个人呐,我说了多少遍看好孩子,这怎么又出事了!” 刘洪善家的屋子还算宽敞,他迎着云舒去了右手边的小屋,门一打开里面是张简单的小床。应该是没人住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但却很干净。 云舒放好娇娇,还在听刘洪善念叨什么,见他抬脚又急忙往外走,忙喊住了他,“刘叔,如果你是去找大夫的话,那就不必了;如果是找孩子的父母,依我看还是等孩子醒来后吧,这不用多久。” 刘洪善抬起的脚就那么停住了,他显然没听懂,“孩子的脸都没了血色,我得找大夫给她看看。” “刘叔,你若相信我就留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帮这孩子准备一件干衣服吧。”云舒笑眯眯的看着他。 若是以往,这种关乎人命的大事,就算谁阻挠自己刘洪善都不会搭理她,但此时这个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莫名的他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做了什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云舒见状笑了笑,这一次有刘洪善在场,她又拿出银针倒是没引起三个孩子的惊叫,不过他们表情还是紧张。 云舒知道刘洪善也在盯着自己,她一边给娇娇扎下一针,一边佯装无意道,“刘叔可知晓,刚刚我救下娇娇之后,孩子们看到我拿出银针,吓得尖叫,说我也要扎娇娇,莫非她爹娘对她不好吗?”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娇娇的爹娘还年轻着,目前就这一孩子,喜欢的紧,那种事不可能的。”说道最后,刘洪善的目光已经被云舒那熟练的下针手法给吸引。 果然他之前没错,这个小丫头果然不同寻常。 “这些事本和我无关,可谁让我救了这个孩子,如果有时间,村长不妨查问下。”银针只是疏通作用,说话间隔云舒已经起了一针,而本昏迷的娇娇也辗转醒来。 刘洪善看到这里,面上已经不能用惊奇来形容。明明刚刚娇娇还脸色白色吓人,此时人不但醒了,气色也恢复不少,如果不是那身湿透的衣服,只怕看不出这孩子之前才溺过水。 猛的想起刚刚云舒让她找衣服,刘洪善顾不得回答云舒的话,忙去找衣服。没过多久就找了一件看着不大的衣服,这是他儿子小时候穿的,旧是旧了点却是完好的。 云舒让几个孩子和刘洪善出去,自己帮娇娇换了衣服,末了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热属于正常温度。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娇娇一直盯着她看,眼神好奇而单纯,比之前不说话的样子好太多了。 “待会你爹娘就来了,记住了要实话实说,还有,以后可不准去水边玩了。”恰好也瞅见了盯着自己的水汪汪的眼睛,云舒难得放软语气交代一声,娇娇竟也听话的点点头,从眼神来看似乎挺喜欢云舒。 云舒牵着娇娇走出房间,让刘洪善直接几个孩子回家,此时娇娇已经恢复很好,看到朋友还笑了笑。 刘洪善点了头,这事不用说他也会去。每年因为落水的事,他说了多少回,却回回出事,好在这次有云舒。想到这里,刘洪善看了眼那已经走出大门的身影,这次是云舒救了娇娇一命。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上门找事 云舒发现自己来到这里后,有了很大改变。 比如今天救人的事情,若是以往,她仅仅会将人救起,确定对方没事便会离开。哪像现在,不但细声细语对几个哭闹的孩子说话,更为了安抚将娇娇送到刘洪善哪里。 回想来到这里做的一系列事情,云舒摇摇头对自己的转变也觉得意外。 随后也想明白了,以前她是一个人,看惯人情冷暖所以待人性冷。如今她有了家人,在对他们包容的时候也学会和别人相处,反正影响是有的。 回想秦氏关心宠溺自己的眼神,还有大哥维护和心疼自己的模样,云舒笑了笑,她并不后悔。 回到家秦氏还不再,云舒便在门口坐下,拿出那本被她记了大部分的药草记录,重新巩固起来。 这一看就是看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秦氏顶着太阳回来,明明每日都见面,这会才觉得秦氏仿佛黑了些瘦了些。 她手里提着两个看着很重的草垛,额头汗如雨下,云舒看到后赶紧收起书过去帮忙。 提了下不算很沉,便强制性的将两个都夺下来,秦氏看着越来越不一样的女儿愣了下,随后笑着。 将东西放进秦氏说的杂物间,才发现这杂物间竟放了不少这东西。 刚刚没在意她也没多看,此时稍微留意,更是意外。 手里的草垛不是什么杂草,而是医用的药草,搜寻了下药方,用这种药草晒干研磨再配合其他药草可以制作一种克制皮肤炎症的药膏。 也是一种常见的药,一般药房应该都会大量储备。 前天秦氏说赚钱,原来就是这个,估计是杜秋拉着她一起做的,这个一般有药房回收,她不知道有多少钱,但应该比那些苦活多一些。 不过云舒看着仍有些担心,乘着她娘在洗脸,上去询问,“娘这几天不在家都是去山上了么?”之前她回的晚,每次秦氏都在家,今天也是破例早回,才知道她娘会这么拼。 “杜秋说后天就到了收药的时间,娘想乘这两日多砍点,听说这东西可以换不少钱,等娘赚了钱,就给你买你最爱的翡翠饺。”耳边响起她娘满足的声音。 翡翠饺?那是前身喜欢的东西吧。 云舒突然觉得有些羡慕,虽然此时她才是秦氏的女儿,可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原身,如果一天秦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她还会这么对自己么? 答案云舒心里有,她低头掩饰嘴角的苦笑,再抬头时,面上又一片平静道,劝慰道,“娘不必太累,我和大哥都在挣钱,我现在也习惯吃娘做的反,翡翠饺我已经不想了。” “那可不行,娘也不能总在家里待着。等这两日忙活完,前几日赶工的绣活也差不多了,倒时候娘让你杜姨拿到镇上,又能换钱了。”似乎一说到钱的时候,秦氏脸上就有散不开的笑容。 云舒本以为绣活的事她暂停了,听到这话才知道她同时坐着两样事。 看她如此满足自己的劳动成果,心知是自己还没能给她安全感,心道等过段时间忙活的东西有了收益,再给她娘坦白一些事。 秦氏看时间差不多,擦了擦脸和手就准备下米做饭。刚刚还一身汗的她,似乎不在意自己累不累,转瞬投入下一个活计中。 云舒愣愣的看着,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帮忙,便想回房间,但她前脚刚一抬,后面就听到大门被谁给砸了一下,‘哐当’一声响。 她回头看去,向来偏僻很少有人过来的家门口,一个身体肥胖的妇女带着一群人虎视眈眈而来,她的旁边一个较为瘦弱的男人亦是一脸的气愤,云舒虽不知道情况,却也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她打消回房的想法,先去厨房交代让她娘别出来,自己先一步来到大门口。 云舒也是走近了才看到木制的大门上有一个凹痕,不远处一个成年男人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躺在那里,显然就是造成刚刚动静的罪魁祸首。 随后她目光微冷的看着已经过来的一群人,还算客气的询问道,“各位叔叔婶婶这个时候来我家可是有事?” 云舒虽然个子矮,可是笔直的站在门口又客客气气说话的模样却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个头和年龄。 那些本来想要质问的男女,见云舒如此懂礼,倒是不好直接发火,直道,“丫头,你娘在家吧,去喊她出来。” “我在这里!”云舒刚要说她娘不在,秦氏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她刚刚也听到动静,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人,刚出来就听到有人找她,便是走到门口,疑惑的看着这群人,“各位找我有事吗?” 当头那个肥胖的女人当即哼了声,并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道,“娇娇,你来看看,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欺负的你,不要怕,娘给你报仇!” 娇娇?云舒听到这里就愣住了,她随即看向人群,果然在不显眼的地方,看到那张看着已经恢复了的小脸露了出来,原来那胖女人是她娘。 此时娇娇怯怯走了出来,按照肥胖女人的话看向秦氏,只是抬眼先看到了云舒,当下眼睛一亮,“姐姐…” 喊得声音很小,可是前面的几人却听到了。 秦氏还一脸怔楞,云舒则时快速理了下这件事,虽然还没搞清楚状态,但见娇娇笑着看着自己,便是回以笑容,顺带关心一句,“现在还难受吗?” 娇娇忙的摇摇头,看着扭捏的模样是不想说话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 肥胖的女人也跟着愣了下,她家娇娇可不会跟生人这么笑,想着今天陈氏说的那些话,可不定就是被威胁的,顿时怒从心来,看向云舒,“原来是你害了我家娇娇,我们无冤无仇,你也不大,怎生的这么恶毒,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家娇娇这委屈就受定了,今天看我不让你加倍奉还。” 那女人性子火爆,话没说完,便作势过来。 跟她一起的大都是小圩村的村民,全都是云舒不认识的,也有人劝阻,可那女人确是谁的话都不听,嗓门还特别高,“今天谁都别拦我,要是你们家的孩子被人推下水,看你们还能不能忍着!”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事情真相 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大概是换位思考了下,劝阻声明显减少。 倒是云舒,被她后面的一句话给说愣住了。 原本她还打算教训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拳头都准备好了,如今察觉到什么,不待对方过来,她已皱眉看去,抬手阻止道,“挨打也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你刚刚说我推娇娇下水,这是娇娇自己说的么?” 于此同时,娇娇也是一脸焦急,不对,更多的是害怕,她几次喊她娘,可是声音太小也没人注意她。 因为云舒的话停下来的肥胖女人,恨恨的看了云舒一眼,“还想狡辩?”说着回头看向自家女儿,见她一脸害怕的模样,更加应证心里猜测,又扭头看云舒,“还不是你威胁她,她才不敢说,不过她不说也有别人告诉我,你休想抵赖!” 别人?云舒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别人不是什么好人。 见对方情绪激动,像是不打到她不罢休的样子,云舒按住欲要上前的秦氏,冷笑出声,“那倒是奇怪了!娇娇落水,分明是我把她救上来并且送到村长那里,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竟变成我推娇娇下水。今日你们来势汹汹过来,我且称呼你一声婶子,那么劳烦婶子能否找来那说我推娇娇下水的人,来个当面对质。” 云舒的气势丝毫不输对方,加上她说的又说的条理清楚,一在场的人都无言以对。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她刚刚说什么? 是她救了娇娇上来,不是说是陈氏救的吗?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过来时,吴氏也有些懵了。 她虽然说话毒,可却不是那种逮谁说谁的,要不是因为女儿,她也不愿变成泼妇一样还石头砸人家门。 又听云舒道,“你可以问问娇娇,她是知道的。” 吴氏便是回头看向女儿,不确定的道,“娇娇,你老实告诉娘,到底是不是这对母女将你推下河的。”她还抱有侥幸。 云舒再旁扯了扯嘴角,秦氏则是拧着眉,将孩子推下河这种事,她不会做,女儿更不会。 娇娇见她娘总算搭理自己,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流出来了,可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娇娇吓得这么厉害,你是故意的,好洗脱嫌疑吧。”娇娇不说话,吴氏一心认为云舒是在糊弄他。 就在这时人群传来骚动,有人喊道,“那是村长吧,村长来了,看着跑的挺急的。” 不远处一个身影着急慌慌的跑来,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刘洪善。 云舒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锅,眉头皱的紧紧,看到刘洪善那刻,她心里更是一百个纳闷,她亲手把娇娇交给他,只要他说一句,这些人不可能过来,所以仍然觉得奇怪。 “村长,你来了也没用,我知道你也是来劝我的,可今天这事没…” 吴氏看到刘洪善过来,不待他开口便是说话,刘洪善则不等她说完,便是喘着粗气打算,“劝什么劝,这件事我最有资格说,因为娇娇是从我手里送回去的,最不该的是我没亲自将人送到你手里。” 见众人一脸疑惑,刘洪善叹了口气。 说起这个刘洪善也是后悔。 原本他答应云舒把娇娇送回去,顺便问下云舒说的被针扎是什么情况?只是走到一半遇到了刘氏。 说起来,小圩村一直有个习惯。农忙时,大家顾不过来,便会把孩子放到一家让一个人单独看着,其余人回来再给些回报,这样不耽误事。 刘氏就是那个被大家负于重任带孩子的人,正好两人碰到,听说娇娇落水,直说自己带娇娇回去,说是她的失职,好顺便去给娇娇的爹娘请罪。 当时刘洪善正好想起自己还有事,要是送四个孩子回去,估计要等到明天了,加上刘氏这人风评也好,他便想着明日再去说明。 哪知事情办完回来,碰到杜秋,说是看到吴氏带着一群人到云舒家里,当时着急找人,好巧正好看到刘洪善。 刘洪善心想当时自己已经告诉刘氏,娇娇是云舒救得,她可能是带人去感谢的,可又想又不对劲,要是感谢何故带一群人,觉得不对头的他连家都没回直接往云舒这里跑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当时云舒把娇娇给我的时候还昏迷着,要不是云丫头会些医术,娇娇估计还醒不来。”刘洪善把事情经过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住了。 有人反应过来追问道,“那刘氏为啥要撒谎骗人?”刘氏在小圩村所有人眼中,还是满好的一个人,不然大家也不会把孩子交给她带。 而且不管多闹腾过的孩子,只要刘氏带了,保准听话很多,他们也省心了不是? “也许我知道。”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门口的云舒,就听她道,“娇娇落水之时我正在家门口,曾看到一个女人在那警告几个孩子,如果有大人询问,就说是他们几个玩耍时娇娇自己落水的,还说不听的话,等几个孩子爹娘不在再收拾他们,走前她还带走一个男孩,当时我记得没错的话,娇娇刚落水不久,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你们口中那个人……” 一句话激起一层浪,众人震惊云舒的话中久久不回神。 之前没说话的娇娇这会也哽咽起来,“娘,娇娇怕,不…不是姐姐推娇娇,是辉子…推的,婶婶不让说,呜呜…娇娇不想去婶子那里…” 虽然说的断断续续,可是在场人还是都听清了怎么回事。 现场的气氛更是尴尬。 本是来找事,结果对方才是救命恩人。 吴氏瞬间变脸,眼睛仿佛充血似的恐怖,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好你个陈氏,没好好帮我看孩子,还骗我说别人推的娇娇,原来都是她那个臭不要脸的,要不是别人,我家娇娇竟差点没命…” 不光是她,反应过来的其他人更是后悔不及,他们中大多人都把孩子留在陈氏家过,听到云舒这话,首先联想的就是自己孩子莫非也受过什么苦。 云舒仿佛觉得不够一样,继续道,“我给娇娇治病时,听几个孩子在旁惊叫,那模样好像曾有人用针扎过他们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师父事件 这话一出,所有人表情更为错愕。 而在错愕之后,脸上更多的是恍然、愤怒还有后悔。 怪不得陈氏那么会带孩子,原来是乘着他们不在的时候竟对孩子下如此毒手。 也怪不得每次孩子回家都会沉默,原来都是被威胁的不敢出声。 有的甚至回想起,孩子曾受过伤,询问后孩子支吾不说,他们只以为孩子间胡闹碰到的。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预谋。 云舒扫了眼众人愤怒的脸庞,最后落到刘洪善身上,对方恰好也看来,眼神不大赞同的看着她。 显然是觉得她把还没有求证的针扎事情就这么说出去有些冲动。 事实上云舒是经过思考的,刘氏能在见都没见过她的情况下,满口胡言教唆吴氏带着一群人来她家闹事,要不是她反应极快问了原因,又或者她不在,秦氏可能就少不了一顿打了,如此可看出对方不但无情冰冷,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维护她? 刘洪善看到云舒脸上的冰冷,大概知道她的想法,心中更加确定这丫头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想想也罢,这次事情的确过分,云舒这么做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关乎人命的事,还有那个陈氏,往日他也眼拙没看出来,明明是知道娇娇落水却不下去救亦或者喊人,这份心也太狠了! 吴氏已经掉头似要找陈氏算账,走到一半才想到什么,看了看云舒和秦氏,大大方方的道了歉,“云舒是吧?还有妹子,这次是我搞错了,你们先原谅我一回,等我去找姓陈的算了账,再带娇娇来给你好好道歉。” 无论道歉还是找事,吴氏都风风火火的,秦氏到现在才清楚怎么回事,并没有介意,云舒只是冲她点点头,并不热情。 她们走后,刘洪善也给云舒道了歉,因为要去看情况也不能多待,走之前给云舒介绍了刚才的几人,原来之前看到的瘦个子是娇娇的爹,他一直没说话,云舒还真不知道。 旁边的人大多都是吴氏的妯娌,据说一大家族吴氏的话最管用,看起来也挺和睦。 别人的家务事云舒也不打算参合,倒是秦氏还伸着脖子往远处看,从紧皱的眉心来看,似乎挺关心这件事。 “娘,我们进屋吧,有村长他们在,她们不会吃亏。”这次真正吃亏的只怕是那个陈氏。 一旦她说的那些虐待事情被证实,刘氏迎接的不光是吴氏的愤怒,还有整个小圩村的。 秦氏点点头,但刚走了几步,忽的停下来,定定的看着云舒。 看到她娘的视线那刻,云舒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她这是要提那事了么? 果然那迟疑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舒儿,娘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疑问?”她听到自己的语气十分平静。 “之前你救了杜秋家的孩子,今天又救了娇娇,前一次娘以为是巧合,可这次村长却说你会医术。可娘记得你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一本医书,何来医术?” 果然是这个问题。 刚刚刘洪善提到她用医术救了娇娇,云舒就注意她娘的脸上的疑惑,心里知道早晚有这一天,见她真的问出来了,这一刻倒是舒心了。 “娘!”云舒郑重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那就是我…拜了个师父!” 云舒清楚的看到她娘脸上的惊讶,她干脆一口气说完,“也是不久之前发生的,那时我们家人被追,就是师父救的我们,但他不喜欢现身世人面前,所以在府衙我不好说,结果害的娘你受委屈。” “原来是这样!”秦氏却恍然间明白什么,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看了又看云舒,半响才问,“这段时间你变化极大,也是因为你那个师父?” 云舒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果然她早就露馅了,此时也只有点头。 却见秦氏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早知道这样,娘就不用担心了,原来我们舒儿被贵人看中了,不过医术博大精深,舒儿才学了短短时日,怎好随意救人?”想来也是担心云舒治不好人反害了自己。 云舒见状反握住她娘的手,嗔怒道,“那也是娘生了个厉害的女儿,再博大精深的东西,在我这里也是小菜一碟,等我成了神医,娘就等着享清福吧。” 秦氏被她出口狂言的模样给逗乐了,捂着嘴只笑道,“往日都没见你这么会说,果然拜了个师父都不一样了,不如改日请你师父过来一趟,娘好郑重谢谢他。” 云舒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皱着眉道,“可我师父最不喜欢这一套,事实上除了教我,平时我都找不到他,娘的意思我会转告,但是多半他是不回来的,到时候娘可别失望。” “娘明白的,以前你…府里也有不少那样的人,怪脾气都是一套一套的,娘不失望。”不知想到什么,秦氏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虽然很快却没逃过云舒的眼睛。 她急忙转移话题,“哎呀,时间不早了,大哥快回来了,娘你的饭还没煮呢。” “差点忘了,瞧瞧我这记性。”秦氏猛的想起,锅里还填了一把柴,顾不得跟女儿讨论她的似乎,连忙折回厨房。 见她离开,云舒才松了口气。 以前对她来说撒谎犹如每日三餐,信口拈来毫无负担,可如今欺骗最亲近的人,心里却有些负罪感。 但想到这些都是为了家人好,也避免有的人找麻烦,云舒不后悔。 傍晚的时候,云枫踏着最后一抹黄昏回来,大概是工作熟悉了很多,没有之前显得那么疲惫,就是很没精神。 “娘,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么?刚刚听到有人又哭又闹的,我本想去看,又怕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刚回来的云枫想起路过听到的动静,没忍住问向秦氏。 云舒正好也在,见秦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先一步回答道,“一些自作自受的人惹的祸在挨教训,大哥去了也只能看到一场泼妇骂街的画面,不如在家陪娘聊天。” 云枫听得一脸懵逼,秦氏嗔怒的看了女儿一眼,“别听你妹妹瞎说,村里发生了些事,晚些娘再告诉你。”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穷乡恶民 事实证明,等云枫准备去睡觉了,秦氏都没想起来说这件事。 云舒乐的少个人知道她‘师父’的事,连提醒都没提醒。 倒是等她娘洗碗的这会功夫,秦氏又提了两句,云舒打了个敷衍给绕了过去。 等到入夜,家人都熟睡以后,云舒照常溜出去,在河里洗了澡和衣服,换上自己的白色睡裙,没有忙活药膏的事,难得提前入睡。 梦里她听到窗外雨声‘哗哗’作响,似乎要吹破窗户,她浑身困意不想起来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就听着那‘哗哗’一声一直睡到天明。 次日一早,耳里仿佛还持续着哗哗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一看,接着一愣。 原来并不是梦,昨晚真的下了雨。 她拖着鞋走到窗边,眺望过去,屋外细雨蒙蒙,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被盖上一层薄纱。加上正是花红柳绿的时间,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绿色,就连呼入的空气都无比清新,惬意的很。 然而也是下一刻,她整个人猛的顿住。 等等,梦中不知方向,想起来检查门窗,可清醒后,却清楚记得,睡觉前自己习惯性的会关上门锁,而刚刚自己睁开眼睛窗户已经开了,所以这窗户是谁开的? 她胡乱的套上衣服,梳理下头发,穿好鞋直接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秦氏已经起了,正在厨房忙活,看到女儿冒着雨过来,忙伸手帮她遮挡一边不赞同道,“怎么不带个毡帽下来,一大早就淋了雨,着凉可怎么办。” “娘,我没事!我来就是想问问,我房间的窗户是你打开的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下着雨呢,娘怎么会把你房间的窗户打开,那不是害你着凉么?怎么了,窗户莫不是坏了?自己开了?” 云舒心里却猛地一沉,本来清早好好的心情都被一扇窗户打散。 见秦氏关心看来,云舒忙露出笑脸,“没事的娘,估计是昨晚我睡觉没关好,窗户是好的。”当然是好的,当初住进这屋子,因为刘洪善说的传言问题,她特意检查过门锁,记得很清楚每个都是好的。 “早饭还要一下,你先回屋等着,别着凉。” 虽是热天,可一下雨空气都是微凉的,云舒在秦氏的催促下回了房间,待进屋后,她脸便是迅速沉了下来。 重新折回窗前,这一次她细细观察,总算看出一丝不同。 挨着门框下的锁头处,一个细小的刮痕被雨水打湿的有些不明显,可认真看就能发现。 所以这窗户是有人从外面打开的么? 昨夜下雨声太大,她睡的昏昏沉沉,听到动静也只当是做梦,对方估计就是接着这个空子来的。 她随后四处打量起来,屋子里东西很少,一般有什么一眼都看得到。 到底哪里不同呢? 忽的一个白色的纸条从床侧露出,刚刚云舒未低头寻找,加上窗户还开着,正好有风进来,那纸条便是被吹得露出一个尾巴。 眼尖看到后,将其拿下,上面只有三个字,待看到写的是什么时,云舒便是黑了脸。 正好一阵风吹来,云舒没抓紧那纸条直接被卷出窗外,雨水滴答在上面,墨迹渐渐晕开,可仍能清晰看出那三个字写的游龙惊凤:找到了! 房间中云舒心情格外复杂,她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故意贴在床下,是在嘲笑她不知道他的到来么?还是说希望她没发现,等再见到后好嘲笑她? 想到这里,云舒便是冷笑。 找到又如何,上次试探她便看出来了,应该是没人有把握治好他的病吧,他所谓的找自己的‘师父’应该不是为了东西,而是看中他的医术。 她以为可以威胁她么,那就看看谁的筹码大。 这一日,云舒没去镇上,她没解释。秦氏是知道原因的没什么意外,但云枫却也表情淡淡没有追问,反应让人生奇。 看着云枫离开,秦氏本想去找杜秋,可见雨不小就打消了念头,回房找起了绣架继续绣了起来。 云舒本想回房把红楼药膏整理好,才忙活不到一阵,秦氏就过来敲门,说是刘洪善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云舒首先想到的就是昨日的事情,估计是来告诉她结果了。 刘洪善冒着雨过来,脱下蓑衣和毡帽,身上还是湿了大片。 秦氏给他找了个干布擦了擦,对方谢过后,随意擦了下,等云舒过来,便说明来意。 果然和云舒猜的不差,说的就是刘氏等人。 “…昨天闹到半夜,才有结果,这事也是让人想不明白,刘氏平日看起来也算好相处,可不曾想真的对孩子做了那些事情。你们才来可能不知,小圩村几乎所有孩子都让她带过,听到风声都一块来了,要不是拦得快刘氏得被打死了。”虽说刘氏罪有应得,刘洪善还是面带惋惜。 秦氏听得也很揪心,“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刘氏见死不救,又虐待过村民的孩子,势必是不能留在小圩村了,我让人送她会娘家了,不过距离有点远,算上时间只怕没避开这场雨。” 才挨打后被雨浇,刘氏运气显然不行。 云舒一开始没说话,后见她娘和刘洪善两人那模样像是在可怜对方一样,当下冷哼道,“那事情问清楚了么?明明是我救得人,怎么成了害了人,按理说这些话说出来也没人信不是吗?” 大概是云舒眼神太犀利,又或者她嘴角讽刺明显,刘洪善略有几分不好意思,“还不是你们新来的,所谓帮熟不帮生。那刘氏听说是个孩子救得娇娇,想着年龄小不敢乱说话,加上她向来破皮不怕对质,所以就信口胡言把自己撇了清,要说你也是运气好,是把孩子送到我那,否则这次还真的说不清了…” 这话云舒懂,所谓穷乡出恶民,刘氏应该就是那种人,不管什么事,只要死不赖账就好,估计前面就有成功的案例,不然不会这么嚣张。 但这次她是惹了众人,加上大家一块找麻烦,个自的孩子也加入申讨,她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山间意外 还下着雨,刘洪善说完这事后,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因为不用上山,秦氏去忙绣活,云舒言道回房休息,实则去了空间摆弄自己的药膏。 而这场不大不小的雨,竟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慢慢停下来。 中午就母女二人,云舒来了兴趣,提出亲自下厨,秦氏一脸稀奇的看着女儿,满脸期待。 十分钟后,一盘盛的满满的蛋炒饭出炉,鸡蛋和米饭的香味诱-惑二人味蕾。 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秦氏破例吃了不少,剩下的全部进了云舒的肚子,看的秦氏无奈摇头,“你师父倒是个能人,连这种东西都能研究出来。” 因为秦氏问了蛋炒饭来历,云舒随手把锅甩给自己的‘师父’。 肚子传来膨胀的感觉,云舒满足的放下碗筷。 真好!即便时空不同,自己唯一拿手的东西还是这个味道。 午饭过后,秦氏活动一会回房休息,云舒却见雨停了,便溜出了屋。 忙了一上午,精神有些吃不消,正好雨后空气不错,想出来散散步。 但昨天那事才发生,秦氏知道肯定不愿,所以才背着她。 也许是才下过雨,村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云舒在小路绕了个圈,突然心起,朝着曾去过几次的小山走去。 空山新雨后,草药正出头。云舒就是想去碰碰运气。 她念叨着,这才下雨那些人应该不会闲着蛋疼往那上面跑,便放心大胆的去了。 小山几乎快到镇上,走过去还是要点时间,只是地不怎么好走,耽误了一会。 她到的时候,山路因为雨水湿润一些,但地面长草的关系不至于很滑。而远处的林子、山野则在雨后的气氛中衬托的更加翠绿茂密以及勃勃生机。 云舒从空间拿出一个竹篓和铲子,篓子是前天备的,铲子是从王才峰做的货中挑的,她在空间用过,很轻也很顺手。 沿着上次的方向循着小路走去,云舒不放过任何一处草丛。 还真让她发现一些平时没注意到的草药。 有一些虽然普通却量很少,以及一些比较难找的草药,她全部取出移植进了空间。 可以说如今她的空间除了特别珍贵的药材,那些普通的或者五花八门的全部都有。 隐约间前方传来一丝动静,云舒心里一跳,不会这么倒霉吧? 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丛间动物快速跑开,她摇摇头暗道自己太多心了,这才刚下…… “啊!”一声惨叫传来,云舒一口气还没松完,骤然站直身体,什么人? 声音是从左手边传来,是她上次找到黑龙须的方向,她看了过去,表情意味不明。 在下一刻她将竹篓和铲子放进空间后,抬脚便往来的方向走去,乘现在走应该来得及。 只是刚走几步,远远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而来,速度很快,快到云舒躲进空间都不敢,对方已经发现了她。 “你先去看古方。”那声音低沉如初次见面,男人视线凉凉的瞥了云舒一眼,吩咐古安,后目光重新落到云舒身上,眼神深邃。 古安亦是看了云舒一眼,随后从半空掠过,身影飘逸帅气。 云舒艳羡的看去,下一刻猛的想起什么收回视线,才发现那人已经来到面前。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对方亦却逼近过来,属于男人…芬香的气息扑来,浓郁的味道有点刺鼻,她皱了皱眉,“我来采药。”主动解释此行的目的。 对方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些探究和打量,却在她话过之后,那目光更加犀利深沉,仿佛要掏开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内在,强烈的窥视感竟是云舒都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道,“爱信不信。” 说罢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瞪着她,回视过去。 少女的身姿有些不稳,仿佛柔弱的花儿禁不起狂风却努力直起腰板的感觉。 卫丞风清楚记得,刚看到她时,那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可随后竟是平复起来,竟还与他对视。 他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弧度,不过,再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和上次一样巧合,让人怀疑。 云舒继续盯着她,如果对方想要做什么,她这次应该不会再忍耐。 看到出她的防备,卫丞风故意上前,果不其然看到她又退一步。 同时他又看到她眼底渐渐簇起的火苗,似乎忍耐着什么,这让卫丞风挑了挑眉,他正准备再进一步试探,却听到前方的动静,是古方的声音,他眸色一沉,目光看向远处。 “跟着我。”丢下一句话,男人已是离开。 云舒站原地,她磨蹭半天,直到前面传来对方低沉的催促声,她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老巢都被发现,这个时候当面跟他作对似乎有些不理智。 五六十平左右的空地上,湿润的土地上印满脚印,但仔细看去能发现那些脚印并没有印下太深,几乎都在表面。 而上次云舒取得黑龙须的凸出边缘,四个黑衣人将古方逼近凸起边侧,此时只要他再后退一步,必定掉下山沟。 古安在外侧分担,但黑衣人有心先除掉一个,聚集力量拦住他不让古安前去。 “古安,我快掉下去了…”古方站在边缘大呼小叫怕死的要命,可是手上动作却没停,但却有些吃力。 云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曾见过几次的络腮大汉即将掉落的场面,她瞥了眼跟人缠斗的古安,视线一转不小心又扫到那个男人身上,有些不解。 明明这么危险,他却不去帮忙,莫非功夫不行。还是说对方只是他的手下,去帮忙丢面子? 虽然没有轻功和内力,但云舒学过武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古安的功夫是不错,可是因为处境问题正在被压着打,发挥不出实力,这样下去,后面那人肯定会掉下山沟。 上次她看过,那山沟可不浅,这么摔下去不死也残。 正想着,云舒忽的觉得不对。 以她多年跟黑道打交道以及被暗算的经历来看,刚刚那分明是危险逼近的感觉。 她刚想看看什么情况,下一刻耳边风声而起,刚要躲开,身体却被人一扯,跌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再次相救 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拉过云舒,宽大的袖子轻轻一扫,一枚暗箭与两人擦肩而过,速度快的惊人。 云舒亦是一惊,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救她,就朝着暗箭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让她头皮发麻。 远处的小山坳上,一排排耸立的大树上,数十个黑衣人隐藏身形躲在上面。 可她之前竟毫无感觉,这种后知后觉的认知让她心里发凉。 “躲好。”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一样的冰冷没有情绪,云舒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淡漠,显然他是早就知道的。 虽然刚刚是他救了自己,云舒却无感激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让自己过来,她根本不会陷入这种危险中。 她更加确定,她跟这个男人相克,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 云舒正想着的时候,身后又是数十只暗箭过来,这一次对准的除了他们还有一边的古安和古方。 “又来,以多欺少真不要脸!”古方粗着气大骂一声,一边对付黑衣人一边躲闪箭头。 而古安更是不得不离开那里往旁边撤退。 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本身正对付古方的是个黑衣人,像是也对着暗箭的到来有些意外,动作都停了下来。 古方乘机踢开面前之人,踏着那人的身体腾空跳跃,终于摆脱被逼迫的局面,可是连绵不断的箭却成了麻烦。 “主上!”古安朝着卫丞风靠近,刚想说什么,一个暗箭从他侧边而来。 而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唯一看到的是被卫丞风护着的云舒。 救还是不救在云舒脑海迅速的转了一圈,最终她选择了前者。 手里的人忽的挣脱,卫丞风顿时皱起了眉,那双沉着的眼睛冷冽扫去,却在下一刻,微微一凝。 他看到那个他以为的‘柔弱’少女,以奇怪的姿势躲过一枚暗箭,拍开古安,替他避开另一只暗箭,在然后那身影竟是灵活的在箭雨中闪躲。 古安本以为被偷袭,直到呼啸声擦着后背而过,他才知道真相,虽然时间紧迫,却还是快速看了云舒一眼,这一看也看到云舒躲避箭只的一幕,木然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意外。 云舒可不是来耍帅的,她本想继续回去安心享受保护,却发现山上那些人似乎有意针对她,她只得尽力闪躲。 好在这段时间锻炼有了效果,她的体力还算凑合,那些箭头虽快,却在距离的拉扯下让她能看清轨迹。 但即便如此,几番大动作后,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到底是个没有功夫底子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她正想怎么找后路,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这一次她是真的一喜,想也不想翻身后退,往那香气浓郁之处靠近。 只是过去时,步伐没按照计划进行,她这一靠,却成了撞,隐约间她感觉到后背贴着的人身体一僵。 她看到他的两个手下同时看向这边担心喊了一声,“主上!” 暗道不好,想看看情况,抬头却看到另一边那四个黑衣人竟无耻乘机偷袭。 不是那种普通攻击,那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手,竟是一阵白雾从他们手中飘来,直直的朝着云舒二人头顶罩来。 该死的,毒雾? 虽然没见过,云舒也猜出这白雾肯定不是好东西,她听到身旁的人拂袖的声音,暗自皱眉。 据她的了解,粉状物体传播可不是一袖子能避开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沾染一些。 正想着,头顶一阵翕动,云舒抬头看去那刻明显愣住了。 她的上方一个黑色的衣服将她罩住,那些白雾全部被挡了下来。 为什么要救她? 这个时候应该是自顾不暇了,他一只手怎么能躲避那些烟雾? 云舒心里难得震动,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也不是那么讨厌。 “没事吧?”那向来低沉平复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难得带着一些起伏,他是在关心她么? 云舒眼里快速闪过一些思绪,她皱了皱眉,低低回答,“没事,你呢?” 他没有回答,耳边依然有暗箭呼啸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密集。 云舒听得到他躲避的声音,最后她手臂被他抓祝离开原地,回头看去,两人刚刚待的地方已是一排暗箭深深扎入地面。 “等等,那边是…”忽的往另外一边看去,云舒刚松下的心骤然提起,此时他们躲避的地方竟是靠着断崖边缘。 云舒提醒的时候,男人的脚步正踏空一般,听到声音那刻他已猜到什么收了回来,但已经晚了。 上次来的时候,云舒就知道这里土壤松软,此时她感觉到两人正在往一边倾斜,她抽空看了眼,竟是悬空而下。 两人同时向下坠落,上面还传来他手下的呼喊。 完蛋了,这下不不会要摔死了吧。 腰间却忽的一紧,拉回云舒的神识,她看着不知何时移到腰上的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即便身处绝境,他似乎还是一脸淡然,只是那眼角边沿一丝白色的痕迹却让云舒暗道不妙,她脱口道,“你看不见了?” “恩。”淡淡的声音,仿佛很不在意。 云舒差点抓狂,怪不得刚刚他会往断崖那边躲避,她看着两人此时的情况,“我们正在坠落。” “我知道。”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就在云舒以为他是不是等着找死时,那声音继续道,“抓好我。” 云舒尚未明白什么意思,下一刻眼前忽的一转,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下意识抓住身前之人,即便那香气冲的她有些发晕也忍了下来,怎么都不撒手。 “松开!”直到那冷淡的声音传来,云舒亦是到什么看向四周,整个人都愣了。 此时她们人竟已经到了崖底,原来刚刚他并非不知道危险,而是在等待,等快到底的时候,借助墙壁降速。 头顶上视线明显,即便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都是危险的,云舒猛的反应过来,迅速松开手退开一步。 也是这一步,让她更清楚刚到眼前男人的现状。 他的身上沾染不少白色的粉末,显然最多的是之前帮她抵挡的区域,也是因为这些粉末,她注意到他的胳膊一侧受了伤。 因为流出的血把粉末染成了红色,大概是袖子比较宽敞染得并不多。 云舒蓦地有些心虚,猜到,这是她刚刚撞上他时害的。 正文 第六十章 一身狼狈 “喂…你没事吧?” 明明被那毒粉沾到眼睛,眼前的男人仿若没事人一般,淡定让云舒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感觉。 “卫丞风!”低沉的嗓音传来,男人微微侧了下头,让云舒正好看到他的大半张脸,她愣了下,才明白他是在说他的名字,想了想也道,“云舒。” 对方没吱声,云舒却不由看着他。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就知道他很英俊,细看才发现近距离的看到的那张脸更加无可挑剔。 因为毒粉他双眸紧闭,那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如同密扇遮住他的眼睑,那阴影的地方让他显得更加神秘和危险。 俊朗的五官,冷冽的气息,即使此时两人都没说话,周围的气氛也压抑无比。 这时男人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云舒的探视,那耸起的眉峰却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云舒反应过来连忙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做贼心虚。 她觉得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身边比较好。 “我四处看看,也许能找到上去的路。” 她们落下的山沟并不宽阔,地面坑坑洼洼,稍不留神就会跌进乌黑的淤泥中。云舒说完去找路后,一转头就踩到一个软泥中,她今天才换上的新鞋瞬间黑了一半,就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抬起已经湿透有些不适的左脚,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她随后往前走去,这条沟看着好像不远,也许前面可以上去。 却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已然听到她那句脏话,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事情成这样的局面是卫丞风没料到的,那些人他原本不放在眼里,却已然被他们得手。眼睛里火辣辣的,他知道如果不及时找大夫,这双眼睛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即使看不到,他的目光依然精准的捕捉到远去的身影,紧闭双眼遮住他眼底此时的翻滚。 忽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叫喊,语气愤怒难耐。 听出又是古方的声音,卫丞风紧锁的眉头皱的更深,还没解决么? 此时,满是泥泞的空地上,古方看着左肩汩汩流动的鲜血,一张脸黑的几乎要杀人。 而一直跟他并肩作战的古安,冷着脸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穿着和古安相似的灰衣,面上被黑布遮挡,只余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着二人。 刚刚就是他突然出现,古方没来得及躲闪,被一剑穿透胳膊。 “你是谁?”古安无惧的看着对方,虽然身姿有些狼狈,气势却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人。 “杀你们的人!”那人声音似故意放的低沉,里面杀气难掩,隐约间透露出一丝轻视,“早对你二人有所闻名,没想到竟这么不堪一击。” 古方气的就要过去,却被古安及时出手拉住。 山上的那些偷袭者在这个男人出现后停了手,之前四个黑衣人已经乘乱离开,可见剩下的这些都是一伙的。 如果现在拼的话肯定两败俱伤,他们必须留着命救主上,想到这里,古安忧心的看了眼下面。 以主上的武功,势必会安然落到下面,可他受了伤不说,还被暗算,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那灰衣人有所察觉随着古安的视线看去,眼底浮现一丝得意,“等解决你们两个,再解决下面的。” 古安下意识的冷视对方,刚刚对战他虽没受伤,体力却消耗严重,知道与其耗下去不如直接动手,想到这里他眸色一紧,而后措不及防的冲了出去。 古安的动作很快,快的那人都愣了下,却也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有趣!” 两道身影就这么纠缠一起。 云舒终于走到山沟的尽头,如她所想,这种天然造成的坑洞并不平滑,从凸起来看是可以出去的。 单单是她便可单手上去,但想到还有一个病号,云舒却为难了。 这个高度就算有轻功应该也上不了,因为距离差不多一二十米,除非长翅膀了,何况那人还看不到。 她折回去的时候,愣了下。 即便这么恶劣的地方,男人仿若不受影响,身姿卓越的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大概察觉到云舒的脚步,他看了过来,也许是错觉,看到他那高贵漠视的态度,云舒只觉得让他在这个么地方仿佛让他被侵犯了一样。 末了她又笑了笑,可笑的想法! “边上可以上去,只是…”云舒欲言又止。。 卫丞风皱了皱眉,不解看来。 云舒顿了顿,直接上前,“我先看看你的伤。” 她说着人已经过去抓住他受伤的一侧,明显感觉到身下一顿,在那冰冷的视线看来之前,云舒已经先道,“别误会,看你的胳膊是因为这是被我害的,而且如果你好了,我们也可以尽快离开这里,天又阴了。” 像是附和云舒的话,头顶传来阵阵雷声。 云舒默念一声,麻烦。加快手上的动作,而对方也没再做任何排斥的反应。 男人的衣服都是宽大,特别是眼前这个人的,云舒几乎不用怎么做,直接往上一掀,就看到受伤的地方。 还好,只是个擦伤,不是很深,血还在流却不大。 她摸出之前做的伤药,扣了一点涂了上去,下一刻手腕却被人抓住。 那力道很大,大道云舒差点弄掉了手里的药,她不悦的看向面前之人,却只看到对方脸色本是发寒,却忽的一怔,再然后那脸上浮现一种说不出什么的情绪,看的云舒一愣一愣的。 她心里暗骂神经病,却又察觉手腕的力道消失了,低头看去,果然是他松了手。 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他是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吧,真是小心的过头的男人,又不是玉皇大帝这么紧张别人害他。 云舒是知道自己的药的效果,涂完药后,她找了在空间备下的干净棉布给他缠好,末了又将他掀起来的袖子放下,收手时她后退一步,许是地上太湿滑,她身体一个趔趄,刚想抓住那袖子固定,哪知残影一闪,对方竟是有察觉的躲过,再然后她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污泥中。 似有笑意传来,云舒快速抬头,却见男人依旧抿着唇,她暗道肯定不是幻觉。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乌云密布 胳膊没有大碍,云舒目光移到他的眼睛上。 从他脸上粘上的粉末来看,落进他眼里的毒粉并不多。有了刚刚的经历,她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跟他说后,对方嗯了声,才过去检查。 她伸手撑开他的眼皮,入手的触感凉的惊人,她抖了抖,对方却蓦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红的吓人,上面密集的血丝将其包裹,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发疼。 云舒惊了下,红成这样应该会很疼,而他竟然吭都没吭一声。 睁眼也是一瞬,又重新合上,许是不适,长眉微微一动。 云舒心里已经明了,他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首先需要水来清理,虽然她空间有,但是在这里拿出来明显太过怪异。 她想了想说道,“有点严重,晚了可能会伤眼膜,我们得先离开这。” “眼膜?”低低的声音反问道。 云舒才想起说了现代的词汇,顿时改口,“说错了,眼睛。” “那就走吧。” 云舒忍不住腹诽,说走就走,如果这么容易她哪会急着先给他看伤口。 抬头看去,天空的乌云已经聚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来场暴雨,他们显然已经没有时间耽搁。 想到山沟那边的斜坡,云舒直起身道,“上去的路不太好走,待会你跟着我,我们一起爬上去。” 身边却响起对方微微提高的声音,那语气似乎带着些嗤笑,“爬?” “没错,除非你能站在斜坡上走上去。”云舒加重了斜坡二字。 他不再说话,只是讽刺的表情并未落下。 云舒也不管他,想到刚刚他避开自己害她掉在泥坑,云舒忽的起了报复心思,她并没有引导他,而是自己先往走着。 身后有动静传来,明显是对方跟了上来,云舒走了好远,才想到去看对方走的如何狼狈,只是等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明明双眼紧闭,他却精准的踩到平坦的地面,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很慢,但却始终跟云舒保持同样的距离。 在她怔楞的功夫,香气扑鼻,对方竟已来到面前。 虽然没睁开眼睛,云舒却能感觉,如果可以看到,那双眼睛绝对是盯着自己。她要是没猜错的话,估计还是那种带着俯视渺小人类的眼神。 云舒哼了一声,转身过去。 刚刚那一摔,她的后背全部漆黑的污泥。 走在她身后的卫丞风明显一顿,山沟的污泥味道极重,他看不到却闻得到前面浓重的味道,他的步伐跟着慢了下来。 “到了!”站在斜坡面前,云舒回头看了眼,对方也微微抬着头,仿佛在看着什么似的。 云舒好几次被他唬住,心中知道他不可能看得到,大概说了斜坡的长度和情况,便抓住面前的凸起,往上爬着。 在现代时,她玩过攀岩知道一些技巧,加上身体素质也不算差,爬起来并不费劲。 爬了好几米时,她突然意识到后面的人并没跟上,回头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愣,登时皱起眉,“你不上去?” 对方没吭声,依然保持着刚刚云舒认为的他也在看斜坡的那个姿势。 就在云舒以为他是不是犯傻时,对方忽的收回动作,‘看’向云舒,出声道,“爬到一半时再叫我。” 爬到一半? 云舒抬头看了眼,一半还要一截,她不明白卫丞风的意思,却隐隐感觉对方在计划什么。 想到刚刚他精准的避开那些深坑,她选择试一试,便道,“知道了。” 不用等人,云舒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她手脚并用向上而去,不一会便到了那一半的位置。 明明是看不到的,在云舒攀爬的时候,卫丞风的视线却牢牢锁定她。 “好了,已经…”云舒刚想告诉他已经到了一半,话没说完,就听到风声簌簌从下而来,她刚要回头看去,肩膀突然一重,一只手抓住她向上一体,下一刻身体忽的腾起。 “啊!”她愣了下,悬空感让她叫出声,下一刻却发现四周的景物正在急速下降,而她正在快速上升。 当脚下一沉,身体忽的恢复重量时,才意识到她竟然已经到了地面。 完全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快到不可思议。 云舒回头看去时,抓住她肩膀的手已经松开,卫丞风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 “主上!”另一边传来古方惊喜的声音。 云舒这才想起上面那些杀手,她旋即看去,却是一愣,因为一道影子忽的从她身侧闪过,待她再看去时,那影子已经去了前方。 原本与古安交缠的身影中登时多了一个身影,谁也看不到怎么回事,片刻间有人发出闷哼声。 灰衣人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看着面前闭着双眼,却冷傲强势的男人,终是不甘心的后退一步,“没了双眼还这么能打,躲过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能躲得过下一次,…撤退!” 那人受了伤,而古安一直佯装全盛之态,衡量后,对方捂着闷疼的心口忽的提起离开。 古方见状还追了几步,古安则是退到卫丞风身边。 云舒站在不远处完全是怔楞的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古代的武功么,因为有了内力,速度竟然快到这种程度。 她心里散起之前那种羡慕,什么时候她也可以有这一手本领呢。 黑衣人转瞬撤退的干干净净,卫丞风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倒是人走了以后,他慢慢转过头,朝着云舒这边来。 云舒自然注意到过来的人,她正要说话,耳边就响起他的声音,“走吧。” 走吧? “去哪里?”云舒愣了下脱口问到。 男人闭着的双眸抬了抬,仿佛是在‘看’他,云舒亦是看向他,只是眉头皱了皱。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轰隆隆’雷声连绵不绝,看着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云舒的心情就跟那天上的乌云一样,越来越沉重。 直到那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你家。” 云舒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行!”她决定不能让这些人打扰她家人的清静。 男人并无意外,只是‘盯’着她,除了那眉宇间愈发浓郁犀利的气息。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没有名字 云舒无惧与他对视,小会后男人默默抬头,俊脸看向一边,嗓音缓慢,“古安…” “是,主上!” 声音落下那刻,灰色的身影已闪身过来,云舒只觉腰上一紧,耳边是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得罪了。”下一刻她已听见耳边风声大作。 我去你大爷的! 两边的风景正在急速退去,云舒再过震惊,已然被古安带着朝山下快速飞去,她飞快的回头看去,另外两道身影就在后面跟随,明白这几人的意图后,她美目微一沉,手已向空间摸索。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那声音,“你家人的命已在主上的控制之下,如果你不管他们,随便你。”那声音平坦毫无起伏,却充满威胁,云舒脸色一沉,差点气的吐血。 这些王八蛋不懂报恩的家伙。 她立刻抬头,声音已有些冷意,“难道你忘了之前我曾救过你一次?这是什么,恩将仇报?” 抓住她的人速度明显一顿,可很快又平稳下来,“古安只是听从主上吩咐,姑娘的恩情…有机会再报。”说罢,双唇紧抿,已然是不打算再开口的意思。 云舒心里那个无语。 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竟然已是下了山,看到熟悉的道路不断后退,云舒心里越来越沉,看来事情是避免不了了。 天空上黑云已是大片逼近,之前雷声造作,这会已有细雨落下,渐渐的那雨水加大,云舒明显感觉到头发湿润起来。 突然雨水稍微小了些,云舒抬头看去,确是一愣,头顶上一方袖子正为她挡着雨,虽然面积不大,却多少抵挡了那些雨水落到云舒的头上。 看到这一幕,云舒不自觉的瞥了眼这个如木板般的男人,本身一肚子的气倒是退了些。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收回视线后,这个抱着他的男人因为那直接的视线,虽然表情微变,耳垂却微微红了起来。 大雨已化作磅礴之势砸了下来,仿佛对小圩村十分了解,朦胧间云舒竟已经看到远处自己自家的房子。 已然来到这里,知道事情没了后路,云舒心里思索了下,到底是开了口,“待会从院墙进去,我娘在休息,她不知道我出去。” 说罢她抬头看去,对方虽没回答,却点了下头,她心里这才微微一松。 秦氏一直还在房间,她并不知道女儿出去,也不知道当外面下大雨时,这座小宅子无声无息多了几个外人。 四人从窗户进去,本是不小的房间也显得有些拥挤。 云舒站到地面后,首先就是往前走几步看向几人,却见他们一个个浑身湿透,看着自己,一脸等待模样,不知为何到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想后,她自己先叹了口气,“你们找地方先做,我去准备下。” 来都来了,赶紧治好他们才能打发走,只是她东西都在空间不好拿,还要换个地方。 没人阻止她,也许是根本不在意。 古方胳膊受了伤,之前叫了声后就没吭过声,这会完全没事人一样,仿佛胳膊被人穿了个洞的人不是他,只有那脸色有点白。 听到云舒的话后,他率先找了椅子,刚准备作下,忽想起自家主上还站着,忙将椅子挪到卫丞风身旁让他坐下。 云舒怕吵到秦氏,跑到大哥房间锁好门换了身衣服,又准备了一堆可能会用到的药,见他大哥房间有个木盆,全部放到里面,后想到什么,她在桌子上找了个杯子,装了些空间泉水。 她重新回到房间时明显一愣,三个男人正坐在房间中间。卫丞风在中间,两个手下一左一右坐着,跟大护法似的。 “谁先?”她将东西放在屋内唯一的桌子上,头也不抬的问道。 “先给我家主上。” “治古方的伤。”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云舒微微挑眉,替他们做了决定,“那就先眼睛吧。” 看到他的两个手下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云舒却没马上过去,而是把房间早上秦氏端来她没用过的水放到两人面前,对古安道,“你先给他清洗伤口。” 岂料古方却猛的站起来,惊恐的看着古安,“那不行,我不让他来,古安他肯定会报复我。” 云舒闻声看了过去,接着就看到很好笑的一幕。 古安已是拿纱布沾了水,看了过去,“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威胁的味道明显。 而古方虽然一脸不愿,最后还是乖乖回来。明明是魁梧型的男人,此时模样跟受人欺负的小娘子一样,云舒看的无语半天,没忍住牵了牵唇。 这几个主仆倒是有趣,除了一个手下正常点,其余的都是娘炮属性。 她不由自主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从他浓郁的眉毛、挺拔的鼻梁划过,心里一阵惋惜。 卫丞风虽然双眸紧闭,却察觉的到停留在脸上的视线,他微微蹙眉,‘看’了过去,却听到女子极低的叹息,仿佛惋惜什么,让他心里一沉,周身气息明显冷冽下来。 古方和古安明显察觉到什么看来一眼,却见自家主上冷着脸似乎心情不好,不由对视一眼,抬头看向云舒。 而云舒不是没察觉到空气的怪异,而是不在乎。 她觉得自己性格很奇怪,可眼前的男人性格比他更怪,那情绪说变就变,她早已领会,所以权当无视。 东西已经备好,她先是端着杯子的水,用一块极小却干净的白纱沾了水,来到他面前,“别动。”说罢人已经凑了过去。 古方佩服的看着云舒,自家主上身上的冷气息他们这些属下每次都心惊胆战,这小丫头看着人小,倒是胆大。 卫丞风只觉得眼皮上一双小手来回移动,他看不到,却知道那触感极好,本是不适的双眼被这么触碰仿佛都舒服不少,他身上原本沉闷的气息不知不觉的散去不少,渐渐竟习惯这种接触。 “虽然你很…,但是我还挺佩服你的,这都能忍。”云舒刚准备说他娘炮,又想到什么及时住嘴。 他的眼睛被影响的很严重,正常人被人触及这种地方应该都会很敏感,自己给她清洗半天,他竟然都没反应,所以云舒才没认出将佩服的话说出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医术质疑 耳边却响起那深沉的声音,“虽然我很什么…” 云舒,“…”难道他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再下一句么。 嘴里则道,“没什么,说错话了。” 对方不再说话,可云舒却知道他仍在‘看’着自己。 泉水的冲洗下,眼睛里的血丝已经褪下一半,云舒虽不知道那毒粉是什么,但却没破坏眼睛表层的保护膜,只要做点药水。服用一些消炎药,最多两天,这双眼睛就能恢复。 她随即说出自己的检查,话刚落下,屋里的几人全部看着他。云舒莫名奇妙,只觉得那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她忍不住皱眉,“怎么了?” 古方是个向来忍不住的性子,听云舒这么问,立刻就道,“你说主上的眼睛两天就能恢复,不是认真的吧?暗阁的毒粉向来不好对付,之前我就中招一次,恢复了三个月…” 似乎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折磨,古方还带着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云舒却沉默了,三个月? “也许不是同一种吧?”她只能这么说。 “可是…” “古方。”低沉的声音打断古方欲出口的质疑,男人眉宇间似乎藏了什么情绪,转瞬褪去,他‘看着’云舒,淡淡道,“就按你的方法来。” 屋里的其他两人皆是不赞同,在他们看来,云舒说是两天应该是误判,如果按照她的方法,主上的眼睛岂不是危险?那可不是儿戏。 但是卫丞风觉得事情向来没人敢质疑,不得不忍住对云舒的怀疑,沉着气一脸的的担心。 那担心简直太过明显,明显到云舒都有些怀疑,难道她张着一副庸医的脸? 虽然打着‘师傅’的名头,可她好歹是神秘人的亲传弟子。 诊断有了结果,云舒便不再管他,去了旁边。 她不知道这边对眼部受伤的治疗是什么样的,但她的方法是研磨药水,这个需要点时间,所以打算先把另一个伤者给处理了。 云舒过去的时候,古方龇牙咧嘴的仿佛多痛苦一样。 古安毫无察觉,他面无表情的将纱布沾了水擦拭,反复重复,转瞬间那盆水已化为血水。 见他又要擦拭,云舒眉心微跳,连忙过去挡住他,“再这么擦下去,他一身的血都不够你放的。” 古方一听,顿时一脸惊恐。 而古安动作明显一顿,他收回手将纱布放进盆里,没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云舒上前挡住两人交缠的视线,检查了下他的伤口。 伤口将身体穿透,却没有伤及大的筋脉,但血流的太多,再不止血可能这胳膊也保不住了。 她看着跟玩似的两人,无语的拿出银针,找到古方胳膊出血的方位,对准扎下。银针落下之时,面前的男人忽的一愣,接着表情明显惊恐起来。 云舒发现时,余光瞥见一边古安微微挑起的唇角,顿时猜到什么,她暗道不好,在对方喊出声前,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抹布塞进他嘴里。 古安,“啊…唔!”他抬头等着云舒。 一边的古安明显一愣。 云舒面无表情道,“你会吵到我娘。” 心里却有些鄙视,一个男人被捅成这样都没怕,被这么细的针扎了下去想哇哇大叫,有够奇怪。 她接连又扎了几针,不顾对方僵硬的身体,见血停止后,才缓缓拔出。 “唔唔唔…”本来忍耐下来的古方,才松了口气转头见云舒拿出了个东西,顿时挣扎起来,随后用另一只手拿出嘴里的纱布,“你拿的什么玩意。” “治你的东西。”云舒面无表情的把今天给卫丞风用才打开的伤药拿出来,不顾古方挣扎拒绝的表情,弄了一些抹在他的伤口上。 “我不用这…咦!”古方身子已经开始往旁侧想躲过,只是云舒一手按在他的肩窝,因为这么一迟疑,药已经涂了上去,而本是一脸不愿的人,却在随后表情微微一变,他不挣扎了。 云舒知道自己药的效果,她在他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又用纱布包裹,最后将剩余的药包好,这期间古方特别配合。 接着开始清理桌子上的垃圾。 血水被她泼在窗外,地面有草丛,加上大雨还在下,看不到痕迹。她就着雨水冲了下盆子,折回身时发现两双眼睛盯着她。 一双是古方的,亮亮的和他一脸的络腮胡一点不搭。 另一双则是内敛的,那是古安,他正探究的看着云舒。 云舒懒得管两人,她刚才看了下,外面的大雨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个时候赶他们走,肯定不会走。 想到这里,她干脆借故出去一趟,把空间工具都拿出来,关上门,当着几人的面开始研磨。 如果说一开始古方没把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现在可以说是眼里只有她。 他头一次用这种药,一接触伤口凉凉的直接压住疼痛,而且还有种奇怪的舒服感。因为跟着自家主上他用过不少名贵的药膏,所以几乎可以确定这看着恶心吧唧的药很是特别。 所以后面云舒做什么他都盯着,不忘问东问西。 “云姑娘,你这磨的什么?” “药草。”云舒有点懒搭理他。 “这是给我磨的药么?”古方一脸好奇。 “不是,给你家主上的。” 房间中一直沉默中的某个男人倒是微微抬头,‘看’来一眼。 “云姑娘…” …… 云舒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能有这么啰嗦,她眉稍微微跳动,几次差点没忍住,最终都按压下来。 终于将十几味的药草磨好,她不光手疼,耳朵也有点疼。 “古方,闭嘴!”那一直没响过的声音冷冷传来,卫丞风觉得周围甚是聒噪,经过他一威胁,房间明显安静下来。 眼睛上刺痛已经渐渐消失,卫丞风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眸子上凉凉的,仿佛有水滑过,又有些发痒,他皱眉又舒展。 目光不由自主方向前面,她还在为自己做药,不知道做的是什么药,莫名的他有些期待。 屋子里的其余三人几乎将注意力都放在云舒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云舒早已经麻木了,药草磨好好,她简单的过滤下,刚想着终于结束了,却发现没地方装药水,最后她的目光放在桌子上某处,眼神灼灼……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跟踪方法 一刻钟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卫丞风看不到情况,只有眉头紧锁,表达他等待的不耐。 而屋子里能看到的古安和古方则是仅仅盯着云舒…手里的茶杯,再三看过后,这次依旧是由古方开口,但一出声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云姑娘,你该不会就拿这个装药吧?” 刚刚他俩一直盯着云舒做药,知道她是在做给自己主上的,所以看得也仔细了些。 却没想到,等做完的时候,她顿了顿,忽的拿起桌子上一个纯白的茶杯就往里倒药。本以为她是要继续研磨,哪知道却停下来了,后来看到云舒已经在收拾其余的东西并擦拭手,他们才意识到这是做好了。 只是那盛药的茶杯让他们不太能接受。 头一次听说用茶杯装药的,这个云姑娘还真是怪人。 云舒听到询问的时候正在认真擦拭手上沾染的水和药汁,古方的询问让她动作一顿,她接着用力戳了下指甲上的痕迹,然后抹布一放,抬头看去,不咸不淡道,“那就只剩下碗了!” 屋里的人全部愣住了。 古方张着嘴瞪着眼睛,没料到她说了个更可笑的东西。 而古安本是错愕,听到她的话后,目光看了看周围,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虽然没表现出来,木然的脸上却有着些许波动。 卫丞风算是最淡定的那个,如果开始不知道什么情况,古方的询问他就听懂了。 听说自己的药盛装方式如此特别,他并没有觉得意外,那张脸始终淡漠如水,仿佛屋里的说话声并没有传到他那边去一样。 云舒快速的瞥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其实这并不是她故意的。 盛药的东西一直是她最缺少的,之前是膏体勉强用树叶还行,可而今做出是液体,就没办法了。 虽然用茶杯装药有些可笑,可是放眼看去,她房间已经没有更适合的。 这个茶杯,还是吴冬送来的,当时他送来了一套,母子三人各分了一个杯子,剩余的放在了正屋待客。 估计秦氏要是帮她收拾房间看到茶杯不见还会询问。 云舒瞅见古方不可置信的看着茶杯,却在看见里面的液体时微微一怔,“好翠绿的液体。”没想到他这样的粗人倒是说的跟文人一样。 不怪古方诧异,药汁做出来本就是绿色,云舒过滤后颜色更加纯净,加上是盛放在白色的茶杯中,自然衬托出更完美的颜色。 她随即道,“这个药每天最少用三次,快的话明天晚上你们主上的眼睛就能好,待会我教你们怎么用。” 云舒说的淡然,屋里的人却纷纷看她。 虽然没有说话,但古方微微咧起的嘴,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云舒并不介意,她往外看了眼,半开的窗户外雨声密集,看着似乎比之前小了,也许待会就停了。 想到这里,她拿回那茶杯的液体,想了想指着另一边的古安,“你看着靠谱一些,我教你吧。” 被点到名字,古安愣了下,旋即点头。给主上用药,的确要认真点,古方那性子确实粗心莽撞。 “什么靠谱?我不靠谱么?我只是受伤不方便而已。”古方不甘心道,只是没人理他。 云舒简单的介绍了药汁的成分,拿出一片细小的叶子卷起边,后往上面倒上药汁,再让叶子微微下垂,此时刚好是一角流出药汁,卫丞风很配合,即便是陌生药汁落入眼中,除了眉头微缩,没有什么情绪。 “我记住了。”古安亦是第一次看到药汁能放入眼中,可看自家主上没有任何不适,便也信了这东西没毒。至于有没有用,他皱了皱眉,主上同意试,他无法可说。 不知是不是巧合,药汁弄完,外门的大雨应声而停。 云舒时刻注意着,发现后,眼睛一亮,对着几人开口道,“雨停了,不如你们乘现在回去吧,我这里也没换洗衣服对你们伤也不利,药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只要安心养着就行…” “云姑娘,你是不是急着希望我们走。”古方一脸怪异看来。 云舒眉梢微跳,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正想怎么解释,那一直未曾开口的人,出声了,“走吧。” 卫丞风站起身,他的目光仿佛真的能看到人一般在云舒面上定格了一会。云舒被他‘看’的有不适,眼见三人已走到窗前,她忽的想到什么,“等等,临走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人动作不停,可明显慢下来,他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但云舒却知道他在等待,便问出了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是说不可能跟踪的到我。” 即便是以女装回家,她必然会十步一回头的查看,她自认为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说实话要不是看到那张纸条,她是不会相信有人跟踪到她家里来。 她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样她才能保护好自己空间的秘密。 没有人回答她,房间的气氛很是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那声音才传了过来,“凤蝶。” 说罢,只听衣袖翻动的声音传来,云舒还在想这个东西是什么,怔楞回神后,窗户已没了那三人的声音。 莫名的她心里的紧张一落。 凤蝶?是人的代号吗?云舒不解。 像是事情都连在一块,卫丞风走了没多久,门外传来秦氏的声音,“舒儿,还在休息吗?” 云舒赶紧回神,瞥了眼乱糟糟的屋里,轻声关上窗户,又收检一番才走到门前,做出一番刚睡醒的样子打开房门,“娘,你怎么来了?” “娘看雨停了,怕你在房间不知道憋坏了,喊你出来透透气。”秦氏笑着道,她看着很有精神,应该是没休息的。 云舒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开窗透透气,外面不好走,我不想出去。” “那…也好,娘去准备下,待会也要做饭了,你…恩?什么时候换的衣服?”秦氏刚说完准备离开,忽的注意到云舒衣服和之前不同,愣了下。 “刚刚睡觉怕弄脏了被子,就换了身。”云舒倒是不怕,如流的解释,末了笑着摸了摸侧脸,一副憨态。 秦氏见状也就笑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拥挤小院 这一天总算没有再下雨,天气阴沉着到了晚上,反如云雾散开般晴了。 夜里满地的草莺跟活了似的热闹极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各回各的房间,和往日一样。 云舒连夜洗了脏衣服和鞋子,放在空间晾晒,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秦氏没检查她的衣服,不然就说不清了。 在折回房间时,她路过大哥云枫的窗外,不由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屋里没有灯,有点昏暗,云舒却知道对方没有休息。 傍晚的时候云枫才回来的,一身狼狈,衣服明显湿透了,秦氏问他是不是淋雨,他点头说是,但云舒却察觉到不对。 之前云枫提过,他在镇上某个店里打杂,也不累就是被人使唤下。 再按照他回来要用的时间来算,这雨停了至少一个多时辰,如果他没在外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淋雨的。 所以,那时候他到底在哪里? 云舒眸子思绪涌动,最终悄然收回视线,蹑手蹑脚回了房。 次日大早,外面极为热闹。 下了一天的雨大家都憋坏了,如今放晴,个个起的大早。 云枫吃罢早饭就走了,云舒则墨迹到太阳出来,才慢慢往镇子上去。 为此秦氏还特别担心问了句,“你师父不会生气吧,昨日你没过去也没通知。” 云舒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娘你放心,师父虽然脾气怪,对我还算可以,从来没凶过我,之前我拿回来的东西其实都是师父给你。”谎话说多了,云舒自己都觉得解释都顺溜起来,以前她还会心虚觉得骗了家人,如今觉得这样挺好,倒是说的更加栩栩如生。 秦氏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心里极为欣慰,虽然女儿仍要在外面流窜,可有个这样师父照拂,比她这个无用的娘好多了。 远远看到秦氏送别的身影,云舒心里暖暖的。 她现在确定自己是越来越离开家人的。 以前所处的环境,看到的并非都是家庭美满的画面,她对家庭亲情这些毫不期待,可如今切身体会了后,却不由自主沉沦进来。 活了两世,她没有缺过什么,想要的也都体验过,可如今才知道自己一开始错过的就是最珍贵的。 好在上天怜她,送给她这样美好的家人。 这一天云舒的脸上都挂着暖暖的笑容。 “你就是苏兄的徒弟?” 王才峰看着门外站着的小小身影,确定与记忆中听到的形容没错,才说出自己的猜测。 云舒点点头,弯着唇角一副极其乖的模样,“是的王叔,我叫云舒。别看我年纪小,师傅说过我很聪明,所以才让我替他看货,他说这几天他可能都不会过来了。” 王才峰本就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长得可人,见她说话清脆眼神明亮,加上是苏兄的徒弟,心里倒也生了几分好感,“王叔相信你,先进来吧,屋里有点挤。” 云舒点了点头跟了进去,本以为王才峰刚刚的话是客气,跟进去后才明白他说的有点挤简直是太轻了,这完全是没法落脚。 王才峰见云舒进来后就停住再也不走了,跟着看去,然后有点尴尬,“地方小了,所以…” 其实自从两次交货后,交货的时间越来越紧,需求量也越来越大,王才峰这几日召集了附近的邻居帮忙,来的人几乎把他的院子挤满,本来这种天气就有点热,所以云舒进来时,只觉得仿若进入了一个大火炉。 事实上这也是云舒意外的,她之前每次拿货也没询问,没想到会需要这么多人手。 看着那些忙碌的人满身大汗,她皱了皱眉,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不好。 这时,前方传来谁的吵闹声,云舒闻声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房屋门口,一个是十余岁的少年满脸厌恶的看着院子的东西,他的身边一个长相一般却极为舒服的妇人正皱着眉耐心说着什么,离得远加上打铁声音太大,云舒一个字都没听到。 “那是我的夫人和儿子景宵,最近动静有点大,他有些不高兴…”王才峰似有些无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舒愣了下收回视线,心里却起了一层涟漪。 见云舒没说话,王才峰又道,“虽然赶了点,这批货还是能交出去的,只是下次能否转告苏兄让他多宽裕几天。” “我知道了王叔,你的需求我会跟师傅说的,里面我就不去了,你们先忙,我还有别的事要帮师傅跑腿,改天我再过来。”云舒思绪一收看着王才峰道。 “那好吧,今天让你见笑了。”他看向前方一眼,显然说的是自己的家人。 云舒摇摇头,临走前她又看了前方一眼,这一次恰巧那少年也看了过来,发现云舒时,也看了她几眼,但很快皱着眉一脸怒气的折回房间。 云舒看的挑了挑眉。 离开王才峰家,云舒心里就在思量。 前几天她跟那庆隆行的掌柜聊着,听对方的意思是打算把这些器件发展到附近的乡镇,当时他还曾提及跟他们旗下的打铁铺合作,但被云舒拒绝,因为她想把这份差事全部交给王才峰,也算是对他的回报。 不过刚刚看到王才峰那拥挤的地方,她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了想,她在镇上跑了一圈,问了一些招租的宽敞宅院,倒是也发现几家面积大不错的,就是价格不低。 这几次卖铁器手里也有几百两,犹豫了下,云舒用了八十两跟人谈了半天买了一个位置稍偏的院子,这里人少所以挺安静用来打铁最合适不过。 她把房契收好,找人换了新的门锁,打算等两天再把地方交给王才峰。 “那是…” 云舒本计划先去一趟王庄,走在人群却忽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去一条小路。 原本不关她的事,可随后看到另外一个人跟着进去时,她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小道通往靠边的巷子,里面住户不少,来往人也不多,但是从小路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那两人一直走到角落才停下,看到没人,忘情抱在一起,没多久就亲到一块,云舒离得不近却听到各种引人遐思的声音传来,她随后离开小道,目光微微闪烁。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事出突然 她没想过这两人会搞在一起,看来当初她看到的那些主仆情深也是演戏了。 没错,刚刚云舒看到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语燕的丫鬟香草和她小姐的未婚夫胡二公子。 若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相信这二人竟然有一腿。 当初她也提醒过江家人,没有香草也会有别人,如今江家没动作,也就是说是他们自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怪不得他人。 只是那江小姐未免太可怜了。 叹了口气,云舒也收起了闲余心思。 别人家的事轮不到她多管,如今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人家怎么说还是高床软枕,而她一家人还过着粗糙的生活呢。 换上伪装去了王庄,却没找到周忠,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当初跟周忠一块拦着她打劫,却死活没敢出手的人。 对方乍然看到云舒,转头就跑,刚走几步,忽又停下来,然后反朝着云舒过来,看得她一愣。 “苏大侠,你是来找忠子的吗?他出去了,你要有事跟我说也行,我…我可以转告他。”对方长得微胖,眼睛却不大,看着有点怕云舒,说的小心翼翼。 云舒却被他的称呼喊得眉心一动,苏大侠?什么鬼称呼! 倒是听她说周忠走了,她想到什么,眸色微顿,似随意道,“拿货去了吗?” “恩,对的是去…呃,你,你怎么知道?”胖子下意识点头,说完才意识到什么脸色突的一变,这事他们每次做的无声无息,刚刚完全是说顺嘴了,末了他又忽的想起周忠说过跟她合作的事,便试探道,“忠子不是说找到不你,你怎么知道他去…拿货了。” 后面两个字他说的极轻,完了还往四周看了看。 云舒听完他的话已是明白,周忠那人看着不笨,估计是看下雨突然,想乘着雨势拿货,幸运的话可能连个检查的都没有。 她倒是不生气,这种生意不是暂时的,少一次也无所谓。 “我知道了,告诉周忠明天我再过来。”说完这话,她正要走,又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是问道,“还有事?” “那个…我知道上次给忠子的活计是你给的,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我就想问问…想问问…”他说了半天愣是没问出来。 云舒看他憋红了脸,双手又不停搅动的不好意思的小动作,顿时明白什么。 “你想问我还有没有活做?” 话一出,对方已是眼睛发亮看来,连番点头。 云舒倒是看得想笑,这人看着年纪不小,性子倒是单纯,她想起上次挖出来的生石还有不少要用,现在倒是不需要,不过多备点总是没错,想了想便道,“这东西我长久需要,你可以找几个人多备点,到时候我再过来给你们算钱。”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等地晒干一些,我就找大家去,这次大家肯定高兴坏了。”他一个人傻乐起来。 云舒看的有些意动,便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平时没有工作?” “我叫阿福,这里的人都姓周,我们没有工作,平时就跟着忠子出去弄点钱。”阿福性格看着憨厚,说完话摸了摸头,大概是看出云舒挺好说话,对她也没有再表现去惧意。 云舒点点头,心里却思量起来,末了她正准备说离开,面前的阿福却突然瞧着入口的方向看着什么,半响忽的喊道,“是忠子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回来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舒心思微动转头看去,她比阿福看的更清,所以瞧得真切,周忠是跑着回来的,步伐还有些凌乱,一脸苍白看着受着什么惊吓一样。 这种情况只要稍加想象就能猜到原因,云舒不动声色看去,身边阿福已经迎了过去,“忠子你咋回来了,东西呢?你怎么一身的汗,对了苏大侠也来了。” 阿福显然眼色欠缺,问了一溜烟的问题,不过周忠一个都没回答。 他听说云舒来了,倒是抬头看来一眼,这一眼包含担心、惶恐,也让云舒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地方暴露了…”两人过来后,周忠盯着云舒,说了这么句话。 他的双手还在抖,衣服上除了汗渍还有一些泥土的痕迹,因为靠的近云舒还闻得到一些淡淡的血腥。 “到底怎么回事?地方暴露了你怎么跑回来了?”云舒问道。 “朱大和我约好今天提货,还有几个熟人,到了发现有官兵候着,我去的晚了些看到情况不对就跑了,有一个官兵发现了我,我…我就…”像是回忆起多么恐怖的事情,他双眼开始发红,身体都颤抖起来。 “别说了,我知道了!”云舒冷声打断他的话,对方下意识看来,她沉着气道,“东西没了就没了,没被发现就行,只是可惜了这么个赚钱的好机会。” “可是我…”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云舒眼神被阻止下来,她示意他看向旁边,周忠愣愣转过头,就见阿福一脸呆样的看着他,一副完全没摸清楚状况的样子。 对呀,这种事怎么能让大家知道,如果说漏嘴了,大家可能都要被他连累。 想到府衙的惩处方式,周忠不免吸了口凉气,心中倒是庆幸云舒拦下他的话,抬头感激看了她一眼。 这时云舒看了阿福一眼,“刚才的事,你不打算告诉大家吗?我跟周忠还有些事要说。” 阿福愣了下,接着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也没多想点头后,屁颠屁颠就走了。 周忠狐疑看来,“你们说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先告诉我,货在哪里?” 周忠表情一顿,猛的看向她,云舒说道,“才下过雨,就算拿货他们也不会傻到放在手里,如果你知道货在哪里,我或许可以救他们一命。” “不可能的,我走的时候,朱大已经被抓了,就算你先过去,那些东西那么多,也根本来不及运走。”他估计里面守着的人知道事情不对也撤退了。 “所以你知道在哪?”云舒目光灼灼看他,那里面亮的惊人。 一时间周忠看愣了去,等他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了出来,“猪头山,营子地道里。”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提前截胡 猪头山在凉亭镇外五公里的大路旁,附近偏僻,再往前三十多公里路就是靠近边境的城池,因为战事关系,这个间距鲜少有人居住,当然不乏一些居民登上附近的山靠打猎为生。 云舒叫了辆车,给马夫一些租金,卸了车架,翻身上马,回想租车人说的地址,目看前方,下一刻她沉声一喝,“驾!” 马儿前面双蹄抬起,嘶鸣一声又重重落下,后狂奔而起,带着她前往猪头山。 云舒前世学过驾马,但只摸索一些基本方式,马儿抬脚,她也是靠着双手抓牢才不至于掉下,随后虽然走的有些心惊胆战,但熟悉了会倒是淡定下来。 几公里的路如果靠走的肯定不行,但是叫车又太慢,所以她才打算骑马过去。 想起刚刚周忠说府衙的人可能已经前去,她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如果运气好,她也许能捞一笔。 一刻钟后,云舒看着越来越偏的路,无奈之下只能下马前行。 她把马儿收进空间放拴好,重新出来时已是换回女装。 她那身装扮太过特殊,万一碰到府衙的人,很可能会被拦下,到时候脱身也麻烦。 按照那人说的路线,云舒找到她说的石头林,小心谨慎穿过。对方说只要走过这里,就能看到猪头山,至于营子在什么地方还要她自己来找。 石头林大大小小的石头占据地面,云舒花了一点时间才走过去,来不及歇息,就听到前面有动静,她躲在一棵大树后往前看,发现十多个身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们穿着的忽然是府衙的衣服。 她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松了口气。 罗锦不再,也就少了麻烦,待会只要避开他们就没事。 她盯了会总算看到他们散开,便从旁边的小路绕到另一侧。 隐约间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猜想可能是那些也要上去,她只得加快速度,无论如何她也要赶在这些人前面上去。 身上已有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云舒却没停下。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那营子的距离方位,只凭靠着心中感觉朝着山腰处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灰色的棚顶引起她的注意,她收回迈向另一侧的脚步后退几步,一片几乎与山野融合的屋子赫然映入眼前,她心中一喜,已然明白这就是那朱大的据点了。 “在那里,看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确是另一个方向传来。 云舒暗道不好,她瞥见已经露出身影的另一侧的衙役,拔腿就往营子靠近。 这里不似山下,越往前走路越笔直,云舒加大速度总算在那些人过来前先一步来到房子前。 周忠说过对方把盐藏在了地下,她快速看了一圈,忽的瞥见角落的房间小的不寻常,恰好另一侧府衙也过来了,她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跑进小屋。 庆幸房间没锁,云舒进去后关上门,却发现这间屋什么都没有。 她稍微留意下,却发现不同之处。 房间中心的地皮有些不同,她摸了下可以抬起,隐约看到木梯露出,便知道自己找对了。 同一时间,十余个衙役找了一圈也来到那间小屋前。 当前那人推开门,其他人跟着进去,却发现里面太挤没地方下脚,正准备撤退,便有人注意到房间的不同,“你们看地上,有地道。” 有人上前掀开那地皮,也看到楼梯,选了两人下去,其他人则在门口等待。 “这些奸商,倒是能藏,把东西放在地道。” “这要是找到东西带回去,我们是不是就发了?” “发什么发,这东西是要上缴的,那些人肯定是死定了,之前还咬着不承认,这下人证物证都在了。” 几人自顾聊着,已经想象待会自己人找到东西的样子,然而等了会,人是上来了,确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下面什么都没有啊!” 其他人不信,又去了两个,同样无功折返。 “会不会听到消息把东西挪走了?” “不可能,刚刚咱们的人都把着了,就是走也得从地上走吧,去问问刚抓的几个人吧,他们住这里应该跟先前那些人是一伙的。” 很快一群人离开了。 就在他们走后,谁也没注意到,地道里凭空出现一人。 云舒走上楼梯进入房间,从房门看向外面,却见那几个衙役正抓着几人询问。 看来周忠说错了,这些人消息并不准确,还没来得及撤退。 她听了会,那些人一直咬口说是住在这里的猎人,靠打猎为生,根本不知道什么私盐。 衙役审问不出,又找不到证据,加上那几个看着像老实人的男人一直求饶,也就放了他们,但却没有走,估计想在四周找下,怕东西藏在其他地方。 云舒看到那几个男人被放了后,快速对视一眼,脸上的狐疑之色,估计他们也没料到府衙没看到盐。 云舒又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没急着离开,退回房间,回想刚刚的事情。 之前她进入地道就被那一地的盐给惊住了。 那些人为了防止受潮用了木板将其隔离,云舒费了一会才装进空间,衙役下去时她堪堪装好,躲进了空间。 似乎只要再晚一步就要暴露了。 衙役在四周找了许久都没发现,最后不甘心离去。 几乎就在衙役离开后,住在这里的男人朝着小屋过来,走下楼梯进入地道,他们看着空了的地道一脸懵逼。 云舒在他们下去后便出了空间,把写好的纸条放在房间门口,那些人只要上来就能看到。 随后她又看了地道一眼,离开小屋。 远远看去,山下还有衙役的身影,云舒猜想这些人肯定会守一阵,她想着便从空间摸了个篮子出来,又往里面放了些从空间拔出来的草药,特意让草药根部的泥土露出来,塞了整整一篮子。 果不其然,在她下去后,衙役拦住了她,“干什么的?” “官…官爷,我来采药的。”脸上带着怯意,云舒抓紧篮子,小心翼翼看着府衙,她刚刚故意打散了头发遮住小半张脸,眼神瑟瑟缩缩,看着跟那些村姑没什么区别。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安然离开 府衙打量了她几眼,又看了看她篮子里的草药,已是信了全部,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谢谢大人。”云舒低声道谢,抬步离开,从背影看来仓皇而紧张。 远处有视线看来落到她的背上,是那几个府衙盯了过来,她听到他们的对话,“小丫头长的倒是水灵,可惜今天有事,不然…” 不然怎样? 云舒低着掩饰眼底的寒意,一边加速离开,觉得那些人已经看不到她的脸时,她缓缓抬头,面上已是一片黑沉。 回头看了眼,那几人已是转移视线低声聊着什么,隔得远云舒听不到,想到东西已经到手,她收回视线,去了路上。 见没人在附近,牵出马儿,奔驰离去。 深山上的猪头山,此时几个男人围在一块,表情有些怪异。 地道盐块不见踪迹,他们找了一圈没看到,反在门口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东西我已拿走,你们欠我一命! 几人刚看到纸条心中无疑是震惊的,不久前他们还来地道检查过,可才多久盐巴已消失无踪,他们竟然连何时被带走都不知晓;其次这纸条之前还不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贴来的? 无数的疑惑围绕几人心头,他们细细看去,却见那纸条上的字体磅礴大气,心道难道是高人? “朱大被抓,东西也没来了,亏大了。” “你说错了,东西是没了,可我们得命却保下了,孰重孰轻你不会算?” “说的也是,东西没了可以再弄,这下算是侥幸捡了一命。” 朱大那边也不用太担心,他们干这行时就约定好,无论出事还是意外,都会咬紧牙关绝不承认罪行。 这次府衙空手而归,没有任何证据,朱大顶多挨个板子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几人不由松了口气,只是又想起那一地的盐巴,略有些心疼。 云舒将马儿还给人家心中竟有些不舍,顺便问了马儿的价格,心中思量等手里闲钱多了,就在空间喂养一些,骑马可比走路快多了。 重新换回伪装,云舒又去了一趟王庄。 周忠在家里等着,模样有些惶惶不安,听说云舒来了,身体蓦地站直了,脸上都是紧张。 云舒让带路的人离去,自己走进这件不大还暗沉的房子,进去时不小心碰了一个架子,头顶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整个房子都要倒下来一样,她还愣了下。 “朱大他们…怎么样了?”刚刚云舒离开,也没说去哪,周忠以为她是去打探消息了,根本没往猪头山那边去想。 “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目光从头顶的烂木头上收回,云舒皱了皱眉,“比起这个你还不如担心下自己,你不是跟人贩盐,怎么过得跟乞丐似的。” 见她看着这间屋,周忠愣了下,“贩盐危险,每次都是那么少的量,只够温饱的。” 云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做多久了?” “三年。” 三年混这样? 云舒这样的外行人都知道,古代贩盐是能挣大钱的,她一开始还以为周忠是为了隐藏职业所以住在这里,如今算是明白,这人压根没挣到钱。 “你们每次售卖源都是固定的吗?”云舒问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她那一大堆的东西,肯定不会都存在空间,这些东西还是换成钱比较有保障。 “也不算,但一般都是要多量少,我只管运送,要是可以过得关口,多少都有人要。”只可惜每次关卡都要检查,能带过去一些就不错了。 “那就没问题了。”如果单单是过关口,她有空间完全不怕。 周忠也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怪异看她。谁不知道关口是最难得,她说的倒是轻巧。 恰好云舒看来,那眼神竟是格外的郑重,周忠只觉得那双眼睛逼人又认真,一时间被云舒看的动弹不得,半响他听到那一如当初般蛊惑的声音传来,“一笔大生意,做还是不做?” 如此熟悉的场景,还是不久之前,犹记得那时候他差点错失。 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来,周忠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狂跳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做!” 云舒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眼神更是一深。 她上前来到周忠耳畔低声说着什么,对方表情先是一愣,后是震惊,再然后又是狐疑和怀疑之色。 直到云舒退了回去,他还站在原地一脸怔楞。 云舒不急不缓的看了他一眼,“傍晚,我送你出关卡,按照我说的和对方去谈,他若不同意,就换人继续,直到有人愿意按照我们的方式来。” “我…”周忠似想说什么,云舒却打断他的话,“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不是想挣钱么,胆子这么小怎么可以?” 虽然那被黑布蒙着的脸看不真切,周忠却瞧见那盯着自己的眼神的轻视,莫名的他心口一怒,想也不想道,“谁胆小了,去就去,反正我又没拿什么。” 云舒见他一激就成,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苏大侠,我已经找好人了,下午地就干了,你记得早点来拿呀。”出门不就遇到阿福,他怕云舒说的要生石的话是假,还不忘嘱咐一句。 “嗯,好。”云舒见他紧张的不行,心中失笑,点点头后准备走,忽的又想到什么,问他,“怎么没看到女眷们?” 她刚刚来的时候只瞧见路上有男人老人,就是没看到女人们。 “哦,天放晴了,大家去洗衣服干活了。”阿福说道。 隐隐察觉到什么,她多问一句,“周忠的娘不是病了么?也要干活?” “病了怎么了,大家都这样,挨几天就好了,我们没钱请大夫的。”阿福呆呆的道。 明明只是述说一个现实问题,云舒却听得心里动容了下。 她旋即离开这里,走到王庄外的路时,她回头看了眼,如若不是知道里面有人,单看那些屋子,或许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她心里有个念头渐渐升起。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刻意为难 这一日,云舒没在街上继续游走,她去了空间收了一季的药,处理好后,已经过了半天。 见天边渐渐暗黄,才如约定来到王庄附近,果然看到周忠已经在那等待,模样惶惶不安。 白天的事她回来时已经听过,朱大等人交易时,虽没有拿货,可行迹已暴露,府衙过去时,其中一人急着逃跑,被当场误杀。 估计周忠就在附近,虽然没被发现,却被血溅了些,没看过杀人场面的他才吓成这样。 云舒没有打听朱大的消息,她打算试水后再看看要不要做这一行。 两人无声息交流了视线,云舒走在前面,周忠走在后面。 关口在镇子的另一头,有点距离,走过去时黄昏已至,云舒看着还在筹措的周忠,想了想折回去挡在她的面前。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去还是不去。” 前方就是镇子了的官兵,出去这里需要全身搜查,云舒声音不大,周忠却吓得面如土色。 “我…”周忠憋红了脸,看了云舒半响,还是毅然往前走去。 云舒就跟着在他身后,当士兵过去时,他浑身一颤,对方狐疑看来,还搜的细致了些,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后,推了他一把,周忠白着脸过去,担心的看着云舒。 云舒虽然穿着袍子遮着脸,可衣服下空荡荡的,她主动抬着手,提起外袍露出深色的衣服,那士兵倒是看了她的脸好几下,就放她过去了。 两人离开关口稍远时,云舒拿出分好的货,大概一公斤左右。周忠接过东西,还有些不可思议。 刚刚士兵检查他看的真切,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这东西是从哪变出来的? 云舒也不管他的疑惑,催促他离开,待他一走,自己又原路回去。 今天耽搁的有点久了,她娘肯定着急了。 此时的云舒并不知晓,她不在的这会功夫,小圩村正发生一件事情。 村内这会大家大多走在做饭吃饭,秦氏正站在陈家大门口,表情也有些讪讪的,她抓着杜秋的手,对方满脸无奈,嘴里却还安慰着,“你先等等,待会人出来我帮你问问,应该不会单单不要你的…” 事情说来话长。 原本收药是过两天才结束,但有消息说下了雨,提前把药收购。 秦氏这段时间多跟杜秋一块走,两人是一块拿着药跟村里的人去称的。 起初排队在前面,结果快临到他们时,收药的人看了眼秦氏的药草说是不行,让她到一边等着。 秦氏不知情况,但也只得耐心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时辰。 等到村里人的药都收完,秦氏又过去询问,对方又看了几眼,说不达标准不收,后顿了顿忽然又改口,说什么陈家女儿玉桃跟他们药房家的小姐关系可以,不如找她去说说情。 秦氏还不知道有这种由头,想到辛苦多日总不能看着东西浪费,何况她还说过这东西还了钱给孩子弄点吃的,当下就决定去陈家。 只有杜秋听到那人说陈家,表情有点怪异,她想阻止秦氏,可秦氏却坚持,无奈便陪着她来。 两人去的时候时间还不算晚,陈家的人都在,但却已要做饭为由让她们等候。 可这个等候却生生的等到她们吃完饭,天都要黑还没结束。 秦氏虽然着急自己的药,却也没急到不会思考的程度,此时哪里猜不出对方故意为难。 只是让杜秋陪着等了这么久,这么离去又不甘心。 “哟,还在呀?我差点都忘了。”忽的屋内传来女人尖细的嗓音,却是陈凤扭着腰,故作不知的悠闲走出。 她得意的看着二人,脸上的笑容都不带隐藏下的,目光直直落在秦氏那张不错的脸上,“这不是我们小圩村新来的客人么,这大晚上的不会想来我家蹭饭吧,我可没吴家那么好,又送这送那的。” 语气阴阳怪气,末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秋,寓意明显。 杜秋知道最近村子闲言碎语不少,她从来都是当做没听到,也知道传出这些话的是陈凤。 如今见她当面这么说,也生气,但有求于人,只有压着火道,“陈嫂子,秦姐过来是有事找玉桃的,你能不能叫她出来下。” “玉桃?这大晚上的哪能呀。杜秋呀,别说嫂子是故意的,现在的人呀谁也不知道这心里是不是正的,我家玉桃如今跟着余家那位学了不少规矩,所以这不三不四的人,就更不能见了。” 她虽然没有直说是谁,眼睛却盯着秦氏,仿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的那种。 杜秋脸都气红了,正准备上前却被秦氏拦下。 细看过去,秦氏的脸也微微发白,不过却看不出怒火。 仿佛听不到陈凤的那些讽刺,她稳着声音道,“不见也行,但能不能转告玉桃姑娘一声,可否替我说声情,我前些日子摘了些草药,药馆说有问题,但是我的东西和别人的一模一样,所以…” “有问题你还好意思来啊!”不待秦氏说完,陈凤却是炸毛了般的横眉冷对起来,“看看,看看!还说呢,这药馆都不收,你却来我家,这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我们可无冤无仇,你别害我们啊。” “不,你误会了,我并没作他想,只是想玉桃姑娘帮忙转告一下,可否让人对比下我跟别人的货,我觉得自己的药并没有问题。”秦氏忙解释起来。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陈凤斜着眼睛看来,“药馆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我家玉桃是跟余小姐关系好,可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都是明晃晃的炫耀和得意,谁也看不到的地方,陈凤暗自哼了声,眼里却是一脸痛快。 此时附近闻声也来了不少人,大家刚吃饱饭出来散步,听到动静便也过来看看。 陈凤看见人多了,声音跟着放大,“你也别找我们玉桃了,我估计呀人家觉得这人不好吧东西也不好,我们可是正正当当的人,但某些人就不一样了,才来村子多久,风评就不行,而且这大晚上的,我男人还光着膀子呢,万一你也实施对冬子那一套,我可不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我看谁敢!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是个明白人都听得出陈凤这是指桑骂槐,暗指秦氏跟吴冬的关系。 杜秋再旁已听得脸色发白,心里微紧,这传言她早知道,但她从来不相信,因为每次冬子做什么她都是知道的,有些还是她授意的,两人是为了感谢云舒救了小耗子。 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待看到秦氏的表情时,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秦氏愣愣的看着陈凤,眼里快速闪现什么,脸色先是发红再是发白。杜秋见她第一面时就知道秦氏跟她们这些人不一样,都是一样的打扮她的动作行为偏偏有种风韵。 她最喜欢的是秦氏那站的笔直的背部,可如今那停止的后背却在微微抖动。 杜秋不由上前,“秦姐。”虽然她比秦氏要大,但从第一次叫错后,就这么错了下去,而且秦氏给她的感觉比自己要成熟,她就这么喊着了。 她本想安慰她,可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四周还有旁人看着,陈凤这人经常说些别人的闲话,哪怕知道有的不是真的,可村里没有什么娱乐,就靠这些消磨时间。 如今陈凤又说的跟真的似的,自然也跟着说道几句。 “我瞧着冬子这段时间跑的是频繁了些。” “其实也没什么,这陈凤说话过分了些,就算有事,人家愿意呀。” “那女人有俩孩子呢,看着倒是有些姿色,冬子要是喜欢我也能理解。” 有些人说着说着话就歪了,兴许是看天已暗下来,说话也没怎么顾忌。 唯有秦氏只觉惊雷在头上响了又响,陈凤刻薄和扭曲的脸正清楚印在她的脑海,她听到无数声说她和吴冬如何,可这些事根本不是真的。 她想解释,却仿佛想到当初,那时她也是这样,被一群人围着,各种尖酸刻薄的眼神看来,她无处躲藏。 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她已经分不清是在哪里,只顾着摇头。 “瞧见了吧,她连解释都解释不出来,还不是被我说对了。”陈凤得意笑道。 杜秋看的不忍,难得强势起来,“陈嫂,你别太过分了,秦姐哪里得罪你了,她只是想让玉桃帮忙说下情,那些草药她也费了不少时间日晒雨淋的,你就不能可怜下她吗?” “杜秋,你算什么跟我大呼小叫的,小心我把你家的破事也给逗弄出来。”陈凤却炮筒一转,看样子要换人怼一样,“一个外人让我将什么情,我只知道,某些人当初可是不留情的把我妹妹给害走了,所以你别找我,也别求我家玉桃。话我也就撂在这,那药草你就是求到天皇老子那,也没人要你的。” 陈凤趾高气扬的站在门口,脸上都是报复过的痛快。 在场人的听到这里,要是再没明白陈凤的用意就是傻了。 原来是为了陈氏的事情。 他们不免唏嘘,那陈氏是自得其所,装着好人折磨他们家的孩子,走了也是该的,没想到这陈凤倒是护着妹妹,找人报仇了。 反倒是说起这事,他们还的感谢人家秦氏,要不是她女儿发现陈氏的阴暗,自家孩子指不定要受多少折磨。 这么一想,刚刚说话不好听的几人表情都有些讪讪然。 “陈凤,你少说几句,不帮就算了,人家母子三人也可怜的了。”便有人开始帮忙说话。 陈凤本就讨厌秦氏,这个装作样的女人一来,她就听到不少村人说人家如何厉害带着孩子怎样,这会听到有人帮忙说话,便是双手叉腰,嗓门都提了几倍,“姓万的,这事关你屁事啊,怎么?看着心痒也想给整点关系不成,那也的人家看得上你吧,一脸癞蛤蟆包。” 被称呼姓万的也是村里人,有妻有孩子,就是小时候得了病脸上留下一脸的黑包,听到陈凤转头骂他,气的不行,“陈凤,你要点脸成么,一个女人天天说人家这个那个,不怕哪天起来舌头短半截。” 他说的也不客气。 陈凤却跟人骂惯了,也不怕,只是哪里甘愿挨骂,当下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哎呦当家的,还不出来,你婆娘都被人骂死了,玉桃啊,你也来瞅瞅,这些人为了一个外人,都要跟你娘对着来…” 众人看的傻眼,这陈凤平时撒泼就算了,吵个嘴竟也要拖家带口的。 转眼间的功夫,屋子里传来脚步声,没多久陈凤的丈夫和女儿已是先后出来。 率先走出来的是陈凤的丈夫严二,因为在家排行老二得了此名,但确是出了名的横人,仗着一身力气没少给陈凤帮着吵架打人,这会出来便是叫道,“谁敢在我家找事,是不是你万麻子?” 万麻子前不久才被严二打过一拳,现在还记忆犹新,说话都吞吐起来,“严…严二,你说什么呢,是你婆娘先闹事的,都是一个村的何必欺负人。” 严二闻言就要上前,旁边赶紧来了几人将他拦下,现场气氛倒是紧促起来。 “当家的,你别闹腾他们了,都是这个女人惹得,我怕她勾引你拦着,她非要找玉桃,也不想想自己算什么。”陈凤悠闲的看着战局,一脸爽快,倒是看秦氏在一边安稳站着不太乐意。 杜秋听到这话时就上前拦在秦氏面前,严二过来时,她瞪着眼睛,虽也害怕,却不撒手。 秦氏则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她看着挡在身前的杜秋,眼睛莫名就糊了,“杜秋,谢谢你。” 旋即抬头看向前方的陈凤,眼神却蓦地坚强起来,字字清楚道,“我秦氏从没想过破坏谁的家庭,跟没有跟谁有过牵扯,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就去府衙让齐大人给我一个清白。” “好你一个秦氏,你还想把我给弄到公堂上啊,好一个蛇蝎女人,当家的,你听到了吧。” 严二更是凑上前来,眼睛瞪得混圆,“我看谁敢动我婆娘。”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太大,杜秋吓呆了去,眼见严二伸手要抓秦氏,她竟没反应过来,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我看谁敢动她!” 正文 第七十章 小小教训 所有人都被那冰冷响亮的声音镇住,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处,却见半黑的夜色下,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待看到是谁陈凤第一个笑出声。 “我当时谁呢,一个臭丫头怎么的,要给你娘长势呀,也不看看自己那萝卜高的模样。” 陈凤说的时候,严玉桃跟着走出站在她娘身边,她看向前面,却见是个跟自己稍小点的少女,虽然对方身材薄弱,可那张脸确引人注目,她不自觉的抓紧衣袖,眼里妒意明显。 云舒正冷冷的盯着陈凤。 今天回的晚,她怕秦氏担心,还小跑一阵,回到家却没看到人,想着可能在杜秋那,便循着记忆找去,哪知还没找到就听到某个房子前很热闹,她当时心里一动便过来,就看到了她娘正被人欺负的一幕。 她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秦氏那强装坚强的话,她从来不知道秦氏柔弱的身体还有这么一面,直到看到严二上前时,她才反应过来上前。 严二亦是在看云舒,发现是个不高的小姑娘时,还哼了句,“来几个都一样,先收拾一个。” 话落便是要继续刚刚的动作。 云舒瞥见这一幕,眸子已如浸了寒冰,她闪身上前,抓住严二的胳膊,用力一甩。 谁也没想到,那看着跟树枝粗细的胳膊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严二竟是生生被甩了出去,然后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云舒。 不光是他,旁边看着的陈凤和陈玉桃以及村民皆是一脸的想不到。 云舒没空搭理他们,她看到她娘后背僵硬,上前才知道她竟在微微发抖。 看她佯装淡定冲着自己微笑,云舒只觉得心里被人用刀割了下,生疼生疼的,“舒儿,娘没事。” 云舒握住她还在发抖的手,目光径直扫向陈凤,对方被云舒这么一盯,竟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待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红了白,“死丫头,你瞅什么瞅,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云舒眼里寒意更甚,“我信,但我更信,在你碰到我之前,我就能杀了你。” 她说的寒气逼人,语气更是阴森森的,正是夜色渐浓的时候,在场的人听到那压抑的声音只觉得四周开始发冷。 陈凤更是惊得不行,这一刻她竟是从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来,“你敢。” “我不知道我娘来找你做什么,但谁敢欺负她,我云舒必然不会放过她,今天你若还想动手,那我奉陪。”她说着把秦氏推向身后,看向正准备偷偷过来的严二,嘴角浮现一抹讽刺。 严二本想乘机上去,他始终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给甩开。 哪知还没有溜过去,便觉一抹如蛇芯碰到的感觉,抬头才发现那小丫头正盯着自己,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干脆站直身体,“刚刚是我没注意,臭丫头,敢跟我严二动手,有你后悔的。” 杜秋在旁已经愣住,见严二过来时,她才惊呼提醒,“小心。” 然而下面看到的一幕却让她愣住。 严二过来时,云舒忽的从原地消失,他怔楞的时候,她人却再次出现,这一次她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朝着他的膝盖踢去。 严二百十来斤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只看着小巧根本没有任何力度的脚却一下踏在严二的后背上。 而严二竟因为这个动作竟是怎么挣扎都没翻起身来。 “当家的…”陈凤准备过来,却被云舒视线一扫,登时停住,这会她完全没有之前那么横了。 看了看严二又看了看云舒,语气竟都低了,“放了我男人,那药草我让玉桃说就是了。” “药草?什么意思?”云舒眯着眸子看去。 陈凤正要说话,那边严玉桃忽的跑过来,瞪着云舒,“我才不会帮你们家说情,余家也不会要你的药草,除非你磕头给我爹娘道歉,否则…” 云舒冰冷的眸子扫去,她微微抬手,陈玉桃‘啊’的一声,捂着胳膊就叫了起来,她沉声道,“让我磕头,你算个什么东西。” 末了她目光收回,看向秦氏,声音却很轻柔,“原来你来这里是因为药草的事,放心,不需要求他们,我帮你解决。” 说罢她抬了脚,下面的严二察觉背上一轻,哪里还管什么丢脸,从地上滚了几圈,离得云舒有点距离这才停下,然后盯着她不敢再过来。 云舒始终没看到之前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这些旁观的是否也对秦氏做了什么。 但看秦氏心情压抑,她也不想停留,便挽着她娘的手离开,“先回家吧。” 秦氏点点头,两人离开,杜秋见状忙也跟了上来。 云舒本想让她回去,后想想秦氏跟她关系好,待会她说道两句劝劝秦氏,不然这一晚她肯定难以入睡。 三人离开,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似的,他们尴尬的看了看身边人,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陈凤则像是活了一样,“你们别走呀,刚刚她打人了你们瞧见了吧,明天记得给我作证啊。” 只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严玉桃捂着胳膊,表情很是难看,她刚刚掀开衣服看了下,手臂已经紫了。 目光恶狠狠的看着前方。 “娘,…杜姨,你们这是…”远远的云枫站在自家门口,看到秦氏回来他面上一喜,后瞥见后面跟着的杜秋还有自家妹子表情都不怎么好,声音便是顿了下来。 他刚刚回来没多久,见天黑了看不到路,便在门口等着。 此时再傻也察觉到什么不对。 “大哥,你会不会做饭,娘今天有点累了,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云舒瞥见一脸不知如何的云枫轻声说道。 “做饭?…会一点点…只是…” “那就麻烦大哥了,待会我再帮你。”云舒说着,已是陪着秦氏打开门进了屋。 秦氏回来后一直没说过话,但情绪还算稳定,杜秋在旁陪着她,云舒见两人气氛和谐,便点上油灯,坐在对面。 “杜姨,今天的事,你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云舒说道。 杜秋点头,对于云舒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比同龄之人成熟很多,便也没隐瞒,除了秦氏被人为难的说了后,去找陈凤后的那些话也都说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个保障 说完这些,杜秋顿了顿又道,“那些草药若是放着了也实在可惜,不如明天我再去说说,或许…” “杜姨!”云舒皱眉打断她的话,“如今你还没看出来吗?收药的专门挑我娘的刺,显然跟陈凤脱不开关系,今晚你们低三下气过去求人,换来的也只是羞辱,即便我教训过她,再去也是一样的结果,左右不过是些药草的事情,何必跟那种人求情。” 听了这么多,她哪里能听不出来,这个陈凤是在报复她出面说话而害的陈氏离开的事。 不过云舒也没想过,那个陈氏和这个陈凤竟然还是姐妹,果然是血缘之亲么,都这么恶心肠? 她说的大气而洒脱,杜秋愣愣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那怎么办,秦姐累了这些天就等着用草药换些钱呢。” 云舒看向她娘,刚刚杜秋说再去求情时,她竟也在犹豫,隐约猜到她的想法,云舒放低声音道,“娘的心血自然不能白费,药馆的人不要你的东西,我师傅要!” 师傅? 云舒的话成功让两人看来。 秦氏眼神分明亮了下,显然是想到云舒的那位‘师傅’也是个大夫,但又想到什么,眸子又暗下来,迟疑道,“可这…会不会不太好,那毕竟是你师傅,我怎能卖人草药呢”。 怎么说人家还教自己女儿学医,没收费用反而借机买东西,秦氏认为不合适。 杜秋倒是第一次听说,疑惑看着两人。 “娘不用担心,我师傅平时也爱做些药,你那药材我之前就跟他提过,他也可以用,只要娘愿意,那些药草都可以卖给我师傅,省得他上山受累了。” 关键是陈凤和药馆勾结,她说下大话,显然有所凭据,别的药馆也别想去试了。而且云舒也没撒谎,秦氏摘的药草,她的确能用,空间大把地方,不缺这点存放地方。 杜秋好奇看来,“你师傅也收药?” 云舒见她看来的眼神带着某些光芒,愣了下,心里瞬间闪过各种思绪,再看她娘顾忌的模样,她突然有了个想法,既然她娘每日为家里生计惶惶不安,自己倒不如给她一个保障? 反正杜秋他们摘得药草都是些普通的,一斤也才几文钱,她也不缺这一点。 想到这里,云舒心中微定,“明天我就跟师傅说好,杜姨也是一样,若是有药也可以卖给我师傅。” 她说的太过自信,仿佛她师傅一定会答应,引得两人同时看她,表示怀疑。 云舒也不想多解释,朝着二人笑了笑,“药草的事算是解决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天都黑了,杜姨就留下吃点晚饭,我去帮大哥了。” 她说完抬脚往屋外走,杜秋本想说回家吃,站起来时云舒已经走了出去。 秦氏经过刚刚女儿的话,心里的担心也恍然散去,便拉住她的手,她看杜秋的眼神比以前明显多了些什么,“舒儿很少留客,你就在这吃吧。” 杜秋推脱不了,便点了头。 云舒走出房间便是松了口气,撒谎的感觉还是不好。 忽的余光瞥见红光闪动,下意识扫去一眼,这一看她就是一愣。 厨房门口,云枫捂着嘴,呛得直咳嗽,厨房里面正浓烟滚滚,隐约有火光冒出。 她愣了半天反应过来走过去,待走近看到厨房的局面,嘴角便是抽了下。 眼前一片狼藉,点火的草烧的东一块西一块不说,整个厨房都是浓烟没法进人,而中间的锅里似还煮着什么,看着黑黑一团。 “我…我…不小心就这样了……”看到妹妹过来,云枫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他从来没做过饭,隐约看到秦氏做过几次,凭着感觉摸索,只是和记忆中不太一样。 云舒已经闻到空气中的糊味,她捏着鼻子过去,掀开锅盖,一团黑烟袭来,她赶紧拿手扇了扇,这才看清那锅里已是一片漆黑,顿时无语。 “算了,我来吧。”原来还有人比自己还笨,云舒看着一旁满脸尴尬的大哥,将人赶走,决定自己动手。 云枫倒是想帮忙,可是无从下手,只得在旁看着。 其实云舒也一筹莫展,她对厨艺并不精,思来想去,还是放弃炒菜做饭,决定再整一顿蛋炒饭。 小半个时辰后,厨房浓烟已经散退,只有一股清香的炒饭味传来。 云枫嗅着鼻尖的香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妹妹,想象不到,刚刚那个利落炒饭的人是自己那个骄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 事实证明,炒饭适用人类不分古代现代。 云舒这一顿晚餐再次受到一家人的好评,包括杜秋都出声称赞,四人将锅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 酉时末,杜秋离开,秦氏端水洗漱,又忙活了一会,一家人终于清洗干净回房休息。 这一晚秦氏睡的不安稳,她担心药草的去处,同时陈凤的话也让她有些不安,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云舒回房间后,看了会医书,开始锻炼。 虽然坚持不过几天,身体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她如今头部也不疼了,四肢都有了力量,若不是这样,今天也不能动的了严二。 只是每次想到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云舒心里总要痒一会。 次日云舒起了大早,吃过早饭直接去了镇上。 最近走了几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的关系,竟也有一两个人找她看病。 虽然都是些风寒感冒,但好歹有了生意。 快到下午时,云舒看了最后一个病人,收了摊换了衣服往家里赶。 她出来时,告诉秦氏是来镇上找师傅,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打算先回去让秦氏安安心。 回去的路上,看到几个打扮不同的身影,云舒也没在意,反而加快速度回小圩村。 等她快到时,回头看去,那几人竟也在身后。 她们也来小圩村? 也是这时她才打量几人一眼,却从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云舒这人对为难自己的人向来记得清楚,就比如这个女人。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祖传配方 余翠兰此时心情还不错,今早闺友玉桃找她,说是家里念她照拂请她上门吃饭。 余翠兰这人向来喜欢被人关注,虽然她家只是个开医馆的,可是碍于余大夫不错的医术在镇上也小有名气,哪怕自己行头比不上那些富家小姐,可她自己心里早已以贵小姐自居。 认识严玉桃也是偶然,以前她是不会跟这些村里的土姑娘接触,可严玉桃会说话,每次吹捧的余翠兰特别受用,一来二去关系倒也不错。 这次上门,倒不是稀罕那顿饭,只是许久没出来,透透气的同时再找点优越感。 她爹听说她下乡,特意找个人陪着,余翠兰心里一动,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嫁入裴家了,这出门怎么也得有点牌面,所以就多找了几个丫鬟。 只是坐轿子有点太张扬,她爹也不允许,就徒步走来。 果然,一路上不少人看着她,发现那些大多都是羡慕的和倾慕的眼神时,余翠兰本因为进村的路不好走而不悦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忽的瞥见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心忽的就闷了起来,这种破烂的地方竟也有这么好看的人么?她想再看看,却见那人已经转头,只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 没有任何女子的曲线之美,余翠兰低着头遮住含着讽刺的嘴角,心道是自己眼花了,这种身材的女子怎么会生的好看。 云舒感觉到背上的视线并没有回头,她没兴趣那个女人怎么会来小圩村,一心只想回去,早些告诉她娘这个好消息。 凉亭镇,某酒楼中。 掌柜的亲自送了茶水进来,他埋着头没敢看屋里坐着的两人,替他们倒完茶后,才小心翼翼抬头,对着其中一个素白衣服的男子恭敬道,“大少爷,我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酒楼是裴家的产业,起先差不多落败,是裴钰经手后扶起来的,这里的人都很敬重他,掌柜的这个态度倒也正常。 裴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有一番说不出的气质。 掌柜退到门口,直到关门那可才快速看了房间另外一位一眼,本是偷偷看去,那人却仿佛有所察觉撇来一眼,那一眼淡漠平静,却看得掌柜的心里惊,连忙低下头。 “手下人不懂事,卫兄莫要介怀。”裴钰察觉到对面之人的视线,笑了笑解释。 他仿佛天生有双会笑的眼睛,乍一看去温润如玉,可细细看去,却觉那笑容只是表面,底部始终一片平静。 卫丞风抬手抚摸掌心茶杯,只有听到这句话时,才淡淡撇去一眼,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你很会教人。” 裴钰却仿佛听懂了,如玉的脸上多了一丝真诚的情绪,“别打趣我了,说说你吧,这次偷偷过来,故意避开我,莫不是把我当外人?” 这话让房间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卫丞风冷漠的脸都松和几分,他抿着唇,眸子微微一动,说了句很现实的话,“你身边眼线太多,麻烦。” 裴钰便是笑了,这一次那笑却是直达眼底的,“这我还真没办法解决。” “是不想吧。”卫丞风凉凉扫了他一眼,也不追究,“我的身份你知道就好,别透露给别人,这次不想再整个大动作,免得不能全身而退。”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必客气…呵,我忘了,你也不会跟我客气。”说到最后,裴钰自己就笑了,卫丞风闻言唇角微勾,两人相视一眼,分明没有多少情绪,却有种默契十足的感觉。 简单聊了一些,裴钰忽的想到什么,问道,“刚刚没来得及问,你身边的人怎么受了伤,可是遇到危险?” “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说到这个,卫丞风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空的话帮我留意一个人,他是来镇上不久的游医,不用跟踪,他太敏锐,只需看看他有没有特殊行为。” 裴钰脑海闪现什么,却没抓住,点点头道,“可以,是敌人吗?” “也不是,一个突然冒出的人,医术很特别。” 说起医术,裴钰也想到一事来,语气肯定道,“你这次来,身边又跟了神医谷的人吧?前几天我那个弟弟离家出走,被救了下来,本身受了伤,不知用了什么药恢复的很快,后来找了给他药的人,却说是祖传最后的药,本身我还说介绍给你,那药我虽没见过,但效果真的不错…” 难得有药让裴钰都这么在意,卫丞风也提起一丝兴趣,“伤药?” “嗯,据说外形似泥,敷在伤口会有冰凉的感觉。”当时裴浩形容的很夸张,他也记不大清还说了什么。 卫丞风却忽的沉默了,这个形容倒是熟悉,他心中一动,开口询问,“你说的东西,或许我见过。” “哦?”裴钰看来,有些不解,“可对方说过这药的配方已绝。” 卫丞风不语,却扭头看向门外,“古方,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古方大步走来,“主上,什么事?” “你的伤药可带在身上?”他问道。 “带了呀。”古方不解道。 旁边的裴钰已是意会过来,走上前来,“可否让我看一看。” 古方是知道裴钰和自家主上的关系,也没犹豫,直接把云舒给的那半包药膏拿出。 说起来,自从发觉这药的厉害后,他都没怎么舍得用,这会给裴钰看过后,见他神色不对,犹豫下还是说道,“我的手伤还没好可不能给你,你要是也想要,不如去找云姑娘买吧。”一副生怕别人抢他药的表情。 “云姑娘?”裴钰念着这个名字,眸子已是微微闪动。 古方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云姑娘在小圩村里河边的房子,去了就能看到。” “古方,你先下去。”卫丞风皱了皱眉头说道,古方愣了下,“好。”走前不忘收好自己的药。 待房间只剩下两人时,裴钰的表情分明比以往沉了许多。 卫丞风看去一眼,淡淡道,“若有事就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裴钰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眼底俨然没了笑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从中挑拨 严玉桃一家早已等待多时,见余翠兰快进门,便是热情出去将人迎了进来。陈凤一张脸更是笑成了花儿,她把余翠兰从头到脚夸赞一番,每句话都说道余翠兰心眼里了,她心底觉得这对母女真会说话,一路上嘴角就没落下过。 严家除了严玉桃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恰好跟人出门做生意,所以屋里只有几人。 陈凤早就做好了饭,她把余翠兰请到最上面,瞥见自家男人不太高兴的脸,背地狠狠掐了他一下,秉着笑容咬牙低声威胁,“黑脸给谁看,给我笑。” 严二到底是有些怕媳妇,陈凤一威胁,那脸上立刻就挂了笑,虽然没陈凤他们那么热情,也却带着一些讨好的意思。 这顿饭余翠兰吃的十分舒服。 严家三口人把她当成太上皇似的伺候,自己的下人也在旁边掐菜喂饭,余翠兰只觉得皇亲贵族过得都不比自己,这心思早就飘远了。 陈凤看一桌子菜吃的差不多了,便是挪走椅子来到余翠兰身边,“余小姐呀,我们玉桃多亏你的照拂才能在外见世面,这次你能赏脸,我和她爹都高兴的很,以后还希望你多提点下我们玉桃,来喝杯水。” 余翠兰心情正好,便也给面子接了那杯水,刚准备喝,瞥见茶杯边沿粘了个菜叶,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嫌弃,从进严家开始,她就注意到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桌子凳子皆是油光照脸。 没想到杯子都洗不干净,这就是乡下人的生活么?幸好她不住这里。 心里挑剔着,余翠兰却没表现出来, 她把茶杯放在手里端着,才回应陈凤的话,“那是自然的,玉桃和我年龄相仿,我也很少遇到这么能聊得来的人,等以后我嫁入裴家,兴许还能给玉桃目色一个好人家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余翠兰这话一提,严家人明显激动了。 陈凤更是眼里都冒着光,“要有那样的好事,就最好不过了。” 严玉桃见她娘说的这么急切,心里是高兴的,却佯装不好意思嗔怒的看了陈凤一眼,低声道,“娘说什么呢,我还不急着嫁人呢。如今爹娘年纪都大了,哥哥们又分家不在,我若嫁人了,那些人肯定和昨天那样天天来欺负你…” 说到最后,她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捂住嘴。 陈凤见状也意味过来,故作难过的摇摇头,“娘不怕,只要你嫁好了人,爹娘就高兴,那些人若真想欺负我们,娘就跟她们拼命。” 母女俩说着表情都忧伤起来,一旁的严二脑子转的没这么快,看傻了眼。 他在想,难道自己不在家时婆娘和女儿被人欺负了?这还得了,他看谁敢。 陈凤见自家男人作势要起来,忙掐了他一把,严二又被掐蒙了,陈凤装作抹泪,凑近他,“闭嘴,你看着就是了。” 余翠兰也没料到这母女俩聊着竟然哭了起来,听着她们聊得似乎还有隐情,有些坐不住了,出声问道,“你们家怎么了,难道真有人欺负你们?” 听到余翠兰上钩,严玉桃哭哭啼啼没说话,她长的也有几分模样,哭起来倒是耐看。 “那可不么?昨天我家玉桃还被欺负了,谁让人家是新来的,大家都护着,我们只能忍着。”装的太真,陈凤拧了拧鼻涕,却注意到余翠兰嫌弃的眼神,她本伸手过来准备安慰,见状也退了回去。 严玉桃一直在看余翠兰的反应,自然注意这一点,头一次她看着向来宠爱自己的亲娘,有了嫌弃之意。 之前她曾跟着余翠兰去过她家人,余母看着普通可说话动作却跟一般人明显不同,当时她还羡慕的不得了,要是自己生在这样的人家,估计就是不同的机遇。 发现思绪飘远,严玉桃连忙收回杂思。 “玉桃被欺负了?怎么不找人,村长不管吗?” “余小姐你是不知道,那新来的女人,长着一脸妖相,村长可护着他们。今早我就上门找了,可村长不帮着我们,那些昨天看到我家玉桃被打的人也不吭声,可怜我家玉桃,那胳膊都青了一大块。”陈凤说着又低头抹着泪。 “太过分了!”余翠兰忽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极大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自己村的人不护着还容忍一个外人仗势欺人,婶子你带我去,我给你问问。” 严家人闻言心里一喜,陈凤见此又加了一把火,“那可不行,余小姐若去了那人对你动手可如何是好?不久前我那妹妹就被逼着离开村子,你对玉桃这般好,我们不想牵连你。” 这话有几分刺激的作用,她月这么说,余翠兰越来劲,眉毛一挑便是道,“对我动手?那也得看她敢不敢。” 余翠兰说走就走,跟她来的几个人是一起的,自然跟着出去,乍一看去倒也浩浩荡荡。 陈凤和女儿则在后面快速对视一眼,面上明显都是喜意。 严二也跟着要去,陈凤却怕他坏事,自家男人不够聪明,还是别添乱了。 …… 云舒回到家时,杜秋刚刚离开,她怕秦氏放心不下昨天的事情,陪了她整整一上午。 眼见到了中午才走,还带走了秦氏做好的绣活,打算明天上街拿到绣楼去卖。 秦氏还在忙活,手里的绣活就差点完工,打算忙完再做饭,看到女儿她愣了下,“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说罢绣活也放下了。 “师傅有点事让我先回来了,倒是娘,你又没听我的忙了好久吧。”云舒过去给她倒了杯水,瞥见那栩栩如生的刺绣,心里也喜欢,但是这些东西太过熬人,她扔不希望秦氏夜以继日的做。 秦氏理亏,朝着女儿笑笑,“娘也是无事。” 其实今天村里人见天晴了就上山了,若是之前她肯定也回去,但昨日的事后,秦氏担心摘了药草也无人要,便没去,她也知道杜秋是为了陪自己所以也浪费了半天时间。 云舒见她表情中带着几分愁绪,心中一动,接着道,“对了娘,药草的事我跟师傅提了,他说愿意收购,东西他会自己来拿,到时候钱会给我。”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欺负人 秦氏愣了下,不可思议道,“你师傅,真答应了?” 云舒点了点头,“我说了娘等着用钱,师傅可能今晚就过来,但是他向来不走寻常时间,让娘不必刻意等待。” 其实是云舒怕不好拿货给钱,才想了这么一出。 “可是…” “娘不用担心其他的,我师傅向来洒脱,我知道你会觉得不大好意思,但对我师傅真的不用。大不了女儿以后多认真学着点医术,就算回报师傅了。”云舒安慰道。 被她这么一说,秦氏还能说什么,点着头嘱咐,“那代娘给你师傅道个谢。” 云舒知道她这是想通了,点点头。 随后秦氏去做饭,云舒回了房间。 今天给人看病时,一个病人问云舒可有蚊虫叮咬的膏药,当时她便愣住了。 虽然治过人,治过兽,也曾做过药,但她还没想过以卖药为主。犹记得那人得知云舒没有时,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大概没想到云舒这个游医,连这基本的药都没有。 思来想去后,云舒还是打算坐实了游医身份,也做点这些乱七八糟的药背着。 基础药膏做起来简单很多,药草顶多两三味,毕竟是卖给普通百姓,若是做的好了价格贵了又会没人买,便也没加其他东西。 她算了秦氏做饭的时间,一直待在空间,直到药膏快要做好,发现秦氏还没过来,反听到什么声音,终于意识到不对。 正屋中,秦氏略有几分不自在的看着旁侧坐着的几人。 刚刚她做饭一半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便瞧见陈凤和几个陌生面孔出现在门口。 奇怪的是,陈凤完全不似昨晚那般咄咄逼人,反而态度极好,好到低姿态,倒是跟她们同来的一个姑娘满脸打量的看着自己,模样有些不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氏本就不是那种性格犀利的人,加上陈凤说什么道歉,而那姑娘也说‘这么大脸面,连门都不打算让我们进去’的话时,她便将人请了进来。 “听说秦婶带着儿子女儿沦落这里,幸好小圩村村民慷慨大方让你母子三人有了住所,可是真的吗?”一群人进门后谁也没说话,最后反是那个秦氏不认识的开口了。 余翠兰本想直接找事,可见这女人态度不错,便想一步步来。 她说话的时候跟着打量屋子,面积还真不小,跟自己家有的一拼,关键是很整齐。想到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能住这么好的地方,心里已是信了陈凤那些话。 估计是用了什么不正经的法子。 秦氏不是没察觉到余翠兰的轻视,但她始终没摸清几人的来意,便也回答了她,“姑娘说的没错,我能住这里,也是村里人照拂,不知姑娘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小圩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么对玉桃一家,秦婶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点么?”余翠兰坐在房间正中央,一群人把她围着,她颇为享受,不自觉的摆出了架子。 “我做了…过分的事?”秦氏完全是懵的,“姑娘能说清楚点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余翠兰则觉得秦氏就是故意装的,她冷脸,干脆也不拐弯了,“陈婶好心帮扶你们一家,你们却害她妹妹被赶出村子,你以为仗着点姿色让村里人帮忙,就能随意妄为么?玉桃受的伤只要到府衙检查,你们一家人都休想撇清,这些你都想抵赖?” 秦氏已然愣住,“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些事我…” “你若现在认错,给陈婶一家赔礼道歉,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回。”余翠兰直接打断秦氏的话道,看样子是要来狠的。 “到别人家里大呼小叫,你们是不是选错场地了?”忽的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的人齐齐看去。 秦氏见到女儿出来,便是走了过去,她想说什么,云舒已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到旁边,对着坐在凳子上的陈凤道,“滚起来。” 陈凤看到云舒那刻便是有发悚,云舒一踢,她跟踩着弹簧似的站起来退到旁边。 云舒刚将秦氏扶到椅子坐下,背后便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好狂妄的人,陈婶好歹是长辈,你竟这么对她。” 余翠兰目光死死盯住云舒,虽然刚刚只是看了一眼,她心里却是一震,竟是来时在村口看到的那个村姑。 开始她还以为是看花眼了,如今近距离看了,才发现那脸似乎更加好看了。 心里不免泛酸起来,再看到她呵斥陈凤起身,便是将一肚子的火给发了出来。 云舒还想等将秦氏安顿好再找她算账,没想到对方反而忍耐不住。 见女儿站起身,秦氏还有些担心,“舒儿,她们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刚刚她听得真切,那些话可不是像误会。 她安抚看了秦氏一眼,随即回头看去。 此时余翠兰正瞪着眸子看来,今天为了显摆,她特意穿了件只穿过一次的衣服,翠绿色,倒是娇俏可人,她身边那些租来的下人,像是为了给她撑腰,一个个挺直后背,气势十足。 云舒嘲讽的扫了几人一眼,忽的察觉到一抹视线,看了过去才看到是陈凤的女儿。严玉桃巴不得云舒跟余翠兰闹起来,到时候让她好受,只是看的高兴差点忘了,见云舒注意到自己,忙的低头佯装害怕。 这会云舒要是猜不到什么,她就白活了这么些岁数。 “说事之前,有件事最好先弄清楚,各位过来是来道歉还是来找事的?”云舒嘴角带笑的看着几人。 陈凤得到女儿的示意没有吭声,余翠兰却跟听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错愕的看了云舒好几眼,怒极反笑,“道歉?我余翠兰头一次见欺负人的先让别人道歉的。” “姑娘说错了,我从来不欺负人,教训不听话的人倒是有过,但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怪不得,陈婶被你们家逼走妹妹,又欺负玉桃,在你这里都成了罪有应得是吧,我知道你是仗着村人帮忙有恃无恐,可你可知我是谁?”余翠兰气得不轻。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打出大门 这样的话云舒来到这里听到过好几次,想不通这些人哪来的自信,摆出这副让她觉得十分欠揍的样子。 她淡淡的瞥了余翠兰一眼,语气没什么感情道,“看来不是道歉的。既然这样,各位离开吧,我家不欢迎你们。” 她抬手做了个送人的姿态,余翠兰气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瞪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陈凤早就憋不住,看云舒竟然敢赶人,直接不装了,冲上来喊道,“云舒是吧,这位可是镇上余氏药馆的千金余小姐,也再过几天就要嫁进裴府的人,你竟然这么跟人说话,就不怕裴家和余家一块来收拾你。” “陈凤!”云舒抬手拍掉陈凤指着她的手,眼底分明沉了几分,“你那套骗人的说法,骗得了一个什么千金,可骗不得了我,真实情况什么样你心知肚明,你若再不带人离开,昨天能教训你一次,今天我就敢来第二次,这次没有你男人在,相信你这身肉也扛不了多久。” 什么余氏什么裴家,她从来没招惹过的人,若是主动找茬,她云舒是吃素的么? 她一番话说的森森然,从头到尾几乎是无视了余翠兰,后者表情早已扭曲起来。 “你,你敢这么说我!你们几个过去抓住她,太过分了,今天我就替陈婶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村丫头。”余翠兰一吩咐,跟她来的几个下人二话不说便是上前。 严玉桃看的眼睛微亮,就等着事情闹大。 陈凤则是刚刚被云舒那一拍,觉得手指生疼,这会见余翠兰来真的,觉得也不疼了,幸灾乐祸看了起来。 “舒儿。”秦氏亦是担心看来,云舒抽空看她一眼,眼底是安抚之意,等看着那几个过来的女人时,面上已是冰冷。 正好她锻炼这么久少几个沙包,如今也想找个真人练练手。 那几人无非是因为受雇余翠兰,正好也想摆摆威风,实际上只是些做惯了粗活的下人,抓人也无非是拽头发靠人多压制的那种,懂得什么功夫? 看到云舒瘦瘦弱弱,就更没把她放在眼里,却俨然不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就在她们伸手要抓云舒时,云舒全身就仿佛长了眼睛般闪过,其中一个下人抓了个空愣了下,云舒成绩踹了她一脚,那女子惨叫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云舒那一脚干净利落,踹完后她身体笔直站着,是个人都看出她并非表面看的柔弱,反而会些武功,又见那被踹的人在地上哼唧半天,几人不怎么敢过来了。 “不打了?”云舒故意上前一步,几人表情一慌,全部下意识的后退着,看得她微微挑眉。 余翠兰被眼前一幕看愣住,见几人后退,她脸色极差,偏偏自己不敢上前。 “念你们是给别人做事,我不为难你们,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走,还是等我动手?”她这话看似对那几个下人说,眼神却同时扫着陈凤等人。 “别…我们走!”几个下人连忙开口,说完又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回头看向余翠兰,果然对方脸黑如锅,便犹犹豫豫说道,“余小姐,我们真的尽力了,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先出去等着,待你解决完这事,再送你回去,也算完成了差事。” 说完不等余翠兰反应,扶起地上的女子,一溜烟走了。 众人看的愣住。 这时哪还听不出,这几人压根不是余翠兰的下人,而是接了任务来的。 余翠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本身对云舒就有嫉妒之意,连番被她下脸,现在又丢人到这个地步,心里有些失控,忽瞥见桌上一个茶壶,想也不想拿起来便砸向云舒。 秦氏心里始终忐忑,这时抬头发现余翠兰的动作,心里一紧,已是站起来护着女儿。 云舒也察觉到什么,但她没想到秦氏会过来,本能躲开的她,只得拉住秦氏护住她,手却猛地朝着风声方向而去。 ‘哗啦’茶壶落地而碎,云舒快速收回手,刚刚她打开茶壶力气用的有点大,看过去时,手背微微发紫。 她松开秦氏,沉着脸向上走去。 余翠兰扔茶壶后就呆住了,看到云舒过来,脸不由的白了。 下一刻,她惊叫一声,却是被云舒扭住胳膊生生拽了过来,“啊,你放开我。” 陈凤和严玉桃也被云舒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不敢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舒粗鲁的拖着余翠兰向门口走去。 正屋到门口还有一截楼梯,余翠兰差不多是趟着下来的,那身干净的绿裙子都沾染了不少灰尘,无论她怎么喊叫,云舒都没搭理她。 等打开门后,云舒用人将人拽到前面,给推了出去。 余翠兰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门口的地面还有一些碎石子,她表情都扭曲起来。 严玉桃和陈凤连忙过去,也被迁怒的打开了手,她愤怒的抬头看着云舒,刚准备说话,云舒手臂一甩,两扇大门在几人面前‘哐当’一声合住了。 身后秦氏担心的声音传来,“这样对她们,余家和裴家会不会找事?”显然把陈凤那些威胁的话听进去了。 “没事的娘,他们若敢来找事,我就把他们打出去。”说完看到秦氏疑惑的表情才想起武功这事还没解释,便又加了句,“我师傅之前还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本事,我不怕他们。” 秦氏似对女儿学武这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有些担心。 云舒看到后,面上沉了沉,她本以为住在村子能让家人享受宁静,没想到还是有不长眼的人过来。 而她不可能每日都在,是该找个人来照顾她娘了。 屋外,余翠兰几人被关在大门口,即便再气也只得离开。 余翠兰觉得今天丢脸丢大了,一路上没理陈凤母女,分叉口时,她一句话没说就往村外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回去。 “余…” 陈凤准备喊人,却被严玉桃拉住,“娘,让她走吧,现在把人哄回来不是让她把气出我们身上吗,还不如让她先回去告个状,到时候裴家和余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她了解余翠兰,那性子看着文静,实则都是装的。 那对母女就等着罪受吧。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裴钰怒火 陈凤向来对这个女儿的话听个七八分,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喊。 虽然没教训那对母女,可招惹了余翠兰她们肯定不会有啥好下场。本身因为没报仇不太开心的陈凤,这么一想后,心情突的就好了很多。 这边陈凤母女回家,另一头余翠兰也满脸怒气的回镇子上。 跟着她的那五人,因为刚才的事一句话不敢说,偶尔互相交流下视线传达彼此的意思。这次让余翠兰丢脸,她们已经做好被教训的准备,好在主家有后台,她们也不担心没工钱拿,唯一担心的就是余家秋后算账。 但事情都发生了,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同一时间,余氏医馆正发生着另外一件事。 余荣正医术在凉亭镇有些影响,往日医馆生意也不差,可此时医馆除去几个坐堂大夫没有一个客人。 只见医馆外本要上前的客人,皆在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劲装男人拦住,那些人长的凶狠态度强硬,像是故意不让客人进门,发觉有异,没人再敢上前。 医馆内气氛亦是凝固,余荣正坐立不安的喝着茶,时不时抬头看向对面。 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裴家大少爷裴钰,这两天因为女儿的关系,他也见过几次这位据说向来不给人好脸的男人,今日他本也以为和平日相同,哪知对方进门后却不开口,然后就有了外面那一茬。 余荣正就是再笨也看出事情不对,心里早已转过千百个弯弯,仍猜不出对方的来意,想着要不要直接开口询问。 “余大夫。”但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人忽的说话了。 余荣正差点就站了起来,他放下正抿着的茶水,佯装镇定道,“裴少爷有话可直说。” 裴钰抬眸淡淡扫来一眼,哪怕只是一眼,那眼底的冷意也让余荣正吓得够呛,他越发觉得今日裴钰上门不会有好事,想着难道是自己最近哪里做错了? “你可知我为何要拦你生意?”裴钰继续说道,态度让人看不真切。 余荣正强装笑颜,“这个…余某不太明白。” “不知道?”像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裴钰面上忽的挂上笑容,而只要了解他的人必然知道,这笑容绝对不是好兆头,只听他声音骤然沉了下来,“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诡计,一旦被我发现,我裴某定会让他后悔终生。你说…若是有人不但骗了我,还把我耍的团团转,我该怎么处置他?” 余荣正听得胆战心惊,可始终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裴钰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顿了顿,迟疑道,“虽…虽不知道什么人有眼无珠惹了大少爷,但余某相信,裴少爷肯定会有自己的处置方式,余某只是一个外人,不好猜测。” 都到这个时候还跟他打谜语? “的确不好猜测,看来是我为难你了。”裴钰眼底深沉越发厚实,他微掀唇角,声音很好听,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哪里的话,裴少爷对我家医馆多有照应,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却不知这句话触动裴钰,他眉宇间快速隆起一抹阴郁,神色更加深沉的让人摸不着根底,声音确正常,“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件事跟余大夫确定下。多日前余小姐救了我弟弟用过一味伤药,据余小姐说那药是余大夫祖传配方,可是真的?” “配…配方?呃,对,是余某祖传的,只是断了根源,给二少爷用的便是最后一味了。”余荣正掩饰眸中神色,反应极快的说道。 几乎就在他说完话后,面前忽的一响,他抬头看去,裴钰已是站了起来,一只手正重重拍在桌子上,刹那间漆红色的圆桌便多了一条裂痕。 余荣正猛地站起来,心跳都乱的七上八下,他顾不得其他,赶紧道,“裴少爷息怒,是余某说错话了。” 裴钰还是那张带笑的脸,只是笑容却显得残酷冷情,“那倒是巧了,今日偶然看到一味类似的药,来源并非余大夫家,莫非余大夫祖传有好几家?所以我便找人查明出处,不如我现在将人带来和余大夫对质,也好除掉这模仿的假货?” 随着裴钰说的一句又一句话话,余荣正已面如死灰。事到如今他要是再听不出裴钰的意思,就是真的傻了。 裴钰话一说完,他便是‘噗通’一声跌跪地上,“裴少爷,你别说了,这事我懂了。” “光懂了有什么用,今日药馆大夫都在,余大夫何不细细说来,你是如何欺骗我,撒了这瞒天大谎的?”裴钰这会反而淡定下来,他无视面前已经要裂开的桌子,动作优雅的坐下,俊脸带着笑容,仍是一副贵公子的作态。 只有那笑盈盈的眼睛反看的余荣正满心绝望,他知道自己这是完了。 当下也没什么隐瞒的,唉声叹气道,“是余某管教女儿不周,一时糊涂替他撒谎。其实余某并不知道那伤药为何人所做,甚至连看都看过,但余某的女儿心系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在找救了二少爷的救命恩人,便央求我替他撒谎,所以…所以…” “呵呵,你倒是有情有义。”裴钰早已猜到真相,但此时心里依旧恼火。这些年来,他都不记得还有谁这么玩弄过他。 “这件事是我错了,但请大少爷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会给二少爷认错。”余荣正请求道。 “不,这次你可不单单骗了一人,是整个裴家都在为你这个谎言打转。我刚说过,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诡计,既然余大夫这么为女儿着想,不如离了这医馆带着女儿回老家吧,我记得余大夫老家不远,不如今日就动身吧。” “什么?”余荣正这次是真的傻眼了,他哪里听不出裴钰是要驱他离开的意思,顾不得眼前之人是那个传言中心狠毒辣之人,苦声道,“大少爷你不可这样,我好歹也是这余氏医馆之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齐大人也不能做这么没由头的事啊?” 裴钰终于落了笑容,“那就试试看。”若非不是怕那傻小子接受不了,他何至于亲自上来啰嗦这么多,可惜有的人太不识相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互相埋怨 余翠兰回到医馆,本想给她爹告状今天被欺负的事,却在踏进医馆那刻察觉到里面气息不对。 她看到认识多年的叔叔们一脸颓废,而最近生意好多招的几个伙计各自背着一个包裹,似要离开。 心头浮现各种猜测,她视线在医馆中寻找,却并未找到她爹的身影。 “我爹呢?”她喊住那即将离开的伙计询问道,却没瞧见对方看到她那刻眸子里的怨恨,伙计声音有些粗壮,“后院。” 余家医馆前面是药铺,后面连着院子,余翠兰一家和这医馆的大夫伙计都住在后面。 伙计说完抬步离开,余翠兰对他的失礼皱了皱眉,旋即去了后院。 “爹,我今天…”远远看到余荣正在后院的中央站着,余翠兰脸色一喜走上前去。这时余荣正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通红,余翠兰笑容还没落下,他抬手已是一巴掌甩来。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极响,铺子里人听到动静悄然过来偷看。 “混账,你还有脸回来。”余荣正声音中怒火冲天。 “爹…”余翠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泪眼朦胧。长这么大,余荣正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除了重声说过她几次,碰都没碰过她,这一次显然是发了大火。 “你可知道你撒的谎被裴少爷知道了,今天他来医馆逼着你爹回老家,混账东西,我这几十年的心血,都因为你白费了,咳咳…”余荣正话没说完,一口气就卡在喉咙,咳嗽半天脸都憋红了。 余翠兰愣住了,她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的,裴浩答应过我不告诉他大哥细节的,他没那么聪明,不可能知道,爹你是不是搞错了。” 完全没看到余荣正脸都绿了,都这个时候了,她不知道认错,竟还在侥幸问他。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依你,如今惹下这…咳咳,这祸事,你自己去裴家认错,如果他们能原谅你,兴许这医馆还有救。”口中说着女儿,余荣正自己何尝没有抱着侥幸心理。 之前裴钰离开就已经说过只给他半天时间,看着不是开玩笑的。店里的伙计怕招惹裴家已经辞工,而跟他交好的几个大夫更是走了一半,剩下几个也是看着交情等着结局。 拼了这些年才有今天的底部,余荣正如何甘心这么一无所有。 余翠兰心里则五味俱全,她看着她爹仿佛瞬间苍老十岁的模样,心里也有愧疚,可想到他打自己那一巴掌和刚刚的狠话,又多有埋怨。 谎是她撒的,可也是为了和裴家攀关系,当时家里人都是同意的,如今出事了,却怪她一人,越想余翠兰越委屈。 她抹了把眼泪,眼里也有几分狠意,“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裴浩。”说罢转头就走。 余荣正看着女儿的背影连番叹气,最终跌坐地上。 …… 云舒陪着秦氏在家里待着,秦氏忙着绣活,她则在出神。 上午她在街上买了些药瓶把杜云娘要的五十瓶药包装好给送了过去。看到她的时候,杜云娘一伙人从头到尾是恭维笑着的,云舒心中一动,便给了她一瓶才做过的蚊虫伤药,让她帮着打广告,对方一口应下。 回来时,她原本还想买些药瓶,忽的记起王才峰提过自己的手艺,便作罢。 新买的院子还没交给他,云舒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到时候顺便商量下药瓶的事情。如果以后做药多,在别人手里买不如自己做,是个长久的省钱方法。 “舒儿?”秦氏看到女儿走神,喊了几声,云舒才看来。 她瞧着女儿这愣神的模样,只觉得憨憨的可爱,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眼里都是笑意,“我看着天气也不错,你去河边散散步吧,娘这里不用陪。” 云舒被她的动作刮的一愣,抬眸看着秦氏看来的眼神中满满的慈爱,她愣了下,然后弯唇一笑,“也好,那我出去走一走。” 前世忙碌到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今生云舒倒是体验了生活的惬意。 正好她也觉得坐的有点久,估计这会的功夫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便依言去了河边。 因前两天下雨的关系,天气还没有恢复之前的炎热。村子里的河边更是刮着微风,凉凉的很是舒服。 云舒见河边几颗柳树长的不错,抬了抬拳头忽的有了练拳的冲动。 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那纤细薄弱的骨头看着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碎掉一样,可就是这么个看着没有攻击力的手腕,却重重砸在树上,传来闷闷的响声。 “真疼…呐!”收起手时,云舒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吹了吹手背,接着又打去一拳。 寂静的小河边,微风拂过,水流簌簌而动,少女娇俏的身影如同一幅油画。 不远处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河道另一侧,瞥见那正做着‘自虐’行为的少女,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男人漆黑双眸如星耀眼,又如海水深沉。只到那少女累的气喘吁吁,旁若无人的大喘气时,他方才勾了勾唇角,但也只是瞬间那丝几不可查的弧度又消失不见。 “嗯?错觉么?”云舒忽觉有异样,仿佛谁在盯着自己感觉,她随即看去,却见河道四周除去自己再无一人,便道是自己多心了,估计是风声太大,不然她怎么会听到像谁的衣服摩擦的声音? 就在她准备再打一轮后,动作还没开始,耳边忽的响起一道声音,“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那刻,云舒只觉一股邪火从心口涌上心头,她转身看向正迈着可笑的姿势小跑过来的身影时,忍住掉头离开的冲动,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盯着那人。 “嘿嘿,这次你跑不掉了吧,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你就住这。”跑过来的许孚远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插着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的云舒恨不得揍他一顿。 “我还知道你叫云舒,家里有个大哥,还有个寡妇娘。”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上门下毒 他每多说一句话,云舒的脸色就黑一分,待他说完,云舒便冷冷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些?” “呵呵,哪能呢。” 许孚远干笑着,其实他确是为了炫耀,可云舒的冷脸让他没有一丝的成就感,反而有些落败的感觉。看来这小丫头真的不怕他,心道是她那个师傅又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想到这里许孚远干脆点明来意,“丫头,我这里来可不是找你的,你师傅呢?喊他出来吧,你不知道吧,上次看到我,他跟过街老鼠似的跑的没影,这次我是来找他比划的。” “是么?我怎么记得,某人没抓住我师傅,反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个时辰,你确定是来比划不是自取其辱?”看破许孚远那点心思,云舒说的也不客气。 许孚远老脸登时一红,“你怎么知道。” 刚说完又意识到说错话,狐疑看着云舒,心里却越想越心惊。 当时他是找人找了半个时辰,可始终没对方的身影,但听这小丫头的意思,难不成她师傅一直都在? 这怎么可能? 能待在自己附近还能让他感觉不到?那得多高深的内力?许孚远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他越发觉得,当初不是感觉不到对方的内力,而是他内力太深,所以他这是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但越是这种时候,许孚远越是会装。 他嘿嘿一笑,却不知道这模样在云舒看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她嫌弃看来一眼,直接打断许孚远后面的话,“我师傅说了,谁敢欺负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估计不够我师傅折腾几次的,劝你还是离开吧。” 却不知这话却让许孚远听的炸毛。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登时也火了,“一个藏头藏尾的老东西而已,我才不怕他,我许孚远这辈子还从没被谁折腾过,就看看是他快,还是我的毒药快。” 什么? 云舒尚未反应过来,就瞧见对方忽的抬手拍来,她下意识侧身躲过,鼻翼间却钻入一股怪味,隐约察觉到什么,还未多想,许孚远得意的声音已是传来,“你已经吸入我的毒粉,想活命就让你师傅今晚来村交口的茅草屋找我,否则不过今夜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我先走了小丫头。” 猖狂的笑声传来,云舒抬头看去时,那人已是运着轻功离去。 她眸中怒火闪现,刚抬一步,却觉头脑发晕,只得扶着柳树勉强撑住身体,只是那晕感越发严重,当眼前一片混黑时,她也只来得及暗骂一声:老混蛋… 卫丞风接过那柔软的身子,正好听到她唇边溢出的骂人话语,似乎昏迷了,那张小脸还盛满怒意,以至于两条本事娇柔的柳眉都耸到一起。 奇异的,他伸手按了上去,触手的温软细腻让他触电般收回了手。 随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由盯着那紧闭着双眼似不舒服的小脸看了好几眼。 这张脸是普通了些,如今倒还顺眼。 他旋即收紧了手,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提气离开这里。 安静的小院里,古方正半解衣裳,查看自己的伤势。涂了一天多的药,伤口奇迹般的长住了,虽然还不太牢固,但足以让他高兴。 就在这时他看到自家主上抱着个什么回来了,高兴的他准备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眼睛忽的瞥到他怀里的人,便是愣住,“云…云姑娘。” 然后他猛地抱紧胳膊,急慌慌的找袖子想捂着身体,黝黑的脸都红了一层,“主上,我衣服还没穿呢。”模样竟有些娇羞。 卫丞风懒得理他,皱眉看了眼旁边的房间,“古安不在?” 古方愣了下,不明所以道,“他说镇上的厨子被主上嫌弃个遍,去买菜了,好像打算自己做。” 古安…做饭? 卫丞风身体便是一僵,若不是腾不开手,他应该会去揉一揉发疼的额角。 “算了,他回来让他来我房间,你立刻找个大夫来。”说罢,卫丞风已是进了房间。 古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还没问云姑娘怎么在这,还被抱着回来?却看人已经进屋,只得摸着头,拉好解开的衣服,急冲冲出门。 找大夫?该不会是云姑娘病了吧,主上啥时候管别人了? 摸不着头脑的古方打算还是先去找古安,再找大夫。 一刻钟后,古安拽着一个脸色发白的老大夫回到院子,后面跟着小跑的古方,他手里还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菜。 老大夫吓得不轻,先是一个陌生人上门找他治病,转眼间拽着他开始飞,等到地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直到来到一个房间,见一个男人盯着自己,那眼神冷冰冰的,他才猛地清醒,“病…病人在哪?” 卫丞风收回视线,跟着起身让开,露出躺在床上的身影。 老大夫见状走上前去,稍作观察后,一脸愁绪,后又把脉,折腾好一会,摇摇头起身,“这个…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就是面相有些奇怪,我也没见过类似的病症。” “她中了毒,具体什么毒,不清楚。”卫丞风瞥了眼床上嘴唇已微微泛黑之人,皱眉说道。 老大夫一惊,这么说来,的确有点中毒的样子,可是他也不认识什么毒。 “你到底行不行呀?”古方急性子,看那老大夫只晓得摇头,没认出吼了一句。 对方吓得一颤,赶紧低头,“我…我…”却每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古安便知对方无能为力,上前送对方离开。 待人一离开,古安回到屋子才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主上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出去说。”卫丞风没有直说,提步走出房间。 古方和古安紧随身后,出去后顺便把门带上。 也就在几人离开后,床上之人忽的动了动。 云舒心里一直不太舒服,昏迷之后她感觉身体忽冷忽热,心口还泛着恶心。 迷糊间又觉得被谁带着,颠簸的难受,她还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后觉得肯定是自己做梦了,怎么可能。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不是幻觉 一定是那老头药的影响。 否则她晕在自己家门口,怎么会闻到那个男人的气息? 随着找回一点感觉,她觉得身下草地异常软和,想睁眼看看,眼皮却厚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样,最终只得放弃。 心里却越发着急! 不行,她不能继续躺在这里,万一她娘出来看到,肯定会慌张的跟什么似的。 还有那老头,到底用了什么东西,竟然对她影响这么大。 心里暗骂几句,用着渐渐恢复的听觉细细聆听。没有人声、风声和水声,难道是毒药影响? 她紧锁眉心,哪知道连这么一个动作,也做的十分困难。 罢了,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眨眼睛的功夫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与此同时,门外的卫丞风有所察觉的看了屋子一眼,最终又淡淡收回。 古安正皱着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主上,“许孚远的毒,有时连神医谷都没办法,镇上的大夫更不可能解得开,要不我去把他抓来?” 虽说是抓,古安却知道,许孚远虽然自己上门好几次,但强迫型的他可能还会反抗,而自己的武功并非天下无敌,要是对方也用了毒粉,他更是躲闪不及。 却听卫丞风道,“不用。” 古安闻声看去,却见身边之人神色虽沉,眼神却十分冷静。他双眼向来都是平静中带着锐利,可如今却闪烁着一丝异样的亮光。 古安登时明白过来,主上这是有自己的计划。 果然,那声音再次传来,比之前的低沉又多了些意味深长,“许孚远下毒的目的为了逼出那人,这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如果她没撒谎,在她中毒身亡前,她那个师傅必然会现身。” 虽然他暂没看出她的特别之处,但能让一个医术高超的高手收为徒弟,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 卫丞风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深色。 古安显然意会过来,接着道,“所以主上让我找大夫,只是为了确定她有无性命之忧?”毕竟人若死了就没什么用了。 他就说,自家主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救人了,虽然云姑娘是有些…特别,但他跟着主上走南闯北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心软的。 “等…等等,你俩到底在说什么,那云姑娘不救了吗?”古方脑袋总是比别人反应慢一步,看自家主上和古安说的神秘兮兮,他愣是没明白怎么回事。 卫丞风淡淡扫了他一眼,那模样多是怒其不争。 古安虽无语,也不好说重话,敷衍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刚刚的菜呢?那个晚上要用,你先去清洗。” “菜?”古方成功被带偏过去,“放厨房了,你…你不会真要做饭吧,那是女人干的活。”意识到什么的古方,瞪着眼睛喊道。 “胡说八道!还不快去,晚了饿了主上,你就等着挨骂。”古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古方本想找自家主上诉苦,可卫丞风现在只想让他离开视线,连个眼神都吝啬,他最终委屈巴巴的去了厨房。 走了好远,两人还听到他怨念的声音:洗什么菜,又不是女人。 古安心里咬牙切齿,说的好像他很喜欢当女人似的。不对!谁说做饭的就是女人了,要不是为了他家主上,这种事他会去做? 古方这一打岔两人也没了说话的心情。 正好卫丞风想到一事,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我出去一趟,注意房间。” “是!”直到看不到身影,古安才收回视线,他旋即看向房间,盯着出起了神。 空间中,云舒几乎是跌倒了数次。 她进入空间没一会便找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但站起来相当费力。 费了不少力总算爬到泉水边,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喝到肚子撑得难受,便仰面躺在地上,思索刚刚一系列的症状。 眩晕、无力、幻觉以及那老头说的肠穿肚烂,要组成这几种效果还不排斥的毒有很多种方法,她搜寻了几种,觉得其中一个最有可能,而对症的解药成分她空间似乎也有,毕竟都是些简单的东西。 躺了一会感觉身体有了力气,她撑着起身,找到那几味药草。 研磨搅拌又用泉水稍作稀释冲淡苦味,最后喝下那苦涩的药汁。 当药汁进入腹部,传来灼热的温度,又忽热忽冷持续五分钟后,身体忽的一轻,云舒便知道自己找对了解药。 她看着一地狼藉,和自己满手的污迹皱了皱眉。 看来她有必要在空间准备个炉子,不然吃个药整的跟原始人似的,再来一次她估计能吐了。 刚才忙着解毒做药,云舒并没有注意空间外,此时毒药已解,她准备出去却发现哪里不对。 不是河边?也没有柳树和草地?映入她眼前的是一个六十平的房间,干净整洁,却设计成了暗色的调调。 她视线不由落到房间中唯一的床上,黑色的缎面帷帐,镂空黄木古雕床,还有上面铺的看着就柔软的被子和一边明显拉开用过的被子,她心里蓦地生出一丝不妙来。 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幻觉是不是还没消? 这不是姓卫的房间?虽然来过一次,可云舒印象太深刻了。 想到刚刚她直接进入空间,心里更是一提,顾不得其它,她赶紧出了空间,然后她发现自己果然是躺在床上的。 掌心下的手感格外柔软,她一边腹诽那娘炮男怪会享受,却同时意识到这张床曾被一个男人躺过,她忙不迭的坐了起来。 而房门也在这时打开。 进来的人看来,云舒也看去,两双眼睛在半空中碰到,却奇异的安静。 “是你救了我?”云舒率先开口。 古安却没想到她竟然醒了过来,她脸上没有了苍白,嘴唇也恢复了颜色,完全看不出中毒的样子,他之所以会进来,是因为突然感觉到房间气息浓重,想来查看情况。 “是我家主上。”他回答道。 见云舒看向外面,又意会过来,补充一句,“主上有事不在。” 正文 第八十章 北渊使者 云舒本想着待会该怎么离开,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又反应过来,觉得无语,什么时候她竟然变的这么胆小了? 瞥见对方狐疑的视线,她顿了顿道,“上次我也救了你们,这次正好两清了。”她说罢抬脚就往门外走。 莫名其妙到了这,不知道她娘发现她不见了没。 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一只胳膊拦在身前,古安挡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的看着云舒,“主上还没回来,你不能离开。” 虽是解释,态度却很强硬。 “什么意思?”闻言云舒也冷了脸,“是你们救了我没错,但也没权利不让我回家,让开!” 然而挡在前面的胳膊不懂分毫。 云舒心里恼火,却也不好强来,只得咬牙道,“若非不是我师傅让我不招惹你们,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站在这?” 她说的一脸隐忍,模样栩栩如生,本身态度强硬的古安,身体明显一怔,脱口道,“你师傅来过?” 心里异常震惊,刚刚主上交代他注意房间,无非就是留意那人来过没有,而他竟毫无察觉。 他不由再次打量云舒,已然明白原来不是自己多想,她的毒的确解了。至于怎么解的,除了她那个神秘师傅还能有谁? 想到有人无声无息从自己身边离开,古安心里一震,半响没反应过来。 云舒本身也是赌一赌,却瞧见对方听到他‘师傅’神色就变幻莫测,就明白自己堵对了。 果然这些人对她那个不存在的师傅十分忌惮。 瞥见当着自己的手松了松,她顺势一推,没注意的古安直接被她推到一边,云舒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 直到走出宅子,感觉不到身后的气息,她才放下表情,悄悄松了口气。 她现在还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的。 看了眼天色似乎还早,她猜从晕倒到现在应该没过去多久,便放了心。 街上行人零零散散,她穿过街道,却察觉有些不对,往日街上鲜少看到府衙的人,可今天走了这么一会,她已经看到了四五个府衙。 蓦地抬头,一个熟悉的面容一扫而过,云舒抽了抽嘴角,今天还真是倒霉。 乘着对方还没发现自己,她加快速度进入人群。 就在云舒混入人群后,跟着手下一块的罗锦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可疑的行人,俊朗的五官多了一丝暗沉,身旁的小衙役看到,关心问道,“快头,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听到身旁的声音,罗锦收回视线,淡淡摇头,“不是!”接着又道,“你们不用跟着我,却别的地方看看,这两天把不该有的隐患清除干净。” 今天齐文山得到消息,北渊谈合使者今夜会进入凉亭镇范围,他奉命保护好使者,直到对方出境。 消息下发,齐文山便让罗锦带着衙役开始检查隐患。 据说这位使者从进入本国国界就遭到无数次暗杀,多亏运气好才活了下来,眼下京城还派了一位骑兵副将冯镇陪同,为的就是不让对方在我国界线内被害。 如今距离出国界只有这百来里路程,更是谨慎无比。 衙役听令,叫了其他人散落四方,走远了还在议论,快头如何厉害,前几天被山上的歹徒打伤的那么重,却每日还去府衙当值,难怪他们大人这么重用他。 罗锦耳尖听到议论声,眼里阴郁一闪而过,见没人注意,他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还隐隐作痛。 云舒回到家的时候,秦氏并不知道她人在镇上转了圈,以为她一直在河边玩,招呼着她坐着歇歇。 云舒哪里还有心情歇息,她嘴上答应,却是回了房间,关上门进了空间。 之前忙着解毒也没来得及收拾,空间到处都是她拽的一截一截的草药。 她将那些药草收起,又整理被她进空间撞开的日用品,直到无意中扫到打开躺在地上的盒子时,云舒表情登时一变! 卫丞风回到院子已是黄昏,天边已有暗色落下,他冷着脸进屋,却瞧见古安站在院子中摸着下巴不发一言,似想到什么,他看向前方的房间,却见房门打开着。 看到这一幕,他眸色微微一沉。 “主上。”古安忽觉得一道视线锐利的扫过,他心里一惊,便看到卫丞风已去了房间。心里一紧便是跟上。 房间门开着,床上已无少女身影,卫丞风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怎么回事?” 古安满脸歉意,“属下没察觉到那人过来过,他解了云姑娘的毒就离开了,而云姑娘执意要离开,属下没拦住。” 他说的是来过,而不是过来,虽然只是一字偏差,卫丞风却听懂他的意思。 上次对方暗算了古安,卫丞风就知道那人武功深不可测,没想到他特意让古安留意,竟仍无法捕捉对方的动作。 他开始迟疑,这么做还有没有必要。 若是对方有坏心,应该早就对他下手,但他非但没有,反而容忍下来。 卫丞风头一次摸不清楚一个人的目的。 “主上,是属下的失职。”古安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 是他学艺不精,屡次让对方离开,他甘愿受罚。 卫丞风却反而淡定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接着抬手一挥,房门应声关上。 他如往常准备在桌前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缓缓扫向床畔思索着什么,就在这时一抹碧绿映入眼前。 “嗯?”他放下茶杯,朝着那绿色走去,挺直的脊背让他看来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走上前,掀开被角,才看清是块玉佩,普通的品质,除去系着玉佩的绳索样式复杂特别,没有任何值得人留恋的东西。 但此时盯着那块玉佩之人,那隐藏睿智和冷静的双眼却闪过什么。 他伸手将玉佩握紧,难得没丢掉这个他看着第一眼就不怎么喜欢的东西,反而目露深思。 云舒翻来覆去没找到她娘的玉佩,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如果空间没有,那就只有那个地方,当时她昏迷也记不清楚,只记得碰翻很多东西,很可能就是当时不小心挂在了身上。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夜间活动 那玉佩她本打算这两天给她娘,为此还买了一截红绳,编了漂亮的花结。就连装玉佩的盒子都是现准备的,除了她娘的玉佩,还装了之前从古安身上顺来的那块。 可如今只剩下对方那一块。 如果是自己的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她大可放弃,但那玉佩似乎对她娘很重要,不能这么丢了。 云舒摸着下巴皱眉在房间走来走去,刚刚她连屋子也找了遍,并没有。 想起玉佩赎回来后,她也从未拿过,只有这次昏迷失手打翻,云舒便有些脑门子疼。 如果落在那里还算是最好的结果,但万一落在路上,估计很难找回了。 但对于要不要回那个地方,云舒犹豫不决。 她不傻,看的出那主仆三人对她…不,应该说对她‘师傅’有所企图,若自己直接上门,会被威胁不说,还不一定拿到东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实在不行,就当那玉佩从来没赎回来过! 快天黑的时候,云枫回来了,秦氏也做好了饭。一家人沉默吃完各回各家的房间,今天谁都没怎么说话。 云枫梳洗过后回到房间,关门却受到一股阻力,他扭头就看到妹妹站在门口,目光悠悠的看着他,那眼神莫名让他有点心虚,下意识道,“妹妹…有事吗?” “吃饭时我看到了,没事吧?” 吃饭时?云枫一愣,随即就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拽紧袖子,这时察觉云舒再看他,便是随意一笑,“那个呀,没事!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说着还摸摸头,一副憨厚的傻样。 云舒不禁多看他两眼,她这一看只看的云枫浑身不自在,就在他以为自己撒谎被识破时,面前忽的伸来一只小手,那上面正托着一个莹白的瓷瓶。 他愣了下,耳边响起那淡淡却透露关心的声音,“别让娘看到,他会担心,这是别人给我的伤药,你拿着备用。” 云枫尚未反应过来,手里已是微微一凉,云舒把药瓶放在他手里,“你休息吧,我回房了。”说罢已经离开。 云枫愣愣的看着妹妹的背影,摸着还有温度的瓷瓶,心里忽觉得暖洋洋的。他握紧瓷瓶,黑眸似有潋滟光泽闪过,却很快消失。 其实刚刚的话是骗人的,他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走路摔跤。 是做工时,有人故意绊了一跤,他手里的碗盘全都掉在地上,碎片划伤了了手臂,还被掌柜的狠狠骂了一顿。 他没钱买药,就用布稍微包了下,估计吃饭时抬手露出伤口,被发现。 深深吸了口气,云枫压下心底浮现的脆弱,眸中浮现坚毅让人动容的光芒。 卯时三刻,各村各户都安静下来。 夜晚的微风吹来,偶尔听到几声狗叫外,寂静无声。四处也漆黑一片,只有那没被云朵挡住的地方透出几缕光线。 村交口是小湾村、小圩村以及赵家村、王家村等地的唯一汇合口,这里四周没有良田山头,平时都是空着的,除了半年前搬来一户人家,几乎看不到人。 正是夜幕正深的时候,屋子里却还亮着油灯。 许孚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给那丫头下毒后,他回来就备好了解药,等着那人上门,只是都卯时了,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不由猜测对方莫不是不敢过来? 想着各种可能,许孚远并未察觉一道呼吸落在附近,等他意识到时,想站起身浑身却发软无力,一瞬间他脑海闪过各种猜测,还没等想个明白,眼前就是一黑,‘噗通’倒地。 听到重物落地声,外面也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房门被人轻轻打开。许孚远这人对自己警惕性相当自信,睡觉从来都不关门关窗,大概他不会想到会因此栽了跟头。 来人来到许孚远倒地的地方,伸脚踢了踢,人没动,显然是真的昏迷。 她蹲下身,对着许孚远那张老脸捣鼓一会,末了用他的衣服擦干净双手,站起来俯视地上之人,眸中光芒闪动。 昏黄摇晃的灯光下,将来人纤细的身影照的分明,她轻轻走到油灯下,吹灭灯火。光亮最盛之时也照清那张容颜,娇嫩却精致,却是云舒无疑。 离开屋子,云舒在门口站了会,瞥了眼被她放在一边的差不多有两米长的空心竹竿,微微弯唇,将其收入空间。 这老东西警觉太高,幸好她有准备将毒烟浓度提高,不然等发作对方肯定已经发现。 好在一切顺利,就等明天看效果了。 夜色下,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仿佛从未来过。 …… 天还未亮,云舒早饭都没吃,跟秦氏说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去了镇上。 因为今天有好几件事要做,时间太紧。 其一,要把买的院子交给王才峰顺便谈谈药瓶的事情;其二周忠那边也要有回复了,她要先去趟王庄办点事;其三,江语燕的病根源已除,她该去改药方了。 来到镇上时,天才刚刚透亮,云舒直奔王才峰家,却瞧见对方早已起了不说,似乎开工了许久。 她过去时,王才峰正一头热汗的敲着铁块,过高的温度让他的面容黑中泛红,这才几天,他的肤色已经比初见时重了好几个度,云舒心里还觉得愧疚的。 “王叔!”她上前喊了声,对方才注意到她来了,便放下活计,笑着走来,“云舒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因为以往云舒都是中午或下午过来。 “来给王叔送个东西,师傅让我别耽误,所以就起了个早。”云舒也笑着道。 见王才峰一脸好奇,云舒示意他来到门口,才把那串钥匙拿出,对方一脸疑惑,“这是…” “师傅让我告诉你,这活计是长久要做的,一直在你家也不是办法,所以就买了个院子,让你把东西搬过去,另外再帮他多做个东西。”边说着,她拿住备好的瓷瓶,“他说你也会这个。” 王才峰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那瓶子倒是下意识点头,基本的烧窑这些他是会。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失踪之人 心里却仍然震动个没停。 直到云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怎么会突然想买院子?”这镇上的房屋可不便宜,买院子给自己用,岂不是费了钱便宜了…他? 云舒仿若知道王才峰的想法,以她师傅的语气解释道,“订单量大了后,势必要考虑地方和做工速度,之前是先试着,等搬了地方,就要找正式工人,这些有话费有利润,肯定不能便宜了别人。” 这还是庆隆行上次提起,云舒才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与其这种长久租,不如搞个类似现代工厂的固定出货处。 不等王才峰明白她这种模式,云舒又丢下一个炸弹,“工人你找,工钱和材料钱我出,但之前给你的价格要对折,相关杂事你要全部看着处理,我只要货。” 这相当于是出钱落个闲,听着轻松却要费不少钱,但最后落得便宜的除了云舒还有王才峰。 虽然扣了他一半的钱,但却少了成本,只需出力管理。瞬间明白其中利益所在的王才峰几乎是错愕的看着云舒。 “为什么?” “王叔说的是?”云舒看向他。 “你师傅为何这么相信我,这几次给货,他从未多问,就不怕我骗他?”王才峰问出了心里一直有的问题。 云舒听着却笑了,她看着这个面相老实本分的男人,决定说点好听,“原因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师傅总说过的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在我看来王叔是个很好的人,不光师傅相信你,我也很相信你。” 她眼睛又黑又亮,此时里面俱是真诚,王才峰愣了一会,随即点了头却半天没说话。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会说好听的,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的感激。 云舒离开王家时,王才峰告诉她会在今天搬过去,至于瓶子的问题,他需要到那边后查看再说,云舒也说了还会再来。 她随后便去了江家。 这次云舒没有换伪装,她拿着提前写好的药方给守门的看,没多久管家便出来了。他打量了云舒好一会,才说了句,“没想到神医的徒弟竟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娃,快进来吧。” 事实证明,年龄真的是个便利的好东西。 云舒虽然气息不软,可只要她刻意伪装,见过她的都会认为她乖巧可人。 就比如管家,他对这个长相不错,性格安静的小姑娘就很有好感,一路上都和颜悦色。云舒更是顺势得知管家姓郑名丰,便也恭恭敬敬喊一声郑管家,喊的郑丰喜笑颜开。 毕竟是神医的徒弟,没料到神医脾气有些奇怪,这个徒弟倒是不错,被云舒这么喊着,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因为要看看江语燕的情况,云舒不得不见了她一面。 自上次提议后,江老爷便安排女儿回了绣楼,这还是云舒第一次来,和她见过的那些房子不一样,这里自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小女儿气息。 “香草怎么没这候着?她人去哪了?”杜绝了传染病的流言,江语燕身边侍候的下人也多了,但贴身照顾的还是香草一人,但此时却瞧不见她的身影。 “小姐休息了,香草说有点事不知道去哪了。”一名长相清秀的丫鬟上前回话,看到管家沉着脸,说的兢兢战战。 说实话第一次瞧见郑丰,云舒就觉得这人张了一张奸诈脸,若是狠起来,绝对是个厉害角色,估计平时作风就爽利,不然小丫头不至于这么害怕。 听到回答,郑丰脸色稍微好了些,却还是不满,“没有主家的命令,她哪都不能去,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记得立刻通知我,即便是小姐的人,也不能给我怠慢了。”说到后面声音就有些沉了。 云舒本就不想再这停留,对于那个香草,她虽然好奇,也不想探究,干脆跟郑丰提议在不吵醒江语燕的情况下看看她的情况。 “也行,我看小姐最近食欲不错,脸上的斑也退了一半,应该和你师傅说的一样,本源问题根除了。”郑丰同意了。 只是等云舒故意放低脚步去了阁楼,却发现江语燕根本不在房中。 她把情况给郑丰一说,对方还不信,结果两人把阁楼找了个遍都没看到江语燕的影子。 郑丰意识到不对,沉着脸叫来之前答话的丫头,一脸狰狞的狠色,“说,小姐到底去了哪?你要敢撒谎,我就把你卖到楼里去,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吧,不知道没了你的工钱养着,还能不能活。” 他一番话说完,那丫头已是面如土灰,她凄厉叫了一声,便是跪在郑丰面前,“管家饶命,我说我说!小姐是去了的云山寺,香草陪着她去的,说要是有人问,就说她在休息…” 刚刚看到两人上楼,她就暗道不好,结果还是暴露了。 小丫头说完便开始磕头,力气用的不小,没一会额头鲜血直流。 “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磕死都不能赎罪。”郑丰说完,便是要离开,走了几步才又想起云舒还在,结果脸上的愤怒还没消下去,就赔着笑脸,格外奇怪。 “云姑娘,今天这事烦请不要告诉外人,药方你先留下,等明天再劳烦你跑这一趟可好?” 云舒哪里是那种不识相的人,何况今天这事是有点怪,她便点头,“管家去忙吧,药方我会留下,希望江小姐不要有事才好。” 她这话一说,郑丰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变了又变,“云山最近不太安稳,前几天才发现几具尸体,我就怕出了事,不行这事我得先告诉老爷去。” 云舒瞧见管家匆忙离开,扭头又见那丫头还在磕头,叹了口气,好心提醒,“再磕下去,就真的没命了,这事你也只是按照吩咐,若想保住自己,不如跟着管家找人将功赎罪。” 丫鬟大概没想到云舒会说出这番话,她愣了下,忽的又磕了个头,“我…我明白了,谢谢姑娘。”然后站起来就追着管家去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有所联系 管家都走了,云舒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她把药方交给药房里的下人,也离开了江家。 只是这么一耽误,时间也不早了。走在大街上,来往行人密密麻麻好不热闹。 她注意到人群中仍有不少衙役穿梭人其中,数量比昨天还多,个个神情肃穆,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并没有停留,因为要赶在中午之前去王庄处理点事。 快出街口时,前方出了什么事乱糟糟的,隐约还能听到什么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云舒对闲事没有太大的好奇心,只是这些行人拦住路口,她只的从边侧挤过,倒是听到身边的人议论。 “那不是余大夫么?我一直觉得他挺好的,真没想到他会和那些山匪有联系啊。” “是呀,谁也没看出来,听说是被抓个正着。” “才不是呢,我听说的是,先抓的他女儿余翠兰,你们想不到吧,那个看着秀秀气气的姑娘,其实心大的很呢!” “怎么说?” “我给你说啊……” 耳边是众人各异的议论,‘裴家’‘余翠兰’这些熟悉的字眼让云舒微微侧目,她垫了垫脚,只看到正前方几个衙役拽着一个身影撤离。 因为之前来过这里一趟,记得的那确是余家医馆的位置。 至于余家勾结山匪,她第一次听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这个时代她并不了解,却知道土匪和百姓是不能共存。那余大夫貌似是凉亭镇中极为不错的大夫,怎么会跟那些亡命之徒混在一起? 想不明白,干脆没想,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到,今天的衙役增多是不是因为这事。 终于挤出人群,云舒已是衣衫不整。头一次暗恼自己这没有进步的身高,放在同龄人中,她这属于发育不正常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没注意已经快到王庄,意识到衣服还没换时,她不得不折回去一点,进空间换好衣服才出来,出来时她手里还提着几包东西。 王庄向来简陋,门口也没有什么人,云舒走到里面才看到几个身影。 她来过几次,周忠大概给别人在背后介绍过她,看到她的人都面露善意。 问了阿福的位置,云舒找到他时,他正跟着几个孩子玩耍。 王庄成年偏上的男子不少,娶妻的只有几个,这些孩子是王庄全部的后代,一个个廋骨嶙峋,跟没吃饱似的。 她喊来阿福,对方看到是他,高高兴兴的过来,“苏大侠,你来了。” 又是这个称呼! 云舒无语至极,上次已经提醒,可对方怎么也改不了,看他兴奋异常的模样,云舒懒得再费口舌,让他带路去前几天去过的那几户人家。 “苏大侠,你真的能治好叔叔他们吗?镇上的大夫说只能拖几个月了。”一路上阿福絮絮叨叨,先说了这两天挖了不少石头,后转话题到王庄的病人身上。 云舒淡淡的‘嗯’了一声,“差不多吧,周忠有传信回来吗?” “没有,估计东西还没买完吧。对了苏大侠,你让忠子去买啥了?”刚被转移话题的阿福,被这个新话题再次提起兴趣,兴致勃勃的开口。 “私人用品。”敷衍说完,云舒只觉脑门直跳,不由加快步伐,腹诽这一次她就把几户人家的方位记住,省的耳边总跟有个苍蝇似的,嗡嗡的叫的她头疼。 阿福再次追上来时,云舒干脆把手里的药包塞给他,“拿好,跟上,闭嘴!” 她语气比以往加重了点,带了点警告,阿福愣了半天,当真安静了会。 云舒在王庄待了整整两个时辰,太阳也从微微光芒到普照大地。 忙完最后一个人后,她揉了揉略有些酸的手腕,刚站起来,却撞到身后的人,扭头却瞧见是阿福伸着脖子再看,那模样恨不得提上去。 云舒看的好气又好笑,还没开口,那崇拜的声音先是传来,“苏大侠,这针看着好厉害,扎一下人的病就好了么?能不能教教我。” “祖传针法,不外传!” 阿福看着挺失望,不过就一会,就忘了这事。 云舒离开王庄时,扭头瞧见大半个王庄的人都出来送她。他们有老有少,个个眸光湿润,眼里、面上是道不尽的感激。 云舒心里有些触动,最终敛下情绪,冲着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开。 从后来看来,她被黑袍遮住的背影高大宽阔,那上面附着的却是淡漠和疏远。这是她以这个身份给外人塑造的假象,不可改变。 走远了,王庄的人才收回视线,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这大夫是男人是女啊?” 一场针对云舒性别的话题就此展开。 云舒离开王庄,却没打算回村里。 她给阿福说过,周忠若是回来,就到镇口找她,便计划下午这半天都在镇上晃过去。 中午在路边吃了碗阳春面,填饱肚子。随后心中一动,又买了些馒头和包子放在空间。上次那些,一家人已经消耗,偶尔她饿了也会拿一个填填肚子,觉得挺方便的。 此外,她还买了一些零食,都是便宜却常见的,关键是不占地方。 吃过午饭,碰到一个求医的病人。 也许是余氏医馆出事,一路来询问云舒的人不少,但都是些简单的,若是只需忌口就能治好的,她也不吝啬会提醒一句,倒是博得不少人的好感。 午时末,云舒得空歇息下。 便去了镇口看了一眼,结果阿福没看到,却碰到一行意想不到的人。 “神医?”远远走来的一群人正是早上才见过的郑丰,他领着一群人家丁,灰头土脸的看着很是狼狈。 那个被云舒提醒跟着的丫鬟也在,飞快的看了云舒一眼,又重新低下。 “嗯,我听云舒说了,人还没找到吗?”云舒点点头,开口问道。 郑丰并不好奇他会知道,见四周没人,也没隐瞒,“云山寺我去过,问了主持,却说没看到,我便带人在四周找了找,哪里都没有。” “胡二公子呢?” “什么?”郑丰没听懂,这种事怎么可能让胡家人知道。 云舒也是突然想到的,上次她看到香草和胡二公子混在一起,才隔几天,主仆二人消失,说不定有些联系。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云山山匪 她刚想把这事告诉郑丰,又看他身旁有人,便走到一边示意他过来,对方意会附耳聆听,云舒便把那日看到的细细描述一变。 云舒还没说完时,他脸色就很不对,等她说完,整张脸是又黑又沉,压抑着脾气,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贱婢,亏我和老爷这么信任她。” “现在不是找事的机会,你不妨找人问问胡二公子的下落,若他在家这事跟他无关,若不在,找到他可能就找到你家小姐了。”这是云舒的猜测,可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郑丰明显也想到了,脸色更加难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谢谢你了神医,待找到小姐,我定会把你的功劳告诉老爷。” “无碍,江小姐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想看到她出事。”云舒淡淡说道。 但让云舒没想到的事,她等了会没看到阿福来,准备折回镇上,才走了几百米,却看到郑丰一群人又折回来,这一次表情格外着急。 她心中一动,已然猜到什么,估计是问到胡二公子不在家的消息了。 果然,看到云舒,郑丰也是一愣,旋即上前,不带云舒询问,便是‘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郑丰刚进入镇口便让几个下人打听,哪知一问就知道了。 那胡二公子一大早就邀请了几个好友上了云山附近的翠微亭,据说是踏青游玩,阵势弄的浩浩荡荡。 云舒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问到了,直接去找人就行了,虽然不知道那胡二公子弄什么名堂,但那么多人在,江语燕若也在那里,不至于会有危险。 “神医你不知道?”哪知她把想法一说,郑丰却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云舒莫名奇妙,下意识道,“知道什么?” 郑丰这才确定她是真不知这事,想到也不是什么秘密,连下人都没挥退直接道,“早上这事就传出来了,昨天不是那南渊使者要来,谁曾想过云山时被一伙土匪给迷晕了,据说裴家的二公子也在里面,早上齐大人和裴大少都上了山。” 云舒听得一脸意外,首先那什么南渊使者她没听过,然后是土匪这事。她忽的想起上午看到府衙封了余家医馆的事,已是明白这两者肯定有什么关系。 “那云山先死了人,如今又有土匪猖獗,我听说跟着使者的还有京城一位副将,连他都中了招,我家小姐也不知能不能避过。”说到这里,郑丰又焦急起来。 他是管家,江语燕在他眼皮子下面不见,肯定难逃惩罚,要是人再出事,他也就完了。 “神…神医,能请你帮个忙吗?” “嗯?”郑丰满脸祈求看来,云舒心里微微一顿,“你先说说什么事。” “那云山我一直挺膈应的,若是小姐在那,我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但能不能请神医跟我去一趟。我…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神医只要跟我上山就可,那里有官兵,神医你肯定不会有事,是我心里太不安了。”郑丰犹犹豫豫说完,紧张看着云舒。 实际上云舒在他心里太过神秘,刚才要不是他自己可能满头雾水,所以对她很是信任。 云舒沉默了。 这一趟明显是麻烦事,先不说衙役在不在。那些山匪连京城来的副将都能对付,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阴招,她若去了,可能是自找麻烦。 但想想江语燕和管家的请求,云舒却又迟疑。 江家在凉亭镇影响不小,若是给予小恩惠,来日她将医术发扬起来也好有个人帮忙宣传。 况且郑丰也说,不需要她近距离过去,说不定根本不会碰到对方。 “那…好吧。但我时间不多,不会多停留。” 云舒答应,郑丰已经开心的不行,听她说时间不多,也了解的说道,“可以,我只要知道了小姐的下落就好,不会耽搁神医多少时间。” 她这么说,云舒更不好说什么了。 云山这个地方对云舒而言有点像魔咒,她们一家人在这受到伏击,她也因为在这杀了人被罗锦盯上,更因为这事小湾村的人排挤她们。 按说有点不详,但谁让云舒最不相信这个。 她随着郑丰上山,一伙人急着赶路走的也快。 全程距离大概五公里,正常要走半个时辰的,他们却在两刻钟内走到了。 还未上山,就看到路上有衙役把手,旁边还有穿着家丁服饰的下人,郑丰偷偷告诉云舒,那是裴家的人,估计配大少爷和齐大人还没走。 云舒却听了皱了皱眉。 她问道,“那翠微亭在哪里?” 郑丰奇异的看了她一眼,凉亭镇几处出名的地方,这位神医竟然都不知道地方。 却也回道,“在云山边侧,正好是我们走的这条路,往右去。” “如果是这样,那你不用找了!”云舒目光看向另一侧,不顾郑丰错愕的表情,深沉道,“翠微亭的方向不是出路,但两边路口却都有人守着,就说明一件事,去翠微亭的人可能也在土匪手里。” 郑丰听得傻眼,“那我家小姐岂不是…” “很有可能,我建议你先去前面了解下情况,若不紧急,尽量别泄露你家小姐失踪的事情。”因为土匪手里有那个南渊使者,齐文山不会让他出事,所以被抓的其他人亦不会有事。 但万一江语燕不在,那么一个闺中女子无故失踪一天,名声就全毁了。 “我明白,我会看着办,谢谢你神医。”郑丰明白云舒的意思,真心感谢。 “嗯,前面我就不去了。” 跟土匪面对面的事,云舒也懒得管了,但走了几步后,她忽的想到什么,装作从袖子摸索,却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递给郑丰,“那土匪既然惯用迷药,这东西兴许能抵挡一下,只是目前手里只有一个,你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吧。” 郑丰欢喜接过,没想到神医这么细心,拿着东西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云舒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郑丰单独便上了山,他看到齐文山和裴大少正站在山口似要上山,便追了过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定金到手 江家和裴家平时也有生意来往,虽然很少,却还算是熟识。郑丰一出现,裴钰便看到他,走了过来,“郑管家怎么来了这?” “这…我家老爷听说山上出了事,让我来看看。”郑丰恭敬答道,他对这个裴家大少爷心里是佩服的,年纪轻轻就掌管五湖四海的生意,这种事一般人可做不下来。 “是么?我怎么记得江老爷好像不是这种爱操心的性子。”却不料裴钰早已看穿,他刚刚一扫眼,就注意到郑丰目光频繁看向山上,偶尔闪过担心。 虽然在跟自己说话,但他动作语气却没有往日的稳重,这么总结下来,不用问裴钰已然踩到,他来这山上肯定有什么事。 郑丰被那仿若看穿的眼神盯的站立不安,想到神医嘱咐,他强装平静,快速转移话题,“对了裴大少爷,这山上的人你和齐大人可商量过如何营救?” “没有!土匪要钱,还要护送出境,否则就杀了南渊使者,我和齐大人正打算上山和对方谈判。”裴钰淡淡道。 郑丰却听得心惊胆战,这是要面对面谈? “那对方万一使诈怎么办?他们一连暗算那么多人,肯定有什么策略,这样上去是不是太危险了?”更关键的是,要是两人有个意外,那山上的人可怎么办? 裴钰看来的眸子里越发清亮,用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声音幽幽开口,“郑管家看起来很关心山上的人。” 一句话成功堵住郑丰的嘴,他欲言又止,那边裴钰却没时间等待,“准备要上山了,为了安全,郑管家还是离开这吧。” 眼见裴钰转身就走,郑丰急的不行,权衡之下也顾不得了,喊住裴钰,“裴少爷等等,其实…我来这的确有其他事。” “嗯?”裴钰回头,郑丰上前低声说了情况,末了不放心道,“事关我家小姐荣誉,希望配大少爷看在两家关系上帮忙隐瞒。” “原来是这事,郑管家放心,我会的。”裴钰这人对待敌人的确无情,可也没想过害了一个女子的清誉,跟管家又问了几句细节,他答应上去后注意下江语燕是否在那。 只是快走时,郑丰想了想,又喊住他。裴钰疑惑看来,就见对方拿着手里的个什么东西一脸的恋恋不舍,不等他多想,拿东西就被递来面前,“神医说…这个可以抵挡迷药,裴大少爷留着护身吧。” 抵挡迷药?裴钰心中觉得好笑,目光在那黑色的布条上来回移动,却没多说什么收了下来,走之前还客气一声,“多谢。” 待转身上山,他便把东西随便塞在身上。 那山匪能迷倒一群人,这区区一块布如何对付。什么神医,也许又是一个不顾性命的江湖郎中。 跟裴钰一块上山的齐文山和两个衙役都察觉到身边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有些诧异。 往日这位少爷一般都是笑脸迎人,还是鲜少有这样的一面,不由暗自思索。 云舒离开云山,折回镇上时看到郑丰安排的留下帮她等阿福的人正在四处盼望,她心中一动,上前询问,果然阿福来过。 谢过对方,没有停留的去了王庄,还没进去就看到周忠站在路口来回走着,模样说不出是着急还是激动。 “怎么样?”云舒过去一开口吓了他一跳,待看到是云舒,又松了口气,他没有急着回答,先看了眼四周,样子比以前还要谨慎,后面才舒口气道,“谈妥了,定金我拿回来了,但要三天内交货。” 说完后,他紧张的看着云舒,不忘确认,“交货真的没问题?” 那伙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若是到时候不给货,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他头上。这么一想,周忠就胆战心惊的。 原来还在担心这个。 “用不着三天。”云舒说道。 周忠狐疑的看着她,云舒淡淡回视过去,好一会他才又想到什么,快步跑到远处一个草垛,巴拉了下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捧着交给了云舒,“这个就是定金。” 云舒接了过来,打开看去,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一排银子,她对好数量,拿出一个给周忠,“跑腿费。” 周忠愣愣的看着手心那锭银子,这是他这辈子拿在手里最大的一个,他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高兴的,“真的…给我?” “嗯,朱大那边还需要你去联系,以后这条路若稳定,我不会亏待你。”云舒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那些老大对待手下的样子,便也学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看好你。” 说完盖上盒子,转身离开。 周忠握着手心的银子,目视那离开的身影,心情越发复杂。 下午他心惊胆战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家人安抚他那紧张的心,然而却看到了让他错愕的一幕。 他那吹风就咳嗽的老娘竟是坐在门口悠闲的晒太阳,几日不见精神竟是大好,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得知他回来的阿福过来找他,周忠问了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谓。 那个以前他总觉得别有目的,甚至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不但给了他们村子生意,还给村里的病人看病开药,如今还给了他那么多钱。 不管是不是有目的,周忠只知道,看到好转的老娘那一刻,他决定相信他,他也要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去拼一拼。 云舒拿到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镇上的空房转了一圈,看到有几处宅子不错,询问单价记下地址,打算让她娘亲自来挑。 期初她是打算先让一家人住在小圩村,可这才多少天,就有不少麻烦上门,所以改了主意。 但让云舒没想到的事,下午她回到家里,把想法告诉秦氏后,对方竟是不同意。 “娘,镇上的房子也有这种宽敞的,你不是喜欢大院子,女儿找了好几家,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上次你那药草师傅也把钱给我了。”云舒以为她娘担心房钱。 秦氏则看着女儿,神色复杂,许久没说话。 云舒这才意识到什么,“娘想说什么?”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夜半来人 秦氏却说了一番让云舒极为意外的话。 “舒儿,其实…娘挺喜欢这里的,比起镇上,这里更让娘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云舒怔怔看去,却瞧见秦氏眼里带着某些她看不懂的情绪,那里面有回忆有忧伤还有许多沉淀许久的东西,她似乎有些逃避,嘴角还挂着一丝苦笑。 云舒张了张嘴,却最终化成一句话,“行,若是娘喜欢,那就不搬!” 傍晚,云枫回来,发现家里氛围不对,问了句才得知是因为房子的事情。 “你妹妹想在镇上买房子,可娘挺喜欢这里的。”秦氏说道,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女儿的一番心思。 云枫的关注点却在另一边,镇上的房子那么贵,妹妹哪里来的钱? 不知想到什么,他眸中快速拂过一丝复杂,见秦氏还在忧愁,便说道,“其实我也喜欢村子,娘不必担心,妹妹估计也是希望你住的更好。” 秦氏不相信他的话,以往在家里,女儿如何她清楚。比起自己,她则更喜欢好的东西,为此老太太训了她好几次。 让她陪自己住在这偏远的乡下,她肯定忍受了很久。 “娘,你就别多想了,我去找下妹妹。”他回来就没瞧见云舒,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 只是到了门口敲了门里面却没人应,他准备直接推开,又想起,以前胡闹就罢了,如今妹妹已经十四,应该设防了,便生生忍住,打算等吃饭再看看情况。 事实上云舒这会正在空间里。 她听到敲门声还没出去,那声音就停了,想着估计不是什么大事,便继续待在空间。 其实,房子的事原本就是为了秦氏考虑,她不同意,云舒就更不在乎。 她现在操心的是,要是真打算在小圩村长久安定下来,总这么来回奔波可不行。 小圩村的贫困程度超出她的想象,要想让她娘过的舒心,她就必须要融入里面,如果是这样,就要花费一些心血。 她想了半个时辰,隐隐有些头绪,但还不够成熟,想等到明天找刘洪善谈谈。 秦氏做好晚饭,喊了儿女,云枫格外留意妹妹的情况,却发现她和平日一样,便放了心,估计只是他和娘多想了,妹妹现在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 转瞬到了午夜,村子零散露出的灯光一个个接着吹灭,四处一片寂静。 云舒想着明天起早,也早早睡下。 半熟之时,她隐约感觉冷风吹着,自觉拉着被子往上盖了盖。凉凉的触感,光光滑滑,云舒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她张开双眼想看看被子怎么变了材质,不期然对上一双黑沉的双眼。瞥见不知何时坐在床畔的男人,她惊的心跳停止了下,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余光却撇了窗户一眼,果然开了。 下一刻她猛地掀开被子,往床下而去。 像是猜出她的意图,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缠在腿上的被子,微微用力,她起身的动作在半空打了个转,直直朝着地面倒去。 就在这时,那只手又是一抬,从她腰上环过,将她拉了回来。 云舒确信,刚刚她已经看到地面,甚至闻到那尘土的气息,然后又回来了。 她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半坐在床上,戒备看着对方。男人探究的视线扫来,她更觉有种跳了大戏被人看的感觉,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非要晚上来?非要这种方式?”她微微抬头,唇角向下,目光中含着不悦。却不知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裙的她,小半截胳膊和小腿都露出,这番动作看起来娇俏毫无震慑力。 男人视线在她光滑的皮肤划过,她察觉到什么,跟着看去,却没意识到什么。 这一幕让男人目光微深,那低沉的嗓音跟着传来,“穿衣服。” 云舒眉头皱的更深,“什么意思?” “帮忙救人。” 救人?云舒快速瞥了眼外面,这大半夜的,去哪救人?重要的是,难道不用问她的意见。 她想开口,眼前却多了一个东西,看清楚是什么,她下意识去拿,却伸手扑了个空。 那是她娘的玉佩!果然在她手里,云舒冷冷看去。 “是你的东西吧?救了人,就还给你。”那声音淡淡传来。摸索着那毫无价值的玉佩,卫丞风瞥了眼床上神色不满的人。虽然夜色很黑,他却看清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犹豫。 让他猜对了么?这个东西果然对她很重要。 事实上云舒的确在考虑,以为找不到的东西送上门来,只要她救个人就能赎回。但是这么答应以后在这个男人面前她都会处于劣势的位置。 正想着,头顶一团黑色袭来,她下意识接住,才发现是自己的外衣。 “我没多少耐心。” 云舒闻言心里也生了一股邪火,她丢下衣服,拉着被子,行云流水般的躺了下来,“抱歉了,我很困,要看病就找我师父去吧,我学艺不精,治死了人就麻烦了。” 说罢她闭上双眼装着睡觉。 话刚说完,身体忽的腾空,她错愕看去,在看清楚什么情况时,她脸瞬间就黑了。 卫丞风皱着眉,显然没了耐心,干脆将她连着被子一块捞起,他夹着她从窗户略过,像是知道云舒不会配合,放低的声音跟着在微风中淡淡传来,“不想你娘知道,你可以大喊。” 喊你大爷! 云舒充满愤怒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对方毫无察觉般,连脸都没侧一下。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热烈,男人堪称完美的侧脸终于微微动了下,他缓缓看来一眼,瞥见云舒杀人般的目光,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清清淡淡的丢了一句,“得罪了。” 云舒简直憋屈死。 他是铁定她没有内力不敢挣扎,手放的很松。 偏偏云舒又担心会掉下去不敢妄动,最终她没忍住还是说道,“你们主仆一样,只会恩将仇报,你这双眼睛是我治好的,才几天就忘了?” 男人没有吭声。 云舒继续,“这次是你强迫我来,再有下次也别怪我见死不救。” “一千两!” “我师傅要是…你说什么?”云舒蓦地止声。 “…帮我救人,玉佩给你,另付你一千两的诊费。”若非找不到她师傅,卫丞风也不会出此下策。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裴浩重伤 夜晚的风仍有些凉意,云舒裹在被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凉亭镇属于冬暖夏凉正常过季的地区,白天热的流汗,晚上冷的加衣都是有可能的。当然此时云舒是例外的,因为她身边,除了被子还有一个男人的体温。 她瞥了眼四周被夜色包裹的景色,顺势打量身旁的男人一眼。 如画般眉眼,挺拔的鼻梁,微微下沉的嘴角。单看面相,只怕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人,会在大半夜潜入一个少女的房间掳人。 “看在钱的面子上,今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她低声说道。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虽然打扰了她休息,却省了她为钱跑上几十里路。关键是走到这里也不能回头,倒不如拿够本。 云舒在心里悄悄算起了帐。 身旁的男人没有吭声,唯有那浮起的唇角被夜色遮住。 察觉到怀里的少女不再闹腾,他低头扫去一眼,却见她耸眉沉眼像是在思索什么。也许是想事情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打量的视线,反而沉醉其中,时不时用手敲击着下巴,这应该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 卫丞风的视线微微停留,然后向下,停留在她唇部以下。 昏沉的夜色下,少女小巧的下巴如白玉所铸,那纤细骨感的手指更如翠竹,每次的敲打都仿佛一段节奏。 云舒终于感觉到头顶的视线,抬头看去,瞧见对方还冷着脸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压根就没看她,心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同一时间,裴家灯火通明。 傍晚,裴钰一身是血的回来,脸沉的吓人,下人们看的心惊胆战,急火火找了大夫,却才知道那血不是大少爷的而是二少爷的。 随后就瞧见二少爷几乎被血染透被抬进府里,看着脸色苍白,跟没呼吸似的。 镇上大夫都被找了过来,却个个摇头。 他们后来才知晓,是大少爷跟着齐大人上山跟土匪谈判对方设了陷阱所为,当时跟上去的人都被迷晕,唯有大少爷安然无恙,但一拳难敌四,也受了点伤,后来支援上去,只晓得二少爷也在,但肚子多了个窟窿,大少爷一身血气看着跟要吃人的。 此时,整个府邸的人都不敢大出一口气,就怕惹怒大少爷,遭了殃。 房间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着,屋里聚集的几个老大夫,不停的的擦着汗,看着战战兢兢。 也难怪,大晚上被召集过来,治疗对象还是裴家二少爷。他们被吩咐要是救不了人,就别想在凉亭镇混下去,换谁谁不怕? 那可是裴钰,狠起来连府衙的齐大人都退避三舍的人,他们这些小大夫哪敢反抗? 但也有一人例外。 房间中,那人显得格外特别。 他穿着一身旧旧的衣服,薄衫长袍,却在头上围了个厚厚的黑布,只留两只眼睛露出,隐约看到那眼圈周围漆黑一片,谁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裴钰刚从隔壁院子走来,脸上常挂着的笑容已经看不见了。 南渊使者受了惊吓,跟齐文山商量后,先安排住进了裴家。还有同行的冯镇,那伙土匪怕他清醒,给喂了十倍量的软筋散,下山时被抬着回来的,他刚刚去安排了下,看着两人休息,这才急冲冲的折回来看裴浩。 此时裴钰那双向来精明的眼睛聚集的都是担心,镇上的大夫都说裴浩救不过来,他没办法就去找了好友卫丞风,他带来一人,但只能暂时保住裴浩的命,并让他找一个浑身漆黑,行踪诡异的游医。 但大晚上的去哪里找人? 卫丞风却这时开口让他等待,他去找一人。 进屋之时,看到丫鬟手里端着的血水,裴钰脸色更差。 来到床边,床上的裴浩脸白的吓人,他不放心问向身侧之人,“许大夫,裴浩他…” 不等他说完,那人已是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都问了十几遍了,我说了保他一晚的命,就一定能保住,你问的我老头子心烦。” 态度嚣张的让房间中的其他大夫连忙垂头,就怕牵连自己。 奇异的是裴钰并未生气,反而挺习惯的,他点了点头,“是我有些心急。”说完,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裴大少,我家主上回来了。”房外匆匆走进一人,那人面色黝黑,半边脸的络腮胡,正是古方无疑。 裴钰上门找卫丞风,古安不在,他就陪着来了。 古方话刚说完,门口已是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裴钰看了过去,目光错过进来的卫丞风朝身后看去,想看那个也许能救裴浩的人是谁。 一个臃肿之物从后面缓缓移了出来。 当云舒裹着被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房间是寂静的。 云舒也清楚此时的形容多么引人注意,她没管那些视线,她艰难移动着,考虑要不要扒了这棉被。 但之前某个晚上她这个打扮被秦氏看到,吓得她连番嘱咐这幅样子不能让异性瞧见,云舒是答应的,所以她又在犹豫。 裴钰扫了眼云舒,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他现在又一心只想找人救裴浩,也没多看。 询问的目光看向卫丞风,卫丞风微微挑眉,淡淡道“事态紧急,她本睡了。” 裴钰已是听明白这话的含义,表情有些意外,这种事可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一旁的古方更是目瞪口呆!他家主上竟然大半夜跑云姑娘房间将人从床上带了出来?别问他怎么知道这么细致,这被子还裹着呢。 可说出这话的和干这事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淡定的不行,仿佛这些事跟自己无关。 裴钰几乎已经确定他等了许久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小姑娘能救得了裴浩。 而此时的云舒,却没有管这几人,她的目光错过几人,正停留在房间里面那个佯装喝茶,却把头几乎扭头背上的身影,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真是巧呀!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相互挑衅 许孚远有些坐立难安。 深更半夜被人抓来,他只来得及抓住屋里的破布盖上这张不能见人的脸,本想早点完事回去,哪知道这小子伤的这么重。 他心生一计,让这些人去找那个害他丢脸的老家伙,结果那人没来,反而等来这个小丫头。 想着她每次都损自己几句,要是看到他包着脸肯定要多问,便侧着头,期望那丫头没瞧见自己。 可是他这个希望明显落空了。 先是那视线盯着的他发毛,再然后他听到那嘲笑的声音传来,“这不是许大夫吗?前天给我下毒,我师傅可是一出手就解了,他说帮我报了仇,原来是骗我的,这人看着还好好的,也没缺胳膊断腿啊。” 说到后面,那个‘啊’字云舒还拖长了音。 许孚远心里那个气啊,这小丫头分明是在咒他啊。 屋里的人齐齐看向许孚远,他干脆转了身子过去,当做没听见没感觉到。千万要忍住,若是暴露,就丢脸丢大了,他心里想道。 裴钰没想过这两人还有过节,听到云舒开口,他却想起为什么这张脸有些熟悉了。这样不饶人的语调,分明是不久前在布庄遇到的那个丫头。 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裴钰目光有些若有所思。 云舒没想到许孚远会装作没瞧见,见他躲着自己,嗤笑一声也没再挑衅。 鼻翼间飘来的血腥味太重了,她只得将视线移到床上,流了这么多血,能活着倒是奇迹。 只是等走进看到那张脸,云舒面上便浮现一丝诧异,又是这个家伙,他还挺倒霉的。 视线不期然扫过他的腿部,姿势挺正常,应该是她的药起作用的。 云舒打量裴浩的时候,裴钰也注意到她的视线,见她看向裴浩的腿部,心里一动,不知想到什么,他看云舒的眼神微微一深。 卫丞风进门后,便挑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满屋子的血气他视若无睹,沉静冷静的样子仿佛和其他人不是一个画风。 而古方站在自家主上身后,心里还在回味他家主上干的‘坏事’,这要是古安知道肯定也吓一跳,主上竟然这么对待云姑娘。 屋里的老大夫们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裴二少的伤口基本的处理好了,剩下的也不需要他们了,但没有裴钰的吩咐他们不敢离开。 就在这时,床上的裴浩忽的剧烈抖动起来。 一屋子的人紧张看去,却见原本就没什么声息的人,身体抽搐的吓人。 云舒离的最近,看到这个场景下意识的伸手过去,一只手却比他更快上前,快速点了裴浩身体某几个位置,对方渐渐平息。 “吓我一跳。”许孚远收了手,才发现旁人都看着他,忙又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正常反应,都盯着我干什么。” 云舒似笑非笑的看去,“倒有几分本事。”虽然她没看清具体动作,但隐约猜到那几下是抑制某些血脉。 “废话,你以为我许…”下意识怼回去,刚出口许孚远就知道说漏嘴了,他看了过去,果然瞧见那小丫头一脸的精明,当下也不伪装了,“你故意激怒我老头子是吧!和你那师傅一样,只会来下三滥的招数,这次…他肯定又跟你炫耀了吧。” “这次?你是指你那张不敢见人的脸么?”云舒也不气,反而笑眯眯道。 她却不知,裹着被子只留着脑袋的她本就显得娇小异常,这会甜甜笑着,周身都灵动起来。 她来的又突然,长发披散着,墨色和白色交合,更是一番风采。 卫丞风听到笑声看来,只瞧见她嘴角清浅的小窝,那模样让他想起以前在庄子里看到下人养的小白兔,那小东西瞧着无害,关键时候,咬人却是不轻。 他视线又是向下,少女太过得意忘形而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那纤纤一握的宽度,将让他种探上去抚摸一番的冲动。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微微挑眉,面色坦然。 许孚远还在怒瞪云舒,年纪大了,气度小了,斗嘴后,云舒一派平静,他是气的喘不过劲来。 旁边的裴钰看的眉梢跳了好几次,人命当前,就不能先救了人再吵么。 还是候着的管家看不下去,“许大夫,我家二少爷,现在能救了么?”他只知道这位许大夫医术厉害,所以问的也是许孚远。 云舒也是看向许孚远,等着他回答。 许孚远难得迟疑,吞吞吐吐道,“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这肚子一个窟窿我怎么救?”话刚说完看到云舒似笑非笑看着他,许孚远也来了气,“难不成你有这能耐。” “我还真有!敢不敢打个赌?” 许孚远本身就不相信,顺嘴接上,“什么赌?” “我若救了人,你不但要把头上那东西取下来,还要跪地磕头叫我师傅,一直叫我我满意为止。若我输了,随你处置。”云舒挑衅看去。 许孚远却倒吸一口气,这小丫头口气倒不小。心道她这是小看自己的手段,若随他处置,这下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好大的自信,丫头,你以为学了就真能救人么?我救了那么多人,什么人能不能救活心里还是有数。” 说罢眼带嘲笑看着云舒,似乎笃定她会输。 要不是之前听过那个传言,他也不会想着顺便把这丫头师傅给套出来,这世上可是没神仙的,何况这小子的情况他也看过,就怕她那个师傅来了都没法子。 云舒瞧着他这般自信,笑了笑没吭声,她扭头瞥见门口坐着的男人,“一千两别忘了,救完人我要看到钱。” 卫丞风见状,对古安招了招手,当面吩咐他去拿钱。 许孚远又是一阵大呼小叫,“一个小丫头还敢要一千两,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云舒头也不抬道,“咱们彼此彼此。” 不待对方开口,她继续道,“我治病不喜欢有人看着,麻烦大家出去等候,走之前给我准备一些东西。”声音确已沉静下来,认真的她,自觉散发几分强势气息。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打赌进行 许孚远嗤笑一声,对云舒接着张嘴吐出的一串东西表示怀疑和唾弃。女人就是女人,又不是引线做衣,竟要了一堆无用的东西,只怕是故意弄个场面糊弄大家吧。 心里等着看云舒的笑话。 裴钰亦是诧异,却没表现出来,他向来懂得隐藏心思。听到云舒说这些东西时,目光已是看向卫丞风,见他毫无反应。饶是心里怀疑,依旧吩咐下人去准备。 同时带走那群老大夫还有旁边的下人,只留了个丫鬟打下手。 能离开,几个大夫颇有些迫不及待,连诊费都没提及,出了房间,扯谎说急着回家,一步都没停留就走了。 许孚远嘴里嘟嘟囔囔出了房间,目光一直往里看。云舒恰好看到他明明好奇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蠢样,扯了扯嘴角,走过来,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房门。 ‘哐当’一声房门在面前关闭,仿佛做给自己看的一样,许孚远被黑布遮住的老脸就是一抖,这个该死的臭丫头! 云舒要的东西接连送来,因为她的要求,东西全部放在门口,由屋内那个丫鬟拿进去,看起来神神秘秘。 裴钰站在门口看着,眼里担心清晰可见。他走到卫丞风身边,打算了解了解这位‘大夫’的来路,毕竟对方给裴浩治病,他却连人姓名都不知晓。 但连问几个问题后,得出的答案却让他错愕不已。 只是个学医不久的小大夫?不知根底?不知深浅? 他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裴大少,云姑娘医术好着呢,上次我家主上被暗阁的人暗算,就是她做了药,不到一天我家主上就好了,还有我的伤,那药你不也看过了,好用着呢。”古方见他怀疑云舒,忍不住替救命恩人说句话,只是语气夸大的没有多少信服力。 而这番解释显然也没安慰到裴钰。 他想起当年那位据说‘天下第一’的神医,照样不是糊弄了他,让他爹变成如今这副病弱孱孱的模样,想到这里,裴钰眸中暗色划过。 卫丞风本不想多说,察觉到他的异样,抿了抿唇,说了句,“不用担心,她…有些不同。” “嗯!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裴钰看来点点头,话是这么说,眸中冷芒却未减少。 一刻钟过去,房间中仍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让屋外的人都有些等待不急。 裴钰本想让卫丞风先回去,他帮了自己这么多,没道理让他跟着陪着。可卫丞风没说走也没说不走,站着未动,他干脆让人搬来桌子,和他坐在院中喝茶等待。 旁边的许孚远就没有这么平静,他心里正躁动的厉害。刚刚好几次他忍不住想去偷看,又怕丢面子,生生的忍下来,只是这心里跟猫抓的似的,奇痒难耐。 最后见那两人竟悠闲的喝起茶来,他更是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这样能让他冷静一样。 房外一番景象,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刚才众人离开,云舒便给裴浩止了血,发觉对方气息不稳,摸出银针没入他几个穴道,见他平静下来,才开始处理伤口。 那些人说的太过夸张了,伤口的确有个窟窿,却只是利刃穿透,关键的内脏都是好好的。 之所以虚弱主要是失血过多引起,这还没有上次治疗的那个严重。 她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便一一消毒,先连接受损内部。 以前做过类似的手术不下百例,说夸张点,手一摸就知道哪连哪。 她做的得心应手,动作更是目不暇接,却忘了,旁边那个侍候的小丫鬟。 “…剪刀?”云舒说了好几遍,递东西的丫鬟毫无反应,她皱眉看去,却是一愣。 手端托盘的小丫鬟,一张脸白的如纸。 云舒喊她时,她目光仿若定格在那血淋漓的肚子上,估计长这么大都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眼前有肠子有血,小丫鬟双手如抖筛,手里的东西更是摇摇欲坠。 云舒暗道不好时,那丫鬟已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人和托盘,却忘了自己的力量,差点自己也带倒。 云舒,“…” 好不容易把丫鬟送到凳子上坐下,看着一手的血她很是无语。 这么一搅和还不如不帮忙,她摇摇头,懒得喊人,干脆一个人把后面都处理完。 裴浩的伤口缝好不过用了五分钟,由于折腾时间太长,人还是严重昏迷着。 云舒用酒精将他伤口附近干涸的血渍擦干,想了想又弄了些空间泉水,掰开他的嘴喂了点。 这东西她喝了这么久,有时候觉得跟水一样,有时候又安神助恢复,应该对他有点用。 做完一切,她在盆中洗干净手,擦拭干净,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恰好有人敲门询问情况,她收拾一番,盖上刚刚放下来的棉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云姑娘出来了。”古方第一个看到她,出声提醒。 裴钰闻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看了过去,许孚远更是跳起来伸长脖子瞧着,都等着她开口。 “伤口已经处理了,人最迟两个时辰会醒来,到时候找大夫开点愈合伤口的药慢慢养着就行了。”云舒众望所归的走了过来,她说着边打量四周,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 刚刚来时,从墙头下来,她根本没来得及记路,眼下小路四通八达,她还真不知道从哪可以离开。 卫丞风看来一眼,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黑眸快速划过什么,他刚想开口让古方送她回去,却又想起来时路上时不时触到的那柔嫩白皙的皮肤,不由皱起了眉。 未等他开口,旁边的裴钰走了过去,声音清亮道,“云姑娘,我可否先进房间看一眼?”裴钰声音是属于那种清润优雅的,即便语气着急,也仍然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乍一一听到这询问的声音,都会让人耳目一亮。 云舒亦是看向对方,这张脸她记得,说实话很有欺骗性,可她听过外面的那些谣言。一个掌管偌大产业的男人,她觉得绝对不会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而这种人,不可恶教却也不能轻易交好。 这些念头瞬间划过,云舒已是轻轻点头,“可以。”刚说完就差察觉到另一边一道显眼的视线,她下意识的看去,却对上一双沉静的黑眸。 正文 第九十章 赌注实现 那双眼睛黑的深不可测,仿佛藏了万千不可诉说的事情。云舒平日就看不懂这个男人,此时更加不懂那情绪代表什么,干脆装作没看到,淡淡收回视线。 恰好瞥见古方手里捏了什么,她眯眸看去,看清是什么后,眸子跟着一亮。夜色下,那没有隐藏的欢喜从眸子上折射到脸上,犹如一只狡猾却贪心的小猫。 这一幕落在卫丞风眼中,他眉梢微动,轻轻哼了声。 云舒听到声音,瞥去一眼,也跟着挑眉。那人像是故意挪到树影下站着,融入夜色的半边脸看起来模糊却神秘,这次云舒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只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看着自己,她腹诽几句,也没多看,目光反移向房间。 裴钰进了房间后一直没有出来,跟着他一起的许孚远更没有影子。 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管家便忍不住带着几个人进去,只是进去后看到的一幕却让众人一愣。 裴钰站在床边,双手刚从裴浩身上挪开,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眸中却浮现一丝亮光。裴家常年跟大夫打交道,基本的检测脉搏的方法都会,他自是看出裴浩已是救了回来。 但让管家和众人愣住的不是裴钰的动作,而是一屋子的狼藉。 床边散落着一堆沾染了血迹的布条,一些同样染血的镊子器具也都掉的到处都是。那个被安排帮忙的小丫鬟早已醒来,正一脸苍白的坐在椅子上,连她向来惧怕的大少爷进来都没反应,偶尔坐了一会身体会猛地抖动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管家悄然上前,让人收拾了地上的惨剧,后拍了拍那丫鬟的肩膀,本想提醒她下去,岂料那丫鬟被他一碰,忽尖叫一声,满脸恐惧,待看清楚面前的管家,便再也忍不出,拔腿跑出了房间。 管家被吓了一跳,转头见自家少爷皱起的眉头,忙低头不语。 同样被吓住的还有另外一人。 许孚远正愣愣的看着床上,忽听到尖叫声,猛地回过神来,却是眼神复杂。他撇了撇嘴,佯装无趣的看向门口,面上却若有若思。 他刚刚检查了下,这人好像…真救活了。 那丫头正在门外,这会要是离开可能还…… “许大夫,咱们的赌注是不是也该结了?”许孚远刚抱着一丝庆幸,就听到耳边那声音如魔音来袭,他身体蓦地一僵,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奸诈的小丫头。 “这…这人还没醒,不能作数。”许孚远眼神往旁边飘去。 云舒哪里看不出他这是想赖皮,她瞥了眼房间,窗户已锁,便在进门后顺手把房门也给带上。见对方见鬼似的盯着自己的动作,她勾唇浅笑,双手拽着身上的薄被,缓缓走去,似笑非笑道,“好歹一大把年纪了,赖皮可不好。” “胡说八道,我许孚远什么…臭丫头!你做什么…” 云舒说话时已经在朝着他靠近,许孚远正心虚解释,云舒已上前一只手拽向他脸上的黑布。 这一动作快又准,许孚远还在想着怎么糊弄过去这个赌注,便觉脸上一凉,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连捂脸的动作都来不及,房间数道视线已是齐刷刷看来。 “噗…”不知是谁率先没忍住笑意。 “噗,哈哈哈…” “哈哈,那脸…” 再然后笑声几乎是忍不住在房间蔓延开来,饶是沉稳的管家都忍俊不禁,难得没有阻止下人。 房外的古方听到笑声,好奇进来,一推门正看到许孚远对着大门的那张脸,愣了足足十多秒,后发出一阵比屋里人还响亮的笑声,“哈哈,主上快来看…哈哈,他的脸…哈哈…” 谁也没想到,许孚远被黑布遮住的脸会是这样的。 像是小孩胡乱涂抹的黑色,东一块西一块,那颜色黑的极为纯正,正因如此,双眼的两个黑圈圈尤为滑稽。 许孚远老脸一片黑沉,只是半边脸都是这种鬼画符,就是黑了也没人看得到。 他愤怒的眼神盯着云舒,云舒笑眯眯的看着她,嘴里却说着惊讶的话,“许大夫这脸怎么回事?师傅说给你变了个脸,原来是这样的,我瞧着倒是挺配你。” 她一开口,许孚远更是怒火从脚底冲到头顶,随即眸光微闪,忽的抬手。 “小心!”有人惊呼。 云舒看到许孚远的动作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心里冷笑,又想来这一招。 手已是快速往身上一抹,掏出她早前做的口罩捂住口鼻。 一阵飘洒的白雾朝着云舒劈头盖脸迎来,她侧身一躲,避开一半,剩余虽沾了些在身上,可口鼻却隔绝开来。 但站在云舒身后的古方却遭了殃,他本就没注意到许孚远的动作,只听谁叫了声,抬头就看到一片白雾飘来,还傻傻的深吸一口,接着意识到有问题,下意识提了力气,再然后房间传来‘噗通’一声,古方晕倒了。 屋里的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没反应过来。 云舒刚准备嘲笑许孚远,却感觉到旁边的视线,她看去一眼,才发现是裴钰。对方的目光划过她头顶上沾染的粉末,后落在她捂住嘴的东西,神色明显一怔。 云舒不知其意,想起自己害一身狼狈,抬手挥了挥,然后她看向傻眼的许孚远,轻蔑道,“我师傅早就想好了对付你的方法,你挣扎也没用。况且赌注是你自己答应的,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是自己磕头,还是打算让我师傅来?” 提及她师傅,许孚远明显反应巨大。 又见一屋子人看着自己,他老脸一会青一会红,“罢了,我许孚远认赌服输,磕就磕!” 管家和下人们,还沉浸在许孚远那张脸以及他后面的动作的事情上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这一看又愣住了。 房间不大,许孚远就跪在正中央一个接着一个磕头,那表情很是难看。 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阵诧异,没想到是来真的。 错愕的目光又看着那个身份神秘的少女,之前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呢。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被占便宜 裴钰听到磕头声看去,亦是有些惊讶这个结果。 他清润的眸子划过地上狼狈的许孚远,估计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小辈这么低三下气过,模样很憋屈。他复又看向云舒,少女神色淡定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不复之前的随意,她似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等许孚远磕了好几个头还淡声提醒一句,“我们说好的,可不止是磕头…” 这话有些得理不饶人,管家都有些看不下去。裴钰却忽的舒眉,笑了,这性子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他不禁又看她几眼,目光划向她捏在手上的黑布,右手下意识碰了腰侧一边,神色略微复杂,他有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如今就在身上。 许孚远听到这话,身子又是一僵,他快速抬头瞪了云舒一眼。大概是头都磕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阴阳怪气的喊了句,“师傅…” 蚊吟般的声音,语调却怪得很,不大不小,正好也让刚进屋的卫丞风听个正着。 他黑眸难得浮现一丝兴味,看了眼地上的许孚远,又瞧着那旁边看着一板正经,实则黑眸闪烁精光的少女,唇畔已是拂过一丝清风般的弧度。 昏迷的古方如果能看到眼前一幕,只怕又会委屈生气。因为他的主上,从进门后扫了他一眼后,便没多看一眼,最后可能觉得不好,喊了两个人将他送到隔壁房间。 在卫丞风进屋后,房间气氛明显又不一样。 许孚远虽然丢脸丢大发了,可却不想让他看笑话。于是,跪直了身体,声音粗声粗气道,“愿赌服输,我许孚远输就输了,…师傅!”说完,还喊了个大声的。 云舒抽了抽嘴角,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多戏。 “那你就磕着吧,我还不怎么满意!”她随意挥挥手不再看他,目光跟着看向裴钰,顿了顿,又移向卫丞风,迟疑了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问了出来,“我已经答应你救了人,东西该还给我了吧?” “我没说要救几个。”对方却缓缓看来,声音不紧不慢道。 云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那声音又低低道。 云舒下意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男人伟岸的身影这时闪身而来,等她反应过来,腰上跟着一紧,脚下悬空间,卫丞风已带着她出了房间来到院子。 她双手撑着过去,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触摸到那硬邦邦的胸膛,动作一顿,掌心却有震动传来,“松手。”原来是他说话的原因。 卫丞风低头俯视身前娇小却极不老实的少女,俊挺的眉头微微一皱,见她放在自己胸口如白玉般纤细,心中顿时划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复瞥见她怒视自己而露出的白皙肩侧,那被她触碰的地方竟格外敏感起来。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看到她狼狈撞进他的怀里,心情出奇好了许多。 云舒这会却在心里把他骂开了。 神经病,去特么的内力,总有一天她要学到手。 云舒回去时,秦氏她们还在睡着,她被卫丞风故意横放在床上。 她双手撑着床面站起,也懒得管身上的被子,反正这身衣服他都看光了,也没什么好藏的。 卫丞风却因为眼前的一幕眸色一深。 她长发这会散在两侧,又黑又顺,衬的那张本就出色的脸蛋更加精致。她双手因为撑着坐在床上,看他需要微微抬头仰视,因为露出下巴到肋骨白皙的一截皮肤。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却不知这样的一幕,充满诱惑性。 “你这是在勾引我?”他低声说着,微微俯身,不知是不是压低声音的关系,声音竟比明显粗沉了许多。 勾引?云舒下意识后退,她眉头紧紧锁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别多想,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她还是喜欢正常点的男人。 没兴趣!? 卫丞风仔细咀嚼这几个字,觉得意外,头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这几个字,还是对他说的。 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他故意又往前,果然她又后退一步。 “其实…”他忽的停住,说这话时,他伸手极快的在云舒的额头轻轻弹了下,“我对你尚可。” 云舒被他给弹懵了,没明白他那句‘尚可’的意思,额头的冰凉的触感却是往下一滑,她这才惊觉被人占了便宜,柳眉轻蹙,“你干什么?” 男人却快速抽身离开,云舒只听簌簌声音传来,抬头看去,那人已是离开。 她盘腿坐着深呼吸好几口气,心情复杂无比。 忽的掌心摸到一物,她低头看去,便是一愣。 竟是一扎整整齐齐的银票?所以刚刚他凑这么近是故意放下银票么,她竟没有察觉。 她收好银票,坐在床上冷静了下,还是决定早点休息。 睡之前,她特意下床将窗户关牢,还将桌子挪了过去抵住。半夜床边出现个人还是挺吓人的,这种事有一有二绝对不能有第三次。 这一晚云舒睡的不怎么舒坦,天还未亮她起床进了空间梳洗。锻炼了半个时辰,又看了会医书,捣鼓了一些药,外面才传来秦氏起床的动静。 她又呆了会,等到秦氏做好饭才出房间,却和同样起来的云枫碰个正着。 云枫看着也没睡好,眼圈很重,眼神不似刚清醒的迷蒙,反而很清亮。 看到妹妹,云枫愣了下,眼里复杂无比,似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云舒等了会不见他开口,也没追问,只是心里特别奇怪。 这段时间云枫行为、说话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都很怪异,看来要找个时间跟他谈谈了。 吃罢早饭,云舒没跟云枫一块走,而是去了刘洪善家里。 考虑在这长久定居,云舒决定做点什么。 只是和刘洪善的谈话却不怎么顺利。 “你说的房子休整没问题,那地方你买下了,怎么弄我们都管不上,就是田地有点麻烦。你应该不知道,咱们村子的地都是不能用的。” 地不能用? “收税太高,还是?”云舒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她本想买点地让秦氏种点菜分下心的,这种事不累还有成果,也方便。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上门送货 哪知道会听到这个答案。 “不不,跟税没关系。”刘洪善摆摆手发现还拿着书,便将书放下,样子颇有些分后悔的道,“是地的问题,说起来也是我考虑不周。也就是前年的事,那时农作辛苦,收成也不好,村里有人听说一种草药种了长的快价格又高,便买了些,种了半年果然收益不错,大家也就动了心。” 说到这里,刘洪善的表情更是复杂,“我也是昏了头,没想过天底下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这里,大家一提议我就同意种一年尝试,结果就出了事…” 云舒听到这里没出声,等他继续说完,她感觉应该是这所谓的药草有问题。 果然,刘洪善又道,“那一年收成好大家都赚了钱,想着先冷静下,哪知道就发现出问题了。但凡种过那药草的地,再也长不出粮食,后来打听才知道,那药草带毒,所以村里的地现在都荒废了。”因为什么都种不出来,与其浪费种子,不如放着。 药草有毒? 云舒越听越觉得这事熟悉,她恍然间记起,当年自己了解中医时,似乎听过类似事件。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因为被破坏的土地不是这种小村子百亩多,而是上千上万,好在有科学仪器研究调查,专家用了一年时间解决了问题,结果有点可笑,因为解决方法还是种药。 据说跟治病是一样的,有攻有克,那克制的草药还是一种常见的。 听到刘洪善这么一说,云舒越发觉得他们这是碰到一样的情况了。 心里跟着浮起一个计划,而且是很强烈的那一种。 “刘叔,如果有人愿意买下这些田地,你觉得大家愿意卖吗?”她没有直接表明意思,先试探了下。 刘洪善更没多想,“买什么买,这地已经没用了,谁会傻到买它们。” 那就让她当那个傻子吧。 云舒却蓦地站了起来,“那刘叔帮我问问大家吧,我对这些地挺感兴趣的。” 刘洪善刚被她起身的动作惊了下,接着听到她下一句话,硬是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买啥?” “买地,村子里所有被破坏的地。”云舒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饶是云舒离开刘洪善家,走的没影了,刘洪善还没反应过来,他脑海一遍遍倒映着云舒刚刚的话。她对那些地有兴趣,愿意全部买下,唯一的要求是,那地以后跟原本主人不得有任何瓜葛。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如果地买了,想有瓜葛都不可能。可是刘洪善不理解的是,她一小姑娘,要那些没用的地做什么? 可能是云舒给他的印象很好,记忆中她不是随意胡闹的性格,刘洪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村里跑一趟。 私心来讲,如果有人买下那些地,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云舒离开刘洪善家后,直接去了小镇。 土地的事,她不担心不成功,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忠那天担心的要命,就怕她没法交货,对方找到他的头上。正好云舒也不想拖,计划下午就去把这事给处理了。 她先是去了王庄一趟,看了那些她治过的病人,这村子病气延展太快,恢复的比较慢,但已有好转的迹象,她打算慢慢来。 她在王庄走的这一趟,周忠后面也跟着了,一路上默默无言,但云舒知道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 如果不是有这身伪装,她甚至会觉得那么炙热的眼神是不是爱上她了。 “你…下午就去?”直到云舒要走,提了下交货,周忠才没忍住开口,但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的紧张和担心。 云舒瞥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早点交货,也好放心了。朱大那边,你别忘了跑一趟,之前我交代的事情早些办好,说不定下一单生意马上就来了,你要是紧张了,就想想钱。”云舒故意拿钱刺激他,上次给他一锭银子,对方那激动的样子她可没忘。 果然,周忠情绪明显波动大了起来。 “我明白,我会的。”他随后补充道,话语有些絮乱。 云舒看他激动的模样,调侃的挑了挑眉,可惜对方看不到。 离开王庄,云舒便在为下午的出行做准备。 不能用本身面孔,更不能用‘神医’身份,她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上次买来的衣服,画了一个重重的妆,待镜子里的人完全变了模样,她才作罢。 这种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她挑好时间,专门等到中午除了关卡,随即从空间放出一匹全黑的马儿。这马是她不久前花了三十两挑的一个她看来最有精神的一匹,全身漆黑,威风凛凛,云舒瞧它很有气势,一眼就喜欢上了。 马儿的速度比她走路快上很多,周忠说的十几里地,云舒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 这是距离凉亭镇最近的汇口镇,原本只是一个行人较多的路口,后来有人发现商机,便过来盖房做生意,渐渐人口多了起来,慢慢发展成镇,同样在齐文山的管辖之中。 云舒要交货的对象便是这里的地头蛇老大,据说是个狠辣角色,周忠当时找了几人,唯有他敢做这买卖,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谈了下来。 对方给的价格合理,答应的也爽快。 周忠后面后怕不已,大概是前世她就经常给这种人合作,云舒却对这人挺有好感。 一伙人的老大叫胡三逵,云舒潜进去后,偷偷看了这人。名字和长相不搭边,感觉应该是个粗鲁的人,可看着却跟个书生一样,只是眼神精明狠辣,估计只是伪装。 她来到货仓,见门口有个守门的,便扔了块石头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另一边闪身上前将人打晕,随后推门而入。 门竟然不锁么? 轻松进来后,云舒便生了这个疑问,然而念头刚过,她就察觉不妙。 前脚踏入那刻,什么声音在四周响起,她觉得有异样时准备后退,正前方便是一排利箭密不透风射来。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凶险试探 也就两秒的间隔,两侧亦是飞箭袭来。 云舒来不及多想对方为何布下陷阱,躲进了空间,她站在里面,清楚瞧见那飞箭呼啸过来,声势浩荡,钉入她身后的门面上,发出‘哐当’几声巨响。 难以想象要是人被刺中,该是何种下场。 远处有人喊叫一声,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云舒知道时间不多,没有多想便出了空间。 她早已发现房间里侧,也就是机关下方,有三个方向分别放了三只箱子,半米高,看着很结实,应该就是她剩余的尾金。 外面的声音已经越发近了,她不再耽搁,打开一个箱子检查。入眼的是满满一箱整齐摆满的银锭,她匆匆都看了遍就将三只箱子收入空间,挥手间,原本空着的地方已便是盐袋堆积,只余角落故意露出一个缝隙。 就在云舒从门口疾步而出时,不远处一群人正提刀而来。 约莫十二个男人,个个面目凶狠,眸子狠辣,一看便知是手上沾染过血腥之人。云舒经常跟这种人打交道,很清楚,但凡做这些的,要说没杀几个人那是不可能,而且这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太显眼了。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他们过来便看到躺在门口的兄弟,惊呼一声,抬头看向前方眼神凌厉,诡异的是竟无一人进去。 云舒躲在十米外的墙角后,她看到这一幕后,像是明白什么,眸色更深。 之前那飞箭,速度奇快不说,箭头还闪烁幽光,附着血槽,若非不是她有空间,只怕不死也伤,这些人显然都是清楚里面的机关,所以不敢过去。 她看了会,又瞧见远处一人过来,看身形动作像胡三逵,怕待会他会封锁出路,便也没在看,悄然离开。 她有空间,可以随时躲避过往的人,一路下来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回到小路,上了马,奔向两凉亭镇,云舒这才舒了口气。 心里却极为不舒服。 她要是猜的没错,那胡三逵应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除去警告,还为试探,她能理解,却不原谅。 “驾!”不甚宽敞的马路上,少年打扮的云舒嘴里冷喝一声,马儿顿时加速疾驰,转瞬间只剩下尘土飞扬。 在同一时间。 胡三逵背着双手,站在满是麻袋的房间,不说话的他书生气息更浓,若说他是个学子只怕也有人相信。 此时胡三逵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目光划过高高堆积的麻袋,眸中精光阵阵闪烁,心里情绪亦是波动不停。 就在不久,手下来报说是有人闯入临时仓库,他意外那人竟嚣张的白天就来了,哪知过来后,仓库门已被打开过,他来后带了人进去,才发现人不在里面,仓库却留下满满的货物。 心中不意外是假的。 胡三逵这些年走南闯北,倒卖各种东西,做的无不是惊险生意。 这贩盐也是首次尝试,为此他做了许多准备,包括合作人都是挑了个神神秘秘的。原本没想过对方能过了他的考验,哪知不但过了,还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箭阵势他研究多日做出,更不用提及其增加的速度,可从现场来看,竟没伤对方分毫。 他心中已是对那人好奇不已。 “大哥。”刚查完数量的手下过来,将算计的行列总数写下来递给了胡三逵,皱眉道,“我和兄弟们查了三遍,量还是不对。” “是少了还是?”胡三逵开口。 他声音也如书生般斯文秀气,淡淡的语调,听着很有深度的样子,可就是那微微上挑的末句,让面前几人惊了一跳。 那人顿了顿,才道,“是…是,少了五包。” “…五包么?”胡三逵声音微微拖长,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却是一愣,再然后他扭头看向那故意空出来的角落,想起之前谈及的包装,先是错愕,后忽的就笑了。 “呵呵,有趣。”笑的还极为开怀。 一众手下却是满脸懵逼,他们大哥不是最讨厌做生意被人偷斤少量,如今人家给少了,他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那要不要…” 那人还没开口说去找回,胡三逵便是抬手阻止他剩下的话,“就这样吧,既然东西白天来了,喊上弟兄尽快转移,今晚就给送走。”似乎不打算追究少了的东西。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虽然不解,却也没问,只是瞧着这一屋子的眼袋,觉得神奇。 这么多东西,他们唯一听到动静就是刚才,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一会的功夫就把货给送来了?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议论,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 …… 云舒拿了钱,没急着回去,而是又去了王庄一趟。 她把阿福提了几次的生石带走,并留了十两银子给周忠。犹记得对方一脸惊吓的捧着那些银子,露出不知是喜是怕的表情。 她后又找到了王才峰,把上次做好的生石留了一部分。 那日院子钥匙给了他后,王才峰便将工具搬了过去,材料人手都是现成找的,每日加班加点做工,出货的速度比往日提升了两三倍。 云舒这次没有拿走成品,而是让他收好,等几天后一并拿走。正好那时也到了交货时间,可以送给庆隆行。 回去时路过街道,本是无意一扫,竟在某个铺子上看到自己的铁具。 她接着故意往隔壁的街道转悠一圈,果发现还有其他的摊贩在售卖,渐渐想通。 之前庆隆行就掌柜提过前几批货都是给了镇上其他商人,看来就是这些摊贩,虽然不太清楚庆隆行怎么跟这些人算的价格,估计都是有的赚。 一路看来,几家摊子生意还行,称不上络绎不绝,但总有人询问看着,从表情来看好奇又喜欢。 她知道这些东西的实用性,所以觉得售卖开是迟早的事情。 庆隆行选择跟自己合作,绝对不会后悔。 是夜,云舒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进了空间拿出她这段时间赚的钱数了起来。 除去买草药的钱,钱料人工费,还有其他开销,她手里有着接近两千两。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钱如流水 这两千银子,除去昨夜一千的诊费,便是庆隆行给的铁具钱,以及今天售卖盐的尾款。 说起来云舒是有些诧异的。 最开始做铁具时,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她是现代人,知道古代管理的强度。因为常年征战,无论什么国家,这铁器和私盐向来是官家控制,但这里似乎不同。 除去盐是控制进行,这铁器并未怎么监管,所以她才大胆做了起来。 最后还是特意去了解了下,才明白,是这个地方矿山分布均匀,铁器不缺,不担心供量不足的关系,所以上面并不当回事。 还有盐巴,这里做出的盐都是粗糙的盐巴,她换算了下,售价均衡下来三十文左右一斤的样子,但私盐却卖的便宜,便宜整整十文,所以云舒送去一屋子的盐巴,到手的钱还不到五百两。 哪怕这些钱在别人看来已经可以用几辈子的了,云舒却没太大感觉。 她的目标不是简单的几百几千,她要的不光是钱还有产业链,虽然麻烦,但一切已经有了头绪,只等慢慢充实。 将银子和银票收在箱子,一块放着的还有小圩村这间房和镇上王才峰用的院子的房契,这些东西都不好乱拿乱放,云舒收好放在了一个架子上。 接下来的几天,云舒没再去镇上。 她一边做着普通的药膏,一边反复念着已经记下却还不到滚瓜乱熟程度的古代医书,这是她后来又买的几本,比较杂比较混,有的实用有的狗屁不通,云舒瞧见不错的,便先记下来,目的只有一个,可以熟练运用古代文辞糊弄那些啰嗦不明道理的病人。 王才峰已经答应抽空先做些瓷瓶,所以云舒这些东西不怕没地装。 她打算多做一些,除了到处走动推销一些,还有红楼那边可以跟着分散一些。 上次在街上,她碰到了红艳,也许是感激云舒救了他,知道云舒在做各种类型的药,直言说要帮着拿一些,云舒答应了,只是一直没时间过去。 “叩叩,…舒儿,村长来了,说是有事找你…”房门忽的敲响,云舒听到动静闪身出了空间,打开门,秦氏正抬着手站在门口,见她穿戴整齐,便松了口气,“娘以为你在休息呢。” “没事的娘,刘叔在前厅吧,我这就过去。” 秦氏在外寡母相称,不好直接过去,正好绣活还做了一半,便回了房间。 云舒一人来到前厅,就看到刘洪善坐在左侧,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似乎每次看到这人,他身边都有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喜欢读书的人。 下意识先扫了那书一眼,这一看,云舒便乐了。 那书本虽然遮挡一半,却露出主要的三个大字,江湖情,一看就是古代版的。 她没想到,刘洪善这种看着迂腐老实的人竟然会看这些风花雪月的,盯着他的眼神也调侃起来。 察觉到云舒的目光,刘洪善跟着看向手里的书,竟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合了起来,然后咳了咳,“你来了,我有点事跟你说,关于那些地的。” 云舒早就猜到他的来意,听刘洪善语气认真,便也将心思从那上收起,来到他对面坐下,“可是遇到什么问题?” “问题也算不上,就是严家…。那地我问过了,大家都是愿意卖的,价格随意给点就行,就是严家怎么说都不愿意把地卖给你,我估计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 那事刘洪善知道的不清楚,大概知道云舒跟严二动了手,陈凤第二天还跑来找他告状,但是万麻子跟一群人都作证是陈凤一家欺负人,所以就作罢了。 刘洪善本身也不认为云舒一个丫头能跟严二那大块头打起来,压根没当回事。 但也没想到,去问买地的事,对方故意为难,还说了不少难听话,比如就是扔了毁了,也不给之类的。 却没想过,那地如今跟毁了没区别,何苦呢。 云舒听说是这事,也挑了挑唇,随意道,“那就随她吧,也不差这一点。” “也是,就是那些地…算了,我也不想多问,这事你还没告诉你娘吧。”刘洪善本想问她买这些地做什么,想了想也没开口。 云舒点点头,“还没告诉她。” 刘洪善一脸了然,“那行吧,地我都统计过了,咱村子总共有四百多亩,虽然少了点,却集中,你要是确定要,我就去准备地契。” “嗯,确定要,钱等刘叔算好具体亩数,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云舒也道。 她随即送刘洪善出门,见人离开,才又舒了口气。 钱果然好花,这些地全部拿下来,约莫也要四五百两银子,两千两根本用不了多久。 当天下午,刘洪善就准备好了东西,云舒按照一亩地一两的价格购买,没占任何便宜,套了454两,算起来,她手里只剩下一千五左右。 刘洪善也没想到云舒这么大方,他隐约觉得她一个小丫头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便试探了下,才知晓她是帮着自己师傅买的,貌似师傅还是个大夫,倒是理解了。 这年头大夫也是挣钱的,怪不得一出手四百两,说拿就拿出来了。 云舒做这些都是瞒着秦氏,她昨天已把收走的药材的钱给了秦氏,五百文,还是她刻意去打散的,因为给太多怕秦氏怀疑。 即便如此,秦氏还拿的内疚不已,连番告诉云舒,不要让她师傅吃亏。 云舒当时还安慰她没事,并让她催杜秋送药材过来,她可不想上门提货。 既然答应人家了,该收还是要收的。 “嘭嘭嘭!”夜深人静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云舒睡着没多久,几乎是瞬间就惊醒过来。 听出是自家大门在响,她脑海首先闪现得就是卫丞风那张脸。 担心朝着秦氏,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出去开门,门外却是一个让她意外的身影。 “郑管家?” 郑丰穿着灰色的长袖,两只手正着急的搓来搓去,蓦地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云舒,眼里的惊喜都没忍住,眼睛急着往里看,“云姑娘,你师傅可在?”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事情缘由 找她师傅? 云舒下意识摇头,猜想是不是江语燕的事。 昨天云山的事她没打听,也不知道找到江语燕了没有。 就听郑丰着急火火的道,“那可怎么办?我家小姐非要找神医,还以为找到你就能见到神医。”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转悠,云舒还真担心他再把秦氏她们吵醒。 刚刚敲门后,两人都没出来,估计是没听到,她可不想两人被吵起来。 至于郑丰怎么找到自己,她不意外。 当初以这个身份跟郑丰聊天时,她没隐瞒过住处。她家又是唯一住在河边的住户,一眼就能看到。 “郑叔,不然这样。”她一边想着江语燕为什么点名找自己,一边打断自言自语的郑丰,“我师傅那人行踪不定,他不出来,我也找不到他。但我和师傅约好明天见面,等明早见到他,我再让他去一趟江府,行吗?” “也只有这样了。”郑丰只得点头,他不答应也找不到人。 倒是这会注意到云舒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衣,一看就是着急出来的样子,也意识到是自己来的晚又突然惊扰了人家,满脸歉意道,“真的麻烦你了云姑娘,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没关系,郑叔还不是在奔波,师傅我会通知的,你也早些回去吧。” 见她这么说,郑丰更是生出一丝好感,他虽是江府的管家,说白还是一个下人。而作为神医的徒弟,大半夜被吵醒还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可见其气度。 郑丰离开,云舒目送过去,瞧见远处还站了两个人,应该是跟着来的,三个人提着灯笼渐渐远去。 她轻声关上大门,又检查了院子,后回了房间。 却并不知道,她进屋后,隔壁的房门跟着关上。 云枫背靠在门后,脑海里闪现刚刚妹妹跟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聊天的一幕,想到之前的猜测,心里钝疼钝疼的。 都是他太没用了,以前什么都不愿意学,也怕吃苦,结果什么都不会。 如今害的妹妹… 这一夜,云枫又没能睡着。 …… 次日云舒起了大早,去了镇上。 换上伪装,没有耽搁的进了江府。 也许是郑丰安排过,她进去后,被人直接迎到江语燕的阁楼前。 比起上一次来,阁楼外人手增加了一倍,除去几个丫鬟还有家丁。 云舒瞧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郑丰还没过来,云舒干脆先上了楼,刚刚她问过一个丫鬟,江语燕已经起了。 丫鬟敲门,云舒进去,刚抬脚便觉哪里不对。 前方白色长绫飘摆摇晃,一抹粉色身影刚刚挂上,云舒惊愕间,身边的小丫鬟已经惊叫着冲了上去,“小姐…” 屋外也有脚步声传来,云舒过去时,江语燕已被那丫鬟给拽了下来,云舒反应过来,正好接住了落地的江语燕,可两人也同时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去,江语燕没有遮面,好了大半的脸清秀动人,此时却双眸紧闭,睫毛微颤,显然是清醒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那丫鬟吓得面如土色,云舒被她吵得耳根子都在疼,沉声道,“闭嘴,她没事。” 小丫鬟被吼得一愣,不敢出声。 话落下不久,门外又是几人进来,当头的是郑丰,他还没过来,一抹碧绿的身影率先冲上前。 云舒只闻到一股香味,那碧绿影子已过来抓住江语燕的手,眼睛红红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我们不是说了么?你答应过香草不再寻短见的啊。” 声音痛心难过。 云舒看到她时,别提多意外了,这丫鬟竟还留着。 “香草,我…”谁曾想江语燕竟也幽幽睁开眸子,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话没说完,泪珠便顺着眼角留下。那双眼睛血丝不少,看着像没休息好一样,整个人如霜打的玫瑰,我见犹怜。 云舒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香草说了一句,“其实,小姐不用想的太难过,那胡二公子是混账了些,可对小姐还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山上那么护着你。香草觉得,反是小姐这么为难自己,若传出去老爷难受不说外人也说闲话,,况且小姐不是一直挺喜欢二少…” “香草,闭嘴!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你们几个,还不把小姐扶起来,等到老爷来了,看不剥了你们的皮!”郑丰忽的出口打断香草的话,他眸子严厉,立即有几个丫鬟上前去了,而他则是一直盯着香草。 云舒终于空了手,抬头却瞧见江语燕怔怔的神色,她复撇了眼虽低着头,却微微勾唇的香草,便是明白,她刚刚的话,江语燕是听进去了。 “郑管家,你先让她们都下去,我要给江小姐再看看,你留下来帮个忙。”云舒这时开口。 郑丰没想到云舒会让自己留下来,愣了下,却还是照做,只是一人却动也不动,正是香草。 “你也下去!”见云舒皱了皱眉说了句,却瞧见对方竟抬头瞪了她一眼,“小姐只让我陪,我不…” “出去,老爷说了,神医的话必须照做。”郑丰似也不喜欢香草,不等她说完,便是厉声吩咐。 香草即便再仗着江语燕的势,也不敢违抗江老爷的命令,不甘心看了江语燕一眼,可对方哪有心思看她,最后磨磨蹭蹭走了。 待人全部离开,云舒便问了心里一直关心的问题,“郑管家方便告知一下昨日发生了什么吗?小姐心情不稳定,不好对症下药。” 江语燕失踪的事情云舒早就知道,郑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迟疑了下,还是说了昨日的事情。 原来,昨天江语燕果然去了云山。 她跟香草从云山散步到翠微亭,‘恰好’遇到了胡二公子和他一起出来玩的一群人,起先大家都在一起聊天,哪知冲出来一伙土匪,他们身边也没护卫,反抗机会都没有,就被带到山上。 再后来就是香草的叙述,兴是江语燕容貌恢复七八,那土匪生了歹意,要对她和其他几个女子下手,结果是胡二公子护住她,这期间难免拉拉扯扯,以至于江语燕的袖子断了一截,再后面裴钰和齐文山去了,这事就停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称为师祖 “本身这件事没什么,哪知今早镇上却传出流言,说的很难听。”郑丰有些难以启齿。 “外面说,我家小姐思慕胡二少,带病上山和他私会,后来遇到山匪,也是胡二少拼命保护,说了两人如何真情实意,但是人都听得出,那些话里里外外都在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 云舒却有些不明白,“既然是今早才传出的流言,你家小姐如何知晓?” 说起这个,郑丰有些愤怒,“小姐怎么都不说。我觉得肯定是香草那个丫头使得坏,神医你可知晓,上次你说香草跟胡二公子在一起的事我告知了小姐,香草却说是胡二公子威胁她的,加上昨日她一番作为,小姐对她信任,老爷又担心小姐为昨天的事受到惊吓,这才没处置她。” 云舒立刻恍然,难怪发生这么多事她人还在,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位江小姐是不是太单纯了点。 “那她还真是有心计。”云舒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江语燕,两人说话故意隔得很远,她不能听到。 “还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枉费小姐对她这般信任,等小姐好了,她也不能留了。” “我劝你们还是别等到那个时候,这个香草留不得!”云舒幽幽道。 郑丰愣住,他不解看来,似等云舒说明原因。 “你家小姐本身注意名誉,昨夜你去云舒那找我,只怕也是她寻了短见吧?”瞧见郑丰点头,云舒继续道,“刚刚她故意提及山上的事情刺激你家小姐,听着是好心的话,实则是在利用你家小姐的单纯固守心态,让她老实嫁给胡二少,这样不但让江胡两家亲戚达成,她也能得到好处,就比如…嫁给胡二少。” 郑丰本身不明白,听完云舒的话,整个人如醍醐灌顶,“那我家小姐…” “很显然她成功了,我要是猜的没错,你家小姐应该有了主意。” 像是为了应证她的话,房间里面传来江语燕的声音,“管家,我好多了,可以让神医过来了。” “神医,你说的真准。”郑丰对她心服口服。 云舒没再多言,话已至此,怎么处理,只要这个江老爷不是傻的,就该知道怎么办。 自己一个外人,已经说太多了。 她接着过去,江语燕床前帘子已经放下,云舒示意她伸手,便瞧见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条红色的血痕,不深却很显眼。 “神医,让你见笑了。”江语燕的声音有几分落寞,像是撑着力气说出来的。 云舒摇了摇头没开口,她替她把脉,后检查她手臂上的斑痕,心里有个数后,示意她收回手,这才道,“之前的药方再喝几天,你这身斑痕就能全部褪去。” 她刚刚检查过,江语燕这血液疾病清理的差不多,后面全都等恢复了,也就是说以后她都没来的必要了。 管家就在一旁,云舒也不重复,站起来后,便打算离开。 身后一道声音却喊住她,“神医。” 云舒回头,就瞧见床上的江语燕已是坐了起来,帘子挡着的关系,看不清她的表情,那那声音却慢慢传来,“这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我很感激你。” “应该的。”云舒淡淡说完,离开房间。 走出去后,云舒心里却腹诽,这江小姐该不会还想自杀吧,不然那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云舒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郑丰安抚好江语燕,便把云舒直接给他说的话全部转告了江老爷。听完这些话后的江老爷一言不发,可脸色却极为不好。 半响才道,“请裴大少来府一趟,就说上次谈的生意,我同意了。”声音十分决绝。 郑丰满脸诧异,“老爷,那生意不是说会让江家吃亏么?” 江老爷冷笑一声,“吃亏就吃亏,我宁愿将家产都送给裴钰,也不让姓胡的那伙人得意,想娶我的女儿,等下辈子吧。” 郑丰心知自家老爷疼小姐,却没想到疼到这个地步,他点点头,忙不迭下去安排了。 …… 云舒在街上晃悠了大半天,也卖出几瓶普通药膏,偶尔遇到以往的老病人,他们不顾云舒冷漠疏离的态度,热情问好,云舒皆是淡淡点头。 申时一刻左右,她也打算回去,路过街上,却听到众人在议论江家的事,下意识放慢速度听着。 一些人说着跟郑丰告诉她的一样的话,无非都是江语燕跟胡二公子相会之类的。 哪知说道最后,却插出一条不同的声音,“你们被骗了,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哪里是江小姐找胡二少,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图谋不轨想敲诈江府,哪知正好碰上胡二少,不信你们问问昨日跟着上山的人。” “你怎么知道?”当即有人询问。 那人洋洋洒洒得意又道,“我有认识的人,不光这些,我还知道,那胡二少胡作非为的事情江老爷都知道了,今日裴家大少爷还去江府,两家似乎合作了什么,以后这胡家别想好过了。” 镇上的人都清楚,裴家和胡家生意上有些不对头,但是没有太大矛盾,所以都是下面的人小打小闹。如今江家和裴家合作,那么两人相当于一条线上,这胡家可就没戏了。 “那两家的亲事?” “还亲什么事,下午那江老爷就将当初的定金之物给送回去了,说起来也是那江小姐可怜,据说那丫鬟跟胡二公子还有牵扯,江家都搜到证据了,这下可是说不清喽。” 后面还有很多,云舒已经无心去听。 她没想到这位江老爷倒是个行动派,估计早就想跟胡家断了吧,这次正好是个契机。 不急不缓往镇口走着,云舒还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忽看到侧边一人过来,她下意识的闪身躲过,那人结结实实扑了个空。 她扭头看去,一个把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贼兮兮的看左看右,嘴里说着难听又刻薄的话,“老东西,你快给我解药,我受不了了。” 光听这声音云舒就认出这人是谁,她登时就乐了。 故意道,“我医门云舒为亲传唯一弟子,论辈分,你得称我一声师祖。”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两个条件 许孚远听那大言不惭的声音,顾不得捂脸,抬头怒道,“我就知道那臭丫头又告诉你了,那就是个赌注。”想做他许孚远的师傅,那丫头还嫩了点,就是他…也没资格! 他狠狠剜了云舒一眼,似是很恼火的样子。 云舒也跟着挑眉,“我收徒也是看资质的,云舒勉强合格,你也只配当个徒孙。”论损人,她算不得擅长,但也不差。 她瞧见眼前人因为自己的话,又气的呼哧呼哧的,也没了兴趣,伸手将他推到一边,淡淡道,“别挡路,我还有事。” 许孚远反应过来自己被当垃圾似的给赶走,火气又来了。自从遇到这对师傅,他感觉自己命都少了半条。 “哼,你的事,不就是给那群搔首弄姿的女人看个脉,占个便宜,我许孚远最看不起你们这种小人,自诩好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想做点什么呢…”说的老道十足,仿佛云舒是那种流氓变态。 云舒闻言顿了顿,她故作诧异的看去,语气也很到位,“是么?看样子,许大夫挺熟悉,不会是这种事做多了吧?说实在的,我这肚子的坏水实在太少,不然有些人怎么受了教训怎么还敢凑来,这厚脸皮的事,我觉得跟许大夫应该有的学。” 说着她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可把许孚远气得够呛。 他哪听不出云舒这一长句的指桑骂槐就是骂他的。 他抬着手指着云舒,你了半天,话没说出来,反倒不小心把遮脸的布给碰掉,那漆黑诡异的熊猫脸瞬间显露。 “啊,吓死人了。”正好旁边一堆中年夫妇路过,那妇人无意看来一看,吓得后退好几步,捂着胸口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男人则是探究、戒备的看着许孚远,走前低声说了句,“神经病。” 许孚远,“……” 云舒看了场笑话,心情好转很多,不想跟他纠缠,抬步幽幽走着,哪知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 这之后,云舒走小路,后面的人也走小路;她上山,对方亦是跟着。 许孚远显然放聪明了,不跟云舒说话顶嘴,就这么一言不发跟着。 还别说,云舒率先烦了起来。 眼见都溜达一圈了,她停下步伐,回头警告,“再跟着,你就等着永远顶着这张脸。” 许孚远果然停下来,愣愣看来。 因为人烟偏僻,他干脆没有遮挡,那张脸大刺刺的露出,尤为搞笑。 云舒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从他滑稽的脸上收回,余光忽扫到脚下碧绿滑过,下意识低头,却没看到对面的许孚远忽的闪现而来。 等她察觉到,只看到许孚远冲来的身影,她脸色一沉,侧身躲过。 许孚远却停在她所站的地方,伸脚一踩。 云舒愣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山头,也有这种毒蛇。”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间抬起了脚,只见地上一条绿色诡异的小蛇上身爆开,显然是被踩死了。 云舒表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自也认出这蛇是什么,“玉蛇蛇胆是最好的药材,你不是擅毒,踩死了价值可没这么高了。” “什么玉蛇?”许孚远一脸懵懂。 云舒不自觉顿住,见他是真的不知,便明白,估计这个时代还有全面了解这种东西,便也不再说。 倒是想起刚刚他忽的纵身过来,那不失飘逸的动作,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名让她心里发热。 “你真想弄干净这张脸?”云舒突然道。 “废话,你顶着这张鬼脸试试。”许孚远下意识的反驳过去,后听出不一样的感觉,盯住云舒,“你答应给我解药了?” “给你解药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见他上钩,云舒也不管他说话难听。 “你先说是什么事。”要是往日,许孚远肯定张口就答应,可这老东西总是做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让他不敢轻易点头。 “也没什么,第一件事,不可骚扰我和云舒;第二,我要离开几天,云舒这个徒弟收的有些晚,我想让你替我先教她轻功,也好防身。” “就这个?”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只是复又想到什么,表情有些为难,“轻功…不能不教么吗?” “不能。”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可能让他拒绝。 虽然不知道他在疑虑什么,但云舒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乘着许孚远还在考虑,她借故离开,“等你想好,直接去找云舒,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许孚远张了张嘴,后盯着那身影不见才收回视线。 他摸着下巴来回走了两圈,眼神里时而闪现各种情绪,却都是精光乍现,看起来和平时胡搅蛮缠的样子根本是两个人。 最终他停了下来,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刚准备离开,忽瞧见那地上的毒蛇。玉蛇么?这玩意也可以做药吗,那老东西每次做出的东西都奇奇怪怪,肯定是唬他的。 许孚远盯着那蛇的尸体看了许久,摇摇头走了。 云舒下了山,找了没人的草丛进了空间。 她脱去衣服,又换了双鞋,最后从嘴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球。 卫丞风那些人太精明,许孚远又一直在身边晃悠,一不小心就会露馅,她真的做足了准备。 鞋子是街上订做的增高鞋,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加了五厘米的垫子,她做了五双备用。 那球体是放在嘴里方便变声的。 云舒本身是个女子,即便压低嗓子,声音依旧偏细,久了还会损伤气管。这东西是用药做成,可以让声音变哑还不会有副作用,不用时,取出来,不到五分钟嗓子就能恢复。 她洗了把脸,换好便衣才出去,这个时候回去,秦氏应该在家,她可以回房间做药。 不过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云舒还未到家,便瞧见自家门口难得热闹非凡。 不少村人围在她家门口说着什么,她瞧见旁侧还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外形豪华,四周还有几个仆人候着。 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什么,她舒展眉心,抬步走去。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一车礼物 小圩村几乎一半的村民都过来了,毕竟是几个村子中位置最偏的地方,交通不行,又林子茂密,像这样好看豪华的马车进来却是头一次。 大人抱着小孩,小孩满地跑着,有的摸着那马车轮子玩的不亦乐乎。 云舒跟村里的人不熟,顶多看到几个盯着自己的,点头笑笑。 那些人却知晓这位姑娘。 才来便揭发了陈氏虐待孩子的事情,后面还跟陈凤的男人严二斗嘴,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有胆色的。 这其中几个妇人盯着云舒那显眼的容貌,还细声交谈了什么,目光很是直接。 云舒说不上反感,毕竟打算住在这里,迟早都要习惯,便当做不知道,从人群中径直挤进家门。 没错,就是挤进去的! 门口围着的人堵着口子,云舒喊了几声没人注意,只得从边上过去。 后面有人瞧见是这家人的孩子,才让开,但云舒也累的够呛。 她刚松了口气进了屋,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是云姑娘回来了。” 云舒抬头看去,只瞧见自家正屋走出一人,她看了几眼便认出,这人她在裴府见过,当时她做缝合手术便是这人准备的东西,应该是裴府的管家。 云舒冲她点头,对方便是笑着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红色折子,“云姑娘,我是代我家少爷过来给你道谢的,这是一点薄利还请笑纳。” 扫眼看到正屋门口几个红色之物,云舒挑了挑接过那折子,打开一一看去,便是一愣。 布匹、粮食、点心、首饰…东西很杂,却出奇的补了她家的缺。 又扫了眼数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她合上折子,问道,“是不是太多了点。” 态度却漫不经心,仿佛只是敷衍问问,会收的意思表达的直接的不能再直接。 恰好秦氏下来,没听懂女儿的话,也低声说了句,“这些东西是太多了。”意思却是不想要。 管家一眼看出谁是当家的,便是笑了。说实话对小姑娘的直接,他倒是不厌恶,那晚情况凶险,若非不是这位连夜过去,他们二少爷只怕没救了,这点东西话他还觉得少了。 可是内容都是大少爷吩咐,他只好照办。 这会便道,“大少爷说了,这些东西值不了几分钱,希望云姑娘看在裴府一番心意能够收下。”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替我谢谢大少爷。”云舒也不扭捏,她把折子收起,又笑着看着管家,“我实在不喜欢人多,就不留你了。” 这只怕是最直接的赶人的话了。 管家亦是一愣,却无恼意,反而认同道,“希望没有打扰到云姑娘,我这就离开。” 于是,一群人几乎没怎么停留,放下东西后,抬着空轿离开。 临走前还顺便帮着把大门关了,门外那些看热闹的连大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隔绝在外。 待人一走,云舒便跟秦氏吐槽,“第一次瞧见东西用轿子抬着来的。” “这是表示心意。”秦氏似乎很懂,“那些高官贵族,送礼皆不外露,以此聊表心意,以前…你和你枫儿最喜欢拆桥礼了,上次是你爹大寿,这也没多久…”说到后面却是没声了。 云舒知道自己又找了个坑话题,虽然好奇她爹是何方人物,却不敢多说。 她咳了咳,见秦氏回过神来,便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那些布匹,娘可以给自己做些衣服,暂时用不到的,不如放客房吧。” 女人布匹首饰是最没有抵抗力的,饶是秦氏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以前她拥有的比这些更好更多,可是却没有眼前真实。 “这个舒儿带着好看。”秦氏将一只粉色的蝴蝶朱钗放在女儿头上比了比,见那粉色衬的女儿皮肤又嫩又白,很是欢喜,说什么都要她收着这几日就戴着。 说实话云舒对首饰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秦氏坚持,她便拿住,至于带不带还是看她。 母女俩挑选一堆东西,秦氏看着很兴奋,云舒见她高兴便不是附和,等东西都收拾分开,竟也黄昏了。 秦氏见时间这么晚了,收了心放下东西,跑去准备饭菜,至于云舒,便费了力气将东西搬到了客房。 回房间时,不知为何她眼皮忽的一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她皱了皱眉,没当回事。 …… 云舒家来了豪华马车还有一车东西的事,不到一刻钟就在小圩村里传来。 陈凤听到后站在门口气的牙痒痒,“不要脸的一家子,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 目光却是看着远处河边的房子,眼里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贪婪。 严玉桃磨蹭着也走出来,她穿着一身掐腰的蓝色裙子,不是新衣却漂亮整齐,像是涂了胭脂擦了粉,模样倒是不错。 此时却是幽幽道,“余翠兰没了消息,我打听了许久,只知道余大夫被府衙带走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凤回头瞥了眼女儿,目光在她可人的脸蛋上划过,生出一丝满意,但听到她的话,脸顿时皱成一团菊花。 她这段时间挣的钱都给严玉桃买了衣服首饰,就指望着她跟余翠兰交好,能遇到镇上的几家富家子弟,哪知上次人第一次来就不欢而散,后面直接没了踪迹。 秦氏那一家子没教训不说,女儿的亲事也没着落。 忽听裴家人来了,她还以为是余翠兰带着裴二少来了,赶紧让女儿打扮。虽然是余翠兰要嫁的人家,但她女儿不比余翠兰差,说不定就被看上了。 哪里晓得,着急准备,那马车却是拐到那个女人家里。 她带着女儿过去时,只瞧见马车幽幽离开,后打听马车里卸了一堆好东西给秦氏一家人时,陈凤气的脸都扭曲了。 加上其他人瞧见严玉桃打扮,还看笑话似的调侃她着急卖女儿,陈凤更是一口气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娘,我觉得咱不能跟她们硬碰,既然她能挤走余翠兰,那我也可以从她身上下手。”陈凤还是想着乱七八糟的时候,严玉桃已经冷静下来,她分析一圈后,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陈凤愣愣的看着女儿,下意识点头。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女儿不是自己生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反而这个女儿总是帮自己拿主意。 只是儿子永远是宝,陈凤打心底还是偏着儿子。 但和重男轻女的其他户人家来比,她没有虐待严玉桃已算是极好的了。 …… 管家回到裴府,正碰上准备外出的裴钰,裴钰本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忽停下喊住管家,问了他送东西过去时的情况。 “…云姑娘的模样瞧不出喜怒,但东西利落收下了。” 裴钰点点头,表情是意料之中。 东西是他要求选的,他这人看人向来准。她不像那些普通村落女子,一点东西或退却或欢喜。能让卫丞风强行扛来的人,自是有一番脾气,所以他没有选择招眼的,而是挑了实用普通的。 “余氏医馆可收拾好了?”裴浩被抓上山后,裴钰就找齐文山封了药馆带走了余荣正,那里的东西全部处理,本身他打算用来做生意,可刚刚有了个想法。 这些小事一半都是管家处理,听到这话,便是道,“早前就收好了。” “房契找出来,明天一早送到小圩村给云姑娘,就说裴家想发展药商,看看她的态度。”裴钰眸子微动,他轻轻挑唇,吩咐完后,便是离开。 管家则愣在原地。 把余氏药馆的房契给云姑娘?是送礼还是?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打算琢磨下,不行就等少爷回来再问问。 是夜,云舒刚刚睡下,就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 因为前几次某人从窗偷入的前例,她每次都会用桌子再抵一道,如今那声音好像正是从窗下传来。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多次动静传来时,云舒便坐了起来,打算看个究竟。 窗外,许孚远折腾了好一会,发现向来管用的开窗技能竟失效了。 他已经知道云舒没有内力,所以不怕呼吸泄露,动作却一如既往的小心。 就在这时,窗里忽的一松,许孚远心里一喜,暗道还是可以开的,然等他站起身打开窗户,却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窗户口,一个白森森的影子战力着,看不到身体,只有头部一块白布从上盖到下,恰逢风声来袭,那白布悠悠荡荡格外渗人。 许孚远给惊的半响没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到那‘鬼影’忽的伸出一只手,拽掉白布露出一张熟悉的小脸时,他才知道是被耍了。 还没来得及发火,云舒率先讽刺来了,“下毒、偷袭都玩过了,今天是打算破窗了?” 不等许孚远反驳,她眼神凉凉的看了眼窗边,挑唇嘲讽,“可惜技术不过关。” “胡说八道,是你做了手脚,不然我不可能打不开,这手艺可是我从…”话说完一半的许孚远,忽然停止了话头,见云舒还看着他,当下话题一转,又支支吾吾起来,“我说,你师傅跟你说了吧?” 云舒看他摆着张臭脸,似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故意装作不知,“说什么?” “你师傅下午没来找过你?” “我师傅来无影去无踪,哪这么容易见面。你到底来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睡了。”云舒作势就要关窗,许孚远见状却一下子趴在了窗户边上,一脸着急,“你别急,我还有话说。” 云舒看他跟乌龟似的阻止自己关窗,便收了手抱着胳膊看他,“长话短说。” “哼,跟你师父一个样的臭脾气。”见云舒语气不好,许孚远嘟囔一声,生怕被她听到,又赶紧道,“今天我找你师父谈了下,他说了我头都磕了,让你把解药给我。” 说着许孚远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云舒心里轻嗤,还真是会装,以为就他会么。 她也故作诧异道,“可师父从没给我解药,你是骗我的吧?不然解药他应该给你了。” 谎言被戳破,许孚远没有一点尴尬,反而淡然道,“我可没骗你,你师傅是答应给解药了,就是要帮他一个忙。” “哦,什么忙?”云舒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还能有什么,你师傅还没教你轻功吧,他让我先教你一段时间…欸欸,你别关窗啊,你知道你有多荣幸吗?一般人求我,我还不见得教。”许孚远话没说完,瞧见云舒要关窗户,他连忙又趴了上去。 “起来!我对你那轻功可没兴趣,你去找求你的人教他们吧。” “那可不行,我不教你,你师傅不给我解药啊?”许孚远也急了,他之前只想着自己不想教,哪知道这臭丫头竟还不愿意。 “那可不关我的事,是你先招惹我的。”云舒冷笑道。 许孚远却死活不让开,“行行行,我求你行吗?你就跟我学几天吧,轻功很好玩的,等你学了觉得不好,咱们再停行不行?” 云舒本身就是故意拿捏他,这轻功她是必学无疑,但是绝对不能让许孚远看出是她想学,不然对方肯定没有耐心。 听到他都急了,云舒知道机会正好,便故作为难的想了会,最终点头,“既然你求我,那我就答应了,就像你说的,如果你教的差劲,就停下。” 明明是她占了便宜,反而还叫委屈,许孚远气的恨不得对着她咆哮起来。 臭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捡了多大便宜。 他许孚远的轻功可不是江湖上那些九流轻功。 一般人是真的学不到的,即便是他都定下过规矩,不是徒弟不教,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昨天他回去一趟,结果被自己人围攻了半天,气得他失眠整完。 所以他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张脸必须给整回来。 “赶紧走吧,今晚就学。”越想许孚远越来劲。 他转身就往外走,等着云舒出来,哪知却听到轻轻的关窗声,扭头一看,后面哪里还有人? 只有那声音懒洋洋的从里面传来,“今晚太晚了,明天再说。” 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打哈欠声。 许孚远怔楞着站在原地,好半天反应过来,脸色是青了又黑,黑了又红。 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对师徒中的一人给气死! 正文 第一百章 他不讲理 云舒这一晚睡的极好。 早上醒来,洗漱干净还在想着轻功的事。 事实上她比许孚远更着急,只是为了不表现出来,生生的压着。 秦氏也发现女儿心情不出,她虽没说,却心里通透着。自从女儿变了性子,若是不说话不苟言笑,那小脸便是秉的紧紧的,看着生人勿进跟个小大人似的。 可今早那唇角却上扬了些许。 秦氏总把儿女挂在心上,那弧度多一点少一点都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瞧见这点变化,看着女儿难得这么表达出高兴,心情也好了起来。 云枫揉着眼睛,走下正屋,瞧见妹妹也在,便问了句,“昨夜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人说话,娘你和妹妹一块起来过吗?”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云舒倒是没想到她昨夜压低声音还是吵到云枫,便没吭声。 秦氏则愣了下,“没有呀,是不是听错了,昨夜风声有点大,听着倒是跟人说话似的。” 云舒眼睛微亮,这个解释很不错。 果然云枫也信了一半没有追问。 他这几天似总睡不好,早上起来眼睛血丝很重。 云舒见他走路也摇摇晃晃,想着要不给他准备点安神的药。 随便吃过早饭,云枫没瞧见云舒,便跟秦氏说了声就走了,“娘,我走了。” 他才走,云舒便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看到自家大哥背影离开,忽的起了心思,见秦氏在厨房忙活,便是转了方向去了云枫的房间。 因为家里没什么贵重东西,上屋的几间房间都没落锁,偶尔出去也是锁上大门就足够了。 云舒轻轻一推,房间就开了,她走进去,便是一股药味袭来。这是她做的药发出的味道。 果然她大哥又受伤了么。 云舒耐着性子往里去,云枫的房间比她的更加简洁。 除了一张桌子,就是旁边一个矮矮的小架子,架子上放了几间件服,没怎么折叠,乱糟糟的。 云舒看了几眼,本想退出去,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床边,却瞧见席子下露出一个东西。 她走过去拿出那东西,才发现是一本书。 书本很旧,有几张字迹都糊了。云舒没有这个国家书籍的资料,加上这书也没名字,开始还以为也是,但翻了几页发现是一些教诲言论的语句,这些对云舒而言,内容有些生涩,但也看得懂。 她隐约想到什么,却不确定,她把书放回原处,轻轻退出房间。 秦氏刚洗过碗,扭头见女儿站在背后,不发一言的看着她,便是一笑,“怎么不出声?” “娘,你说大哥以前喜欢读书吗?”云舒本是想事出神,听到秦氏的声音,便是顺口问道。 “读书?”秦氏愣了下,她随即扭头继续忙活,声音却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无奈,“娘那时候该管管他的,因为打架学院都去不成,你奶奶没少说他,可惜如今也没机会了,不然今年都能参加科考了…” 后面的话完全是秦氏的自言自语了。 她回过神来时,云舒已经不在了,本来惆怅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一脸无奈,“这丫头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云舒这会正在房间掰着指头,刚刚秦氏的话她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按时间来算,云枫若不离开那个‘家’今年就能科举了。 是巧合吗?不爱读书的云枫,拿着书本偷偷看起来。 她能理解那些被现实逼迫后,强烈追求知识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正想着,她听到院子大门传来敲门声,隐约还有秦氏意外的声音。 云舒本打算进空间,见状便走到门口,开门看去,却见是裴府的管家。 不是昨天才来过,怎么又来? 裴浩那边她不用打听也知道人是醒了,后续的照顾,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学徒’,那么找自己难不成还是来送礼? 云舒原本只是随便想想的,可她没想到真猜中了。 瞧见管家笑眯眯的交给秦氏一个东西,云舒便没忍住走了出去。 “云姑娘,你出来了?正好我要给你一个东西。”管家伸手一半看到云舒,便是走了过来,“这是镇上余家药馆的房契,大少爷让我交给你。” 他伸手递来,这次云舒却没接。 “裴大少爷这是何意?”云舒皱眉道。 直接给她送个医馆? “这个,我家少爷让我告诉云姑娘,他有意发展药商,多的没说。”其实昨晚管家就去专门问了裴钰,然而对方什么都没说。 他以为东西一教,云舒就收了,毕竟上次就差不多。 云舒却皱起眉头,她没摸懂这位大少爷的意思。 给她一个房契,告诉她有意发展药商,意思是让她帮着打工? 想到这里,云舒便是虚推一把,“替我转告你家少爷,没有师傅点头,我不加入任何药商,倒是我师傅有过想法,自己开一家药铺,要是价格适中,我师傅应该乐意买下。” “可是…”管家有些搞不明白,昨日他还觉得这云姑娘蛮好说话,怎么今天就不一样了。 他家少爷让他送东西说那番话,以他理解应该是合作的意思吧,可她却说她师傅要开药铺,这不是跟裴家对着干么? 他生怕云舒再说什么不好转达的话,便是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问问。” 管家走的颇有几分急促,秦氏在旁看到完整过程,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后见云舒表情郑重,便没开口。 “娘是有话说吗?”倒是云舒注意到了这点,主动问道。 “也不是,就是之前娘在镇上做活听过一个传言,这裴家似不喜欢游医。舒儿你师傅就是游医吧,如今这般告诉他,那裴大少会不会迁怒与你…” 原来秦氏担心的是这个。 云舒冲她摇摇头,安慰道,“游医也有好坏,那裴大少不至于这么不讲理。”况且她还对他有救弟之恩呢。 “可他好像就是这么不讲理!”秦氏瞅着女儿幽幽道。 “什么?” “凉亭镇之前来的游医都被赶走了,一般遇到裴大少的,下场更加不好,所以他…似乎并不讲道理。”秦氏认认真真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如意绣楼 秦氏认真的眼神,看的云舒心里一个咯噔,头一次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才好。 之前也听过类似的裴家不喜欢游医的传言,却没想过会有秦氏说的这般严重,照这样说,那他‘师傅’的身份还挺尴尬? 但云舒觉得这种事也说不定。 上次她瞧着那裴大少是很精明有手段,但对自己有恩的人还是挺宽容的。 而且不是说了么,越狠的人越有原则。 即便他再不喜欢游医再怎么针对,也不能忽略自己对裴浩的救命之恩针对她和她‘师傅’。 见秦氏已经没有提这事,云舒也不想跟她继续讨论,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娘,上次你不是让杜姨把绣品带到镇上去卖了么,价格如何?” “卖是卖了,价格…比杜秋的少了些,但娘已经满足了,那些足够这个月家用了。”秦氏像是被问住了,反应过来便是淡淡提了几句,似乎不想多说。 云舒眉毛微皱,有几分诧异。 比杜秋的还便宜? 杜秋以前来家里过,云舒有幸看过她的绣活。 怎么说呢,以她这个外行人来看,两人做的绣活都很好。但是秦氏的却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舒坦喜欢的,而杜秋的就稍显普通了。 明明好坏明显,怎么卖出去她娘的反而低了? 不等云舒询问,秦氏叹了口气自己又道,“绣楼收绣品都是要经过塞选的,娘是新人哪能跟别人比。好在那人说了,做久了,便会提价,总之也能讨个活计,娘想慢慢先做着。” 就因为是新人,同样是加班熬点做出的东西就要被压价? 云舒觉得就算时代不同,某些地方还是有共通性的。 那绣楼的人要是有眼光,万不会说出这种话,除非有什么目的。 她猜,对方可能是看中秦氏绣活,故意这样说。 云舒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她娘以后的东西都卖的这么廉价。上次杜秋提及自己的每副绣品不过几十文,她娘的肯定更低,这相当于贱卖了。 便道,“娘,剩余的绣品先不要给杜姨,我待会去镇上问问,回来再跟你谈。”云舒心里有个主意。 秦氏不知道女儿的目的,愣了下,却没说什么。 最近天黑的早,时间不多,她做出来的东西本身就少,杜秋说过,太少了没法去卖,所以云舒不说,她近期也不会拿去卖。 云舒离开小圩村,直奔镇上。 凉亭镇绣楼总共就那么几间,她来到生意最好的如意绣楼转了一圈。 可能是看云舒打扮普通,没什么人招呼她,倒也方便她四处看了看。 绣楼售卖的主要是绣品,有手绢、绣花布料以及布匹做出的饰品,种类挺多,可花样却不少。 有客人进来,云舒便退到一边听他们的售价,听到他们提的价格竟比杜秋他们卖了的钱贵了四五倍,而客人也很能接受的样子。 水分果然很足么? 云舒又看了会,便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她无意扫向卖家刚刚拿出所谓的新品时,目光更是复杂。 因为那是秦氏的! 云舒总共看秦氏做绣活几次,记得最深的就是这副水仙花,颜色漂亮,细节精致,之所以能一眼确定是秦氏的,因为那花的的头部一片叶子微微下勾,像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羞涩的弯着腰。 那是她给秦氏建议,秦氏当时还觉得画跟活了一样。 云舒前世学习中医,书法作画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不懂刺绣而已,她添的那一笔为画龙点睛之笔,原型不变,只会增加灵动性。 但她也记得,杜秋说过,这绣品是卖给东街的一家老绣楼,怎么会转眼来到这里? 显眼这些绣楼都是有联系的么,怪不得随意的压价。 听着伙计一口一个高价,云舒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了。 这绣活卖的的确不值得。 离开绣楼,云舒又在其他地方看了看,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凉亭镇上的绣楼背后肯定是统一一线。 她琢磨了下,打算回去把猜测给秦氏说说,路过出口处时,却瞧见一家小型铺子正在收拾东西,她心中一动,走了上去…… 云舒离开镇子已经快到下午,隐约瞧见远方一个身影挺熟悉的,像极了某个强势不要脸的男人,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微低着头,打算来个视而不见。 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即将错过那人时,身侧之人原本看着远方的双眼蓦地斜视过来,清冷疏离的冷眸微微扫来一眼,云舒没抬头,都能感觉到哪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抬脚,那低沉的声音如影相随,“假装看不到我?” 一如既往的冷沉嗓音,却带着一丝丝调侃之意,云舒步伐一停,像是刚注意这还有个人似的,黑眸意外看来,“…是你呀,卫公子。” 语气带着诧异,仿佛真的没看到一样。 卫丞风却瞧见那乌黑的瞳仁一闪而过的精明。 他瞥了眼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下巴微微一收,更加衬的那张脸冷峻逼人,他灼灼视线从云舒脸上划过,忽的轻嗤一声,明显看破她的伪装,声音高冷无比,“装!” 云舒满脸黑线,既然看出他是装的,还来自讨没趣做什么。 面上却一点尴尬没有,反而随意的问候了句,“你那个手下胳膊没事了吧?” “嗯。”他惜字如金的吐出一个字。 云舒见他还没走的意思,只得又找了个话题,“卫公子跟裴家关系似乎很好?不知道云山的事知道多少,那些土匪后来如何了?” 卫丞风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在云舒以为这是嫌自己话多了,对方竟回答了,“没有很好。”仅仅只是因为裴钰有联系罢了。 后又扫了云舒一眼,“你很关心那些山匪?” “我住在这里,关心也是应该的。”云山离镇上还有村子都不远,云舒听说有山匪时还吓了一跳。 “那你可以放心了。”云舒还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瞧见男人像是故意一般,唇角微微上牵,声音婉转悠长,仿若恐吓般道,“土匪已死,裴钰动的手,你应该看看那副肠穿肚烂的画面。” 他说完,就瞧见云舒一脸呆愣的盯着他,似没反应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刻意示好 卫丞风难得觉得她这幅样子有几分可爱。 他牵动唇角,眉宇舒展,眼里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异样情绪。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条路,而且正好遇到她。 想到一天后的离开,他目光不自觉地又在这张越看越顺眼的脸上停留片刻,直到那双猫儿般的眼珠瞅来,带着她一贯的不输任何人的气势时,他方才收回,唇角的弧度却始终未曾落下。 却不知他这副打量的视线,在云舒看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男人带着不知情绪的审视视线落来,云舒下意识的防备看去,这人每次都出其不意让她难以招架,今天偶遇她都担心是不是自己又要倒霉。 可意外的是,那视线在自己看去时便收回来,再然后她便瞧见男人牵动嘴角,转身离开,那背影依旧沉稳疏离,却没有上次的压抑。 这就走了? 云舒瞪着杏眸看去,满脸莫名其妙。 她旋即又看那背影几眼,对方却已走远,她这才放下心,往村里走去。 心里却道,那玉佩他给就罢了,不给她也不要了。 云舒回到小圩村时,正好是午时过后,大家已经午休过,有事的这时正去。 路上遇到几个熟面孔,云舒无不停下打招呼,他们跟云舒也不熟,便简单说了句‘回来了’也不多聊,但声音眼神都是善意的。 云舒快到家时,却停下步伐,转到另一个方向。 临时起意想去村里的地看一眼。 昨日刘洪善已经把全部的地契给了她,如约的隐瞒众人地是被她买下的事实,大家只知道跟云舒有关系,就连她师傅刘洪善都没提。 她打算这几日就进行计划,只是地面情况还没查看。 小圩村的地多在屋子后方的山坳中。 地势较低,可却能晒着太阳,云舒过去时,只瞧见大片的土地光秃秃的摆放着,土壤呈现着不正常的褐色。 她走过去捻了一些土,闻了闻,味道有些酸,却不浓。 看来一年的破坏,并没有到很严重的底部,这样调整起来也不算麻烦。 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土块,云舒放眼瞧去,只看到地契中的小半地面。 当时买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时冲动,现在她都有些担心,这土地太多会不会不好打理。 想着自己的事情,云舒没瞧见远处一个身影走过,然后看到她后又折了回来。 “云舒,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舒蓦地回神,扭头看去,等看到是谁时,清眸微动,里面闪现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严姑娘。” 严玉桃哪里听不出这话这声称呼中的冷淡,见她都没回答自己的话,目光在面前那张不施粉黛却粉红嫩白的脸上划过,掩饰心中的嫉妒,笑着道,“之前的事你不会介意吧,我和我娘对你家有些误会,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想咱们既然是一个村子的,以后还是多多走动吧,你说是吧,云舒。” 自己还没说话,她就把疑问和结果都说出来了。 还别说,云舒头一次瞧见变脸这么快这么有忍耐心的人。 她可没忘记,那晚秦氏被欺负,严玉桃气急败坏说的那些话,不是拿她当仇人么,如今倒是自己上门讨好了? 云舒却没打算让她这么轻飘飘的就决定下来,她似笑非笑的看去,“没想到严姑娘是这么大度的人,可惜我这人没这么容易放下,以后为了避免类似的麻烦,大家还是绕着走吧。” 严玉桃听到前面一句有些没意会过来,待听到后面的话顿时就明白,云舒这是在讽刺她厚脸皮自说自话,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她张嘴欲说,却想到她和裴家的关系,生生忍了下来。 最后还强忍着露出一抹笑容,“我觉得没这么严重,以后多相处就好了,那你先玩,我还要回去帮我娘做事,等有空我再去找你玩。”说完还调皮一笑。 看的云舒嘴角微抽。 她就不信这严玉桃听不出她的厌恶,竟还想以后上门找她。 看来回去后,得给她娘交代下,若她不在,严家人一个都别放进去,太碍眼。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实施,就已经落败。 云舒在山头又转了一圈,装了些土回去,打算先做实验,耽搁了一会。 等她回家后,就瞧见家里多了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遇到的严玉桃。 看到云舒,严玉桃还高兴的站起来,似乎忘了云舒不久前才说过‘绕着走’的话,兴冲冲道,“云舒,秦姨好厉害,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京城,没想到你们一家竟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 云舒愣了下,又瞧见严玉桃兴奋的小脸,心里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家人难道是故意派严玉桃来打探她家的底细? 面上却不显,淡淡道,“是么,你先坐吧,我有些累了,回房去了。” 说完不待严玉桃开口,她复看向秦氏,皱着眉道,“娘,你也别坐太久,大夫不是说过不能多吹风,待会也回房休息会吧。” 秦氏愣了愣,什么时候大夫说这话了? 可瞧见女儿认真的小脸,以及看到严玉桃的冷淡,便是猜到什么,配合点头,“…娘知道了。” 严玉桃没想到云舒竟然真的丢下自己。 她本身过来找秦氏,就是为了跟她熟悉,好接近云舒,她笑了半天才跟这个女人聊起来终于等到云舒回来,哪里知道是这待遇。 秦氏瞧见女儿走了,转头对严玉桃歉意道,“舒儿她平时不大喜欢跟人说话,严姑娘不用跟她当面道歉了,之前的事就算了吧。” 刚才严玉桃就是找这个借口进来的。 她说着人就站了起来,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严玉桃脸上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可还是生生的扯出笑容,“秦姨不介意就好,那我就回去了,对了秦姨,…以后我还能来吗?”她可怜的盯着秦氏,倒是让人不忍。 “这…你想来就来吧。”秦氏完全不懂得如何招架。 严玉桃这次真心笑了出来,计划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初次学习 听到关门的声音,云舒从房间走了出来。 秦氏回头看到女儿不不意外,倒是想起刚刚的事,笑着问道,“舒儿不喜欢她?” “虚伪的人我都不喜欢。”云舒瞥了眼大门,想了想又道,“以后她再来,娘尽量拦下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好相处的,到时候还会让娘你受委屈。”她听到之前严玉桃说再来的事了。 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厚脸皮。 秦氏显然知道她说的事这事,有些不好意思,“她那样说,娘不好拒绝。”她就是狠不下心来。 “娘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反正以后我若不在,这大门尽量还是关上吧。”她记得边境那边也传来战乱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氏没有反驳点点头,她本身的胆子不大,加上上门的人不多,就算女儿不提,她都会这样做。 “对了娘,我今天去了镇上,发现一些东西,咱们进屋坐着说吧。”云舒从房间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见秦氏手里也没事,便拉着她进了屋。 她说了绣品从别处到了如意绣楼的事,又说了自己的猜测,最后看向秦氏,“娘听到这些,可有想法?” 秦氏还在从自己的绣品被标为精品诧异着,突听到女儿询问,便是愣住,“什么想法?” 云舒一看她娘这单纯的模样,就知道多问也是白问。 干脆直言道,“以前拦不住娘做绣活,以后肯定也拦不住,我想着或许能出些力让娘的辛苦有所价值。” 见秦氏认认真真在听,而且一脸好奇的样子,云舒继续道,“我跟着师傅学了不少东西,从他那里曾看过一本药草图册,发现一些花样很特殊,我想娘可以试着改变模板尝试下,并且不要拘泥手绢上。我今天还看到一家店铺出售,正好师傅又给了点钱,我想盘下来给娘做生意,还有…” 云舒说的飞快,却没瞧见秦氏早已愣住。 女儿一项项说的她都懂,可是合在一起她就就体会不到了。 最后她终于听出一样,那就是女儿要给她开店,但是卖什么她仍然没有听懂。 云舒停下来后,发现她娘一脸迷糊的看着自己,明显一知半解,便知自己说的太笼统。 “这样吧,我这几天就把看到的花样画出来。上次裴家送来不是有许多绸缎,娘就用那个做一些荷包之类的东西,具体的晚些讨论,剩下的我来处理。” 云舒虽然没做过大生意,却知道现代那些赚钱的不在意规模大不大,新意是首要。 她早前就注意到,这里的人出门东西都放在袖筒里,偶尔有带荷包的,无不简单随意。 她给秦氏建议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但东西多了杂了用处大又便宜了,势必会有客源上门,就算不能挣大钱,也比被人压价买下好。 “那就听舒儿的,晚些…娘试试。”秦氏显然听不懂要领,可是女儿的话也不会拒绝,云舒一说她就答应了。 当晚,吃过晚饭,云舒便回到房间画了起来。 纸张空间还有,是她买来开药方的,量还不少。 笔的话,并没有选用毛笔,而是从厨房找了截黑炭,画起来更加顺手。 本身花草这种东西多是药界物体,云舒说的种类自然不是古代的,而是她在现代看的一些。其中多是那些地理考察发现的新品种。 既然要新,那就先从大家没见过的开始。 她暂时画了两种,一种是野山荷,粉色外表,比普通荷花多了些层次通透,用秦氏擅长的衔接绣法,绣出来绝对栩栩如生;再一个是就是灯笼芯,浅橙色外表,显眼的是那如触须的心蕊,粉嫩可爱,却也扎眼。 因为许久没作画生疏的关系,云舒画了许久才把两种花的正面图给画了出来,至于其他形状,还要揣摩一下。 她没注意,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来。 当窗户又有异动传来,才想起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今天要跟许孚远学轻功! 轻功这东西,云舒早就迫不及待,听到动静,她便从空间出来,待开窗看去,外面却无一人,不由愣住。 “这次总算没吓我。”一道幽幽的声音这时从窗下传来。 云舒诧异探头看去,看到让她十分无语的一幕。 许孚远弓个身子曲在窗下,贼眉鼠眼的探头看来,显然是昨天云舒‘幽灵’形象把她吓得不轻。 随后见云舒打扮正常,他又佯装潇洒的走了出来,仿佛刚刚那个丢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你先去河边等我,我马上就来。”她担心再和昨天一样惊动云枫,目前她干的这些事还不想让家人知道。 许孚远嘟囔了一声‘事真多’,却是一个抬脚,身影飘逸离开,看的云舒又是一阵羡慕。 云舒关上窗户,却是进了空间。 她换了一身简练不露皮肤的衣服,又将头发高高绑成马尾,才出了房间,溜出院子。 许孚远已在河边等了一会,看着挺不耐烦的。 云舒还没过去,他已经察觉到呼吸,转头瞧见云舒的打扮,还哼了一声,“还算有点样子,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 一开口就是一句让云舒想揍他的话,这张嘴里简直是说不出好话。 “到底教不教?”云舒也没给他好脸色,冷冷问道。 许孚远倒是想怼回去,可谁让他脸还‘中着毒’,瞥了瞥嘴走了过来。 他伸手在云舒肩膀和手臂拍了拍,然后又是一副嫌弃与鄙视的表情,嘴里不停说出‘凑合’之类的话。 “你没内力,暂时飞不起来,我先教你怎么吐息,等打个低,轻功就差不多了。”话这么说,许孚远却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大概觉得有些麻烦,他干脆让云舒照着他的姿势做。 “你学医的,丹田知道吧,呼吸从那开始。” “要诀得背熟了,错了麻烦大了。” “看不出来,还有点底子,但你坚持住才算厉害。” 半个多时辰,许孚远褒贬不一的话说了个便,虽然絮叨却也教的认真。 云舒从来没学过这些,加上一边在背许孚远说的口诀,学的有些困难。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神丹妙药 又一个时辰过后,云舒已是满头大汗,她抖着手脚咬牙坚持。 许孚远本想奚落她一番,见她一副隐忍却不放弃的样子,到嘴的话收了回去,目光在那瘦小的身影来回看着,心里腹诽,那老东西倒也有些眼光。 小丫头的资历不算太好却也不差,关键是学东西很快,那些东西他说的挺含糊的,她竟然已经摸着要领。 但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平时这丫头都对他这个长者不尊重,要是夸一句指不定怎么嘚瑟。 仿佛已经看到云舒叉腰俯视嚣张的样子,许孚远赶紧摇摇头。 “今天就到这吧,过则满。”许孚远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打算明天再继续,虽然他是想早点教会,可万一把人教坏,那老东西肯定找他麻烦。 云舒听到他这么一说,身体已然松懈下来。 这时候全身已是酸软无力,她知道不能坐下,便揉了揉主要关节。 “这样需要多久才能开始练习轻功?”云舒顺嘴问道。 “你急什么,等能学时,你自己就能感觉得到。”难得有训她的机会,许孚远说话一点不客气。 “行吧。”云舒累得够呛,懒得跟他争论,跟他约好明天同一时间在这见面后,便是折了回去。 她在空间装了些泉水,用抹布擦了下身体,又换回那身衣服,躺到床上时,云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次日她早早醒来,回想一下,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 秦氏敲门时,她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深红色的素衣布裙,颜色又沉又重,虽然是新买的,看着却跟旧衣服一样。 云舒买它只有一个目的,舒服简单不扎眼。 一家人简单吃了早饭,云枫走后,秦氏忙完,云舒便把昨日画好的图纸交给秦氏。 “娘先研究下,看不清的地方可以问我。” 秦氏接过图纸却瞧了半天,可以看到面上有些尴尬,“舒儿,这个娘画不好。” 图上的东西虽没色彩,秦氏却被被惊艳了,这花儿她从未见过,层次很多,她虽喜欢却感觉自己画不好。 云舒思索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底图。之前她瞧见过,秦氏绣东西都会画个底线,做出大致的弧度。 她想着应该和画在之上一样,便道,“那娘绣之前我想给你画好。” 可能是真的喜欢,秦氏擦干手后,便找了布出来量好尺寸,架好让女儿帮忙。 画笔用的是做绣活专用的一款扁行物体,印记很浅可以擦拭掉,云舒头一次在松软的东西上作画,起初线条总是弯曲,后面就好了。 她画好后已是一刻钟后的事,秦氏接过去后便问了颜色,然后找线。 第一个成品出来的快的不可思议。 云舒还在房间实验村里的土壤,秦氏就一脸兴奋的过来敲门,看到女儿开门,已迫不及待把荷包递给她看。 云舒下意识看去,也有些意外。 粉色的野山河,层叠起伏的画般应在米白色的布料上,竟出奇的和谐。秦氏手艺又不差,做出的东西和云舒预料般栩栩如生。 “很漂亮。”她真心称赞,见秦氏也很欢喜,又补充一句,“主要是娘的手艺好。” “胡说什么呢,是这花样好,要是别人也能绣成这样。”秦氏本身比较谦虚,被女儿一夸,脸也微红起来。 还回去时,云舒瞧见香囊顶部还未套现,便提议她将开口锁边,再编制一条对应的绳结做成可活动的样式。 秦氏没有见过,云舒便将开口折好比划给她看,她明白过来,一脸跃跃欲试。 她以前也买过几个荷包,但都是外面系绳,从未见过女儿说的可以伸缩的,明白意思后,便迫不及待回到房间研究起来。 云舒瞧她娘一脸小女儿作态,也笑着摇头。 其实秦氏年纪不大,要不是这段时间伤心难过面色不佳,看上去也很年轻。 她想着前段时间收的一季药草,本打算给自己做点改善皮肤的药膏,便想着到时候也顺便给她娘备点。 女为悦己者容嘛。 又是夜晚,云舒忙到一半见时间差不多,翻墙出了家,果然看到许孚远已经等着了。 还是昨天那些程序,但所谓的感觉,却一直没有。 倒是许孚远问她口诀如何,听她说记下后,那目光一直诡异的来回看她,看的云舒几次想把他长脸染得更黑。 “你再感觉下,丹田处有一股小小的气流,你试着把它运用出来。”云舒多次尝试失败后,许孚远也皱着眉头表示怀疑。 他这轻功不跟别人一样,即使内力不深,都能运用,就是飞的高低和远近的问题。 两人研究半天,云舒累的满头大汗也没个结果。 她想着应该是时间太短,和电视剧里不是都说过,这内力都是按照年数月份来的,自己才学第二天,应该没这么快。 可把想法说给许孚远听了后,对方却嗤之以鼻,“哼,别把什么人都跟我比,我都说了,我学的轻功不一样,一般人求着我都不教的。”说的傲娇又臭屁。 云舒听出他又在吹牛,懒得搭理。 见时间也差不多,她站直身体,揉了揉肩膀,“要不明天继续吧,我觉得还是学的时间太短了。” “胡说,你就是不相信我。”许孚远竟还生气了,翘着胡子,一副被侮辱了样子。 “这是事实。”云舒淡淡道。 也许是明白轻功急而不来,她心也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反而沉淀下来。 “你先等等。”许孚远瞧见她这幅样子,却受不了,思来想去,然后露出一副割肉的表情,在云舒狐疑的目光下,从那脏兮兮看着像几天没洗过的衣服里摸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然后示意云舒吃下去。 云舒一脸嫌弃,“什么东西?我不吃。” “你还不要?”许孚远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样子仿佛手里的东西时神丹妙药,“你不是想学轻功?吃了它就能体验一下我说的感觉了。” 云舒瞬间来了精神,看着那脏丸,眼里光芒闪动,难不成这是传说中可以增加内力的神丹?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循序渐进 连忙问道,“这药可以增加内力?” “增加内力?你还真能想。”许孚远冷笑出声,“吃颗药就能增加内力,我自己不吃还留着做什么?” 他捏着药丸,眼里似有得意闪过,“神医谷那些老东西抓不住我,就弄出个抑制内力的毒药,我这药就是以防被暗算,临时充内力用的,可惜只有一小会。” 想起来,许孚远就心疼的难过。 即便如此还耗费他无数精力和药材,他敢肯定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来。 云舒本激动的心情,被他的话从头浇下一盆冷水。 见许孚远来回摸着那药丸,不知那手有没有洗过,她就更加嫌弃。可同时又有些心动,轻功这种神奇的东西,只怕没有谁不想体验下。 她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然后在许孚远不悦及不满的目光下,怀着嫌弃的眼神吞下。 半分钟没到,腹部便如同烧起火苗般燥热起来。腾起的热气如同放大的气球,从下向上膨胀,虽然诡异却不难受,反而有种力量瞬间增大的感觉。 云舒体会这种过程,目光来回变换,这感觉还真是熟悉呀。 耳边这时响起许孚远的催促,“快按我教你的口诀运转,试试提气!” 许孚远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就怕药效过了还没发挥作用,赶紧引导云舒怎么做。 云舒并不知道,此时她脸蛋通红,像是喝醉酒一样,唯有眼神清明无比。 听到许孚远的话,她跟着照做,起先不太会,可想到自己学习的身体筋脉运转,突发奇想合并了她银针治疗时喜欢游走的路线。 十秒过去,什么感觉都没有,云舒不放弃继续尝试。 耳边许孚远的声音已经焦躁起来,“你别站着不动啊”。 这颗药是他咬牙抠出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眼见这药效时间过去一半,云舒还没动静,便是急了,恨不得自己替她给用了。 云舒被吵得头脑涨疼,眉梢更是抖动的厉害,却强迫自己冷静。 终于一种奇妙的感觉涌现,她心中一动,抓住这丝感觉,想到许孚远屡次说的提起放稳,照着便做了。 她动作小心谨慎,因为紧张眸子微微眯着,小脸上俱是认真。 直到脚尖一轻,她身子忽的轻薄般的飘起,云舒霎时间睁大双眼,低头看去,明眸中俱是欣喜。 她飞起来了! 距离不高,但是却有个一两米的样子。 她心中激动不已,正想继续提气,脚下却是一沉,她脸色一变,强烈的失重感接着袭来,她结实的摔在了地上,“……” 怔怔的坐在地上,身下的疼痛顾不得去感受,云舒满心只有刚刚那奇妙的感觉。 这就没了么?太快了吧! 许孚远已是小碎步跑了过来,满脸兴奋,“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快给我说说刚刚什么感觉?” “刚刚我…”云舒下意识开口,话到一半瞧见许孚远期待的眼神,忽觉不对。 待意识到什么,她杏眸蓦地一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没用过?” 许孚远愣了下,打着哈哈,“当然,当然用过,不是说了这是我做的药。”眼里却是心虚十足。 云舒差点没忍住从地上扣块泥巴砸在他脸上,哪能没明白,自己被人拿来当实验的小白鼠了。 她蓦地站起来,抬脚就走。 “你生气了?”许孚远看她脸沉着就走,心里一跳,赶紧追上去,“我没骗你,这药我找人试过的,都没问题,除了…” 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说漏嘴了,可是已经晚了。 云舒蓦地止步,冷眸逼视而来,“除了什么?” 许孚远左顾右盼,眼神胡乱飘着,嘴里哼哼唧唧,“哪有什么,谁做药没失误,反正都活的好好的。”却死活不说那些人的下场。 云舒一肚子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便骂了声,“老骗子!”抬步往家里走。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谁是老骗子!”许孚远也被骂愣了,反应过来,一张老脸红了又白。 可瞧见云舒连头都没回,没骨气的又追了上去,“行了行了,算我错了…” 夜色下,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在这寂静的夜晚,引发了一串经久不绝的狗叫。 接下来的几天,云舒每晚仍会跟着许孚远学习轻功。 虽然每次都会争吵斗嘴,可一个愿意学,一个也在认真教,还算相安无事。 她对内力始终摸不出根源,学习时也在研究,日子过的充实无比。 偶尔有空再跟秦氏讨论下绣品。 这几天秦氏对云舒给的图案百般调整,倒也整出不少个性的形状,积累下来做好的荷包已是不少。 云舒并没有告诉她,她提及的店铺早已买下,价格比当初买给王才峰用的院子还要贵。 钥匙做了两把,昨天去了镇上订了些展示架,打算秦氏再做些东西,就去开业。 快到黄昏时,秦氏已经去厨房准备饭菜,因为再过不久云枫就要回来。 似乎随着时间推移,云枫的工作时间也规律起来。 云舒明显瞧见他大哥眉宇的疲惫一天天少去,应该是适应了。可是脸上少了往日对生活的活力,看着有些沉默。 她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撑着下巴沉思,忽的瞧见远处走来一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自从那日严玉桃给秦氏说了还想再来后,她把这句话给发挥到了极致。 云舒早上还没起来,就听到她跟秦氏说话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挑着她在家时,来个顺路偶遇。 饶是云舒没给她好脸,几乎不搭话,人家照样还是有说有笑。 上次碰到刘洪善,他还问着云舒什么时候跟严家人关系好了,他说这几天村里人都在说,云舒一家跟严家人走的很近,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云舒就想瞧瞧那女人是不是又来了。 但这次却不是,所谓说曹操便是曹操到,过来的人不是严玉桃,而是刘洪善。 可能是前几次,云舒过分关注他手里的书,刘洪善是空着手来的,瞧见云舒在门口,便是笑了起来,还没过来,就听到他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在呀,我来找你聊点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闲言碎语 态度随意的像是开玩笑。 云舒摇头失笑,站了起来。 第一眼看到刘洪善这人,只觉得他稳重成熟有领导力,可相处久了,云舒才知道,这人骨子里应该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至少跟他说话给人的感觉不会太严谨刻板,反而随意的的很。 他说跟云舒聊点事,还真的是聊事。 从她家里缺啥不缺啥,到适应不适应,几乎将一家人问候了够。 “咱们村子其实挺好的,你没事可以四处瞧瞧,或者走远…”越说越多,那话滔滔不绝。 云舒就怕他聊到天黑还不说明来意,干脆挑明了,“刘叔,你就别拐弯了,说吧,你来找我应该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刘洪善摸着鼻子顿了顿有几分尴尬,他正打算再聊几句将话题转过去的,没想到被云舒看破自己的目的,便也不打哈哈了。先瞅了瞅里屋,见秦氏在厨房忙着,这才看向云舒道,“其实也没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师傅手里可还有活计?” “什么活计?”云舒被问愣住了。 刘洪善咳了咳,解释道,“上午我去吴家说学堂的事,聊起上次你娘上次被药馆为难,杜秋提了句你师傅收购药草,我便想来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云舒目光微闪,她瞥了眼刘洪善,见他明显还有话说,便含糊道,“是有这事,我师傅见我娘受了委屈,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了这个渠道,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的。”刘洪善顿了顿,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能帮我问问你师傅,还收不收这些?镇上余氏药馆不是倒了么,我看大家都存了不少货,便想着你师傅需不需要。”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云舒哪里听不出,刘洪善是想让她师傅买下这些药草。只是话说的好听,变成问她师傅需不需要,似乎显示其尊重一样。 便道,“我师傅不缺药草,但要收也不是不可。刘叔怎么管起这事了?”她很好奇。 “我是村长嘛,村里的地也不能用,租别村的价格又高,大家只能做些其他的,我想着能帮忙就帮帮忙。”刘洪善说的随意。 云舒却听出来,他这是为土地损坏的事觉得对村民有愧疚。 看他真心为村民作响,本想为难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既然刘叔开口了,我就问问,明天我再告诉你结果。” 刘洪善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多了起来,“你可得帮着说说好话,那些药草数量不是很多,种类齐全,若收了也省了你师傅的事了。” 云舒撇了撇嘴没说话,省事这些话,只是她糊弄秦氏的。 若真需要药草,她完全可以在空间种植。 见刘洪善还没走,云舒便是挑眉,“刘叔还有事?” “也不是,就是严家…你注意点,这些天村子流言很多。虽然大家不是坏心,可说的话不见得好听,你是个开明的,刘叔知道你不当回事,可你娘好歹是个妇人,你记得多注意点。”刘洪善迟疑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多了,眼见天也黑了,明白自己再呆在这也不好,便走了。 云舒盯着他的背影耸起秀眉。 这是刘洪善第二次提及严家,云舒自认为她和陈凤一家没什么好牵扯,可他这么一说,让云舒觉得哪里不对。 还是明天就去听听,到底大家说的都是什么不好听的话。 又是一天,风和日丽。 太阳没有前几日燥热,反而多了点凉气,一天天的仿佛跟入了秋一样。 小河旁边,几块被河水冲刷的干净的石板前,穿着简单方便的小圩村村民正在洗衣聊天。 内容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谁谁的姑娘嫁了个怎样的男人,哪里昨夜夫妻俩又吵架了,最后谁的话题一转,便聊到了严家。 “玉桃那姑娘长的是不错,就是心高了点,以前老看到她跟镇上那些小姐们一块,可惜运气实在不好呀。”那妇人感叹着,前两天余氏药馆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严玉桃跟对方走的挺近,哪知道就出事了。 其实陈凤夫妻虽是极品,可这大人的事不能连累孩子。严玉桃平时在外面又会做人,见着村里的人都会喊一声,大家对她印象还可以。 另一人却不赞同,“什么运气不好,还不是挑。我家姑娘要是有镇上的人家提亲,看我不利索的答应,哪像人家,挑来挑去一个没看上。”语气却是泛酸。 “你家姑娘挺好的呀,上次不是说好了,对方还可以,你就瞎掰吧。要我说这姑娘家的直到相夫教子就可以了,总比那家的好吧。” “那家?你也听到那些话了。”另一人伸着胳膊碰了碰开口的人。 “可不是,好像跟裴家联系上了,听说用了手段。” “怪不得老见到那姑娘去镇上,她娘怎么也不管管。” “哼,能攀上高枝,谁还管这些。要是我也乐意,天天啥事不做在家玩着。” “这么说还不如玉桃呀,我听说陈凤不知哪根筋不对让玉桃去那家道歉呢。上次碰到她红着眼睛从那家出来,问了半天没说话,估计是被欺负了。” 几人越聊越起劲,却没瞧见一个不远处一个身影已经站了许久。 “可不是,玉桃是心气高了些,可好歹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一姑娘家愿意上门道歉,竟还被为难,起初我觉得那家的姑娘挺斯文和气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是外来的,谁知道以前做了啥。” “这个我还真听到一些,那个小湾村的张忠你们晓得不,前天他跟我打听了那女人……” 河道上妇人们的声音将河水的流动声都压了下去,她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交流着各自听到的言论。 云舒听了一会,便没再听。 她已经了解刘洪善为什么会提醒她了,这些话全部都是针对她的,自己是不在乎,要是秦氏听着了,指不定会怎么难受。 她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看到儿女被人为难,肯定不会装作没听到。 这事有些麻烦呢。 云舒皱着眉,黑眸中闪过深思。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别样心思 严玉桃从镇上回来,手腕挂着一个小巧的篮子,看到路过的村人,本板着的脸瞬间变成笑脸,低音柔声喊了那人已声,“何叔。” 对方也瞧见严玉桃,冲她笑着摆摆手,“玉桃回来了,又帮你娘去镇上卖东西了,真是懂事的孩子。”走远了那声音似还在自言自语。 严玉桃瞧着对方身影看不到,才卸下脸上的笑容,她微微抬着下巴,伸手玩弄着脸侧一缕长发,眼里是得意自满的光芒。 她才不会傻到跟她娘一样,四处说人闲话,没让那人倒霉不说自己反被人厌恶。 所谓聪明人就应该像她这样才是。 不过一想到刚刚到镇上扑了个空,严玉桃脸色又不好了起来。 余家怎么判罪她打听半天也没动静,更找不到余翠兰的踪迹。 她是看过余翠兰跟裴二少一起的场面,那裴二少对她很好,即便她都瞧着余翠兰上不来台面,那裴二少都忍着,看得她嫉妒又羡慕,不知幻想过多少字,被裴二少关心注视的人是她。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裴大少,裴二少到底太过稚嫩,自己还是喜欢更加稳妥一些的。 发觉有些想偏,严玉桃面颊微红。 她其实想的是,裴二少那么在意余翠兰,即便余家出事,他也不对对余翠兰坐视不管。 她已经问过,裴二少的伤已经好了,所以今天才起了大早去镇上碰运气。 可是依然没动静。 头一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差了,那裴二少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余翠兰。 她摇头想着,面带愁容,忽的瞧见进村的桥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小河下原本聊天的妇人们,这会个个面容绯红好不尴尬。 就在刚刚她们聊得火热的时候,头顶忽的传来一道声音,清脆又突然,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各位婶婶在聊些什么?” 她们抬头看去,就瞧见议论半天的主角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一种说坏话被人当面抓包的尴尬感瞬间袭来,她们只得干笑,“没聊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也没注意。”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云舒假装看不到她们的尴尬,唇角弯弯道,“刚来没多久,见婶婶们聊得欢快就没打扰。” 她这么一说,几人更不好吭声。 “我娘胃口不好,我去镇上买了些点心,我给婶婶们留一些。”云舒变戏法的从背后拿出几提点心,也依言留下一些送到河边,几个妇人颇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什么说什么。 她言道还要回去,朝着几人笑笑上了桥。 却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云舒,你也这么早呀。” 云舒听到这个声音时眉头微微挑高。 其实刘洪善告诉她有流言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严玉桃。 所谓流言也有个始终,没有人说,是不会有人传开。明明她很少跟这女人说话,却传出她从自己家出去眼睛红着的样子,那就摆明了跟她有关。 听到对方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喊着自己,她也回头,看向对方,淡笑道,“闲来没事,四处走走。” “真的好羡慕你,每天可以在家里,可我还要帮着我娘卖东西。”她吐了吐舌头,一脸单纯的吐槽着,仿佛真心羡慕云舒一样。 却不知河下的妇人听着眼神就怪着了。 如果没有云舒刚刚送点心的事,光听这话她们会觉的严玉桃被陈凤逼得辛苦,而云舒活的跟大小姐似的,下意识为严玉桃觉得心疼。 可有了刚刚的事,她们知道云舒是从镇上回来,而且人家还是担心自家娘胃口不好特地去了镇上,光这份孝心放在自家姑娘身上是看不到的。 心里立刻就不对味了。 严玉桃还不知道前后,发觉有人看着自己,才瞧见下面的妇人,亦是笑着点头。 却不知众人对她正腹诽着,回应淡淡。 云舒笑笑的看着这一幕,故意藏着袖子下的点心,没有接严玉桃的话,朝着几个妇人又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又是这样! 严玉桃笑容有些僵硬,她屡次被云舒冷淡,最厌恶的就是她无视自己的样子。 她抓住篮子的手微微收紧着,等看不到云舒的背影,才平静下来,低着头,似自言自语道,“云舒妹妹似乎不喜欢村子,平时对我这样就罢了,对别人也这样,可不太好呢。” 像是无意般,她说完后又看了河下一眼,嘴里说着不在意的话,表情却委屈极了。 “婶婶们忙吧,我回去帮我娘了。”严玉桃收回视线,小步的离开了。 河下一群妇人面面相觑,模样比之前更怪了。 “这不说瞎话呢,人家姑娘被污蔑不想争口也是给她面子,她咋说人不喜欢村子?” “谁知道呢。” 远走的严玉桃还在为刚刚的表现满意自得,却不知今天时机不对,她的一番辛苦非但没了作用,而连累了自己。 另一边,云舒走在路上,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一趟刘洪善家。 她上门后,也不拐弯,直接说了昨日他提及的药草事情。 “你是说你师傅答应了?”刘洪善面上一喜。 云舒点头,语气却是傲娇,“刘叔不是让我帮着说话,我师傅向来疼我,我都提了,他就算是折了钱也会同意。”心里却对自己此时作态有些泛恶。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忍了下来,继续道,“刘叔现在去告诉大家吧,我瞧着河边就有不少人,我路过时听到她们谈着这事,应该是挺着急的。” 刘洪善一直觉得云舒看着面冷心热,听她这么说,倒是感激起来,“行,我就先跑一趟,你…要不跟我去?”他想的是云舒一家在村子里很生,这次她说服师傅收了村人的草药,若是一起说不定还能增加好感。 谁料到云舒却拒绝了,说是不喜欢张扬,刘洪善便也不为难她,想着自己看着发挥就好。 云舒跟刘洪善一块出了家门,瞧见刘洪善依然先去河边,她目光看着远处,里面狡黠闪过。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刷新好感 小河边,聊天的妇人们因为刚刚被抓包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各位都在呀。”刘洪善来的时候,她们正聊着其他事,他忽的出声,反把一群人吓了一跳。 “村长啊,你咋来了,今天不去劝大家学堂的事了?”一妇人见状打趣道。 村人都知道刘洪善对学堂这块很在意,他原本就是个学子,好像因为家里关系没去参加科举,当时大家都说,若他参加了,刘家估计就多了个当官的。 刘洪善一般都对这些调侃不当回事,却把村里的人抓的紧,一直提议办个学堂。言道大家也不用给什么学费,凑钱买点书本就行,他来当夫子。 但恰逢村里的地出了事,有点钱的搬走了,剩余的都是过苦日子的,紧巴巴收点钱全部都租地种庄稼了,这一年多生活才好一点,哪个舍得把辛苦钱拿出买书本? 不是说学文化不行,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天底下年年参加科举的人数不胜数,这考中的能有几个? 怀着这样的心理,大家对刘洪善的这个提议并不配合,可他就是不放弃,一有空就上门说着。 “今天可不是说这事的,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刘洪善并不介意被打趣,反而笑着说道。 一群人见他卖关子,也来了兴趣,“多大的好消息,值得跑这一趟,你先说说。” “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念叨家里的药草没人要,昨日我找了人说了下,有人愿意买了,你们说,这算不算的好消息?”如果手里有个扇子,刘洪善这会怕是要摇一摇了。 “真的?价钱怎么样?不会跟别的地方一样,压着给吧,那我们可不卖。”几人有些介怀。 她们的药草都是好的,一直放着不是不卖,而是不舍。 那些药馆知道他们跟余氏的走动,故意压低,村民气氛这才没卖。 “不会,会按照余氏医馆给的价格买走。”刘洪善自然想过这些,昨日就跟云舒提过。 瞧见众人错愕随即欣喜的表情,他眼底的愉悦也深了些,“待会洗完衣服,都回家称称,数量报给我,我让人来收。” 见刘洪善说的跟真的一样,几人就是不信都信了。 恰好衣服也洗的差不多,干脆胡乱搓了记下,拧干装好。 “村长呀,你到底找的谁呀,这么好还不给我们压价?”有人忽的问道。 刘洪善就等着她们问呢,一听这话,便是一脸的意味深长,等拉足几人的好奇心后,才缓缓解释,“秦氏家的云舒帮的忙,云丫头年纪虽小却不爱显摆出风头,我喊她来说,她不愿意,你们知道就好了,记得人家的恩情。” 刘洪善就是想乘机给秦氏一家拉点好感,此时自顾说着,却没瞧见一群人瞬间尴尬复杂的表情。 等刘洪善抬头看去时,她们已经恢复如初,他便又道,“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 几人一愣更是一愣,这么说,是全村的人的草药都收了,那还真是帮了大忙呢。 刘洪善走后,她们还没缓过神来。 “我之前还说人坏话呢,现在倒好,人家还帮了忙,瞧瞧我这张嘴呀。”其中一人一脸后悔。 其它人虽然没说,可表情也都是那回事。 她们不但说了,还说不少呢,复又想起人家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心里便是更是不舒服。 当天中午,村里的药草数量便清点好了。 刘洪善将聚集的药草堆在村口盖好,复记下数量去找云舒,秦氏也在。 “舒儿,快去看看村长找你什么事。”秦氏早已习惯刘洪善上门找女儿,她不是不好奇两人说啥,但女儿没说,她就没问。 云舒正好出来透透气,她比秦氏还先要看到刘洪善,只是故意装作没看到。急火火上门,肯定是等着她‘师傅’买药草。 等秦氏说了,她才磨磨蹭蹭的出去。 果不其然,刘洪善就是来要钱的。 云舒听到数量时,略有些意外,量还不少,她算了算,总共要给个六七两的样子,见钱不多,便当场给了他。 “药材放着不用管,我师傅身边能人异士多,晚上自己就拿走了,这些钱你回去分吧,都是我师傅提前给我的。”云舒怕他问药材怎么拿走,提前想好理由。 刘洪善倒是没想过这么快就给钱,他以为还要拖几天,拿着钱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刚刚来时,村里有几人还问着,钱什么时候能给,等着用,新乡这下大家应该会很高兴。 刘洪善又跟云舒说了几句才离开,见他走了,云舒也折回屋里。 “村长最近来的挺勤的。”秦氏见女儿回来,轻飘飘的说了句。 听到这话云舒就知道她娘好奇刘洪善来的目的,却不好问。 便也没瞒她,把刘洪善找她帮忙的事情,以及答应收村人药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是听杜秋提了下,她开始也跟我说过,但娘不想麻烦你师傅,所以就拒绝了。”秦氏倒是说了一件让云舒意外的事。 “娘不想太麻烦你师傅了,这种事是挺好,能帮忙也行,但若为难,舒儿可以不用答应。”秦氏还怕她为难,说了句打气的话。 虽然这个师傅是杜撰的,可听她娘这么为自己着想,云舒只得笑道,“没关系的娘,我会看着办的,我师傅也没有为难。” 她说完,便又凑上去打量秦氏绣了一半的花,顺口夸了一句,秦氏便立刻被带跑了话题。 夜里,云舒将秦氏这几天的成果收揽起来,小心的分类。 荷包总共绣了十二个,兴许是偏爱野山荷,光这种图案便占了九个,剩余的是另外一种。 她瞧着那绳结,心思一动,找了之前存放空间的类似颜色的锦线,五指翻动间,一个活灵活现的中国结跃然手上,她把线条和荷包松紧口处连接起来,瞬间便变了个样。 复杂有规律的中国结和清淡特别的荷包结合,一眼看去便是新鲜好看。 她瞧着这些小东西,想着等秦氏把剩下几个香囊弄出,她在填些东西,就先把成品送到店里去。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初次实验 夜风习习,小河边一排柳树如花枝招展的姑娘,伸着细长的手臂摇曳着。 云舒站在树旁伸腿按胳膊热着身,今天特地来早了一刻钟,算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可许孚远却没出现。 有事耽搁了么? 她皱了皱眉,只能继续练习。 一个时辰过去,远处还是没有动静,云舒已经考虑要不要回去了。 就在这时,暮色下终于出现那人的身形,可瞧着那身影跟往日有些不同。 先不说步伐拿的很慢,那动作也奇怪可笑,沿河这本是不长的一截距离,他跟大姑娘似的一走一停,她似乎能理解今天他为什么迟到了。 “跳大神?”等许孚远过来,云舒便是不客气的调侃。 话一落下,却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似有似无的血腥,她眉头一皱。 “胡说什么呢,受了点伤,屁股疼。”许孚远老远便怼了一句,走近才发现他一只手还捂着屁股,毫无形象可言。 云舒闻言抽了抽嘴角,为老不尊的家伙。这屁股一词在古代若是对一女子来说,就是直白的耍流氓。 见他似乎受伤不轻,又试探道,“要不今晚就不学了?” “你想得美!”许孚远瞬间咋呼起来,他还等着把脸给治好呢,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拖伤口来是散步的,站马步,吸气吐息,别等我催。年纪轻轻的尽想着偷懒,就这样还想学轻功,不得等我死了。” “那不挺简单的?”云舒顺口来一句。 许孚远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老脸一黑,眼珠都瞪到头顶上了,气呼呼道,“你就气死我吧。” 云舒见他垫着脚翘着屁股怪可怜,也不跟他吵了,继续刚刚的练习。 那口诀她已能熟练背诵,气脉从哪游动去哪,虽然摸不着内力,却每日模拟练习。不是她自大,如果再来一颗那日的丹药,她敢肯定自己不会再向上次那么狼狈。 似想到丹药,云舒心里一动,瞧着侧身坐在河边石头上的许孚远,问道,“上次给我的丹药你用什么做的?” 她一直觉得那感觉很熟悉,隐约有点头绪,但是想跟许孚远确定下。 哪知这一问却把许孚远给问的提心吊胆起来,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防备看着云舒,警告道,“你想都别想,那是我独门秘方,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云舒看的嘴角一抽,“你的独门秘方还挺多。” “上次那是意外,但这个东西,就是你师傅来了都做不出来,你以为会医术就什么都会了,这天底下不知道的事多了,你师傅可不是万能的。”许孚远听出她在讽刺上次毒粉的事,翘着嘴角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云舒恨不得拿个破鞋砸在他那欠揍的脸上。 “那你紧张什么,还不是怕我师傅真做出来,你面子没处搁?”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说着忽的从衣服下一摸,一抬手便是扔了个东西过来,云舒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入手软滚滚的,正是上次那种药丸。 “拿去看吧,你师傅要是能做出来,我就真心叫他一声师祖,你这师傅我一块给认了。”自大的抬着下巴,他满脸自信,比上次跟云舒打赌还要狂妄。 云舒目的已经达到,收起药丸唇角微勾。 复看向那自傲的某人,“对了,内力心法我都记下了,轻功你再演示给我看下,或许以后你就不用来了。”如果只要练出内力就能用他教的这种轻功,云舒只需自己在空间练习。 没必要每晚都出来,偷偷摸摸生怕惊动家人。 “师徒俩都这毛病,也不知道哪来的嚣张。”许孚远嘟囔一声,也不怕云舒听到,下意识的站起来,可刚准备运气,忽的想到什么,面上顿时浮出一丝尴尬。 差点忘了,被神医谷的人暗算了,他内力还没恢复呢。 瞧见那小丫头等着看着,许孚远知道要是说了实话势必要被嘲笑,眼里快速划过一丝精明,再然后,他收了手脚,一副老神自在的看着云舒,“你这么厉害哪还用的着我演示,自己慢慢学吧,我也想休息几天。” 说完便是冲着云舒摆摆手,竟这么走了。 云舒还等着看,见状满脸黑线,这老东西不但小心眼,性格也是反复无常。 心道还是自己摸索好了。 云舒对许孚远做出的那个药丸十分感兴趣。 既然能提供一时的内力,那么有没有可能更长一些,亦或是永久? 只要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心里激动难耐。 常规的医术或许不行,可她所学的除了两个世界的基础医术还有空间那位神奇的医修前辈所留下的,自然另当别论。 她回到房间,进入空间,便是拿着那药丸摸索起来。 气味、形状、颜色以及湿度,都是分析药材的步骤。 云舒本就觉得这味道和性能有些熟悉,研究半个小时后便有些头绪,后面她切下药丸一部分放入最终咀嚼,再重温了上次那种力量上涌的感觉。 药量太少的关系,那感觉稍纵即逝,完全没体会过来。 云舒一边回想,一边来到药田,把感觉到的味道和药草比对,最后挑选出几棵类似的药草。 医修前辈留下的知识告诉云舒,大地给的东西蕴藏万千秘密。看似不起眼的小草,只要配了对的辅料,一样能成为众人眼红的神药。 她如今做药秉承的就是这个宗旨,不求最好的药材,只求最正确的做法。 那些名贵的药材她是买不到的,倒不如结合药性自己做出来。 费了半个时辰寻了一堆药材,云舒来了精神般,捣碎、调制,一直忙活到快天亮时,她做了一个比许孚远给的药丸还要难看的药粒。 这已经是她目前感觉到最接近的辅料,云舒瞧着手里五黑凹凸不平的药丸,暗自吞了下口水,吃还是不吃? 最终她放进了嘴里…… 秦氏如往常般天蒙蒙亮便起床做早饭。 以往这个时候,女儿差不多就起了,可等她饭菜都做好了,却还没瞧见人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女人心思 恰好云枫揉着眼睛过来,秦氏便对他道,“枫儿,帮娘看下你妹妹怎么还没起?” “好的,娘。”云枫打着哈欠应道。来到妹妹房间,敲了门,里面没动静,想着应该是睡的太熟忘记了,便又喊了几句,终于听到回应。 “谁?”那声音沉沉的有些压抑,云枫头一次听到妹妹这种语气,像是极为不悦发出。 转念又想,一大早的不大可能,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便道,“饭做好了,娘让我喊你一声。” 吃饭么? 房间中的云舒腹诽着,就这个样子出去都能吓死人,还吃什么饭。 “大哥,你告诉娘,我还有些困,晚点再起来再说。”房间中略沉的声音继续传来,说着那声音仿佛真的有了困意,门外的云枫还听到她的犯困的叹息声。 云枫也想起妹妹以前的确有贪睡的毛病,也没多想,“那好吧。” 旋即把话转达给了秦氏,秦氏只是无奈笑笑,真的没有再喊。 房间中,云舒听不到外面有人走动的生意,这才泄气似的坐在椅子上。 她背对着大门,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最终还是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先是通红的双手,再往下,胳膊也是粉红一片。就算不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是红了。 与此同时,腹部跟火烧的似的,虽然不会疼痛,感觉却让人很不爽。 第一次做药,竟然就失败了,还把自己弄成这鬼样子,云舒觉得有些丢人。 好在解药已经服了,中午前这身红色应该能褪下,希望她娘别再来喊才是。 叹了口气,云舒眼神更加坚定。 失败一次,没能让她放弃,那种想要征服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 想到上午也不能出门,她干脆又进了空间研究起来。 几个时辰转瞬过去,如云舒预想一想,不到中午,她吃了药引发的皮肤发红的问题已经解决。 她站在泉水面前看着倒影中皮肤白皙的自己,扭头看着重新做好的药。 外形依然其丑无比,可材料已经换了好几种,她有感觉这次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可就是怎么都无法下口。 最终决定先放一放。 中午和秦氏一块吃了午饭,云舒又回了房间。 同样的药性,她又换了好几种药材,做了四五种药丸,打算等两天找人试一试。 这夜,许孚远如之前所说,没有再来。 云舒做完药丸,自己在空间练习一阵。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孚远提及的那种内力出现的感觉,她似乎感受到了,但只是稍纵即逝,快到让她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练习了一个多时辰,洗洗睡了。 同样的作息规律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时,云舒起了个大早准备进镇。 只是还没出门,就发生了一件事。 “云舒,你杜姨来了。”一大早杜秋就来了家里,以前她也不是没这么早过,但今天显然不同。 云舒从房间收拾一番出来时,正好跟杜秋眼神碰个正着,以往她瞧见云舒虽说不上喜欢的不得了,可都是柔柔笑着,像一个特别贴心的长辈,可今天却皱了皱眉,眼神里似乎包含了什么。 “杜姨。”云舒却装作不知,如往常般打了招呼。 杜秋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了看秦氏,似有话不好开口一样。 云舒亦是看着秦氏,“怎么了?” “这个…”秦氏看着也有几分尴尬,最终还是说了,“你杜姨今天准备进镇,打算帮我卖之前的绣活…” 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云舒却听明白了。 以为秦氏是不好说她不让卖绣活的话,便看向杜秋解释,“杜姨,这件事我娘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绣楼给的价格太低,我不打算让娘再卖了,之前麻烦你了。” 岂料杜秋却皱了眉头,语气似不怎么开心,“怎么低了?绣活本身卖的不高,秦姐的价格我跟绣楼谈了许久,人家才答应下次涨价,这都说好了。”后面越说声音越低。 听着很不满的样子。 秦氏尴尬的笑了笑,云舒却瞬间皱了眉。 “杜姨。”云舒的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和气,她淡声道,“别人可以这么说,你是看过我娘的绣品,应该知道她的绣品不比你差。同样是辛苦做出的东西,为何偏要她低价卖出?我知道你为我家着想,可这贱卖东西养家糊口之事,还是算了。” 杜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虽然因为两家有因缘才互相帮忙,可只要是女人,总会互相攀比。 杜秋刚刚一时心直口快,话没直说,秦氏也许听不出来,云舒却听出,她那凌驾于秦氏之上的话。 估计是做绣活多年,觉得秦氏的绣活便宜卖出是理所当然,所以见她因为价格低而不卖有些芥蒂。 云舒能理解她的心里,可是却不会容忍。 秦氏在旁赶紧拉着女儿的胳膊,她已经瞧见杜秋的脸色不大好。 半响,杜秋还是开了口,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你还是孩子,哪里懂得生计多苦,这件事你娘还未做决定,你怎能替她说活。” 云舒简直想笑了。 这一次秦氏生怕她再说不好听的话,连忙接过话茬,“杜秋呀,其实…这件事舒儿跟我商量过,是我同意的。” 说完这些,瞧见杜秋诧异的眼神,她顿了顿又道,“你帮我,我感激你,可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舒儿她也是心疼我才这样做。” 秦氏说出来的话就柔软很多。 杜秋表情好看了许多,最终她也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是你决定的,我也不好强迫,我先去镇上了。” 秦氏点头,送她出了门口,临走前杜秋顿了顿,回头看了眼云舒,那眼神看着包涵许多情绪,她似乎对秦氏说了什么,声音极地,云舒已经回到堂屋,只听到小半句,“…有这福气就好了。” 隐约只瞧见秦氏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加了糖,幸福而满足。 杜秋也不再介怀,跟着笑了笑,然后离开。 云舒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看见秦氏折回,对着她笑道,“你杜姨刚说羡慕娘有个好女儿呢。”说罢整张脸都带上了笑容。 云舒愣了下,心情倒是复杂了些,她以为刚刚说了那些,杜秋会对她有意见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杜秋心思 实则杜秋是真的介怀过。 她从秦氏家里离开,心里还有些不舒坦。 但想想,又觉得没有资格。 其实她隐瞒了一点事。 上次替秦氏拿绣活去卖,负责购买的绣娘似对秦氏的绣活很有兴趣,跟她提过,若能持久这样往来,会给她一些好处。 杜秋头一次遇到这种好事,忐忑间又期待,每天数着日子,好不容易到了时间,便一大早去找了秦氏,哪知道秦氏却又不卖了。 所以当时她有些忍不住情绪,可现在想想,更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秦姐对她很好,除此之外她女儿云舒也救了小耗子两次,而她只想着让自己家里过的好一点,却没想过别人。 如今也好,秦姐有个好女儿,懂得心疼她,可自己呢。 想到几岁的儿子,还有家里蹭吃蹭喝的老一辈,以及不愿吃苦的老公,杜秋深觉可悲。 但生活还是要过,她给自己打了打气,脚步不由加快。 小耗子还在家,屋里的两个老的她不放心,还是早些卖完绣活赶回来吧。 另一边,云舒照常交代一句让秦氏一人在家记得关门,便抬步去了镇上。 路上遇见走门串户的刘洪善,瞧着他一脸颓废,唉声叹气的模样,顺口多问了句,才知道学堂的事又被拒绝了。 云舒听着想笑。 刘洪善一心想办学堂的事她略有耳闻,没想到他挺执着的。 小圩村这么多户呼应的没有一家,他照常三天一次上门做思想工作。 就连云舒这种不关心这些的人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这得不少耐心吧? “我这辈子都什么心愿,想着有生之年在村里半个学堂看着孩子们有点出息,也就满足了。”不愧是读书声,这抱负都跟别人不一样。 云舒见他一脸郑重,也收了玩笑的心,“学堂的事我觉得可行,刘叔不放弃或许是对的。” 刘洪善听的目光微闪,神色欣慰的看着云舒,这是头一次有人直面支持他,要不是看着云舒等去去镇上,他大有把人带回去长聊自己想法的冲动。 后跟云舒说离开时,又想到什么,折回身子来了句,“不如有空来帮帮我吧,若说好了,村子说不定就能好起来,你一家人住在这里也舒坦。”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云舒却心里一动。 脑海蓦地划过她大哥床头藏着书的一幕。 她记得秦氏曾提过,杜秋说刘洪善曾是学子,从小便是饱读诗书,可科举之时被人打压后来就回了村子,后面承袭他爹的村长位置,在小圩村就这么过了下来。 如今四十有余,却还是光棍一条,听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办个学堂。 之前云舒嗤之以鼻,如今她却信了。 “我考虑考虑。”她说着,转身离开。 刘洪善却愣住了,看着那洒脱背影,许久忽的摇头一笑。 这学堂之事,别人都帮不了,她一小丫头哪里能成。 这丫头估计是逗他的,便没把云舒说的考虑的话放在心上。 云舒赶到镇上,太阳还没出来。 她打开新店的门,瞧着屋里已经清理干净,便虚掩着透透气,自己去了不远处的木匠铺。 她订做的展示架简单,昨天就已经做好,瞧见云舒来,老板把云舒多给的银子退回,又雇了几个工人给她送到店里。 东西不少,搬了几次才摆好,工人都走了,老板瞧着这一屋子的架子,好奇的问着云舒,“我说姑娘,你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瞧见把屋子摆成这样。” 要说奇怪吧,这东西摆起来有规律又简单,越看越顺眼。 要说好看,他之前听过这是要开铺子的,这么摆着似乎不合常理。 云舒正摸着这些架子,木板都是原色,做工很好,和她预料的相同。 听到老板的话,她动作顿了顿,“也没其他用处,就是放点东西,过几天就开业了,要是有兴趣,到时候不妨来看看。” 云舒做木架时,给钱很大方,那老板对她印象非常好,听她有意卖关子,还真的生出几分好奇,一口应下,“那也行,我就等着瞧瞧你这卖的什么好东西,若是不贵,这第一单生意我就包了。” 老板姓张,祖辈都是木匠,在镇上做了多年,为人也算热心。 云舒听出他的好意,不吝啬的露出笑容,“那开门红的喜气,就等着张叔你来沾了。” “要的要的。”对方笑着点头,阔步离开。 云舒又检查了房子别处,该弄得已经用了,就是看着空荡荡的角落,觉得还缺个东西。 她将店门锁好,打算去附近逛逛,瞧瞧有没有好看的瓶子。 她空间有不少药材开了花,模样不比观赏的种类差,正好还有驱虫避蚊的作用,弄几盆放在铺子,很有必要。 正前方人潮涌动,云舒懒得过去,便再就近的陶瓷铺看了几次,最后挑了几个乳白色的小口瓶买了下来。 瓶子体积大,云舒拿的有些困难。 好在距离铺子不远,再走几步也能到,她便小心的走着。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姑娘快闪开。” 乍一听到声音,云舒并不知道是喊自己的,她继续抬步正往前走着。直到身后大力而来,她身子蓦地往前一扑,手里的瓶子几乎是脱离飞出。 抬脚挡住,左臂顺势一捞,云舒心惊胆战的接住,待瓶子相安无事时,她的姿势也挺尴尬的。 两腿呈一字马打开,上身几乎扑在腿上。明显感觉到四周视线密集,她硬着头皮撑着地面站起,打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推的她。 一个穿着灰色宽松袍子的中年男人,神色慌张的往前冲着,刚刚推了云舒,他自己也没站稳趴在地上,不知扭头看到了谁,一脸慌张,站起来就要跑。 云舒下意识的抬脚过去,那人被拦了下来,“推了我,连句道歉都没有?” “对不住行了吧,姑奶奶快让开,那瘟神来了啊。”那人着急慌慌看了云舒一眼,扭头又看一眼,脸色瞬间苍白,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欠个道歉 瘟神? 那人表情慌张不像装的,云舒看的好奇。 正巧旁边路人聚集议论纷纷,似乎有什么人过来,她便看了过去,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把他吓成这样,这一看便是愣住。 人群这会自动让开一条路,路中间几个身影冲了过来,穿着打扮出奇的熟悉,正是裴府的下人。 随后又是一人走出,那人一身素白长袍,身姿纤长,双手放在背后,唇瓣微微抿。 看到云舒,对方亦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丝不失礼貌却淡淡的笑容,“云姑娘。” 那张脸英俊的惹人注目,四周不少女子早已仰慕看去,显然都认出这位就是裴府的大少爷裴钰,只恨不得那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一会。 云舒也没料到,中年男人口中的瘟神是裴钰。 毕竟在她记忆中,裴钰根个纤纤公子一样,礼貌又君子,似乎跟瘟神二字搭不上边。 她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问了句,“这是?” 裴钰在她询问的目光下看到那个被云舒拦下此时却瑟瑟发抖的男人,本就笑容极少的脸上瞬间如乌云落下,那双眼里竟也没了往日的温润,而变得阴沉可怕。 他声音冷冽而低沉,“坑蒙拐骗的杂碎而已,云姑娘还是暂请离开吧,以免伤了你。” 头一次看到这样的裴钰,云舒愣了许久。 反应过来,正要点头,忽的瞥见那中年男人怀里揣着的东西露出一角,待看到是什么时,她心中一动,抬脚上前,在那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出那东西。 黑白相间的布条,摇曳摆动,上面四个字熟悉无比:悬壶济世。 云舒愣住,这时却察觉一抹极为犀利的视线看来,她下意识看去,就瞧见裴钰那冷冽的眸子从那人身上移开,最后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 那目光似比之前还要冷冽,眼底的厌恶没有丝毫隐藏,与其说针对的是云舒手里的东西,倒不如说是这东西的主人。 她心里忽的就有些不爽,脸色也怪异起来。 裴钰见她迟迟不走,反而表情复杂,顿时皱眉,“云姑娘可还有事?” 云舒正准备说话,那中年男人,却瞧见裴钰对云舒和颜悦色,忽的上前,躲在云舒身后,低声而道,“姑娘帮帮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替我跟裴大少求求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凉亭镇了…” “哼!”裴钰冷哼一声,打断那人的话,他唇角浮现一丝讥诮的弧度,目光冰冷看着那人,“你明知故犯,不把我裴府放在眼里,念你是初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再做这骗人的行当。” 那人却苦苦求饶,“可小人全靠这点本事养家糊口,万万不可呀。” 裴钰又是冷笑,“本事?坑蒙拐骗,草菅人命,杂碎般的存在,倒是被你说的高贵起来。” “可是…” “来人!”见他不知悔改,裴钰已是没了耐心,话落下,跟他同来的裴府下人便是上前围住对方。 云舒察觉到身后之人贴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耳边只听到那人的求饶声。 她心里已是怒火燃烧,便是放下手里的瓶子,手臂一伸挡住过来的裴府下人。 这一举动让周围看到的人无不诧异。 裴钰亦是不解,“云姑娘这是何意?” “裴大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云舒淡淡道。 裴钰自小便会看人脸色,这些年早已练就一双火眼精心,哪里看不出云舒前后变化,以为她要给对方求情,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什么问题?” “你口中的杂碎是指游医?” “…没错。” “那么在你看来,天下游医皆是坑蒙拐骗之人?” “没错。” “所以,即便这人求饶,你也不会饶了他,除非他放弃这个行当?” “云姑娘,你有话可直说,不必这样。”接连回答几个问题,裴钰已是察觉到什么,他目光盯着云舒,仿佛看透一切。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拐弯了。”云舒也不想多费口舌,她迎上裴钰目光,无视那眸中犀利,一字一顿道,“裴大少针对游医我管不上,可信口雌黄、侮辱这个职业我却不得不管。” 见裴钰似要开口,云舒却不给他机会,“我承认游医的行业是有不少败类,但是,以偏概全来给游医进行恶劣的定位的方法,未免太过自大,裴大少从小饱读诗书,应该懂得分辨是非,可如今的做法却让人费解,莫非裴家就是这么教子孙的么?” 一番话说完,四周已经鸦雀无声。 大概没想过,会有人胆大到当着整条街人的面上这样质疑裴家家教。 而且还是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以往的事例中,那些质疑反抗裴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如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裴钰发火。 只是等了许久,事情的主角除了眸色深了点,面色寒了点,竟没有发作。 “云姑娘,念在你救了我弟弟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没听到刚刚的话。”许久裴钰终于出声,可以听出那声音是压抑着什么。 众人却听出不知道的消息,错愕不已,原来这小姑娘跟裴家有渊源,怪不得这么大胆。 云舒则笑了,“你不用看在谁的份上,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你可以针对人,但不能针对游医这个职业,你生在富贵家庭中,不知道讨生活的艰难,可我知道我师傅的艰辛。他就是一个游医,可是他不是杂碎也不是骗子,我以他为荣。” 四周气氛早已凝固。 无数人心里错愕着,原来这小姑娘师傅竟也是游医,难怪敢这么跟裴大大呛声。 佩服之时,不乏惋惜者,以裴大少性格,只要是游医,而且是他知道的,没有一个能躲得过,这姑娘的师傅只怕是要倒霉了。 所有人都能瞧见,裴钰眼里情绪翻滚,向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但就是这样,大家都能看到裴钰在生气,那小姑娘却仿若未见,反而还在挑衅着,“裴大少,你欠游医一个道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裴钰道歉 “道歉?”刹那间裴钰明眸之中风云涌动,却在这澎湃之时,瞬间恢复平静,然后那模样英俊的男人,竟是扯着嘴角笑了。 可在旁人眼中,那笑容却比不笑还要让人心惊。裴府下人看到这一幕,已是慌张低头,紧张的模样,显然是认出这是他们大少爷发怒的预兆。 可唯独云舒仿佛没瞧见一样,还郑重的点了点头,“天下职业皆平等,再高贵的行业都不乏拖后腿的人,我受师傅之恩才在这里立足,不可能对裴大少侮辱我师傅的职业之事坐视不理。也见不得,自己识人不清而迁怒旁人的举动。” 先说了立场,顺便再讽刺裴钰一句,在凉亭镇敢这么对待他的估计也只有云舒了。 “云姑娘,你会为了自己的冲动后悔的。”裴钰终于出声,声音却是极地,那带着沉音的话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周遭的人低声议论起来,几乎能确定这小姑娘要遭殃了。 云舒却无惧,她正要说话,却瞧见远处冲冲跑来一人。那人正好看来,投过来的目光饱含欣喜,云舒眸子微动,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看向裴大少,唇角也拉开一抹弧度。 刚刚还一脸坚定不苟言笑的小姑娘,郑重其事的放下狠话后,忽的心情好起来似的朝着自己笑? 裴钰也难免愣住,他狐疑的看着云舒的反应,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又发热了。” 来的人正是裴府的管家,裴浩这两天总是发热,找了大夫看过后,当时是没事,转瞬又复发,他只好出来找裴钰。 但是没想到会看到云舒。 裴钰听说这事后,脸色瞬间诡异起来,他下意识瞥向旁边,果然瞧见云舒勾着唇笑容更深。 刚准备在阻止管家,可已经晚了。 管家老远就瞧见了云舒,这会便扭头看向云舒,“云姑娘也在就太好了,镇上的大夫都找遍了,却没法子,你能不能帮着去看看。”丝毫没意识到身旁的人变换的脸色。 云舒特意看了眼裴钰的脸色,冲他挑衅一笑。 末了却和气的对管家道,“可是全身发热,伤口缝合的伤口有些裂开?” 管家连连点头,看神仙似的盯着她,“云姑娘可有法子?” “有是有,就是…” 管家一说裴浩发热,她便知原因。 这里没有现代那般严谨的消毒程序,这些富贵子弟不像村子那些干活的人,抵抗力又差,加上天气炎热,多项情况结合引发了发炎。 “就是什么?”管家追问。 云舒却抬头看向裴钰,果然他的表情更不好了,她表情不好,云舒心里却是畅快,“就是裴大少不会愿意我这游医的徒弟去给裴二少看病的,虽然我也想帮忙,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算了,就是可怜了裴二少…”她说完又惋惜的摇了摇头。 管家一脸懵逼,游医?云姑娘的师傅是游医?他还真不知道,他跟大少爷一直以为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呢,那不是他们大少爷最讨厌的人群么? 上次将那房契带回去时,他家大少爷还问了句,一听云姑娘说了他师傅要开药铺,当时就皱了眉。 虽然这游医跟赤脚大夫不同,可他家大少爷却不分的。 “云姑娘!”裴钰这会要是看不出云舒打的什么主意,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那清眸闪烁精光看来,已然看破一切。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手玩的极好。 云舒佯装不知,单纯抬头问道,“怎么了裴大少?道歉的事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这小门小户哪敢跟裴家作对。大不了以后我和我师傅绕着走,反正游医这行业,也不能保证谁都喜欢不是吗?” 裴钰嘴角微抽,瞧着那笑的如百花盛开的笑容,他心里那口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最终先败下阵了,“你不必这样,我承认先前说的话有点重,我可以道歉。” 周围的人却因为这句话倒吸一口冷气,这还是那个裴大少? 那么讨厌游医的人,却同意了跟游医道歉? 想的多知道裴钰这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感叹一句兄弟情深;可大多人却觉得那小姑娘忒厉害了。 “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裴大少会不会秋后算账?”云舒得寸进尺的道,话都说了,她要的效果自然也得答道。 裴钰显然知道她的目的,眉梢微微抽动着,然后转身朝向身后的人群。 众人还以为这是要被迁怒了,下意识抬脚准备离开,哪知裴钰后面的反应却让他呆愣。 他清眸扫向众人,面上不喜不怒,唯有那清泉般的声音缓缓道出,“裴某因家父原因的确对游医多有刻薄,今日在这里,对被裴家为难过的游医表示歉意,若觉得不甘心的,可上裴家讨要赔偿,裴某不会为难,包括…今后也不会。” 众人唏嘘不已,裴大少真的是转了性了。 另一边又在腹诽,只要是个聪明的,宁死都不会去裴家讨要什么赔偿吧。 “云姑娘,你可还满意?”裴钰看来。 云舒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位裴家继承人更是裴府,这能屈能伸的性格可不是谁都能养出的,但也足以说明对方城府极深。 知道再为难就过头了,她干脆朝着管家走去,“先去看看二少爷吧,你说的问题,我师傅教过我怎么处理,这次也不用劳烦他老人家了。” 管家听到那脆生生的声音回过神来,这会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探究的视线在面前的小姑娘脸上划过,眼里佩服一闪而过。 他在裴府这么多年,让自己大少爷这般放下身段的,也就是有她做到了。 那个中年游医瞧见云舒要走还慌的跟什么似的,刚想过去却被裴家下人拦下,其中一人冷喝,“没听懂大少爷的话么,不找你事了,还不走。” 那人愣了半天,然后疾驰而逃。 裴钰沉默的看着这一幕,他双手松开,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沉,瞧见身边窃窃私语,他眸子淡淡一扫,众人便是赶紧散开。 虽然刚刚的事不是裴大少的作风,可裴钰就是裴钰,他们可不敢那么大胆招惹。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次上门 裴府中这会乱做一团。 裴二少这两天中已经发热了三次,明明不久前还好得很的人,一发热就神志不清,两天中镇里镇外的大夫来回跑,却没有一个能根治的。 眼见管家带着人回来,眼尖瞧见身边跟着个姑娘。见过云舒的的,便是捂着嘴巴,显然想起不久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没见过的,则是好奇,这关头管家不去找大少爷,找个姑娘家的做什么? 管家表情有些紧张,他飞快回头看了眼在后面不远的大少爷,欲言又止。 裴浩发热全身滚烫,之前用着还有点效果的法子直接不管用了,这事惊动了老爷,他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着,可那身子又吹不得风,这会还在二少爷的院子待着,这一会大少爷看到势必又要发火了。 几人来到裴浩的院子时,门口站了许多下人。 裴钰大步上前,不用说话,也没发怒,所有人便是瞬间安静下来。 云舒瞧着众人胆战心惊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 这裴大少似乎很有威严。 忽瞥见前方一年迈老人站在门口咳嗽不止,云舒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诧异,正猜测这人是谁,便感觉到背后风声一动,她一扭头,本在后面的裴钰竟已走上前来,目光直直盯着那咳嗽之人,眼里不悦明显。 “我说过多少次,老爷不可见风,还不将人扶进房间!”裴钰声音不沉,却不怒自威,两个丫鬟白着脸上前,却被裴老爷阻止。 云舒这才知道,这位看着年纪很大的人竟是裴钰的父亲,裴家的真正掌管人。 可瞧着,似乎一点威力没有,比起儿子裴钰,他逊色的不是一星半点。 裴老爷咳嗽几声,嘶哑着嗓子看着儿子,摆摆手,“不了,浩儿醒了我就走,就不进去了,这一身病气再传给他就麻烦了。” 裴钰皱着没有,本想说什么,可瞧见自家亲爹那满脸担心的表情,便没开口,只是交代下人拿了个长的风衣给他遮挡。 云舒心思早已婉转起来,这裴老爷看着跟绝症似的,面色却没问题,应该是调养出了毛病,裴家这么大势,就没找大夫瞧瞧? 这时管家已经推门进屋,云舒顾不得多想,跟了进去。 房间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气,虽然窗户大开却没作用。 云舒皱眉往里,看到两个丫鬟用水不停给床上的裴浩擦拭脸上汗水,她便凑近看了看。 裴浩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浮肿。 之前给他做手术的地方,用着薄被盖着,似没穿上衣。云舒让两个丫鬟退下,掀开被子看去,便瞧见伤口处狰狞肿胀。 她正准备伸手去按,就感觉到旁边不少人盯着,扭头看去,裴钰和管家还有下人都看着她伸出的手一脸欲言又止。 封建迷信害死人! 她收回手,想了想对管家道,“我要一间空房,一些草药。至于伤口处,不能直接用水。去厨房找些盐巴泡在水里重新擦拭。” 她说完,管家便是吩咐丫鬟,“都听清了吧,去照做。”丫鬟赶紧应答退下。 裴钰亦是吩咐人把隔壁房间稍作清理,听到云舒念了一串药名,而那下人没记住,他便跟着重复一遍,对方这才记下。 云舒意外的瞧了裴钰一眼,她刚才下意识说了要用的东西,语速有点快,下人没听懂很正常,没想到他竟然记下了。 由衷夸了一句,“裴大少记性不错。” “云姑娘夸赞了,只是平时需要记得东西多,成了习惯。”裴钰倒是谦虚。 房间已经清理好,东西也准备好,云舒稍作停留,便是去了隔壁,进屋前提醒不能被打扰,因为她可不是真的去做药,而是要去空间一趟。 房门紧紧关闭,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管家立在不远处,问向自家少爷,“大少爷,之前你不是挺喜欢云姑娘的,今日怎么…” 喜欢? 裴钰倒是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给人这样的错觉,听到这个词语,他还愣了下。 脑海却不自觉划过街上她一脸无惧,满脸狡黠的模样。 记忆中,在自己面前活灵活现的脸庞,似乎只有这一个。 他敛下双眼,遮住眸中闪烁的光芒,见管家还瞧着自己,淡淡转开话题,“你在外面候着,我去书房一趟。” 管家这才想起,每日上午大少爷都要在书房处理各个庄子和店铺送来的账本,今日是出门勘察新铺子这才耽搁,现在都这么晚了,只怕今天又要忙到午饭来不及吃了。 也忘了刚刚说的闲话,赶紧道,“少爷赶快去忙吧,二少爷这边我会看着,一有情况立刻就去告诉你。” 裴钰点点头,目光又在前方的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到门口被丫鬟扶着坐在椅子上的裴老爷,“识眼色点,有事找我。”说罢抬步离开。 管家看着自家少爷离开,直到看不到人,才叹了口气。 老爷这副样子,二少爷又无心事业,几个兄弟倒是有野心,可都巴不得裴家东西给他们分点,这些年若非大少爷里外亲力亲为看着,裴家早就被瓜分了。 管家是自小在裴家长大,如今自是盼着裴家好。 想着自家大少爷都到了适婚年龄,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意思,他就替老爷着急。本以为云姑娘特殊点,哪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他摇摇头,自顾伤神。 云舒不想出去太快让人怀疑,她把裴家准备的药材收进空间,用了空间现成的药膏。 都是之前闲来无事做的,品种很多,正好有一种可以消肿止痒。 裴浩这会发热主要是伤口引起,只要伤口处理好,热气就会散,估计那些大夫们没想过这一头,选错了主治之处,这才反复发作。 她在空间待足了一个时辰,后半截时间是练了拳脚的,出来时额头还带了些汗。 开门那刻管家瞧她面色微红,额头细发都湿了,连忙让下人递来一直替换的温茶。 “我先给二少爷看看,这么热下去也不是办法。”云舒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进了屋子。 她耽搁也够久了,如今表面功夫做足了,治完也该回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裴浩态度 却不知管家认为云舒这一个时辰都是在房间为他们二少爷忙着做药,感触颇深。瞧瞧这一身汗的,云姑娘还是很善良的。 善良的云姑娘,这会正指使丫鬟给裴浩上药。 她想过了,虽然选了大夫这一行,可还是要注意些,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并非她怕流言蜚语,而是多了一家人,不希望秦氏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自己操心。 何况不用自己动手,她还乐的自在。 丫鬟之前就按照云舒说的用盐水清理了伤口,裴浩的伤口现在在看来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恐怖。 兴许是有些不舒服,昏沉睡着的人,嗯了几声竟有转醒的迹象。 云舒看见后,不紧不慢的让丫鬟涂了药膏。 前天上街时,她去找了王才峰,对方做事倒是利落,她要的瓶子已经做了一些。这些做好的药本身都装在瓶子,只是怕露馅,她到出来放在管家准备的小碟子中。 和云舒之前做的药膏是一个色泽,漆黑难看,可只要用了,就会感觉好处。 果然,药膏抹下不到两分钟,床上的人眼皮又动了动,估计是感觉到伤口的凉意,眼睛已经半睁。 丫鬟正好涂完药便是退下,云舒招来管家,两人站在床边瞧着。 “云姑娘,你这药还真是神,才这么一会我家少爷就醒了?”管家一脸兴奋,心道刚刚应该迟点再让人送老爷回去的,他等了大半个时辰,只是一直没有动静,身体也实在受不住,这才回去。 云舒笑着摇头,“没有这么神,只是暂时的,想要今早恢复,最好这几天不要下床。” 其实单单发炎,伤口不至于肿成这样,云舒猜测这位二少爷估计是活动过,而且动静不小。 听出云舒的暗示,管家一脸无奈,“这几天事有点多,二少爷又对大少爷有所埋怨,之前还是好好的,后来动了气就这样了,加上二少爷又是个活络的性子,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没法子。” 这已经算是裴家内部的事情,管家却没设防说给了云舒听,估计是觉得她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不管如何,还是要忍一下。”云舒淡淡道。 话刚说完,床上的裴浩似有所察觉睁开双眼,那眸子起先有些混沌,后转了一圈落在管家身上便是清醒。 他嘴唇有些干,只见嘴唇在动却没声音传出,大概是有些急了挣扎着要起来。 “二少爷不可。”管家出声阻止,云舒却下意识伸手将人按住。 裴浩的视线立刻就移到她的身上,他眼神连番变化,旁边的管家正准备介绍,“二少爷,这位是给你…” 话未说完,裴浩已是伸手一甩,打了云舒的手臂一下。 ‘啪’的一声,不疼却很响,云舒顺势收回手,皱眉看去,却对上一双羞愤、恼怒的眼神,裴浩目光又在房间找寻起来,这一次总算是出了声,“…大哥呢?” 管家正为自家少爷打了云舒尴尬不已,还没道歉,听到裴浩的话,赶紧安抚,“大少爷在书房,我这就让人喊他,少爷你可别再乱动了,什么事都等身体好了再说,这么折磨自己,大少爷和老爷都很担心。” 裴浩似在老实了下,他苍白着一张脸,表情有些不好,半响声音又沉沉传来,“我不想见到她,让她出去。” 她? 管家和云舒同时愣住,还是云舒率先明白,这个她是指的自己。 她挑眉看向床上的人,对方感觉到她的注视,竟瞪了过来,眼神和刚刚一样愤怒中带点羞愤,看的云舒莫名其妙。 “二少爷,这可是…”管家也意会过来,还想说什么,裴浩已是提高声音,“我不听,快让她出去!”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哑的没有音量,管家顿时不敢再说。 歉意的看了云舒一眼,“云姑娘,实在对不住了,要不你…” “没事,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云舒虽也觉得裴浩对自己的反应莫名其妙,却没多想,也许这裴家的人性格都很奇怪。 管家送她到房,出了门口,他从旁边候着的丫鬟手里拿了个小锦盒递了过来,“这是大少爷让人准备的诊金,云姑娘请收好。” “给我的?”云舒愣了下接了过来,她毫不忌讳的当着几人的面打开,缺件里面放了几锭银子,看着约莫五十两的样子,她重新盖好,就听管家声音继续传来,“大少爷说后面可能还有要麻烦云姑娘,还请包含。” 就算是收尾,这诊金也不少了,云舒想了想,从衣袖掏出一个瓶,“我也不好白收,这是我师傅做了给我备用的药膏,二少爷的伤口后面用这个兴许能加快恢复,管家先收着吧。” 恢复伤口的? 管家倒是一脸欢喜接下,只是看了眼,发现那瓶子普通无比,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他倒不是嫌弃,而是有些意外,“既是药为何没有标志?若是卖出去,岂不是容易混杂?” “不,这些药还未卖过,我师傅嫌麻烦,还是治过的几个病人问他主动问他,他才做了些其他药,所以这药外面是买不到的。” 管家听得意外,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嫌麻烦不卖药的。 心道云姑娘都这么厉害,他那师傅自然更甚一筹,突然就很想见见她那神秘的师傅。 云舒揣着盒子离开裴府,刚走几步,后面又传来呼喊,回头才瞧见一个裴府下人抱着几个瓶子过来,她定睛一看正是之前买的。 那时候跟着管家来,倒是忘了这东西,没想到给带来了。 “云姑娘,这是你的东西。” “谢谢。”云舒收下,跟对方点头,那下人倒是有些羞涩。 她随即离开裴府,走了几步拐弯走到小路,接连走了几个路口后,才将满手的东西放进空间。 心道出来时,铺子门也没关,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对那些木头感兴趣。 便也没有多急,慢慢在四周晃荡起来。 前面便是路口,云舒准备从前面出去大街,抬脚才走几步,却听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下意识瞥了一眼。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村民转变 这里的小路一般四通八达,云舒左右两侧亦有分叉口,她看去时,只瞧见左侧路口靠近拐弯的地方,两个男人露着半边身子在那低声说着什么。 她听不清楚,只觉得其中一人身影有些熟悉。而另一人因为面朝自己,看到他的半边脸。那张脸苍白无神,一双眼睛如死湖没有波动,可就是那双眼睛却带着浓重的死气,让人极为不舒服。 云舒不过多看了一眼,那人竟察觉到了,平静无波的眼珠霎时间犀利看来,云舒一怔,眼前接着一花,再看时那人已经不见,原地只剩下另一人。 她刚要收回视线,令人这时却转过身来。英气的脸庞,原本环绕锋芒的面孔,在看到云舒时,似消退许多,再然后他抬步走了过来。 云舒只得打了声招呼,“真巧呀罗大人。” 罗锦停在她的面前,几天不见,他脸上的严谨气息似乎更重了,听到云舒那不甚真心的称呼,他挑了挑唇,“我不是什么大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目光审视的看了云舒一眼,似想看出点什么。 “大路太挤,想走小道,也想到撞到你,刚刚…没打扰你们吧?”云舒说道。 “你看到了?”罗锦不答反问,那眼里似乎闪过什么。 云舒莫名就有种感觉,要是她说看到了,这人很可能把她灭口。 便半真半假道,“就看到你跟谁说什么,眨了个眼,少了一个。” “是么?”罗锦声音低低说道,目光却放在她的脸上,然后忽的转移了话题,“漂亮了,生意不错?” 漂亮?生意? 云舒起先以为这是调侃她的话,又联合那后面一个词,便是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还在认为她是做了那种生意么? 她冷笑一声,也懒得解释,“托了客人的福,生意是不错,哪天罗大人也来光顾光顾?”最好是病的要死的那种。 罗锦显然是认为她承认了,听到她说要光顾的话,那眸子霎时间便是沉了下去,可瞧见云舒那含笑的眼神,便也跟着笑了,“只要你愿意,我不挑!” 说罢他忽的伸手过来。 云舒暗骂了一声色鬼变态,抬手‘啪’的一声打了过去。 罗锦被打的愣住,她不解气,抬脚踩了对方一下,看到那抽搐的脸庞,笑着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罗大人了。”说罢,便是走了。 脚背略有疼痛,罗锦瞧着自己暗色的鞋子上小巧的脚印,扭头看着已经出了路口的身影,本是沉着的脸跟着松软下来。 他抬手将胳膊放着的长剑换了个方向,忽然的扯唇凉薄一笑,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街上这会人是不少,云舒在摊位上转了一圈,买了些感兴趣的小玩意,这才回了铺子。 却意外看到门口蹲着了个无视左右的老大爷。 “姑娘你回来了?” “你是?”云舒只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却没印象,便是疑惑问道。 对方则是露出淳朴笑容道,“我是你旁边卖糖人的,刚刚老张说你有事离开,店铺也没锁,便让我瞧瞧,最近这小偷什么都偷,可别把店里的东西给偷走了。” 怪不得熟悉,云舒之前是记得铺子附近有个捏糖人的。 听说是被拜托帮自己看店的,她心里便是一热,笑容都深了许多,“原来是这样,我走的匆忙也忘了铺子,没想到张叔这么细心。” 随后聊了几句,才知道这老大爷姓方,跟做木匠的张叔还有些亲戚,只是扯的有点远。 “那你先进去看看,走了别忘锁门,我这生意来了,先忙了。”糖人摊上来了对母子,方大爷急忙离开。 云舒见人走了,也回到店里。 她掩着门将瓷瓶拿出来,又进了趟空间,移植了药花,全部摆放在了门口。 这些药花各色都有,生存力很高,可土可水,云舒在瓶子里装了一些泉水,又除去四周附着的土壤和干叶子,等摆好再看,抢眼十足。 她复又将架子检查了下,见上面按照自己说的打了孔,便想着回去前买点不起眼的细绳,这两天就把空间的荷包和香囊摆出来。 全部检查、收拾好,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出来时,云舒没忘记锁门。 她本想直接买绳子去,却瞧见方大爷摊位上又没了客人,便是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 这天下午,小圩村村民回家就发现,自己孩子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 起初以为是孩子偷了钱去好吃了,还未发火,孩子便高高兴兴过来说什么村里的漂亮姐姐送给了她们每人一个糖人。 村里总共三十多户人家,这孩子少说也有不少。 这要是都送了糖人,得多少钱? 他们连忙询问,是什么样的姐姐。这村里能称得上漂亮姐姐的,也就那么几个。 严玉桃么?估计不会,那丫头是对她们和气,可家里有个陈凤,平时小气的不行,让她给村里的孩子买糖人,估计是要了她的命。 “是河边的姐姐给的,她说买多了吃不完,就分给了我们。” 后来才知道孩子说的新搬来的那户,心里复杂无比。 买多了?那肯定是不能的,那姑娘他们瞧见过,很聪明也很胆大,据说这次村里闲置的药草就是她让人帮忙收的,如今还给自己孩子糖人,这得欠人多少情呀。 那原本因为秦氏一家人过来村民下意识生出的嫌隙,已消散不少。 次日,儿子女儿全部离家后的秦氏,这一天过的有些仿若梦中。 之前来到小圩村,她没少跟着杜秋四处走动,偶尔也叫人来家中做客,但大多都是生疏的笑笑说忙,又或者说地方太远之类的。 可今天,已有三四户的人家过来做客,她们也不长留,就是跟秦氏聊聊天,说说闲话。主要话题没有,可气氛却很轻松,少了往日的隔阂。 秦氏虽没说几句话,可脸上却带着笑容,这种被人融入其中的感觉,她很喜欢。 傍晚时,杜秋也过来做了下,似因为昨天的事情不太好意思,没有直说,但秦氏感觉得到,握了握她的手,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然后噗嗤一笑,这矛盾也算是散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铺子开业 镇上的绣活店铺在云舒的装扮下,无声无息的开了。 开店的前一晚,她忙活到了天黑才回去,走之前,已是把这些天秦氏做的东西全部摆好放好。 木架一排大概有一米的样子,每隔十厘米有着一个小孔,云舒便是用了浅白色细线把成品挂在上面。 整整齐齐一趟,好看又新奇,旁边还有从摊位上买来的透明串珠,一眼扫去,像极了艺术品。 因为不多,每个架子只摆了一排,可这么看着也不少。 次日一早,她便踏着晨风来到铺子。 招牌早已挂上,没有一点开业的喜气,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云绣阁。 因为她姓云,她娘叫秦绣兰,各取一字,就是名字的来由。 云舒开门之时,把昨晚找人写好的广告,在大门口一左一右放了个。 左边:开业大酬宾,全场物品一百文不讲价,前五名免费诊脉,限购一次。 右边:定制各种绣活,一样的价格不一样的类型,前十名定制者送祖传美颜膏。 犹记得云舒让人代写时,那老板不可思议的目光,估计从来没见过东西,上门写的内容更是奇怪又匪夷所思。 但复杂的东西她也想不来,这些都是沿袭现代看的销售手段。 总之是人都有个好奇心,她就不信一个客人都招不来。 开门后,她把大门敞开,又在门口挂上透明珠帘,让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增加神秘感。 “这个,我是不是进去不大方便?”门外传来一个尴尬的声音。 云舒正在检查有没有摆放不好的,听到声音看到门口筹措的木匠张叔,瞧着他那站立不安的模样,便是笑了,“张叔,吓着你了?” “那倒不是,就是瞧着不像男人能进来的。”张木匠不小心就说了实话,后尴尬的朝着云舒笑了笑。 云舒也不介意,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架子,瞧见张木匠一脸好奇的表情,她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娘一针一线做的,旁的地方可买不着,张叔可要瞧瞧。这些东西买个送给家里的姑娘也是合适的,前五个买的人,我还帮着免费诊脉,若是张叔,我可破例多送你一样东西。” “我家里确实有个姑娘,年底便出嫁了,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我这做爹的好像从没给自家闺女买过东西。” 进来时张木匠已经看到过牌子,知道这些小东西,一个个不便宜。 对别人来说价格也许贵了,但他做生意多年,手里钱不多,却也宽松,加上云舒又说送诊脉又送东西,他又之前说过开业来支持,便点了头,“那就拿一个吧,我不会看,你给我挑一个。” 云舒问及她女儿的平时爱穿的衣服,挑了素色香囊。 张木匠接过来有些疑惑,“怎么不挑荷包。”那个还能装点东西,这香囊总感觉没什么用。 “张叔只管去送,等你家姑娘带足一天就知道它的好处在哪了。”云舒卖着关子道。 “那好吧。诊脉就罢了,等哪天不舒服,你再帮张叔看看。”他之前听过云舒说过学了点医术,也没往多厉害去想。 “还有这个,张叔收好,告诉你女儿每日擦三遍即可。”云舒不忘自己说的赠送的礼物,这就是她在门口说的那个美颜霜。 其实只是普通的护肤品,效果肯定是有,也能肉眼看得到,但也不夸张。 张木匠一手拿个一个东西出了门,离了屋光线好了些,他又瞧了瞧那香囊,也觉得这女儿家的东西还挺好看,心道店里也没事,便想先回去把东西给女儿。 却不知回家后就被娘子给说了一顿。 一百文钱买了两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可说归说钱都花了,该用还是要用。 张木匠本好好的心情也给影响了,还是女儿贴心说了句很喜欢,还戴着给他瞧,的确很搭配,他这才高兴了点。 再看这边,张木匠走后,云秀阁并没有什么人来。 也许是太早,路过的都是大爷大娘们,看到牌子也会瞅一眼,可多是不认字的,哪里愿意看看。 云舒在店里坐了一会见没人,就拿了本医术看了起来。 一直这么拖到快中午,门口珠帘撞击的清脆声传来,她抬头看到进来两个年轻的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却看着比云舒还要大个一两岁。 应该是认懂了门口的字,瞧着好奇,便进来瞅瞅。抱着东西不好就不买的心情来的。 云舒见她们进来新奇的看了眼四周,购买欲望不大,便站在旁边任由她们看着,偶尔两个姑娘会低声交流什么,虽然没说,云舒却看到她们摸了荷包后,眼底闪过的喜欢。 便知道,是嫌弃价格贵了。 一百文在这里足够买很多东西,云舒这个价相对而言偏高了同类型的东西几倍。可她既开了店也进行了包装,势必就是走高一层的路线,何况她早想过一系列优惠活动,绝对让买的人物超所值。 两个姑娘犹豫半天,最终筹措来到云舒面前,问能不能便宜。 似乎想买个荷包,闲钱不多,不想全部用在上面。 云舒指着门口的牌子,摆了摆手,“不讲价。” 一句话让两人瞬间死心,嘟囔了句乱开价,依依不舍又瞧了那荷包几眼,还是走了。 同样的情况大概有着两三次的样子,云舒起先还挺期待,被几次放弃后,也麻木了。 开店第一天,她也不求有什么生意,反正只要有人买,这个店就不会赔钱。 中午随便吃了点,她照旧捧着医书看着,悠闲的跟不是在做生意一样。 正中午时,珠帘又被人撩起,她下意识放下医书站起,待瞧见进来的是谁时,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坐了回去。 “这就是你开的店?有时间做这些,不如好好学医书,你师傅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多教教你,反弄这些浪费时间。”进来的是许孚远,他瞧着一屋子女人用的东西,一脸嫌弃。 说来也巧,他上街买东西看到云舒也在买吃的,心中一动跟了上来,却见她进了这家铺子,后来跟旁边一个卖糖人的打听,竟是她开的,于是打算进来瞧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主仆二人 进门后发现卖的是什么后,一肚子的话噼里啪啦就说了。 云舒随他去说,等许孚远自己说了半天,嘴都干了,发现当事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也火了,“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好好听人说话?” “人话我听,其他的…听不懂!”云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说道。 许孚远气的够呛,哪能听不出这丫头是骂他不说人话呢。 抖着胡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后瞥见她身后也放了一排绣品,走过去,便拽下一个,“瞧瞧这东西,外面满大街都是,说你一两句还不当回事,等到时候没人买,你就…咦!” 许孚远本想再奚落他一番,哪知说道一半,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他愣了下,眸子都眯了起来,瞧着竟也有几分睿智,问着云舒,“你放了什么东西?” “你不是医术厉害,闻不出来吗?”云舒转头奚落他,“我劝你把东西原样摆好,我师傅走前给我留了不少好东西,你要是觉得脸的颜色不够重,我再给你加一层。” 许孚远顿时就萎了,他嘟囔一声,看着手里的东西,又凑近闻了下,不情不愿的给挂了回去,只是那线太细,他拽下来给扯断了,重新系上摸索半天才给弄好。 看到许孚远过来时,云舒才抬头瞅了他一眼,“你这幅样子出来,没人把你当神经病?” “你,你才神经病!要不是你师傅,我会这样子么?你这丫头嘴也太毒了。”许孚远越觉得来这里是找骂的,哼了一声,袖子一甩,扭头就走了。 走的时候不忘狠狠拍了下店门口的珠帘,结果那帘子还弹了回去甩在他的脸上。 许孚远,“…” 云舒,“…” 整整一天,除了张木匠那一单生意,云舒没瞧见第二个人买。 见时间不早,她收了医术做起来动了动筋骨,打算关门回家。 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悦耳活泼的女声,“夫人快看,这有家新店,不知道卖什么的,看着挺漂亮的。” 云舒耳尖听到声音,透过珠帘只看到,一个穿粉衣的小丫鬟扶着一个妇人停在门口,她便等着,看两人会不会进来,若不进来,她就关门走了。 那妇人似在打量,半响声音传来,却是缓慢好听,“那就去瞧瞧吧。” 接着两人便是进了店。 珠帘掀开,云舒先是打量了那妇人,没想到模样还不错。 约莫三十左右,皮肤很白,面容显然是涂过胭脂水粉,瞧着很精神也很舒服。 楚湘蓉今日心情不大好,本以为喝了那么多药,应该能见成果,哪知月事昨夜来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找来大夫,说是她体虚气寒还需修养。 她只得暗自兴叹,这修养大半年了,却也没有个成功。 在家里待了一天,丫鬟便劝她出去走走,正好也闲来无事,听到丫鬟说一家店铺漂亮,她瞧去一眼的确不错,以前还未见过这种,便依然进去看看。 卖东西的小姑娘长的很好看,笑笑看来,让楚湘蓉心情也好了许多。 随后她扫了眼店里的东西,却有些失望,原来是卖荷包和香囊的。这些东西她家里有不下十个,正准备退出店里,却看到那荷包上的花蕊,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花?”她问道。 云舒早已注意到这夫人兴致不高,刚刚也以为她要走了,没想到又折了回来。见她拿着的是绣着灯笼芯的那种,便解释,“一种药花,叫灯笼芯,芯蕊可入药,调理身体的。” 又是调理。 楚湘蓉捏着荷包的手顿了顿,本想一走了之,可又觉得这花好看的不行,有些迟疑。 旁边的小丫鬟见状,也凑过来,一看便是欢喜道,“夫人眼光真好,这花儿真漂亮,绿儿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呢。” 云舒听声倒是笑了,也不用她打广告了。 “要不就买一个?”楚湘蓉说着。 那叫绿儿的丫鬟忙不迭的点点头,“这颜色也鲜嫩,比家里那几个都要好看,夫人就算不带放着心情也好,就是价格比别家的高了些。” 主仆俩自顾说着,似乎没有跟云舒搭话的意思,她也就没插话。 “一百文,倒是贵了些,那就买一个吧。” 那夫人说完,叫绿儿的丫鬟便是数了钱过来,云舒接过顺手放在空间,见两人要走,便是喊住她们,“夫人留步。” 见两人回头,她又道道,“小店今天开业正在做活动,前五名免费诊脉,夫人是第二个,不妨稍留片刻,我可以为你看看,不用多久。” “诊脉?”楚湘蓉看着面前小姑娘,模样倒是可人,可开口是为自己诊脉,她便是笑了,“你会医术?” 云舒看懂那笑容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也许凉亭镇没有出过女大夫的关系,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女子做这行的确让人诧异。 便是道,“会一些,比上不足比下却是有余。” 楚湘蓉没想到她还挺不谦虚,旁边的绿儿扯着她的衣袖示意离开,她没有理会。 也许是想跟人说话分分心,瞧见屋里有个椅子便是坐了下来,“那你便给我瞧瞧吧,若说的不好,可别怪我恼你。” 丫鬟绿儿更是不悦的看了云舒一眼,她带夫人出来就是散心的,要是在诊脉提及夫人的伤心事,她肯定又要不开心。 云舒佯装没看到这主仆俩的眼神,见楚湘蓉坐下,两手便搭在她伸出的细白手腕了,大概十秒的样子,她收了手。 看着楚湘蓉,缓缓而道,“夫人心火太旺,近日不妨吃些清淡的饭菜。另外最近服的药最好终止下,我要是猜的没错,夫人这个月月事提前了吧。” 都说把脉看一切,云舒差不多摸清眼前之人的情况。 和大多人一样,拥有的都是小毛病,只是可能条件关系,这营养品没少吃,脉象时而蓬勃有力,时而虚弱缓慢。 主仆俩却是吃惊的看着她,那绿儿更是心直口快道,“你怎知我家夫人在用药?还有月事提前的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裴家老爷 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自是记住夫人每月月事时间。 以往都是月初来,这次确是月底便来了,提早了四五天。 “自然是从脉象看出,脉搏是最能体现人的身体情况的。”云舒耐心解释,说完又看着楚湘蓉,继续道,“夫人身体挺好,无需吃那些补品,有的东西吃太多反而对身体不好,月事提前就是一个预兆。” 虽然都是女子,可是大白天讨论月事,楚湘蓉脸颊已有些微红,她低声道,“倒是我看走眼了。你说的没错,我今早来的月事,是早了,而且…挺多。” 除去贴身丫鬟,楚湘蓉头一次跟人讨论着,声音极地,就怕被人听到。 也许是云舒说的太准,她才多说这一句。 云舒看出她的情况,对这些也猜的出来,提议道,“夫人可每日吃些清淡的东西,有空再四处走走,不出几日自己就能感觉到变化。” 月事这几天最能调节人的身体,何况眼前妇人年纪不大,效果应该不错。 楚湘蓉还以为云舒会乘机推销什么,那口气太像医馆里推药的,却没想到她给的只是一个改变饮食习惯的建议。 点点头,对眼前的小姑娘好感剧增。 楚湘蓉也觉得出来太久,便是站起来,“云舒是个好名字,我叫楚湘蓉,也住在镇上,你说的提议我会试试,有空我再过来。” 云舒将她二人送到门口,看到两人离开,便也关上门走了。 大街上这会人已经少了很多,天边已经开始泛黄。 云舒便也加快步伐离开镇子。 另一边,绿儿随着楚湘蓉回去,走到一半,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家夫人,欲言又止道,“夫人,你真打算按照那姑娘说的停药吗?可那样岂不就…” “再看吧。”楚湘蓉淡淡打断她的话,显然还没决定。 绿儿便是低头不语,那姑娘轻飘飘一句停药何其简单,却不知她家夫人为了孩子,都服了半年,若眼下时机停药,万一不行,这半年的苦就白受了。 想罢叹了口气,却不瞧见楚湘蓉瞥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绿儿这丫头是她出嫁带来,性格直为她着想,她所想的,楚湘蓉何尝不知。 可今天瞧见那姑娘自由自在,笑容干净舒服又无压力,她竟打心底羡慕起来。 因为孩子的事情,她愁了这么久,现在想想,这些年没有一天好过过,或许真的应该放松下,不该多想,也许更好了呢。 “夫人,到了!”绿儿抬头喊了一声,主仆俩看向前面。 高宅大院,外人每每看到都羡慕不已,却不知在这里生活是最艰难的,因为要顾忌考虑的太多,往往想多了,活的就不像自己了。 “二少奶奶。”守门的两个下人看到楚湘蓉,恭敬喊道,楚湘蓉摆摆手,小步进了里屋。 视线往外,向上看去,红门之上的牌匾上写着俩字:谢府。 是夜,天空昏昏沉沉,即便到了晚上,那月亮也仿佛蒙了一层灰,只有淡淡的白光印在云朵之上,四周算不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也黑沉沉的。 裴府回廊上,管家提着灯笼,身后跟着来下人来到书房。 敲了门,里面传来裴钰的应声,他旋即走了进去,却看到屋内没有点灯,忙找了火点燃书台的油灯。 灯光下裴钰一脸疲惫,眼神略有几分惺忪之态,显然刚刚是睡过去了。 管家见状一脸心疼,因是月底事情多了,他还以为上午就能做完,结果大少爷却忙了整整一天。 “什么时候了?”裴钰揉着眉心问道。 “酉时三刻了。” “这么晚…”裴钰惊了下,人已经坐了起来,刚准备走出房间,却想到什么,“老爷那边如何?” “没什么大碍,下午回去的早没吹什么风,吃过晚饭便回了屋,只是灯还亮着…”管家说到一半后面便没说了。 最近老爷和大少爷在为谢家之事争吵,估计还在等着大少爷过去谈谈那谢三小姐的事。 裴钰皱了皱眉,又问了裴浩。 “二少爷也睡了,伤口好多了。”说完顿了顿,想到今天那事,管家觉得还是说上一说,“上午见你忙,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今天看了太多东西,裴钰眼睛里有些发红,说话时眉宇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上午二少爷才醒来那会,情绪比较激动,当时云姑娘不让他起身,他动手打了云姑娘的胳膊一下,不重却很失礼,好在云姑娘也没生气。” 他只是觉得奇怪,所以还是告诉裴钰一声。 果然瞧见裴钰皱起了眉头,“还是平日太惯着他了,这事我知道了,二少爷那边晚上记得多留意下,我明早再去看他。” 说罢人已离开。 管家知道,自家少爷肯定是去老爷那边。 虽然外人都说裴家大少做事狠辣,可管家清楚,大少爷其实是个心软之人。对待生意,他尚可狠绝,可对待家人却怎么都狠不下心。 当年老爷执意相信游医把身体弄成这样,还害的太太…,大少爷虽然心中生气,可还是对他无话可说,哪知老爷却不晓得心疼儿子,如今为了生意,竟想逼着大少爷娶了那谢家三小姐。 谁都知道那谢家三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模样是不错,可刁钻无理,他们大少爷这般风华人物,怎可娶了那样的姑娘,到时候还不弄得鸡飞狗跳。 可到底是主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 管家叹息一声,招来下人收拾了书房,打算再去厨房让人准备点热菜,今天大少爷都没怎么吃饭,这样下去,身体可不行。 同样的夜晚,云舒吃足饭饱,等了半个时辰消化时间,便开始了新一天的练习。 练习多天,腹部始终空空如也,她着急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 倒是那药丸有了进展。 她找过镇上的人试过,可惜都还差一点,加上旁人描述不太准确,她费了不少功夫又改造。 如今新的又做了出来,她打算待会练完便试试。 大不了提前备好解药,如果在出现上次的问题,一晚上的时间也是能恢复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轻功初成 酉时末,裴家大院依旧灯火分明。 静怡的房间中,裴老爷坐在桌子后方,大门口的位置,裴钰立在门口,脸上无喜无怒,却让人感觉的到他的不悦。 “钰儿,爹也是为了你着想。”裴老爷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几句话仿佛用了半条命,循循善诱,“那谢家跟咱们裴家根底不相上下,爹如今这模样也无法帮你,但若你跟那谢家结了亲,先不说生意稳定下来,就是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爹是心疼你…” 自家儿子没有谁不心疼的,何况大儿子又聪明又能干,裴老爷现在都看开了,死之前不需要看到裴家家产庞大如何,只想瞧着两个儿子娶妻生子。 这小镇上能数得上的就那几家,江家的跟人有过婚约,他有些介怀;赵家的,原本瞧着还有些本事,可赵二公子这事一闹,搞得乌烟瘴气也就算了;还有其他几家,想想也只有谢家三小姐配得上儿子。 若不这样,就只能进京,可那地方鱼龙混杂,他是说什么都不想让儿子卷入其中。 “爹!裴家的事不用你管,我的事更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养好身体,就是替我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对裴老爷他显然有更多耐心,即便是在对他逼婚,裴钰仍面色淡淡。 “可我放不下心。”看到儿子这样,裴老爷不甘心道,“前天你不在,谢家的老大来了一趟,他跟我提了一下,谢家也有这个意思,而那谢三小姐,你不是也见过,她对你也喜欢得紧,想约你明天却马厂一趟,到时候还有其他几家的人,不会不自在。” 这次裴钰终于沉下了脸,他没想过裴老爷会直接将事情决定下来。 “我已经替你答应了,明日上午巳时左右去谢家马厂,正好你也散散心,管家说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空闲,晚饭也没吃。”裴老爷已是决定下来,即便说话一点气势没有,却还是表达自己的强硬。 “天色不早了,爹早些休息,谢家的事你就别想了,明日我不会去的。”裴钰回头看了眼自家亲爹,交代一句,态度坚决。他没看裴老爷布满愁思的双眼,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夜色落在裴钰的背上,那背影显得越发笔直孤傲。 裴老爷浑浊的目光看去,嘴角也泛起一丝苦涩。 深夜到来,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云舒却在空间中难受不已。 她锻炼后,如计划拿出改过的药服下,这次没有全身发红,更没有手臂肿胀,可腹部却跟猫儿抓的一样痒痒的酥酥的。 感觉如此鲜明,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做成了春药。 好在那感觉不算难受,她在地上弓着身子忍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那痒意才慢慢消退。 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黑沉沉的,听不到一丝动静。 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弄了些泉水洗了把脸,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心道那药效也不知如何,待心里彻底平静后,她试着再运行许孚远教的内功法诀。 一分钟过去,和往常一样毫无感觉,五分钟亦是。云舒直接坚持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想停下来思索是不是哪里错了,以往不管哪一种,试药的都说有反应,唯独这次…… 就在她准备停止时,腹部忽的划过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感觉又快又奇妙,云舒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她激动不已,按耐住大叫一声的冲动,按照许孚远曾说过的方法引导那内力游走。 没错,就是内力! 练习这么多天都没有内力,今天终于出现。 用了半小时,那内力已然稳定下来,云舒也感觉到了那种许孚远说过的感觉。 她不确定是自己练习的功劳还是刚刚药的效果,只可惜药丸只做了一粒,如今又太晚,加上明天还要早起,只能推后再做。 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孚远说过,他的轻功只要有内力便能实用,只是坚持长短和飞的高低的问题。 想象前段时间努力练习的感觉,云舒初次实验,几乎是瞬间抓住感觉,整个人顺利腾空而起。 和上次一样,只是矮矮两米,可已足够让她激动。 只是起飞不到一分钟,便有身体沉重脱力的感觉。 她知道是自己内力太浅造成,在落地前,提前收气跳了下来。 脚底踩在地面那可,一股兴奋难耐的情绪萦绕云舒心头。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仍有些不可置信。 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不惜每日练习,她终于如愿所偿学会了轻功。 也就是以后她再也不用怕那些人嚣张的在她面前飞来飞去。 担心内力只是错觉,云舒后面的半小时都在练习着。 她每飞一阵便停一会等待内力恢复,反复练习多次,不知是不是错觉,飞行的时间竟有所延长。 从一开始的一分钟到后面的五分钟,虽然有些吃力,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打算明晚就去找许孚远问问情况。 这一晚云舒半夜才睡,她心情太过激动难以平复,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进入梦乡。只是即便是做梦,梦里的人也在四处飞翔,直到早上起来,她都感觉人是在飞着的。 但梦境太杂太猛的后果就是,人清醒后,还有种昏沉的感觉。 秦氏再一次看到女儿清早起来唇角微弯的样子,便跟着心情大好。 不光因为这事,还因为村民的改变。 昨日杜秋来找她时,跟着还有其她几人,她们自上次来到家里闲聊后,似乎对秦氏熟络很多,路上遇到杜秋,自己要求跟来的。 后来秦氏留着她们吃午饭,互相说着家里的事,相处的竟是十分融洽。 村名以前瞧着秦氏看着有些不同,那不笑和不笑都跟她们不同,想着是个不好相处,哪知道了解下来也还好。 加上各字都有家庭,没事便聊聊儿子女儿,一说便是大半天。 秦氏先前做的荷包云舒已经拿走,这几天还在赶工。村里的妇人们头一次瞧见她的绣活,发现那绣法活灵活现,便也会讨教几句,秦氏也不藏私。 短短一天,秦氏在她们心中的好感度已经节节攀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成香饽饽 这日,云舒天刚亮便来到了云绣阁,哪知捏糖人的方大爷比她更早。 瞧见云舒,刚准备说话,眼神往她身上一扫,便是愣了,“小姑娘,你这衣服怎么脏成这样…” “衣服?”听到这话,云舒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满脸尴尬。 刚刚路上实验轻功,太过嚣张自信的关系,摔进了一个小坑,倒是没注意身上沾了灰。连忙用手拍了拍。 方大爷看的忍俊不禁,原本这些话当着面对人说是挺不礼貌的,可云舒给她印象极好,加上那一块块灰尘,看着跟地上滚过似的,让他也忍不住。 说完又往云舒身后看了一眼,果然后面也有,便又提醒。 云舒站在门口拍了好几分钟,身上才干净,跟方大爷道了谢,开店进了门。 她先把昨日那两块牌子给放在门口摆好,补充卖出的一个荷包和香囊的空,然后如昨日般,捧着个书坐在珠帘之后。 街道上人流越来越多,等到天越亮的时候,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几乎没隔着屋子就传到云舒耳边。 她抬头看了眼,却对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心中一动放下书本站了起来,哪知那几双眼睛忽的便是收了回来,一脸环顾四周的样子。 云舒愣了下,稍作观察便是明白原因。 她的店面特别装修过,外观不算最好却也不差,加上门口的牌子也表明了价格,足以让人了解铺子的消费程度。 而刚刚看来的群人,大多是附近村子过来赶集的,有妇人也有小姑娘,穿着普通,只怕这类消费并不舍得。 云舒想了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今天特别梳理了头发,原身有着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她稍作整理,打了个蝴蝶结固定脑后,便是显得气质不同。 当然,再过不同,在那身朴素的外衣衬托下,也会压下几分色彩。 路过的众人只瞧见,那新开的铺子里走出一抹娇俏鲜嫩的身影,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中,忽的抬声喊道,“各位大爷大娘姑娘小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店优惠机会难得,不买没关系,可以看一看,保证不收钱!” 脆生生的嗓门,虽然好听,却还是吓了大多人一跳。 有那么一瞬间,靠近云绣阁的路段还安静了一会,再然后,一大半的人都是抬头看向那小巧的铺子门口。 “头一次听到小姑娘吆喝的,嗓门倒是不小,吓了我一跳。” “她说看一看不要钱,咱们也去看看吧。” “也没写卖什么的,咱们也去瞅瞅。” 老百姓就怕一不小心进入一个高档的地方,结果发现一年的钱不够买里面一样东西的,心思淳朴的人多半是尴尬的。 如今听到云舒的话,见有人抬步过去,便也是心中一动,一一跟去。 云舒站在门口瞧见众人先是犹豫,再到抬脚,她嘴角的笑意始终保持一个平行线。听到那个说她嗓门大的,不由扯了扯嘴角。 做生意就得不要脸,嗓门不大哪能镇压住人? 不然那个说她嗓门大的也不会第一个进来了。 见人进的差不多,云舒也折回铺子。 店铺面积不算太大,如今装了几十人还是有点拥挤。 她来到铺子最上面的方向,这里可以看到铺子里所有的情况。 发觉大多人都是看了几眼,便摇头离开,云舒虽心里失望,面上却没表现,反而淡笑送那人离开。 如此持续十多分钟的样子,店里的人只剩下五六个,而且多是女性。 云舒见她们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没有一个会买的。 想着要不要再想点什么现代的点子,提升客流量? 这店铺好歹也开了,可不能一直这么冷清,虽然才是第二天,但开业前三天最重要这句话云舒还是懂的。 正想着,珠帘又是一动,云舒以为是新客人,抬头看去,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瞧见对方的模样,她便是眯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来人正是昨日来过这一次的张大爷。 瞧着像是看着走了不少路,进了铺子后,拍着心口喘了几口气,才看向云舒,断续道,“云舒,神…神了神了…”后面的话却是断在喘气中,听得一屋子人都愣住。 本身这种铺子,进来的多是女性,偶尔有不知情况的男人进来,看到满屋子荷包香囊便是下意识退出去,可这会来了个男人不说还是个老的,那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倒是引得铺子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张大爷,怎么了?”云舒也走了过来,见他喘气离开,往旁倒了杯水给她。 铺子面积的关系,东西都不大齐全,不过收钱的柜台云舒还是摆了一套茶具,另外放了一罐清水,这水是她从当地的山泉取来,又加入自己空间的泉水,味道很特别。 张大爷心里有事喝下水时只觉得这水清亮甘甜,却没多想,着急想着自己事,放下水杯便开始说话。 “云舒呀,昨天在你这买的香囊,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喝了点水,张大爷说话都清晰很多。 云舒心里猜到什么,面上却不显现,只问道,“是放了东西,难道大爷的女儿不喜欢?” “不不不!”张大爷连忙摆手,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哪能不喜欢,是太喜欢了!你是不知道,今早起来,我女儿高兴的不成样子,说是自己成了香饽饽…”边说便摇头。 仿佛想到早上的情景,张大爷嘴角都露着笑。 云舒本想说什么,忽瞥见店里的客人都好奇看来,一脸等着张大爷说下么的话的表情,她心中一动,便没看口,等着张大爷说完后面的话。 张大爷也一边回忆,一边说了早上的事。 原来昨日在云舒这买东西遭到妻女嫌弃后,张大爷一直心里不郁,晚上还闷闷不乐。 哪知道第二天天刚亮,就听到女儿急火火敲门声,他以为女儿怎么了,赶紧开门,就瞧见女儿一脸兴奋的站在门口,话都说不清,指着自己,结巴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爹,我…我变成香饽饽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特殊香囊 香饽饽? 张大爷呆愣半天,本身就没睡醒,还以为是幻觉。 直到女儿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整个人又在他面前不停转圈,而他鼻翼间忽传来一缕清香传来,才慢慢意识到什么。 女儿告诉他,清晨起来梳洗时发现自己身上散发出一种好闻清淡的花香,起先她还不自知,直到张大娘问了句自家女儿是不是抹了香料,这才意识到这个情况。 找遍全身,最后找到香味来源,竟是昨日被她们母女俩嫌弃的香囊?! 昨天那香囊她带了一天,后来睡觉,衣服换洗,她便放在床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后来忍不住兴奋,吵醒张大爷,就是为了追问张大爷是从哪里买来的香囊。 张大爷如今还记得早上离家,妻女看他那欢喜的眼神:总算是买着一个好东西。 “我这急冲冲的来,就是为了再买一个,那一种还有吧?”这话说的张大爷有些不自在,没好意思解释是他家那位觉得香囊奇特,味道特别又好闻,所以闹着让他赶快买一个。 难得有个让妻子喜欢的物件,他自然紧赶慢赶,就怕好东西被人买走。 “大爷,你是说这香囊人佩戴后,早上起来会变得很香是吗?”旁边一个头听到尾的客人,在张大爷开口后,连忙问道,脸上的好奇都没掩饰。 张大爷下意识看去,愣愣点头,“是啊。” 只是他家女儿读书少,知道的词语有限,开始跟他说什么香饽饽,他才没反应过来。 “真这么神奇?”那少女喃喃道。 店铺里的其他人,眼里亦是闪烁着好奇的眼神,可伴随的也有怀疑,估计在猜想两人是不是疑惑故意做戏。 云舒扫了众人一眼,佯装没看到她们眼里的好奇,重新取下一枚香囊,送到张大爷手里,“东西是有,不过香囊我做了五种味道,这个味道其实也不错。” 她教着张大爷如何闻到里面的味道,瞧见对方凑近香囊嗅了一口后,那惊奇的表情,云舒淡淡一笑。 这些香味其实并不是什么香料,而是云舒提取的药花味道。 前世研究医术,她学的东西大多都是跟药材医术有关。 这香囊中能让人身体散发香气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药材。 她看见店铺里的其他人也慢慢朝着摆放香囊的架子移来,学着张大爷的样子凑近香囊轻轻嗅着,而后露出跟张大爷一样的表情,那是更胜一筹的惊奇反应。 男人和女人对待香气的感觉和喜欢都是不同,店铺此时的客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少女们,闻到云舒特别制造出来的香气,自然明白好坏。 张大爷满脸满意,“这味道真是好闻,我家那…咳咳,我挺喜欢的,就要这个了。”意识差点说漏嘴,他忙抬头看云舒,见她表情没变,顿时才松了口气。这种事还是不要给别人说比较好,都一大把年纪了,不然让人笑话。 赶紧掏了钱将香囊收好。 却没瞧见云舒乘机瞥来的了然眼神。 云舒送他出门,等他离开,才转身回到店铺,刚进去,便听到之前询问的那个少女细细的声音传来,“那个…如果我们一块买,能不能便宜一点?” 云舒询问看去,却对上四五双闪动着光泽的眼神。 虽然心动,却还是摇了头,“抱歉,新店开张不讲价。”门外都标注了,若是便宜就等于开了先例,日后不好收场。 几个少女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坚决,失望的收回视线,随即看了看面前的香囊,有些犹豫不决。 云舒只好加把火,“免费诊脉的名额只剩下三个,若不愿让我诊脉的,可改送你们一件礼物,很特别的礼物。”她语气和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模样。 许是见云舒说的神秘,那个最为活跃的少女终究是动了心,“我买!但不用诊脉,我要你说的那个特别的礼物。” “可以。”这事在云舒预料之中,她点头后,让对方挑好香囊,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洁白如玉的瓷瓶,瞧对方好奇看来,解释道,“回去后,从瓶中取一些液体涂在你右脸侧的位置,东西用完,你就会发现作用在哪。” 云舒说的并不明确,可那少女却是满脸期待,收了瓶子连连点头,“我会的,只要你别骗我。” “东西用完最多十天,若是什么用没有,你可以来找我,就算我不在,铺子还在。”云舒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脸上淡淡的斑痕划过,这点程度的痕迹,瓶子里的分量足够了。 那少女这才满意离开。 云舒接着看向身边几人,“还剩两个名额…” “我要!” “明明是我先说的…” …… 散发着药味的房间中,几个丫鬟低头站在房侧不发一言。 门口这时传来下人的声音,“大少爷!” “嗯!”声音传来,裴钰修长的身影进入房间。 瞧见屋里的气氛,他目光在地上散落的瓷器碎片划过,俊朗的五官笑容淡去,他抬手让下人退去,等人走光,才抬步上前。 碎片在脚下发出‘咔擦’细小声,裴钰从那一地的碎片过去,明明看着没怎么用力,‘咔擦’声却是一直持续到床边。 声音落下那刻,靠着床头坐着的裴浩便是扭头看向另一边,嘴里发出‘哼’的一声。 本身有些恼怒他行为的裴钰,看他充满稚气的动作,那火瞬间就烟消云散,可脸上却依然没有笑容,问道,“一大早发脾气给我看?” “哼!”裴浩也不说话,固执的再次扭头。 “再扭头就断了,说吧,到底又在为什么生气?”说到这里,裴钰的语气已然没了之前低沉,他拍开裴浩斜着放在床边的腿,掀起长袍坐了下来。 “断了正好。”裴浩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将头扭了回去,嘴里声音却没停止,“救了人还没好下场,下次别想我替你挡刀了。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现在还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说道后面声音就有些哽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裴家兄弟 裴钰难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浩什么都好,就是永远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这也正是他能活的如此轻松的关系,但对他来说,有些太闹心。 瞧见裴浩眼圈开始泛红,双拳握起,裴钰再也生不来火了。 只得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将裴浩的身子板正面对自己,“听着,你替我挡刀,我很欣慰,但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我是你大哥,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说到最后,裴钰自己也是感触颇深。 这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比起事件的突然性,他更没想到的是裴浩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谁要你欣慰,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裴钰却粗声粗气反驳,说完眼圈红的更甚,大概是委屈的不行,又提高声音道,“就算你这样说,也别想我替你成亲,我已经有要娶的人了,再强塞给我,下次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下次? 本身听他耍性子的话而无奈且无语的裴钰,听到后面半句,明显愣住。 他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裴浩似乎误会什么了,再或者他忽略了什么。 “什么替我成亲?” “你别装傻,我早就知道了,外面的人传了好多天了,说你想让我娶个能帮到裴家的人。”裴浩丝毫不领帐。 裴钰眉毛微挑,接着淡淡解释,“没这回事。” “我才不信你,上次你还让那女人来了,管家不是你的跟屁虫么,他没告诉你我怎么教训那女人的吗?” 管家…女人?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测划过脑海,裴钰眉梢狠狠跳动了一下。 裴浩犹然不知,自顾道,“我已经答应翠兰要娶她了,大哥你再不喜欢她,都没用了,这次被土匪带走又不是她的错,只是我们太倒霉了。” “是么?”裴钰蓦地看向自家一脸单纯的弟弟,“你是这么觉得的?” “什么是这么觉得,这是事实!”裴浩一脸愤怒。 裴钰忽的站起来身来,他俯视自家弟弟,脸上的神情也郑重许多,“之前考虑你身体关系,有些事没告诉你,现在应该不用了。” “你又想误导我。” “这次土匪之事是余翠兰亲手设下的圈套。”裴钰道。 “我不听你的!”裴浩捂住耳朵。 “只可惜她太看得起自己,不知道交易的是一伙亡命之徒。”裴钰继续淡淡道。 “我不听!”裴浩皱眉怒眼。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府衙齐大人,他知道内情…” “你们都是一伙的!”裴浩再次瞪他。 “余翠兰不是你上山那次的救命恩人…” “你别想骗的我,我是不会…你说什么?”说到一半的裴浩,愣愣的松开手看着自己大哥。 “你可以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裴浩终于反应过来,可眼里全是不信,他喃喃道,“可若不是她救得我,那是谁?”他头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这记不住人的状况,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搞错了救命恩人? “是谁不重要,为了杜绝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份恩我会帮你还。你如今的任务就是好好养好身体,后面要是不乱来,我会考虑送你从军的事。”裴钰娓娓而到,声音充满诱惑力。 本来还想说什么裴浩,听到他后面的话,直接愣住,有些不信自己听到的到,“你同意了?” 裴钰淡淡看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看什么表现,你就是糊弄我的。”话是这说,眼里的期许却没隐藏住。 全然不知已被裴钰看穿一切,看他上一刻还在为了余翠兰跟自己犟嘴,一说到从军竟然立刻就变了,也是无奈。 心道是那余翠兰心计不够,她若是聪明,只需要好好等待,以裴浩的性格肯定会为了她跟自己犟到底,可她太急了,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钰从裴浩房间出来时总觉得还少了什么事,可下人提醒外围账房先生已经等待多时,便急冲冲过去。 直到忙到中午,他忽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喊来管家,问了昨日他说的裴浩对云舒不善的一面,听到管家形容的裴浩当时的具体反映,他几乎已经确定,裴浩是把云舒当成那个‘自己让他娶’的女人。 揉了揉眉心,裴钰摇头失笑。 那臭小子也太听外面的谣言了,不过这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倒是跟他当初有些相像。 “那云姑娘那边?”管家欲言又止。 “备些礼物送去,记得道个歉,这件事是裴浩太过失礼。”裴钰吩咐。 管家点头便要走,忽又想到什么,折回来,“对了大少爷,云姑娘在镇上开了家铺子,我是把礼送到她家里还是铺子里?” “什么铺子?”裴钰停下动作。 “好像是卖绣品的,我没进去,只瞧见有人买了荷包之类的。”因为是女人的东西,他也没让人过分打听,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云舒买下的铺子的原主人还跟裴家有些恩怨。 “我知道了,你把位置告诉我,等我忙完,顺便去一趟。”对方救了裴浩,既然在镇上开了铺子,说什么也该走一趟,裴钰想道。 “就在街市分口那里,一家叫云绣阁的铺子,少爷去了就能看到。”管家说完,见裴钰点头,便退下先去准备礼物。 他向来管理这些,只要大少爷没有特别交代,他就知道该备些什么。 云舒忙到快中午,卖出的东西却不多。 除去之前吆喝进来的六人,后面很少有人进来,即便有进来的,对她的东西要么是嫌贵,要么看不上眼。 见好一会没人进来,她锁上店铺,打算去附近吃点热乎的食物。 路过方大爷的糖人摊,瞧见云舒似出去,知道是找吃的后,好心告诉她街角有一家许家面馆里面的东西好吃又便宜。 正好云舒不知道吃什么,点点头去了街角。 却不知就在她离开后,街头另一边,裴钰带着一个随从来了。 他在镇上游走多年,哪里有什么铺子一清二楚,到了地方,稍微一看,便找到管家说的云绣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品贵茶 只可惜,铺子房门关闭,一看便是主人不在。 下人凑上来低声说了什么,裴钰抬头看了眼日照之处,眉头紧皱。 凉亭镇中午的客人并不多,眼下又是七月中旬,有从偏远村子赶到村子来的也会选择一个阴凉的地方歇息下,等到最热的时候过去,才会出来。 云舒早已摸清这边人的习性,这顿饭她吃的不但不快,反而故意放慢,等用过饭,又来到面馆不远处的名叫‘一品贵茶’的茶馆,叫了一壶普通茶水品着。 茶铺客人伶仃几个,见云舒一个小姑娘过来品茶,主动笑着搭了几句话。 正好云舒喝着茶觉得味道特别,便请那老板坐下,陌生的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云舒从对方的话中知晓老板是外地来的商人,姓钟名万里,很有头脑。他老家在时隔前例的大城镇之中,偶然路过凉亭镇,发现这里是快宝地,便是拖家带口搬了过来。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富贵的地方养活的是富人,他们穷人还是找适合自己的地方才好。 云舒抿了口茶,心道这老板倒是有趣,后面主要把话题转到了茶水上。 听到云舒对他的茶感兴趣,老板语气更是热情,“这茶叶是我亲手在山上摘的,比别的茶馆是贵一点,但懂茶的只要喝一口便知道物超所值。”有时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心意,钟万里便是这般想的。 只是小镇穷人太多,他这铺子不上不下,来的客人并不多。 “钟叔思想很有见地,只是应该换位思考一下。”云舒瞧着他自信的模样,到嘴的话并没有说完,见时间不早,她将杯中剩余的茶水喝尽,起身道了别。 钟万里愣愣的看着离开的小姑娘,没想到自己竟跟一个小姑娘聊了这么久。更为诡异的是,面对对方,他竟有种跟一个成年人谈话的那种默契感。 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有些后悔,刚刚忘询问小姑娘姓名,如果再碰到,一定要请她再喝杯好茶,问问她那句‘换位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想着,钟万里起身收拾桌面,他这里生意不多,但却能养活一家人,为了节省开销,店里伙计只有他一人。 用了小会功夫便收拾干净,钟万里准备到里间方便下,他们这茶水喝多了就有这个麻烦,所以里屋有专门的解决地方。 前脚刚拿,一个声音便从大门怯怯传来,“我找钟老板。” 钟万里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乞丐打扮的小姑娘,抖擞着眼神站在门口,他愣了下,还是走了出去,“我就是茶楼的老板,你是…” 小姑娘打扮的脏,身上倒是没什么污迹,她双手伸来,手心却是托着一样东西,似有些怕钟万里,声音比之前还小,“有人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给我的?”钟万里愣住了,伸手接过。茶楼开业至今,倒是有不少穷困潦倒之人寻求帮助,他之前还以为这小姑娘也是。 捏了下,手里的东西不硬不软,外面用着东西虚掩,他打开看去,只瞧见是一团褐色的半干枝叶。因为专注茶叶多年,他下意识凑上去嗅了口,随即表情一怔,这个味道… 连忙喊住那欲跑之人,“小姑娘,让你给我送东西的人长什么样?” “比我大一些的小姐姐。”对方头也不回说完,然后身影没入人群。 是她! 钟万里站在门口,捧着那巴掌大的东西,眼里光泽闪动。 忽的他心中一动,顾不得身体‘不适’,他烧了水放好茶具,将那褐色之物轻轻放在桌上… 云舒刚回到店铺,方大爷便告诉她,店铺之前来了个打扮富贵之人,见她不在,在门口等了好久。 看了一圈,没瞧见有谁,云舒心中微动。 她认识的人中,穿着富贵的也有几个,便又问了方大爷对方的长相。听说模样英俊,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裴钰?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云姑娘。” 方大爷的声音同时在旁低低响起,提醒云舒,“就是这人。”似就怕对方听到的小心。 云舒跟着看去,正是裴钰从人群走出,月白色的长袍,笔直的身躯,英俊而让人看着柔和舒服的脸此时挂着他时常带着的笑容,婉转看来,即便是云舒知道这只是客气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微微眯眸,心中腹诽。 镇上一直传言这裴家大少爷若是真心笑起来,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以前她只当对方是个笑面狐狸,可如今卸去伪装,这笑容,还真是…迷人呀! 猛地意识自己被美色所迷,云舒愣了愣,暗道防御能力太差。刚抬步过去,忽察觉到一抹锋利的视线从旁出落来,便是顿住。 那视线强烈而刺眼,云舒看了过去,又是愣住。距离自己一百米的地方,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身着天蓝色襦裙,似盛装打扮的富家小姐,正揪着帕子用那双水盈盈的恨恨的瞪着她。 发觉云舒看去,那殷红的唇畔似紧紧咬了下,水眸继而一转,便是看向另外一个地方。 莫名其妙被仇视,云舒也一脸懵逼,直到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对面正徐徐走来的俊逸身影,终于明白了原因。 裴钰也察觉到什么,看了过去,旋即俊眉一皱。 而这时那蓝衣少女已如蝴蝶般翩翩而来,小碎步快的非比寻常,正好赶在裴钰过来前挡在两人中间,嘴里发出甜甜的一声,“钰哥哥…” 云舒,“…”怎么感觉浑身发痒呢。 云舒真心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腻歪的声音,她抽了抽嘴角,想象能让这样一个美人如此欢喜的裴钰应该挺高兴的,结果抬头却跟同样黑脸的裴钰的眼神对了正着。 云舒一脸作呕还没收回,便一丝不差落在对方眼中。 本身心情奇差的裴钰,触碰到那鲜明无比的表情,愣了下待他再次看去,云舒却已经恢复如初,只是那眼神闪动的狡黠却让人看出她看戏的想法。 裴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谈谈合作(加更求票) “谢小姐,请自重!”可以看出裴钰忍耐性是极好的,即便眼底的不悦已是显露,面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却不知正是这样的笑容,让谢姝婷更加痴迷,让她直接忽略裴钰声音的冷淡。 她今天特意浓妆打扮,就是为了让他特意注意下自己,然而等了一上午,却始终没看到裴钰的身影。 裴老爷的人说裴钰太忙抽不开身,但谢姝婷派去的人却说在街上看到了裴钰,她想着或许是自己没有亲自邀请的关系,所以骑了快马过来,想着待会回去,她和裴钰兴许能同乘一匹。 为了展现淑女状态,她将马儿停放镇口,又重新整理衣着,这才过来,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裴钰对着另外一个又土又丑的女人展颜而笑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又扭头瞪了云舒一眼。早知道迷恋裴钰的人多,没想到什么样的都有,这些女人天天就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云舒,“…” 谢姝婷却已收回视线,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钰哥哥,不是说好今天一块吃饭吗?我还请了一块玩的朋友,都等着你呢。”声音委屈吧吧,倒是让人怜惜。 只可惜裴钰不是一般人。 谢姝婷乘势上前伸手想要去挽住他的胳膊,裴钰察觉意图,提前抬手背在身后。 声音礼貌却疏远的道,“游玩之事不过大人顺口一提,裴家生意较忙,实在走不开,还请谢小姐见谅。” 说罢不待谢姝婷开口,便抬头看向对面云舒,眸子幽黑闪动,“云姑娘,裴某等了这么久,可有时间跟我谈一谈合作的事?” 那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云舒还在想什么合作,蓦地看到裴钰眼底的意图,登时明白他这是要拿自己开脱,嘴角微抽。 嘴里则道,“哦,合作呀!那还是算了,我这小门小户不好攀上裴家,就算裴少爷再求我一百次也不行,你还是请回吧。” 裴钰一怔。 云舒已对二人点头,脚步一转往店铺走去。 ‘求了多次合作’的裴钰看着那轻松无比的背影,似还没从云舒给他挖的坑中跳出来,眉梢还在隐隐跳动。 谢姝婷却先反应过来,恼火上前,冲着云舒背影娇喝,“站住!钰哥哥都说要跟你合作,你竟敢这么嚣张。” 可惜已经走了云舒别说搭理,就是连头都没回一下。 态度果然嚣张无比。 回过神的裴钰瞧着那进屋的身影,唇角微掀,敢这么无视谢姝婷的,凉亭镇也就只有她了。 见谢姝婷正欲上前,他眸底微暗,闪身上前拦住对方,声音淡淡,“谢小姐,云姑娘的合作我准备许久,这事是我有求在先,不希望谢家插手。” 他说的谢家而不是谢姝婷,本是冲动恼火的谢姝婷听到那郑重的声音,又看向裴钰已经冷淡许多的眸子,满心的怒气只得压下来。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钰哥哥我可以帮你的。”却不放弃的道,她声音仿若撒娇,美眸更是直盯盯的看着裴钰,眼里的爱慕明显。 裴钰却佯装不知,保持一贯的冷淡,“谢小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若让有心人听到,只怕会坏了谢家名声!帮忙的事情我心领了,裴某做生意讲究的是真心实意,以权压人还是罢了,谢小姐,我先告辞了。” 说罢人已是离开。 他的身后,谢姝婷脸色一会红一会白,饶是裴钰说的委婉,她也听的出来,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凉亭镇中谁都知道,裴家做生意虽然手段厉害,可还算是光明正大。 而谢家却是恰恰相反,谢老爷是个真真实实的生意人,还是那种为了目的用尽极其之人,据说还曾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只是家业庞大,没人敢告发。 裴钰似看不惯谢家这种做法,平时少有交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裴老爷却和谢家关系不错,所以才能保持两家和谐。 谢姝婷跟裴钰认识这么久,知道对方看似好相处,实际上有些东西不能招惹。 哪怕现在恨不得跟上去,却只能忍着,最后发觉不少人往这边看,便也待不下去气呼呼离开。 迎接的丫鬟,见谢姝婷独自回来,聪明的没有开口,饶是如此,回程的路上谢姝婷也一直黑着脸。 云绣阁内,裴钰瞧着一屋子的红粉之色,依旧保持淡定进入,随后竟自若的在店里看了起来。 云舒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意外。 裴家产业众多,女人用的东西,裴钰肯定没少见。 直到那淡淡声音传来,“冒昧一问,看到裴某受难,云姑娘似乎挺高兴。” 那眼神跟着看来,里面闪烁着深意。 云舒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咳,你想多了。” 她表现的不可能这么明显! 裴钰笑了笑没说话,从那眼神看显然是不信的。 他后看了看店里的东西,顺口问了句,“云姑娘不是学的医术,怎么想起开一家这样的铺子?” 还不是提前打好基础让她娘辛苦有个回报,顺便安定下来。 当然这个解释云舒并没有说,而是顺口编了个理由,“医术不是生财之道,打算先随便做个生意试试水。” 似乎对这个解释很意外,裴钰看了她一眼,“你很谨慎。” “恩,穷人必须得谨慎,要是跟裴大少一样出生富足之家,或许也会大手笔的干一场。”云舒幽幽而道。 裴钰这回总算听出这是在讽刺他。 他俊逸的面孔反而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抬头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肩膀的少女,正好对方幽黑水眸看来,里面又露出他曾看过的狡黠精明,如此鲜明之态,看的裴钰不自觉的顿了顿。 虽然只见了几面,对方给她的印象却是千变万化。 她时而张扬嚣张,时而却又内敛狡黠的性格,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裴大少?”少女的声音悦耳般响起,裴钰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神,他很快找回状态,恢复如常,声音清润道,“嗯,云姑娘,冒昧过来打扰你了,现在我们先谈谈合作的事吧。” 云舒,“…”什么合作?之前的话不是借口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卸磨杀驴 裴钰本想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环视四周,除了挂着绣品的架子只有中央一条板凳,四周连个坐下的地都没有,他面上还算淡定,干脆就站在旁边。 云舒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唇角微弯,也不让一句。 她打心底希望对方早点离开,她对什么合作没什么兴趣。 虽然上次当着众人的面让裴钰给游医道了歉,但不代表这人内心真的就容忍游医存在,很可能对方还在算计什么时候扳回局面,所以这个合作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正好裴钰这时开口,“云姑娘,裴某这次过来,一是恭贺姑娘铺子开业;二是为前些天裴浩对你无礼过来赔罪。” 他话说完,云绣阁外一个裴府的下人便是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三层大小不一的盒子,在裴钰示意下放在云舒面前的桌子上。 盒子包裹的很精致,应该不是很差的东西。 见云舒没反应,裴钰补充一句,“只是一点小意思,云姑娘只管收下便可。”清润眸子看来,似乎很真诚。 云舒终于反应过来,她先是笑眯眯的看去,走到礼盒前面,伸手覆了上去,嘴里道,“既然是心意,那我就收下了。”说落,另一只手已跟着落下,抱着礼盒,当着两人的面摆在了旁边架子下的柜子里。 这个动作看的屋里的二人同时一愣。 头一次见到有人收礼,主人还没走就拿走礼物不说,还藏在起来的行为。 “云姑娘…性子很不同。”不知道怎么说了,裴钰好半天幽幽道出这么一句话。 云舒哪里不知道他们肯定觉得自己肤浅,也不在意,她借着柜门将东西放进空间,弄好后站起来冲二人清浅一笑。 裴钰正要说话,云舒率先开口,“开业谢礼和赔罪礼我也收了,至于合作,裴大少还是简短说下吧,我这铺子新开张,装不下太多人,担心耽搁了生意。”语毕还往两人站着的位置扫了扫。 少女盈盈而立,面上笑容还在,可眼里却是冷静淡然。 裴家那个下人如同吃了一口苍蝇似的表情看着云舒,他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亲自跟人说过什么合作?无非是给她面子,她竟然不在意不说还意欲赶人? 还有这什么店铺,卖的东西跟外面毫无差别,这半天了也不见一个客人进来,怎么好意思说耽搁生意? 可惜云舒面上笑笑的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头一次会被人称之为‘耽搁生意’的裴大少更是哭笑不得,“那好吧!裴某便直说了,半个月前裴浩得云姑娘搭救,裴某一直想不出如何报答,直至不久前听一朋友夸赞云姑娘有一方神奇的伤药秘方,裴某对其很感兴趣,不知云姑娘是否愿意跟裴家合作,共同推出同款伤药。” 裴钰说完便是细心观察云舒表情,自己说了搭救裴浩的事她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便知道她早就知晓,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好感。 之前他还不确定这个猜测,如今便知晓这次没找对人,她才是真正救了裴浩之人。 而那余翠兰果然是为了裴家假冒裴浩的救命恩人,他竟被蒙骗了。 想到裴浩如今那副样子,裴钰眼底阴郁一闪而过。 云舒也在意外着。 合作么? 她听得真切裴钰说的是合作而不是交易,便明白裴钰做了多少让步,毕竟以她对裴家的了解,裴钰不是那种愿意做吃亏的生意的人。 可比起这个,云舒更注意到的是,裴钰话外提的只有她并没有她师傅。 她心中明了,裴钰对游医反感多年,果然不会因为上次之事就放下成见。 “裴大少误会了,你说的伤药是我师傅做的,我做不了这个主,你若真想合作不如跟我师傅谈。”她佯装不知看去,果然瞧见提及她师傅,裴钰忽的皱起的眉。 故意又道,“我师傅那人平时别人是找不到的,裴少爷若考虑好,我可以帮你跟我师傅约个时间。” 裴钰眉头皱的更深。 旁侧的下人则是低头不敢吭声。 “裴某想合作之人也只有姑娘,云姑娘是聪明人,不妨想想再回答我,裴某还有事,告辞。”半响裴钰开口,估计是压着面上的阴郁说完这些话。 只是走之前又想到什么,折了回来取下铺子一个香囊,不知真心还是假意道,“东西倒是精致,给云姑娘付钱。”说罢已是离开。 头一次瞧见这位笑面狐狸待不下去的样子,云舒面上笑容很欢,看见裴府那下人狐疑瞅着自己,她微微收敛伸手接过那一百文。 但等二人背影看不到,她笑容则全部褪去,眼底泛起一丝嘲讽。 裴钰好心计呀! 裴家做到这般地步,必然有自己的经营之道。 口口声声说只想跟她合作,难以保证是真心报恩还是看她势力单薄到时候卸磨杀驴,所以裴钰不想跟她‘师傅’合作,云舒也不怎么想跟裴家扯上关系。 想到见过的这几个家族,云舒还是觉得江老爷那样的人更适合谈生意。 可惜江老爷跟裴家最近密不可分,又提及过不想涉及太多行业,她也就没提。 快到黄昏,店铺里终于来了几个客人。花一样年龄的少女,看了半天,买东西的只有一人,掏钱时还一副赔钱了的表情,看的云舒欲言又止。 送走几人,云舒准备关门,珠帘又是一响,她回头看去,竟是昨日那对主仆又来。 楚湘蓉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可是路过这家店就是没忍住进来。 丫鬟绿儿倒是贴心,进了铺子便是为她拉开中间的板凳,最后才冲云舒笑了笑,“姑娘,我家夫人只是想来坐一坐,希望没有耽搁到你。”说话间却是扫了眼云舒拿了一半的门板,又佯装不知收回。 云舒腹诽,要是直说耽搁相当于得罪人,主要是这夫人瞧着面善,她不讨厌,晚一点倒是无妨,边摇头,“无碍。” 谁曾想这一坐就坐到快天黑。 临走前还瞧上了云舒摆在门口的药花,非要买下,最后给了五十两,算起来云舒白赚五十两,因为那花除了养的泉水珍稀,物种并不稀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抢售一空 回家的路上,云舒还想着,若是自己后面再回绝裴钰,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不过她手下什么都没有,也不怕裴钰打压。 若是对方来强的,她也不是吃素的。 得益于许孚远屡次暗算的关系,她也研究了几款毒药,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用一用。 想到这个,云舒忽的忆起已经两天没见到许孚远了。 前天不想见,他反而凑到面前,今天有事找他,结果连个影子也没看到,那轻功有些地方她还想再讨教一下。 不禁猜想,难道是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没面子来? 不过那老东西好像挺厚脸皮的。 忽见路上没人,天色又暗,云舒心里一动。 她左右看了一下,停下步伐。稍作感受,如往常提起,脚下轻盈之感传来,她眸色一静纵身一跃,下一刻身子已是腾飞而起。 风声擦着耳朵呼呼乍响,脸上更有砂砾般的东西砸来,可心中的兴奋难以抚平,云舒提气而起,一遍遍飞起又落下。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村口出,云舒才意犹未尽停下。 她几乎可以确定,轻功除了仰仗内力维持,跟每日练习也拖不开关系。 后面只要自己每天练习,应该可以渐渐提升,还有…那药,或许还能再改进。 似已经想到不久后就能如那些高手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云舒刚抚平的兴奋感,又升腾起来。 后面的几天,事情发展的超出了云舒的意料。 她本以为云绣阁的香囊至少要十天之内才能散播出去,哪知第三、第四天,铺子便被人潮遮盖。 人人都叫嚷着要变成‘香人’,云绣阁的存货不到两天就被抢的一干二净。 但最近事情本身就多,这事闹得倒是不大,更多人则是在讨论战事。 这是前些天才流传过来消息,内容丰富的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比如边境又开战了,靠近战场的城池被南燕国吞并,南燕那位凶神恶煞的太子,无情屠杀百姓千名,短短几天已经被本国百姓深通恶绝。 再比如上次前来的南渊使者,归国后突然暴毙,护送的冯镇将军暂被扣押,两国和平岌岌可危。 再比如誉王亲征,拦住南燕继续前进,暂时平息战情,深受百姓爱戴。 云舒每次上街都能听到众人口中说着那位誉王如何英勇厉害,还有南燕那太子如何蛮横变态。 她对战事也做过了解,知道内情可能有所差别,所以只抱着信一半的想法去听。 铺子的东西售卖一空,云舒只好关门歇业。 她娘能力有限,本以为这几天做出来的东西至少管半个月,眼下一个不剩,她还在惆怅后面要不要找加工。 毕竟没有哪个铺子说是货不够关门了。 想着等生意再稳定些,就让秦氏管理铺子,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下午回去,秦氏还在忙碌着,似盯的太久,眼睛花了,便放下绣活抹了把眼睛,看的云舒心中不忍。 秦氏赚钱的想法太过急切了,谁的话也不听。 她过去故意搭话,秦氏方才停歇一会,可转头又忙活起来。 这样越发坚定云舒的想法。 傍晚的时候云舒找上了刘洪善。 听说了云舒的想法,他一脸意外,表情中又有压制不住的欢喜,最后又有些忧愁,“你是说让村里会绣活的帮着做东西?可是东西会有人要吗?” 刚刚云舒提了暂时只有荷包和香囊,刘洪善虽然对这些不了解,却是知道这些东西大街上到处都有,没见过生意多好的。 “这个不用刘叔担心,你只要帮我找几个手工不错的,工钱好说,最好明天能确定下来。”云舒淡淡道。 “那好,我今晚就跑一趟,绣活好的村里好像有几个。”刘洪善自言自语道。 当天晚上,刘洪善就在村子跑了一圈,倒是真的召集了五六个,只是她们对刘洪善说的不太相信。 就绣个荷包,便能赚十文钱,听着有些唬人。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河边的云舒提的,明天你们去问问。但记住了,好歹人家是给了你们赚钱的机会,可别忘了感谢人家。”刘洪善不忘给云舒拉好感。 那些妇人忙点点头,这个是自然。 近来她们和秦氏走动频繁,对这个新来的‘寡妇’了解后,颇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觉。 次日天刚亮,秦氏便被频繁的敲门声给惊住,听说是来做荷包的,愣了半天,她怎么不知道? 恰好云舒听到动静出来,瞧见门口的众人,眼睛一亮便是走了过来,“婶婶们,你们就是刘叔找来帮我娘的吧?快请进来。” 秦氏一脸懵懂的看着女儿招呼众人进去,然后对她眨眨眼睛,她不明所以,却还是跟了上去。 直到听到女儿交代众人事项,她这才听懂这些人竟是女儿找来给自己分担的。 不过十文一个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多人一天又得绣出来多少,舒儿她要这么多荷包做什么? 云舒始终还没提店铺的事情,秦氏虽然不解,却没有拆台。 后面云舒讲完,她几乎是半迷糊着跟人讲着怎么做。 “这样式前些天我就瞧见了,倒是精致,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能不能绣好。”几个妇人很是谦虚。 听到她们这么说,秦氏也暂时忘了眼下的局面,耐心道,“其实很简单的,你们只要这样…” 屋子里环绕着众人讨教绣活的声音,起先秦氏还有些放不开,后面倒是顺手。 云舒画的图案,比较复杂,秦氏便就着自己的经验教着众人,耐心又细心,转瞬间屋子里只瞧见众人拉线忙碌的画面。 云舒瞧着一片平和,便给秦氏说了声,打算去镇上一趟。 并不知晓,就在她离开后,严玉桃便闻声而来。她之前恰好看到一群妇人来到秦家,顺便问了句知晓是赚钱的活计,便去找了刘洪善。 刘洪善这次主要找的就是成婚之人,毕竟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帮着绣东西,万一被人抓住不放名声不好。 他是替严玉桃着想才没去,没想到对方反而主动提及帮忙。想到云舒没说过不让严家人去,而且严玉桃给他的印象又不错,便让她去了。 “玉桃呀,你也来了,快进来。”村里的妇人们传话特别快,之前严玉桃那些行为,她们多少知道一些,不过看到人还是该笑的笑。 只有秦氏有些犹豫,她记得女儿不喜欢严玉桃,可看到大家都不反驳,便没说什么,反正等女儿回来大家也就走了,应该是碰不着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恶意挑事(加更求票) 严玉桃的嘴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即便众人各怀心思,还是被她给捧的开怀大笑。 就连秦氏都嘴角微弯,哪怕打心里还是觉得自家闺女是更好的。 “秦姨,云舒这几天去哪儿了?我还想找她玩玩,总是扑了个空。”严玉桃后面话语一转,声音娇憨的喊着秦氏,光看表面倒是可人。 妇人们也闲来无事,跟着附和,“这么说倒也是,前些天来,总没瞧见你家姑娘。最近战事挺乱的,你可得交代让她少出去一些,云舒长的是个出挑的,防备些总是好的。”语气倒是真心的关心。 听到有人夸闺女,秦氏脸上笑容更深,“舒儿向来有主见,前些日子拜了个师傅,没事上镇上学些医术,有她那师傅保护我倒是不担心。” “学医呀。”严玉桃声音微微拉长,声音有些犹豫,“云舒一个姑娘家,学医是不是有点…”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几个妇人也在听到云舒在学医而顿住动作,不怪她们多想,如今时代,学医多是男人的事,乍一听到云舒一小姑娘拜师学医,心里也有些难以置信。 更无法相信的是,秦氏似乎挺支持。 秦氏脸上的笑容敛下许多,她低着头一边拉着绣线,声音略有些低道,“那也无法,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让儿女跟着受苦,眼下女儿为了我奔波学艺,我自然也是难过,但换着想想,学个医也挺好,若是自己有个头疼脑热也省了银子,而且舒儿那师傅似乎是个不错的…” 妇人们便是心领神会,忽觉得刚刚想法有些过分了。 秦氏一家才来日子的确很苦,想到人家女儿为了养家去拜师学医,估计也是做了思想争斗的。况且那医术可不是好学的,每日还要上山挖药。 这么一想除了同情倒是羡慕起来。 秦氏这女儿倒是孝心,而且心地不错。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也不忘她们这些还没几天的同村人,更不用之前还帮着她们收购草药。 当下便有人安慰,“妹子你也别多想了,要是我有这么个女儿,就该谢天谢地了。” 另一人也道,“是呀,学医怎了,也没人说只有男人去学。” “儿女孝顺这就足够了,管别人说什么。” 秦氏心情本有些低沉,听到众人这一言一语安慰,心里倒是渐渐暖和起来,“谢谢大家。” “都是一个村子的客气什么,况且我们来这还不是靠着云舒那姑娘。” 气氛转瞬间比之前还好,秦氏面上带了笑颜,妇人们更是互相安慰打趣。 唯有一人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怄的不行,这人自是严玉桃。 她之前就猜到云舒在做什么,没想到是在学医。这些日子村人总是拿她跟云舒这个外来的比,她还听到不少她的闲言碎语,本以为刚刚故意说番话能让大家对云舒生些不好的想法,哪知道这些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后面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意图,她还跟着夸了云舒几句。 …… 云舒进镇后走了很大一圈。 庆隆行那边生意已经稳定,王才峰生产也跟上了进度,每日进销都是不小的数目。 庆隆行的掌柜提及几次合作生产被云舒拒绝后,干脆好好发展起来。 镇子上现在随处能看到摊位上摆放着用生石做出来的铁器,而且卖的极好。 虽然价格高了些,但用过的人跟着打广告,这销量便是出来了。 云舒每次去庆隆行,掌柜的连带着对她这个合作人的徒弟都善心的不行。今日给点好处,明日送点特产,可谓是当做上宾。 耽搁到下午,云舒换了伪装去了红楼。 杜云娘几乎把她捧成神仙,知道云舒不喜女色,倒是没有像前几次找了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女候着,而是改成了好吃好喝伺候。 但凡云舒推荐的药品,一出口就是几十瓶的订购,时间也不催促。定金直接变成了全额付款,而且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每次过来要帮着给姑娘们诊脉。 诊脉这事云舒擅长,红楼的姑娘总共不到一百人,她一个时辰全部诊完还能给予建议。 当初感谢云舒的红艳,总会留在最后,跟云舒要着‘补身’的方子,顺便问些稀奇古怪的药。 云舒能帮忙就帮忙,对方开心,云舒也赚得满盆钵。 离开红楼已是未时中,云舒又去了趟王庄,想找周忠问问盐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前些天周忠一直说朱大闭门谢客,据说是上次被抓吓住了。本以为死定了,哪知道府衙上山竟然空手而归,他莫名其妙被放了,后面被监视几天竟什么事都没了。 从悬崖边上溜达一回,估计是被吓坏了,朱大待在家里十多天都没动静。 好在前几天终于缓过神。 毕竟是做这一行的,野心很快涨起来,加上听说上次是‘能人’帮助,咬牙还是决定继续干。 事情一决定,朱大先是跟同伙商量,率先找了周忠。 云舒记得两方约定的时间是昨天,按理说昨天就谈过了,但昨日她答应在家陪秦氏,便没有去。 她去王庄的时候,周忠不在,阿福凑过来又提了石头,云舒一脸无语。 这家伙自从知道云舒不停歇的收石头后,越来越有干劲,就上次挖掘的地方,几乎被王庄的人搬空,云舒空间差不多移进去了一座山。 但这东西多备点总是好的。 “那我就找人搬去了。”一听云舒晚上来收,也不陪云舒了,掉头就跑了,似乎就怕东西没人要似的。 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周忠的身影才缓缓而来。 云舒正准备开口,瞧见他表情不对,往下一看,那领子似乎提的有点高,心里一秉,再对方没反应过来前拉开他的衣服。 一条十多公分的血痕在周忠的脖子上,伤口不深,面积却不小。 云舒顿时沉下脸,“怎么回事?” 周忠此时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还没回过神一样,听见云舒的声音,才愣愣的抬头,而后像是才看清云舒一样,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神医,我刚被胡三逵的人给抓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偷袭之人 虽极力隐忍,语气中的颤抖却泄露出来,那无神双眼瞬间划过后怕惊恐之色,虽短暂,却让云舒看的真切。 也是一会的功夫,周忠又平静下来,显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云舒瞧着这一切,不知如何去说,半响才道,“抱歉,这件事也是我没考虑周全,那些人定是早就知道私盐线路上的人马,他们抓你可能就是为了找我,你若…真的害怕,可以退出!” 云舒考虑后说了这番话。 周忠胆子算不得大却也不小,这次吓成这样当时情况肯定十分紧急。 她知道周忠并不是怕没命,而是担心自己出事家人无人照拂,她虽然很缺人手却不能强人所难。 岂料周忠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退出,只是刚刚以为真的要没命了。”大概是说了几句话缓和了,又或者是见到云舒的关系,周忠的声音也渐渐冷静下来。 随后才跟云舒说了具体情况。 原来周忠今日有事上街,哪知刚进镇就被人从后罩住脑袋,他惊恐中被带到一个阴暗的房间中,接着脖子被人架了刀,他几乎都忘了过程如何,磕磕绊绊回答对方的问题,直到那些人询问他是否跟一个神秘人合作跟胡三逵做过私盐生意,他点头后这事才算完。 他也是后面才知道这些人是胡三逵的人,他们嘲笑了几句周忠胆子太小后,嘻嘻哈哈离开,唯有周忠还在惊恐之中,后来事情就没办就回来了,若不是看到云舒,他只怕还沉浸在刚刚突然的偷袭之中。 云舒闻言目光微闪,看着他,“你确定不退出,若是错过这次,后面就没机会反悔了?” “我不退出。”周忠反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虽然刚刚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料,但想起这些日子家人吃饱喝足后开心的笑颜,他希望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 云舒便点点头,“你有这样的决定更好,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若真有一日你难免灾祸,我答应你保你家人后半生无忧。” “神医…”周忠怔怔看着云舒,眼圈渐渐发红。 云舒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忧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我也是今日才抽出时间过来,你先跟我说说朱大那边怎么说的。” 周忠使劲点点头,心里只觉暖融融的。 接着道,“朱大说了,只要我们能拿走货,并保证不暴露且不牵连他们,这生意他便答应只给我们一家做。”这相当于买断给他们了。 当时周忠牢记云舒的交代,自信保证,朱大等人便说先做几笔试试。 “他想看便看吧,大生意小生意都能赚钱,朱大可说交易的时间了?”云舒又问。 周忠点头,“说要十天左右,他们存货全清了。” 当时对方是这么说的,周忠只当是卖出去了。 云舒却猜到,应该是自己截胡的那批货,那些就是朱大等人准备了许久的备货。 私盐来源,她大致了解,是朱大从边境另侧的沿海让人制作的,那边管理松懈,运输比这边安全很多,他说的十天主要是花费在路上。 她接着跟周忠约好提货时间,又留了百来两的银子。 这十几日盈利,她手里的钱也有五六千,若等王才峰再赶一批货用来给庆隆行外发,那么她也是个万元户了。 周忠这段时间接手的银子一日比一日多,似也淡定。面不改色收下,又跟云舒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两人便是各回各家。 只是云舒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在快到家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村交口。 等了这些天,她实在没耐心了。 她在许孚远家附近换回了女装,出来后看天色又暗了点,不由加快步伐。要不是担心来早了,对方不在,也不会故意等到现在,因为之前上午来过,结果扑了个空。 心道这次一定要见到人,最好早点问清自己的问题,赶在天黑前回家。 她大哥昨天忽的说今晚有事和大家商量,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秦氏交代让她早些回去。 越往前,许孚远那简陋的屋子便离得近。 也不知这人怎么选的,位置偏僻就罢了,还将屋子盖在一片草地里。这个季节蚊虫本就多,云舒还未走进耳边便是‘嗡嗡’作响,她一边挥手去赶走飞虫,一边走进那简陋的小屋。 屋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动静。 云舒耳尖听到那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发出的声音,脚步便是停了下来。 眉心一锁,眼底已浮现众多情绪。 若许孚远在家,听到有人靠近,势必会出来。可她明明听到动静,屋里却没人出来不说,反而安静下来。 云舒便觉得哪里不对。 此时她手心已是多了一柄匕首,雪白的刃口宛若流光附着,仿佛随时能收割靠近的任何的人性命。 云舒紧了紧匕首朝着窗口靠去。 一步、两步…十步! 眼前忽的黑光闪现,云舒心里一惊,已是收回身子,上身更是向后闪避开那不知名的武器。 那是一枚黑色的四角暗器,此时一半没入地面,露出的半截发出幽幽黑光,明显是淬了毒。 什么人竟然用沾毒的暗器袭击她? 心思转动间,云舒还在猜测是不是误入什么陷阱。又听旁侧‘哐当’声传来,她扭头看去,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破窗而出,直朝着她而来。 锐利的剑尖擦着云舒的肩膀过去,冷意仿若浸入骨子般寒冷。 持剑那人一双黑眸看来,毫无情绪,仿若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一次失手再次过来。 这人是个杀手? 顾不得多想,云舒面上也是生出寒意。 她看的出这人身含内力,不过那动作能被她看清就说明不是太厉害。 心中也是生出一些斗志,她运行着生涩的内力控制动作加速前行,不退反进,匕首直入对方肩侧。 那人似没料到云舒会反手,不,准确的说是没想过这个少女竟也会些武功,就这么一会的迟钝,便是被匕首擦了个口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还死不死 鲜血的味道刺激了云舒,她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目光反而冷静下来。 以往这般生死相搏的动手从未有过,开始她还以为自己会胆怯,但此时却是跃跃欲试。 对方后退一步,似在防备云舒,可云舒哪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今天来本身是询问许孚远内力如何用在速度和呼吸中,此时胡乱用着,竟摸出一些门路。 那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招式,屡屡躲避,更让云舒有了信心。虽然对方也转守为攻,但依旧处于下风。 云舒最之前的练习是承接于没有内力上,所以除了练习耐力便是速度。 此时有了内力帮扶,速度竟一点不比那人慢。 若是有个懂武的人在旁边看着,势必能看出,少女本身不甚稳重熟练的身体,在几次交手后竟是耍的流畅有余,不知道的以为是在伪装,可看清楚的才能明白这是在进步。 除了速度,进步最快的就是她反应。 那娇小的身材此时反成了利端,不过几次交手竟将对方戏耍了几次。 黑衣人颇有几分恼怒,身上冷气更甚,云舒却越发轻松。 她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察觉对方气息不稳,眸子蓦地一寒,下一刻提速上前,锋利的匕首直接在半空中划出一条血线。 “你…”那人反应不及,最后的时间只是瞪着云舒说了一个字,便是‘噗通’倒在地上,他脖颈的鲜血如大开的闸门,转瞬间绿地上便多了一层血色。 “丫…丫头…”忽的一声极低且虚弱的声音传来,云舒冷眸便是一扫,待看到是谁,又是一愣。 破旧的房门口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匍匐在地,困难往门外趴着。 许孚远熊猫脸看着似乎比以前更黑,下巴处沾着泥土,嘴角还有鲜血残留,有气无力,好不狼狈。 他也瞧见云舒刚刚杀人一幕,浑浊的目光闪过什么,却很快变成灰败之色。 伸着手往云舒这边过来,可惜力气有限,挪了几步便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舒愣在原地。 直到好一会,那声音仿佛从土地下传来一半,闷重中带着浓重的不悦,似乎极为不满,“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让一步自己走过来?” 云舒抽了抽嘴角,“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装的。”这声音不是听着挺有力气的。 许孚远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可惜全身无力,最终只有幽幽叹口气,“好吧,我不怪你。其实之前没去教你,是因为我被神医谷那伙不要脸的给暗算了,内力全失。本想等着恢复,哪知道他们还派了杀手来,我刚吃了那药丸抵抗一阵,幸好你来了,不然现在我就是一具尸体了…” 絮叨说完,却瞧见云舒没搭理,许孚远更气了,一边叹息一边道,“以前没想过你这丫头这么狠心,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就是死之前有点事放不下,你能不能凑近点我好拜托你。” 事实上云舒还在想他刚刚的话。 原来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不过不这样,也暗算不到这个老家伙。 她挺好奇那能让内力全失的药是怎么回事,自己能不能做。 脑海里想着许多,最后才听到许孚远那句话,她眉头一皱,“还是算了,即便拜托了我也不会答应你。”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沾染上了就甩不掉。 许孚远听了老脸一黑,下一刻便是剧烈咳嗽起来,“你…你…咳咳…” 云舒还想着还要不要乘机问问轻功之事,就看到许孚远生生的咳出一滩血来,那血色红中带黑,中间还有血块。 血块出来后,许孚远更加无力,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云舒这才意识到不对,瞧见对方嘴唇还在翕动,她立刻抬步上前凑近听去,只是听清说的是什么,差点没忍住送他一程。 “没良心的…死…死丫头…讨人嫌…嫁不出去…”都这时候说的竟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云舒豁的站起来,哪知本看着无力的人忽的抱住她的右腿,在云舒愈发黑沉的脸色下,在她衣服上蹭了不小的一块血迹,她冷声喝道,“放手!” 对方抱得更紧,“不…不放,我就一个请求…你答应了,我就放心…放心去死了。” “你做梦。”云舒语气坚决。 “我…我年轻时收养了几个孩子,跟了…跟我大半辈子,最不放心他们,你有个厉害…厉害的师傅,帮我照顾他们吧。” “呵,你终于承认我师傅厉害了?但我师傅可没这闲心,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吧。”云舒想不通,这样奇怪的人,竟也有良心收养孩子。 “他…他们,个个吃苦耐…耐劳,能干听话,什么都能做的。” “不需要。”面无表情的拒绝,云舒猛地抽出腿,她现在也不问什么轻功了,省的这老家伙找机会糊弄她。 眼见云舒走远,许孚远也急了,不知哪来的力气嚎了一嗓子道,“他们是药人!你…你不是在做药,平时缺个人吧,他们正好。” 前面的身影立刻顿住。 见云舒跟着扭头看来,眸子深幽,许孚远心中一喜,以为她心动了,正准备加一句,云舒却开口了,那语气极为不耐烦,“还死不死了?” 一句话把许孚远气得要死。 他指着云舒,一脸大逆不道的表情盯着她,半天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你就巴不得我早点死对吧。” 云舒微微挑唇,笑眯眯道,“你总算看出来了。” 说罢转身离开,那身子洒脱的很。 许孚远一口老血梗在脖子里,眼睛一黑,趴在了地上。他现在是真的要死了。 忽的许孚远身子一侧,下一刻猛地抬头,脸色竟严肃的吓人,随后他忽朝着前方厉喝一声,“丫头,快跑!”语气格外冷冽。 云舒已经走了十几米远,以为许孚远又耍什么诡计,头都没回,直到她听到背后衣袖翻飞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她猛的停了下来。 回头看去,五六个跟之前她杀的那个相同打扮的黑衣人站在身后。 其中两个折回到许孚远身边,一人抬剑便是一刺。 “嗯哼!混蛋…”利剑没入胳膊,许孚远全身一震,鲜血喷溅了他一脸,嘴里却不服输的骂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云舒,双目蓦地一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狠下杀手 而这时,剩余四人已朝着云舒走来,四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云舒,“一起的?杀!” 云舒冷眸一怔,哪里听不出这是要连带把自己一块解决。 她后退一步,撇了眼远处,许孚远被刺了胳膊后,跟死尸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死了,看来是别想问个明白了。 她觉得今天过来肯定是没挑好日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思绪间四人已经过来,出手便是杀招。 云舒还没有一次对付过这么人,心里略有些紧张,但手心却在发热,就跟砰砰直跳的心脏一样,在叫嚣着什么,让她跃跃欲试。 而她也的确迎了上去。 持着匕首跟自己对抗,四人显然没把云舒看在眼里,大概想速战速决,还分散站位让云舒无处可逃。 只是第一次围攻,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本身四人的剑光将中间围得密不透风,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少女竟凭空不见? 他们当下四处查看,心惊不已。 远处旁观二人,却发什么紧张大叫,“小心后面!” 显然已经晚了。 云舒打心底感谢自己的空间,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几人。 乘着几人寻找她而松懈下来,她忽从空间出来,闪身过去,匕首没入其中一人后脑。 鲜血如喷泉飞溅而出,云舒只觉面上一凉,口鼻皆是传来浓郁腥味。 她顾不得擦脸,再次换了位置,这时候几人已经警觉,可是他们仍然小看了云舒。她过去前,手心一扬,白色烟雾呼啸而至,几乎被烟雾沾染那刻,几人已是步伐一晃。 云舒一手拿着口罩捂住鼻子,身子却闪现三人身边,她下手又快又恨,几人尚未来得及反抗,已变成她手下亡魂。 远处二人早已惊呆。 此时天边昏色已至,他们看去时,只瞧见身着朴素的单薄少女,傲然站在在尸体之中,她满脸鲜血,五官几乎看不清,可那双冷幽的眸子却是如此清晰,让他们胆寒。 空气中还有白色物体飘散而来,那身影就犹如坐落在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神秘而诡异,最后竟渐渐模糊,…模糊? 两声闷重声砸落地上,云舒戴好口罩走出,瞥见昏迷二人,嘲讽一笑。 要是光靠着捂鼻子就能躲过去毒粉,她还戴口罩做什么? 这倒要谢谢许孚远,这药粉是在他暗算自己的那种上改良过的,本打算让他试试,结果让这些人成了第一批实验者。 她走上去,对着二人踢了踢,毫无动静。 便弯下腰在两人身上摸索,或许是太谨慎,他们除了手里那把剑,竟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 不过云舒还是眼尖看到他们脖子下方有一个很小的黑色印记。 乍一看像个圆圈,细细看去,才瞧见里面有个复杂的图腾。应该是时间久了的关系,颜色黑中带蓝。 她随即走向旁边,许孚远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云舒伸手探向他的脉搏,虽然虚弱却还有跳动,她皱了皱眉,拿出毒粉解药,掰开他的嘴丢了一颗进去,怕反应时间太长,又灌了小杯的泉水。 接着自己摘下口罩等着。 大概三分钟不到,地上的人哼唧几人幽幽睁开双眼,耷拉着眼皮瞧见云舒的身影后,竟呵呵笑了几声,“…这下死了吧,让你不答应我,干脆一块…一块下地狱…” “哼,若下地狱还是你一人去吧。”云舒冷哼一声,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她自会运用一点内力后,力气也增大不少,加上许孚远也不重,勉强能够负重。 许孚远眨着眼睛,终于清醒一点,也看清了地上的尸体,然后一脸惊讶,“这…你杀的?我没死?” “你要是想死,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死之前,先说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 “傻子才想死呢!”许孚远嘟囔一声,又瞧云舒冷冷盯来,才磨蹭道,“还不是神医谷的小尾巴,那些家伙以前就对外说我偷了他们的门中配方,放了狂言杀我立威,可惜十多年了,也就这次像点样子。” 模样似得意,似又嚣张。 “所以你其实没偷?” “偷了呀!为啥不偷,那么好的东西藏在棺材里收着,倒不如我拿来用,我这是替他们发扬门派威名。”许孚远引以为豪的道。 云舒,“……” 他又道,“这次也算你倒霉,都说我许孚远心狠手辣,却不知那群老东西不见得好到哪里。嘴里嚷嚷着跟我一起的都是该死之人,手里不该死的人名比我少不到哪里,为了麻烦,我就挑了这地住着,谁让你来的不是时候。” 云舒莫名一怔,意外的看着他,她就说这种鬼地方谁喜欢住,所以口中说是麻烦,实则是担心别人被牵连么? 之前她还以为许孚远是故意拉自己下水,所以喊了那一声让她遭殃,原来就算他不喊,自己也别想躲过。 她突然觉得这老东西,虽然做事差劲了点,人嚣张不要脸了点,心地倒也不是很坏。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被云舒打量的目光看的一阵阵发凉,许孚远忍不住声音颤抖着问道。 刚刚受伤他后面就昏过去了,说实话没瞧见这几人是怎么死的。 可是有一点他却注意到了。 这些杀人水平是不高,可好歹是受训过的死侍,一般人别想活着逃离。可这丫头反杀几人不说,还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就是那脸上的鲜血他都注意到不是她自己的。 心道那得多近距离才能染成这样,心里不期然有些发寒。 自己早该知道,那老东西奇怪的很,收的徒弟肯定不是什么平凡角色,这要是头一次杀人还这么冷静,那心里得多阴暗? 被认为阴暗的云舒,正想着这事会不会牵连自己,扭头瞧见许孚远一脸怂样,她满脸嫌弃道,“我刚看了半天,觉得你也不像个命长的,以后还是收敛点。” 她说着将人拎到旁边,让他扶住门框,“这里你来善后,别牵连到我,以后咱俩就当做不认识。” 刚走几步却又被许孚远喊住,云舒不耐烦看去,却见对方嘟囔道,“走也行,也得把你的人带走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胜任阁主 说到后面,许孚远已是扭到看着另一边。 她的人? 云舒下意识看去,却看到不远处几个黑点翩然而至,直到近了她才看见,那哪是什么黑点,而是十个一身漆黑的人。 她顿时面露防备,旁边传来许孚远的声音,“别紧张,是自己人。” 鬼的自己人。 眉梢微跳,云舒戒备不减,她压根看不出,这些人跟她刚杀的有什么区别。哦,唯一的区别应该是手里没拿剑。 那十几人看了看许孚远又看了看云舒,最后定格云舒身上,以一种云舒压根看不懂的眼神盯了过来,最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噗通’一声齐齐跪下,嘴里高声震呼,“阁主!” 四周虫鸣忽的停止,远处飞行的鸟儿更是吓得抖着翅膀。 而云舒更是被这一声阁主喊的懵逼半天。 因为几人跪着的方向是她而不是许孚远,就连喊的声音似乎都是朝着她来的。 “丫头,快答应呀,都是些好孩子,你忍心让人跪着么?”旁边的许孚远还在催促。 云舒的脸色已经黑了大半。 此时她面上鲜血还没擦,模样看起来很是阴郁。 十几人跪在地上没敢抬头,许孚远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那肩膀还在流血也不管,反而挺兴奋的,“你拖也没用,阁主标志都给你了,你要不答应他们就一直跪到你答应。” “什么标志?”云舒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你胳膊。” 云舒怔怔看去,便是一愣。 因为穿的是长袖,料子又不薄,她压根没注意到左手臂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子。 “这东西摘不掉的!”似察觉云舒的意图,许孚远幽幽道,眼睛看着别处,“你听过匠公没,这就是他做的。别看外表一般,里面装了不少锁,一旦扣上就难以取下,若强行打开,里面会出现二十枚细钉,据说能把手给插碎,所以除非知道解锁过程,,刚好…我也不知道。” 云舒,“…”她现在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扭头看着那十个人,云舒更是气的嘴角微抽。 这该不会就是之前他说的‘孩子’吧?还听话能干?吃苦耐劳? “我不管什么标志,总之别跟着我,否则下场就跟地上这些人一样。”云舒声音也放冷了,让她相信这些人是普通人,除非她脑抽。 虽然前世没怎么看电视剧,但那‘阁主’之称代表什么,她还是能感觉一二的。 她扭头便走,许孚远幽幽的声音却又传来,“那可不行,带上金刚圈你就是阁主了,就算你杀了他们,后面还有不少,我记得你娘和大哥是普通人吧,万一到时候这些傻孩子跟去那里,那么…” 他完全是像自言自语,可说出的话却让云舒怒火翻滚。 十几人更是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仿佛没有自己的想法。 云舒站在原地半响才平静下来,她扯着嘴角转过身,眼里光芒闪现,“要我当这个阁主也行,但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许孚远急忙问道。 云舒便道,“我要猜的没错,这什么阁主之前是你吧。如果非要给我也行,必须保证以后这些人只听我的,不得违抗我任何命令。” “那是…自然。”许孚远竟没迟疑。 云舒立刻就笑了,这笑容出现,许孚远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随后预感便成真了。 “那好。你们几个把这老东西给我丢到村口的臭水沟,事情办成再来找我,但不许惊动村里的任何人。”刚刚这些人出现之前,云舒并未察觉,估计内力比自己深厚。 虽然是强迫收下,云舒其实也有些心动。 只是等了半响十人未动,她目光便是寒了下来,“还不动手!” 许孚远大叫一声,“丫头,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还受…” 话没说完,十人同时起身,将许孚远抬起便走,老远还能听到那声音传来。 终于发泄一口恶气,云舒也懒得停留,提步离开。 回程时发觉时间太晚,还用上了轻功,总算赶在天黑前到了家。 而某臭水沟里,许孚远看着一身臭泥,一抬手也不知道掌心沾了什么,黑黑的一坨,可把他恶心坏了,他哭丧着脸,看着已经离开的十人,满脸心酸。 这都是什么事呀,虽然是他提前交代不惜一切搞定那丫头,可没说自己也要牺牲。 这些白眼狼,变心可真快啊! 许孚远要不是怕丢脸,真想哀嚎一声。 头一次他差点把自己折腾死了,那臭丫头真难对付,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过烫手山芋总算是送出去了! 云舒回到家时,秦氏已做好饭菜,她大哥也在,两人坐在正屋似在等她。 前脚走进,后脚她就察觉气氛不对。 秦氏明显哭过,眼圈红红,听到女儿进屋,佯装一副什么事没发生过似的,笑了笑,“舒儿回来了,快些坐下,饭菜都凉了。” “好的娘。”云舒一边走过去,一边瞧着她大哥。 从进屋就看到他低着头,走近才发现他两手握拳,似在隐忍什么。 云舒坐下,接过秦氏给她乘的饭菜,瞧见她娘一反常态,不管她大哥,一个劲给自己夹菜,就觉得肯定出啥事了。 虽然秦氏不像其他人重男轻女,可一女儿有的儿子必然也少不了,这样故意忽略还是头一回。 “娘,我不饿,告诉我吧,大哥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云舒放下饭碗问道,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猜想肯定自己回来晚了,她大哥已经把要说的事说了。 果不其然,秦氏动作顿住了,见云舒放下碗筷,她也收了手,微微抬头看了眼云枫,那眼神复杂无比,就是不说话。 云舒看的都急了,干脆问向云枫,“大哥,那就你说吧,为什么惹娘苦,难道你又做了什么…” 她目光逼视,声音已含着某些警告。低着头的云枫总算抬起了头,没料到的是,那眼睛竟是比秦氏还红。 云舒怔怔看去,他大哥跟着用一种极其对不起自己的眼神看来,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妹妹,是大哥对不起你。” 什么鬼?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你三招 云舒感觉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不是他大哥说了什么惹了她娘,怎么转头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更诡异的是,她还没开口,秦氏也忽的抱着她一只胳膊,忽的啜泣起来,直看的云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她不在的这一会,家里出了啥事。 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态,直到云枫接着开口解释,云舒才彻底明白。 只是真相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大哥无能,以前无所事事,什么也不懂,还做了那些不可原谅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娘了,如今我也真的后悔了,我发誓会好好保护你们,所以打算下个月就去从军。现在充军人少,到时候会得不少银子,你和娘省省用,足够后面用了…”还未说完,云枫声音已是哽咽。 但这还没完。 秦氏在旁‘呜呜’哭着,一脸痛心。 “我知道这事有些突然,但我已经考虑很久,而且已经装不下去了。”说道这里确是看了眼秦氏,最后目光着重落在云舒身上,那眼神复杂的让云舒都愣住了,半响才听他道,“我没法看着自己的家人受苦,而无能为力,更不能…更不能看到妹妹你为了我们…牺牲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只要三年!三年我就能回来跟你们团聚。” 后面一句他说的如何自信,可那眼底的沉痛和绝望却如此明显。 耳边是大哥哽咽和她娘哭泣的声音,可云舒却哭笑不得。 “大哥!”她忍不住开口,“你说的牺牲…我有些听不懂,我牺牲什么了?” 难道是她早出晚归,觉得她太累? 秦氏显然是知晓的,红着眼睛看着女儿就是不说话,可那模样比之前更加难过。 云枫则是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兴许是云舒表现的太坦荡,才侧过头,低声说了句,“妹妹不用再隐瞒我们,我先前看到过你去了…烟柳巷,而那日你便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我们明白的,我和娘不会怪你,只是对不起你。” 虽然欲言又止,也没有点名,但云舒却猜出来了。 烟柳巷… 她目光来回看着云枫和秦氏,之前让她看不懂的眼神,如今却懂了。 怪不得她们一脸心痛的看着自己,难过又绝望又心疼。 原来是以为她去卖身了。 这个认知让云舒心情怪异的不行,难道她真的行为不止了?当初罗锦那么说她还没当回事,结果转眼间又给了她大哥这样的认知。 这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她忽的扭头看向秦氏,“娘,你不会也觉得我去出卖身体了吧?” 比起云枫犹犹豫豫,云舒直接把‘卖身’俩字都说出来了。 云枫表情古怪,秦氏则是愣住,那泪水还在眼角,“可你大哥说…” 敢情是都没想过。 “难道不是…这样?”云枫也察觉到什么,迟疑问道。 “当然不是这样!”云舒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只得无奈道,“之前是我让娘瞒着没告诉你某些事,没想到会让你这么误会。” 云枫已经愣住,这次临到秦氏一脸无知。 “不久前我拜了个师傅跟着学医,这事娘早就知道;这段时间我买东西用的钱除了一些是帮着师傅干活,更多是自己挣得。你所谓的看到我去了烟柳巷,其实是我帮师傅去送药。”她就说这段时间总感觉他偷偷看自己,原来是抱着这个想法。 早知道云舒就提前跟他说明。 听完解释,云枫已经呆住,秦氏仿若才反应过来,嗫喏着跟了一句,“是这样,你妹妹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是拜师前的事…” 说到后面面带羞愧,她竟然跟着儿子的猜测想着女儿… 就听耳边传来云舒蓦地严肃的声音,“我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大哥从军的事了?” 她目光盯着云枫,想象不出,她大哥怎么会冒出这么个…不成熟的想法。 难道是想卖命养家。 云枫似乎还觉得想法挺好,一脸坚定,“妹妹你就别说了,娘已经劝过我了,我心意已决。” 秦氏立刻对着女儿点点头,云舒便是笑了,“心意已决还是死意已决?” 云枫满脸羞怒,“我会一些拳脚,总归会保护好自己的。” 拳脚? 云舒忽的上前,抓住云枫的胳膊,对方怔愣间,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他意外妹妹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刚要开口,云舒声音已是传来,“现在我让你三招,你来攻击,若是连我衣服都碰不到,这充军之事你也别谈了。” 这话显然激起云枫的怒火,记忆中妹妹从未学武不说,他还恰恰相反,从小就接触这些。 如今口出狂言让他三招不止,还说碰不到她的衣服,就为了男人的尊严,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秦氏瞧着儿女说着说着忽然动起来手来,也惊的站起来,想劝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舒儿你别…” 话没说完,云枫已经动了。 他这段时间做了苦活,动作也提升很多,这次有意展示,更是出其不意动作迅速,他想着即便再差劲,不可能三招还碰不到自己的妹妹,然而从动手那刻,他就愣住。 第一次出手,云舒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躲开。 第二次出手,她干脆也不移动,只是侧侧身体。 第三次… 云枫看着再次落空的手,本来满身力气的他犹如泄气的气球,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晓得怔怔瞧着这一幕。 他忽的想起,才来不久,被文昌赌馆的黄海赌住,似也是妹妹从天而降,出手不凡的教训几人。 不过这些时日他竟忘了。 只是心里疑惑跟着变大,到底妹妹什么时候学的武,也是她那个师傅所教么?可这才多少天? 云舒对这个结果意料之中。 她看也不看云枫一眼,淡淡道,“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输了,从军的事就别想了,坐下吃饭吧。” 秦氏保持着劝阻的姿势,看着一场打斗转瞬间结束,而女儿已经慢条斯理吃起饭时,她还感觉在做梦。 “枫儿,坐下吧,听你妹妹的。”终于反应过来的秦氏也开口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往事重提 这一顿饭吃的很不在状态。 云舒觉得肚子差不多后就放了碗筷,开始盯着云枫和秦氏看。 两人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秦氏还好算是淡定,云枫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误会了妹妹,还是刚刚比武输了,又或者自己先前所有言行。 一直到饭吃完,见他要走,云舒才开口,“大哥刚刚说跟娘坦白是什么意思?” 她清眸微微眯着,眼神仿若看透一切,那投来的视线带着某些探究和审视,刚刚准备站起的云枫立刻就满脸心虚。 秦氏似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 云枫嗫喏着,说的模模糊糊,“就是…之前的事。” 他本是抱着必走的心态的,所以那些云舒交代过不能说的,他全都说了,比如赌馆比如那个玉佩,又比如云舒替她还钱。 云舒便是叹了口气,接着看向她娘。意外的是,重新提起,她看着似乎挺平静的。 赌馆的事就算了,那玉佩没了,她竟然没有什么难过,只是看向云舒时才会浮起一些情绪,而且还是云舒看不懂的那种。 她张了张嘴,还是将疑问忍了下去。 那玉佩也没拿回来,若来回谈玉佩,万一让她娘伤心得不偿失。 既然她现在挺平静,那就等玉佩拿回来后再说。 倒是说到这里,云舒觉得有些事不如试试她大哥口风。 便转头对秦氏道,“娘你先忙着,我有些话想跟大哥说,我们去房间了。” 说罢站起身跟云枫使了个颜色,后者虽然心惊胆战,觉得妹妹这是要跟他算账,却还是强装镇定的点了头。 秦氏一向喜欢儿女亲密,倒是没想过其他,似挺高兴的点了点头,连儿子求救的眼神都没看到。 云舒却看到了,她挑了挑眉哼了一声,云枫便是笑容一僵,“妹…妹妹,别这样。” “大哥说什么呢,快走吧。”虽是笑着,云枫却更是心惊胆战。 房间内,云舒进门后便反插上门。时刻注意她动作的云枫心肝看的一颤,借着点灯的动作平复了下心情,可惜小心脏就没老实过。 云舒看他佯装镇定的模样,终是轻笑出声,决定不再戏弄他。 见云枫一脸懵逼看来,云舒收起笑容,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走到里面,轻车熟路掀开他的床垫,看到这一幕,云枫终于变了脸色,“别…” 可已经晚了,眼见妹妹拿出自己自认为藏得很紧的书,并且不紧不慢翻看起来,云枫脸色来回变换,最后解释,“那是别人送的,我瞧着认识,就留着了。” 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云舒,说到最后,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哥觉得读书很丢人吗?”云舒合上书本,对上云枫局促的表情,一脸认真道,“知识是学给自己的,大哥想追求这些,我觉得挺好的,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她一脸不解看来,云枫则是愣住,显然没想到妹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你不觉得…这是胡来?” 胡来?云舒听得好笑。 她缓缓走来,将那明显认真保存的书递给云枫,“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若你真想学,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前提是…你得学出个样子。” 云枫尚在怔楞之中,一时间没明白云舒的意思。 “你知道村长刘洪善吧,他原本是个学子,懂得知识不比大哥之前接触的夫子少。这些年他一心想办个学堂让村里的孩子读书,可惜因为钱财关系不得结果,我答应过考虑帮忙,所以大哥不妨认真考虑下,要不要这个机会。” 她说完,便是松开捏着书本的手,转身离开,“你有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结果告诉我。” 直到那开门和关门声接连响起,云枫才回过神似的,觉得刚刚的一番话如做梦一般。 他可以重新读书? 闪烁的油灯下,让云枫那张脸也跟着跳跃,他眸子幽亮的看着手里的书本,怔怔出神。 …… 云舒揉着眉心回房间,正好碰到秦氏收拾完毕在院子出神,便喊了一声,“娘。” 听到女儿的声音,秦氏回头看来,对云舒微微一笑,“舒儿,跟你大哥聊好了?” 云舒点了点头,一边走了过来,瞧见她情绪似没之前活跃,便是问了句,“又在想什么?大哥那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从军的。” 什么国家情怀她可是一点没有,这种好比让云枫送死的事,她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秦氏摇了摇头。 “不是这事,就是突然觉得对不起你们,特别是舒儿你。”秦氏笑容微微有些苦涩,不知提及的哪件事。 云舒微愣,跟着舒颜浅笑,“娘多虑了,别想这些了,待会洗漱过后,早些休息吧。” 她说着过去扶着秦氏,秦氏顺手摸着女儿的手,心里只觉的幸福满满,仿佛被渲染一般,终于露出笑颜,“看你不难过,娘就放心了,那玉佩…别怪你大哥。” 玉佩?云舒目光微闪,见秦氏说的坦荡,便知道,云枫跟她坦白了,却没提还瞒着自己。 便佯装随意道,“娘不在意就好,大哥只是一时冲动,我相信他以后不会再做这些。”反正玉佩是她娘的,自己谈什么怪不怪。 “嗯,娘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能想通,娘也就放心了,毕竟那玉佩…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云舒隐隐觉得秦氏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怜爱又是心痛,猜不出是因为今天的事引发她感触还是其他,只想着别再说这些。 送秦氏回房后,她又检查了下门锁,这才放心回了房间。 这会天已经暗了,往外看去,没有光的地方黑沉沉的,特别是靠近河边的位置。那里丛林较多,除了云舒这个胆大的,恐怕没有谁会半夜往那跑。 只是瞧着瞧着,云舒便感觉到了不对。 今晚那黑色好像有些不寻常!她眯着双眼又看几眼,那黑沉之处竟是动了下,云舒一愣,迷蒙中竟是看到一双眼睛,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满脸黑线。 这群家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手组织 暗骂一句,云舒站起身,按着窗沿翻身跳出,跟着脚尖一点,飞过家中不到三米的围墙,朝着河边快速掠去。 越靠近,那黑影越发明显,此时再看,那哪是什么黑沉的夜色,而是静静矗立着的十道身影,正是前不久许孚远硬塞给她的人。 瞧见云舒,十人膝盖一弯,又是跪地,“阁主!” 云舒,“…”好在这里离家远,否则惊动家人,云舒发誓非宰了他们。 她沉声道,“起来吧!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许孚远呢?”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十人站起身后,沉默好一会,才有一人出来回答了问题,“禀阁主,我们来了两刻钟左右,老阁主…还在你要求放下的地方。” 她要求的位置? 云舒愣了下,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发泄一番,让几人把他扔臭水沟的事情,听这么一说,心里很是意外,没料到他们真的能下得去手。 她本身不喜欢二手货,更不喜欢别人强塞给自己的东西,见几人竟然这么听话,倒有了些兴趣,多几个手下办事或许也不错,但也有些忧虑。 他们能这么快反过来帮自己对付许孚远,难保哪一天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放任危险在身边从来她干出来的事。 奇怪的是,许孚远比她还小心眼的人,应该也不可能容忍手下变心这么快吧。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阁主,这是老阁主让属下带给你的。” 还是刚刚回答问题那人,他们十人装扮相同,气质相同,云舒很难分辨。瞧见对方递来一个纸皮样的东西,她瞥了眼并没有接,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显然没料到云舒会问这个问题,不知怎么开口,犹豫半天,才说道,“属下没有名字!” 云舒又是一愣,又问其他几人,“他们也没有?” “是!” 云舒心里很是奇怪,“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四周的气氛仿佛有些凝固,她挑了挑眉,更是好奇,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正猜测许孚远是不是太懒还是怎么,那人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云舒的意料。 “老阁主提过原因,…因为我们都是他从贫民窟捡来的下等人,注定要生活在黑暗中,所以不配有名字。” “我们从小就在学武,不允许互相交流,有名字也没用。” “控心蛊总共只能存活三十年,三十年若任务不出现失败,老阁主答应让我们自己选择出路。” 平淡无情的叙述,说是没有情绪,可云舒感觉到的却是他们的麻木,那仿佛是认了命一般。 竟然是这种原因。 想想初见那老东西,对方的确毒舌,他不是说这些是他收养的孩子,原来在他们面前,竟给冠上‘下等人’的称呼。 心知他也许是故意的,多数嘴坏的人心肠其实不错,许孚远给她的印象也不算非常的差。 又想起他刚提的最后一事,云舒又问,“那控心蛊是什么什么?”心中却有了猜测。 “是老阁主炼制出的一种毒虫,阁内每个人身体都有一条,每月中旬毒虫会吐出一种毒液,若十二个时辰不服解药,身体变回被毒液侵蚀而死。”明明是一件听着让人胆寒的事,对方说的却极为平静。 云舒虽然也猜出了这个用处,却没想到后果这么狠,这也的确像许孚远的手法。 她似也明白了什么,看着对方仍然伸手捧着的东西,猜测这应该和那控心蛊有关,“东西给我吧。” 对方递来,她接过来便确定的确纸张纸皮,借着月光摊开看去,上面有字有画,隐约瞧见上面画着一条丑陋的肥虫,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许孚远果然不会让手下有机可乘,所以想了这种控制他们的方法,虽然恶毒了点,但却管用。 她将东西收好,顺势放入空间,后看着几人。 随意问了道,“对了,你们那个阁叫什么来着?”貌似答应做了人家阁主,这阁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答道,“禀阁主,我们阁叫暗阁,主做杀人买卖。原本还会收集一些情报,老阁主嫌时间太久钱太少便取消分阁,如今阁内不足三百人,主要分散在京城四周。” 却没瞧见云舒瞬间愣住的模样。 她顺手收下的阁果然有问题,许孚远那个老东西竟把做杀人生意的组织给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暗阁,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记忆向来好,稍作回想,便知道在哪听过,所以表情更怪。 要是记得没错,上次跟卫丞风山上碰到遇到的第一批四人黑衣人就是暗阁的吧?因为后来古方说过卫丞风遭暗算的毒粉就是暗阁的。 所以当初害的自己落下山崖狼狈万分的凶手之一,就是眼前这些? “阁主?”瞧见云舒看来的目光时而凌厉时而诡异,那人不知情况,连忙低下头。 云舒却是一口气到了嗓子口只能忍回去。 语气怪异道,“半月前,你们是不是接过一桩刺杀主仆三人的生意,地点在凉亭镇山头。” “是有这个任务,但任务失败了,他们被遣回京城。”因为只有身手最好的才能留在阁主身边。 听到这个答案的云舒几乎已经淡定了,“那倒是巧了,那次行动,我恰好也在,不过当时除了暗阁的人,似乎还有另外一批人?” “这个…我们当时并未在镇上,老阁主应该知晓。”显然是不知道细节的。 云舒本身就是好奇一问,便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对了,你们…住在何处?”这个问题云舒有些烦躁,既然是自己人,那么以后肯定跟着自己,难道还要给他们找个房子? 对方却道,“阁主不用担心,我们就在四周,阁主若找我们,只要招手就行。” 电视里高手也是藏在夜色中,云舒忍住想问他们都是怎么睡的,但觉得今晚聊得太多了。 “那行,这事以后再说。”临走前,她又想到什么,目光从十人面上紧紧裹着的面巾划过,“没有名字便罢,把面巾取下,我总要记住你们的脸吧。” 十人身体却蓦地僵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门所求 云舒见他们许久不动,甚至不太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便知有问题。 “又有隐情?”语气已是麻木的淡定。 许孚远的行为跟一般人不同,她觉得这会一定又有故事。 果不其然,对方开口了。 “是属下担心惊吓到阁主,我等容貌在第一次做任务前便被毁去,因为老阁主说为防止外物扰心,所以…” 云舒,“…”这就有点过分了。 正面暗示为‘下等人’,又用蛊虫控制,如今唯一属于自己的容貌都要被毁,许孚远的做法单一看来没问题,可合在一起,就有点狠毒了。 她难得心生同情看着这些人,就是她这种不算很注重容貌的人都无法想象被毁容的后果,更不用说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难怪他们如此淡定麻木,估计是一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都受过了。 “没关系,既然你们是我的人,一张脸而已,又有什么怕的。” 十人顿了顿,到底没敢违反云舒这个新阁主的要求,齐齐拉下面巾。 夜色很黑,可也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当十余人被毁的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出来时,即便看过更丑的人的云舒都感觉到心口一阵触动。 那如蜈蚣覆盖的面容凸凹不平,难看恶心,一般人若是看到只怕会忍不住犯恶心。 云舒倒是没有,她反而看了会后,心里生出一丝讶异。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学医的她却发现,十人容貌虽毁,相貌特征关键之处却保留着,比如双眼依旧入场,鼻梁、嘴唇皆是如常,只有下巴脸颊还有额头看不出本身皮肤。 这么看来,毁的竟不是很彻底。 压下心中怀疑,她收回视线,语气没了之前的随意,认真道,“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坚强,下去吧。” “是!”几人虽没听懂云舒的话,却没人多问,十余人同时提气而起,分散十个方向消失于黑暗中。 云舒站在河边冷静好一会,才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看着是赚了二百多人,可总感觉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许孚远不是跟卫丞风走的挺近,她就不信看不出那人身份不同,竟敢还接这种任务,到底是仗着什么这么嚣张? 不过有一点云舒是确定的。 许孚远是暗阁阁主这事,不管别人知不知道,那主仆三人肯定是不知晓的。 否则许孚远不可能还活着。 她想了很多,各种问题在脑海翻滚半天,等列举好记下,这才回了家。 以前在这总没安全感,始终觉得少了什么,虽然暗阁来的突然,可缺乏的安全感竟奇异的弥补了一些。 她自己都觉得诧异,难道自己一直想要的其实是势力? 夜色下,少女身影渐渐消失。 像是为了附合,月亮也悄悄钻入云朵之中,让夜晚更加纯粹。 …… 预想的事情比云舒计划的来的更早。 云绣阁关闭多日,她想过一些姑娘家会求而不得四处询问,却没想过有人追到了她的家里。 率先来的人也出乎意料,竟是上次跟云舒谈合作失败离去的裴钰。 裴钰这次是只身前来,倜傥的身影坐在通身洁白的马儿身上,就这么如天神般降临来到云舒家门口。 早上的雾气还没散去,只衬的那身影如仙如幻。 秦氏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印象只停留在传言中的‘不讲理’上,听女儿喊了句‘裴大少’后,她愣了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目光不忘紧张的看着女儿,似云舒被欺负一样。 裴钰本身有事找云舒,可秦氏防备的眼神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他看到秦氏第一眼,也有些意外,本以为云舒便是特别,没想到其母竟也气质非凡。虽普通衣料加深,也毫无架子,可裴钰是见过形色的人,瞧的清楚那骨子里散发出的一种受过礼仪的气质。 如今被这样一位妇人防备盯着,他不自觉的猜测是不是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却还是翻身下马,礼貌性的问候一声,“裴钰贸然上门,希望没有打扰到夫人。”他并没有了解过云舒的家人,不知秦氏怎么称呼,直接喊的夫人。 见他这么客气,秦氏倒也不好再盯着人家,略有几分不自然道,“没有打扰。” 云舒大概知道秦氏的想法,便站到她身前,左手折回去捏了捏她的胳膊无声安慰一句,“娘去忙吧,我跟裴大少说几句,你不用招呼。” 还没说过来意的裴钰,“…” 秦氏向来听女儿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走之前又看了眼裴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裴钰礼貌的点点头,面上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山的积雪,就是秦氏都被闪了下神,却很快反应过来,怪异看了他一眼。 再次感觉到防备加深的裴钰,笑容明显龟裂,头一次怀疑自己出门是不是忘了照镜子,难道这张脸不管用了? 云舒挑眉看着这一幕,自家娘亲向来单纯,估计是怕裴钰过来找事,所以不吃他这套。 好笑的目光看着裴钰,这笑面狐狸总算有碰壁的时候,活该天天顶着假脸。 嘴里却客气的很,“裴大少找我何事?” “云姑娘。”裴钰终于收回视线,他没错过云舒眼里的打趣,装没瞧见,“裴某上次说话可能有些地方冒犯,云姑娘不要介怀。” 云舒瞧着这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俊脸,目光探入他温润仿若带着暖光的眸中,下意识感叹着,裴家这两个少爷模样都是出挑的,估计都是遗传他娘的,毕竟裴老爷那张老脸,她上次瞧着可没看出好看的地方。 跟这样好看的人说话,心情都不会太差。 便也跟着他打弯,“哪敢,我一普通乡间女子还不会傻到跟镇上的大金主生气,而且做生意讲究随缘,裴大少应该比我更懂得得失,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其他事吧?” 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裴钰知道她肯定知道自己是故意找这个话题开头,所以讽刺他一句,因为习惯了,倒不生气。 便也不拐弯了,收起笑容直言道,“没错,这次来其实是有事求云姑娘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名字 “求我?”云舒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说这话眼神有几分闪烁,似不太好意思,心中一动,便猜到什么。 面上却不显,佯装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裴大少求的?先说说什么事吧。” “云姑娘谦虚了。”裴钰从来没跟人在大门口谈这事,可云舒堵在门口显然是没打算请他进去,拒他入内的意图明显,裴钰头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挑眉也不好说什么。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才迟疑道,“云姑娘可还记得前些天我在你店里买过的香囊?” 果然是这事!云舒约莫知道裴钰要说什么了,她嗅着鼻尖越发明显的清香,忍住心中笑意,一脸不明的看去,“记得,可是香囊出了问题?” “是有些问题,但问题不在香囊,而是裴某。”说到这里,裴钰是真正的难以启齿,他不说反问,“云姑娘没闻到裴某身上有何味道吗?” “味道么?”云舒这回再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是闻到一些。这香味偏淡男女皆适用,倒是挺适合裴大少你的。” 裴钰,“……” 少女说话间盈盈水眸含着浅淡笑意,狡黠而又透露出精明的光芒,裴钰要是再看不出她这是早已猜出自己来意而故意捉弄自己,便是白揣摩了那么多对手。 他本觉得不好开口,此时倒反而坦荡了,也笑着道,“云姑娘做的东西的确特别,但裴某对这些并无偏爱,这次来就是希望云姑娘帮忙去掉这味道。” 因为这一身异香,裴钰这些天几乎没有踏出裴家大门,本以为等上三两天香味便会散去,哪知那味道非但没去,反而增浓了? 下人们频频看来的眼神让他烦躁不堪,在确定香味的来源后,便踏着晨光来了小圩村。 裴钰来的时候便做过思想准备,或许以前他未曾把这个普通的村姑放在眼里,可屡次接触辩驳,自己吃亏后,便已对云舒另眼相看。 所以他已经想好云舒可能会为难他。 譬如此刻他就站在门口进不去。 心里却露出苦笑,若那些总想挑刺的对手看到,只怕还会乘机嘲讽几句。 耳边这时却响起少女清淡的声音,“这个简单,我预料过有客人不喜欢买下的味道,提前做了一个祛味的药链。” 裴钰怔楞看去,便瞧见身前少女素白色的手在袖子一摸,一个挂着七八个形状各异的黑色球体链子被拿了出来,然后递了过来,“这个一定要戴在手腕,最迟一天味道便会消失,到时候链子丢掉就可以了。” 裴钰仍没回过神来,她这么轻易给了自己? 云舒本身就没打算为难他,其实她跟裴钰虽有矛盾,但这人无论说话做事总是礼节在先分的清明,只要不越界,就这么互相不为难也挺好。 裴钰这时也接过了链子,想了想当着云舒的面带了上去,只是链子有些紧,戴的有些麻烦,就在这时,身前一暗,一双手已是伸来,他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走来的身影,“云姑娘?” “这东西本是做着备用,因为客人多是女子,宽度可能不够,你看清楚接口,我先给你松一些,等回去后再让下人给你调好。”云舒头也不抬的忙碌,声音缓缓传来。 裴钰这才明白,她是过来帮自己松链子的绳索。 目光却不由投递在面前凑近的脸庞上,目光略有些停顿。 少女稚嫩的脸庞上虽不施粉黛,却是白皙透亮,她低头忙碌的样子很是专注,一眉一眼都仿佛附着某些魅力。裴钰头一次近距离打量一个女性,本以为会心如止水,心口跳动却奇异的增速一些。 “好了!”云舒快速弄好,退了回去才发现落在身上的目光,不解看去,“怎么了?” 裴钰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失礼,他敛下明眸,掩饰眼底的异样,再抬头时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那声音更是清润,“麻烦云姑娘了。” “麻烦到没有,我做的东西心里清楚,那香味即便用酒精都无法祛除,裴大少也是用尽了办法才来的吧?”虽是询问,那语气却是肯定。 裴钰愣了下,跟着点头,他确实为了祛除香味用了不少办法,而且没有一个有用。 又想到什么,裴钰从怀里摸出一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语气真诚,“这是药链的钱以及打扰云姑娘的赔罪,请姑娘收下!” 面前的人却不动,裴钰疑惑看去,少女却是转身往屋里走去,那声音随即传来,“举手之劳罢了。事情已经解决,裴大少就请回吧,我娘不喜外人进屋,所以就不留你了。” 那声音清清淡淡,无怒无喜,进屋的云舒还回过头对他礼节性的点点头,这才进屋。 独留裴钰拿着银票站在门口,好半响才回味过来,蓦然挺直身体,目光看着已无一人的普通的房屋,眼里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云舒站在堂屋,听到外面马鸣声传来,撇去一眼,只看到裴钰翻身上马离开的英姿。 她挑了挑眉,刚准备进屋,却看到秦氏也听到动静走到门口,正想着她兴许是想送对方几步,却瞧见秦氏上门看了几眼后,竟双手将门一推,锁上了门。 云舒,“…” 这是把人当贼防了吧。 秦氏并不知道女儿看到自己的动作,嘴里不知说了什么,才摇了摇头回到厨房。 云舒无语看着这一幕,觉得她娘也就是个妙人。 又是夜晚,云舒把这几天村人帮着绣好的香囊塞进药草,点查数量核对准确,这才准备做自己的事情。 那些本以为没多少人要的闲散药粉竟然卖的所剩无几,给杜云娘又备了些,所以空间这大半个月的存货竟没了。 她一边还要练功,一边还要做药,更不用提还在计划中的土地养活的事以及一大堆小事,云舒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当三天用。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成药才看到一点数量,正想洗洗歇息,空间外的房间却传来动静。 有人进她房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门哭求 那动静不大,像是窗子被推动的声音。 可惜有了以前的教训,每到夜晚,云舒就会挪去桌子抵住窗户,即便有人将锁给打开,也别想推开。 除非弄出大动静,但那时她肯定就发现了。 房间很黑,看不真切,云舒悄然出了空间,观察了大概三秒的样子,那动静又来,这一次云舒几乎确定就是从窗口传来的。 许孚远么? 除了他云舒想不到还有谁弄得这么显眼。 “云姑娘…”压低的呼声从窗户外传来,语气带着浓重的喘息声,熟悉却让云舒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窗户的动静已经停止,她正想着是谁,外面却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重声。 隐约听到动静变大,云舒便是拉开桌子,开窗看去。 这一看,脸又是一黑。 院子里数道身影纠缠一起,虽然没弄出大动静,但肉搏的撞击声却也显然。 云舒瞬间跃了过去,站在中间,压低声音怒道,“住手!” 十人同时停下动作,中间那人却倒在地上起不来。 云舒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郁,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这人鬼鬼祟祟潜入院子,我们本打算抓住他。”只是才交手几招,对方就是体力不支倒下,不知生死。 云舒这才看向地上那人,但这一看又是一愣,古方? 地上的人头发凌乱,满脸胡须,标志性的络腮胡便是让人一眼认出。 云舒脑海已翻滚一圈,古方声音已是传来,“云…云姑娘,求你救救我家主上,他…咳咳…” 他自己也受伤极重,话没说完便是咳了起来。 上方传来动静,好像是秦氏的房间传来。 云舒一发现,便反应迅速上前捂住古方的嘴,一边对着候着的十人道,“你们先回去,这人我认识。” 十人不再多问,转瞬离开。 云舒看了眼压抑着痛苦的古方,又看了眼上屋,皱了皱眉,拽着古方便是往墙外而去。 但她显然高看自己的能力,也低看了古方的体重,上墙之时,差一点掉落,最后虽然翻越过来,两人确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掉落。 古方还给云舒充当了肉垫,下来时她一只手按在地上,结果按在古方身上,掌心有些粘稠,抬起一看却是满手掌的鲜血。 “我先给你看看,药费晚点再算。”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将他靠墙放好,扯开受伤位置的衣服,意外看到他胸口处竟插着一截短箭。 正准备检查他其他位置,胳膊却被拽起,“云姑娘,不用管我,先救…救我家主上吧,他快…快死了,咳咳…” 古方哀求的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自己没事,颤颤巍巍站起,却不知自己全身都是鲜血,“求你了云姑娘,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家主上了。” 说完这个汉子般的男人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舒难得有些动容,可还是冷着脸道,“救不救我说了算,坐好。” “云姑娘…” “闭嘴,乘这时间不妨想想怎么给我诊费。你们主仆三人几次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若不是我心善,你刚刚已经死了。”她边说着,出手迅速拔掉那枝折断过一次的箭头,鲜血喷溅而出,云舒及时闪过,一边捂住古方的嘴。 对方呜咽出声,明显极为痛苦。但谁让地方不对,即便有东西,云舒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给他用,便说了句,“忍住,很快就好。” 她看到地上有根树枝,捡起塞进他嘴里,一边将药粉在那鲜血喷溅处洒下。 古方的一身衣服已被血染透,其实要想更好治疗最好缝合,可这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主子,根本不配合,云舒便只好粗糙处理。 一刻钟后,古方身上的血衣已经脱掉,干净的地方被撕成条状包裹伤口,他嘴里不断的催促云舒,“求你了云姑娘,我家主上会付你诊金的,求…啊呜!” 云舒一巴掌拍在他的伤口上,古方痛的身体都弓成虾撞,嘴里竟还在说道,“救救他…” 云舒抱着胳膊,一脸冷意,“救你已是仁慈,你家主上就听天由命吧,你走吧,明日记得送诊费来。” 说罢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云舒惊了下,回头看去,那男人竟是不顾伤口双膝跪地,重重的朝云舒磕了个头,“云姑娘,呜呜,我古方求你了,我家主上不能死…求你了…”话说完,又是重重磕下。 小河边附近的草丛石块众多,古方显然运气不好,磕的地方碎石不少,他再次抬头时,额头已是鲜血直流。 云舒恨不得将这人打一顿,难道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么,那个男人有这么值得他跪地又磕头? “舒儿,你们这是…”远处忽的传来一道声音,意外又惊讶。 云舒怔忡看去,秦氏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看着这个方向,也不知道看到了多久。 古方听到有人的声音,下意识看去。 云舒想阻止时已经晚了,古方顶着一额头的鲜血的模样就这样入了秦氏的眼。 四周一片寂静,云舒揉着眉心暗骂自己心善,刚才应该直接把人赶走的。 意料之外的是,秦氏竟然一脸冷静。 “你没事吧?”谁也没想到,秦氏非但不怕,反而快速走来,可无论她怎么扶,古方就是不起来,倒是想到什么,忽的扭头对秦氏磕了个头,“夫人,你替我给云姑娘说说吧,让她救救我家主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家主上快死了…” 说罢又是几个头磕下,秦氏几乎是愣住了。 一个大男人,哭的痛哭流涕,又满脸鲜血,秦氏不可能不动容。 转头看向女儿,“舒儿,他说的可是真的,有人要死了么?” 云舒黑着脸点点头,哪怕她还不确定。 秦氏便是皱起眉头,“要是能救,能不能救一下,他瞧着怪可怜的。”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在问着云舒的意思。 “娘,你先回去吧,小心着凉。”夜风很大,秦氏只穿了薄衣,云舒担心她受凉,可她却一脸不忍,也不移动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只得点头,“我去救行了吧,你先进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临时决定 不一会云枫竟然也出来了,这一闹,一家人都给吵醒了。 云舒本身只想哄秦氏回屋就把古方赶走,如今只得做个全面。 “你家主上在哪?”这是个关键问题。 古方闻言一喜,忙道,“禹都城。”当时情况紧急,古安护他出来,他就马不停蹄过来,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云舒差点以为听错,重复了一遍,“你说的不会是边境那个吧?”她还以为在附近。 古方忙点头,“我有马,只要连夜过去,不用天亮就能到。”连时间都算好了。 却没看到一家人都怪异起来的表情。 秦氏本身只想让女儿出手帮个忙,哪里知道要救的人竟在这么远的地方,那禹都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七八十公里,她是不放心女儿去的,何况还是在大半夜。 云枫亦是愣住,他对妹妹的认识仍停留在云舒坦白的拜师学医上,压根没往医术多好上去想。 如今听说要救个性命垂危的人就觉得不可思议,还要去那么远。 他首先便站出来拒绝,“这不行,禹都那边被南燕收了,太危险了。”他平时听到客人讨论,所以知道一些,稍微一想就觉得这是个火坑。 秦氏也皱着眉不太愿意。 古方看情况不对也慌了,他忽的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动作急促又笨拙的拉开腰带。 “你干什么!”云枫张嘴怒斥,话刚说完,后面发生的一幕便让她一愣。 四五条金光闪闪的金条从那腰带之处掉落,古方双手捡起,递给云舒,“古安说这是定金,只要云姑娘帮忙救人,还有更多,云姑娘你就行行好吧。”情急之下,古方眼里哪有这什么金条,激动的整个人都快狂躁了。 他又开始磕起了头。 云枫和秦氏看的愣住,除了那金条还有古方的行为。 而云舒目光早已连番变动,她觉得自己骨子里可能还是比较爱财的。 不然看到那金条之时,怎么差点脱口答应。 事实上她也的确心动了,按照大周的金银换算方法,这金条可以换不少银子。 虽然每日进账足够一家人用,但钱这东西没人会嫌多。 “我答应你救人,但不管能不能救活,诊费不得少。” “舒儿。” “妹妹。” 云舒决定一出,秦氏和云枫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她。 那地方可是龙潭虎穴,她怎么能去。 古方则是一脸喜意,差点哭了出来,嘴里哽咽声明显,“谢谢云姑娘,不会少你的。” “娘,大哥,你们先跟我进屋。”云舒有些事要交代,她看了二人一眼,后又回头道,“你在这里等我。” 古方连连点头,似就怕云舒反悔。 房间中,秦氏抓住女儿的手,不住的摇头,眼睛都红了,“娘不好,人咱不救了,那地方舒儿别去,娘不放心。” 云枫也担心道,“是呀妹妹,你不能去。” 云舒见两人紧张看着自己,心里暖和无比,笑着安慰道,“娘,大哥,没关系的,其实我师傅教了我不少自保能力,禹都对别人而言可能是危险之处,但对我没影响。” 她开始考虑不去的原因也有这方面,但更多是,不想离开家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但看在金条的份上,她改主意了。 做生意久了,总会沾染一些俗气。 两人都无法说动云舒,最终只得帮着收拾东西。 秦氏泪水就没停过,后悔极了之前的要求,都是她,要不是她女儿哪里要半夜去那种地方。 “娘,有件事想跟你说下。”云舒忽的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喊住秦氏,“其实你的绣品我早在几天前就拿到镇上买了,还开了家叫云绣阁的铺子,先前货物不足关门几天,计划的是明天重新开门,但明日肯定赶不回来,到时候要麻烦你去一趟了。” 本想着拖后一段时间,等生意稳定再告诉秦氏,但今夜的事太突然,瞧着秦氏怔楞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云舒佯装从柜子拿东西,却是拿出提前整理好的绣品。 告诉秦氏售价如何,如何摆放,顺便把云绣阁的钥匙给了她。 秦氏有些不知所措,“可娘没卖过东西。” “没关系,反正铺子是自己的,娘随意就好。”标价都写着了,她想着顶多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即便秦氏觉得无法胜任,云舒还是将她推了出去。 瞧着一旁看傻了的云枫,云舒也不忘提醒,“我去来至少两天,这段时间记得照顾好娘,铺子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记得我说的事,回来后我要知道你考虑的结果。” 见秦氏疑惑看来,云舒拿起秦氏给她收的包袱背在肩上,直接没让两人出大门相送。 古方本来等的焦急,就怕云舒反悔,听到动静看到出来的人后,顿时满脸欣喜,“云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只有一匹马?” “对,就放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云舒皱了皱眉,和别人同乘一马也太不舒服了,想着小黑天天在空间吃她的药草舒服的狠,也该出来溜溜了,便道,“你去牵马,我们在路口汇合,免得吵到村子的人。” 她大半夜跟一个男人走,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怎么说。 古方不疑有他,点点头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要快点,我家主上等不了很久。” 云舒简直想翻白眼,关她屁事! 眼见古方离开,云舒扭头去了河边,刚一抬手,十道身影便是‘刷刷’落下,想开口,却连个称呼都没有,云舒皱了皱眉,想着等回头后,先把十人的名字给确定下。 “我要离开两天,我家人的安全你交给你们了,若有类似情况,你们也不要全部出动,免得暴露行迹。”见几人应答点头,云舒又道,“以后在人前喊我小姐,阁主的称呼尽量别喊。” 她还不想被人当成危险人物看待。 “是阁主!” 云舒,“…” “我刚怎么说的?” “是…小姐!”十人叫的极为生涩。 云舒满意的点点头,挥手间十人消失,她稍作停留便去了路边。 靠近路口时,云舒放出小黑,几天没出空间,小黑对突然黑了的世界表示的很陌生狂躁,云舒伸手捋了捋它的鬓毛,后者竟温驯的舔了她的手背。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翻山越岭 古方早已等待着,瞧见云舒过来不说身边还多了一匹马时明显惊讶了下,却没问,他见过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养马,有的为卖钱,有的自己用,不足为奇。 “云姑娘,你跟紧我,咱们要走的是近路,可能有些颠簸。”古方嘱咐一句,人已翻身上马,回头见云舒也坐了上去,便是扬鞭而起。 云舒也没落后,她骑马天赋不错,这边路段极差,她都能驾驭,估计那小路也不会难到哪里。 只是大话没多久,她就知道自己想的太好,现实如何残酷。 古方是拼了命想尽快回去救他家主上,走的是最近的山路。 最危险的地方,那路几乎是笔直的,又窄又难走,云舒差点掉头回去。 “云姑娘,你再忍忍,就快到了。”这话说了不下一百次。 云舒好奇,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倒是力气十足,那声音跟没事人似的,吵得她头都疼了。 而他嘴里这个‘就快到了’大概一直行进了两个时辰,云舒才看到路段平坦一些。 但她大腿的地方肯定被磨破皮了,现在有些刺疼,真不知道这趟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前面出去就是驿站,可以换匹马,云姑娘这个…也丢了吧,我重新给你买一匹。”快穿过林子时,古方回头盯着云舒的马儿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舒坐在马背上愣住,“为什么换马?”还要丢了? 古方解释,“驿站后面就没停歇的地方,剩余的路马儿坚持不了,待会不换,等马走不动就只能自己走了。” 他说的平白直述,云舒却听得眉梢直跳,剩下的路段能把马给累死?不是说天亮就能到,这是在逗她? 她又看了眼小黑,为了养她,她狠心舍了不少药材,才在短短时间养出这么一身油黑发凉的毛发,就这么给丢了,怎么可能。 “我不用换,你自己换吧。”倒不是对小黑狠心,而是跑了这些路,她发现古方的马和小黑有着明显的区别。 那马儿看着比小黑还要强壮高大,可下了小路后,速度却慢了起来,喘气声都大了。 反观小黑,精神奕奕,至少云舒瞧着它很精神。 “那好吧。”反正若不行,到时候他的马儿就多载一个,古方暗自想道。 换了马儿,吃了点茶水,云舒乘机给小黑补充了草料,又给它也喂了点泉水,摸着它的毛发,安抚着,“剩下一段路就靠你了,或许累了点,但可一定要给我坚持住。” 仿佛是听懂了云舒的话,小黑嘶鸣一声斗志昂扬。 云舒拍了拍它的脖子,淡淡笑着。 再次出发,天色已经稍亮,不过并非是晨光。 两人速度比之前更快,穿过突破穿过林子,云舒已经不记得距离路线,只晓得一条条路在眼前晃过。 她昨晚本就忙到很晚,后面还没休息就被古方吵出来,如今算不得多困,头脑却是昏沉的。 因为马速又快,风迎着脸吹来,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肯定一脸灰土,等到了,指不定多狼狈。 又一两个时辰转瞬过去,当视野开阔,路道宽敞时,云舒便是精神一震,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 果然没多久,古方声音就传了过来,“前面再走十公里就到禹都城了,城口有官兵,我们从山上绕,到时候弃马过去。” 又要弃马? 云舒懒得搭理他,胡乱嗯了一声,加快速度。 果不其然,快到城口时,附近多了不少栅栏,听到古方示意下马,云舒便跳了下来。 没曾想几个时辰没动,双脚冰凉,这一跳差点抽筋,她活动了一会才去跟上古方,见对方早已丢了马儿在附近,心中一动,将小黑收入空间。 恰好古方回头,发现她只身一个,“你的马呢?” “刚刚我下来后,它自己就跑了。”一脸淡然撒谎道。 哪知古方却惋惜道,“跑了呀,我还说买下呢,一样跑那么远,我换了两匹马,你的竟然还那么有精神,亏得我没看出品种不同。” 品种不同?云舒要是记得没错,当时买小黑时,马夫给她说的事,这是纯粹的家养的,所以要说品种,还真没有。 但古方的话却让云舒心里多想起来,自己把小黑放空间饲养,显然是有好处的,单从这里跑路就能看出来,待回去后,她要考虑多养一些了。 听得古方叹息好一会,云舒也没接话,跟着他上了山。 古方对这些路显然十分熟悉,按理说只要是越界的都会有士兵把守,但古方领的路一个士兵都没看到,而且没走多久,竟沿着一条小山沟进了城。 这会天已经亮了,云舒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她身上背的包袱就是很好的伪装,到时候穿什么,都不会引人怀疑。 可惜想法还没实施,后面看到的一幕就让她打消了这个计划。 原本以为禹都城会是比凉亭镇更为热闹的地方,然而穿到街道一角,周围竟是静悄悄的。 云舒知道禹都已经被南燕收付,听说还遭遇了一场大屠杀,不免多想,这一城镇的人该不会都被杀了吧? 正想着,街道却走过一两个行人,看着平民打扮,行色冲冲,一脸警惕。 瞧见他们每个人衣着狼狈,灰头土脸的模样,云舒便是明白了什么。 “云姑娘…”古方连喊几声,云舒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古方正指着一个方向,“待会要穿过街道,那里…有点乱,你小心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舒心道,战役过后,肯定会乱一点,她这么个大人,不至于被怎样。 但很快她就意会过来,古方说的乱并非是房屋,而是现场的局面和处在那里的人。 她刚踏入那条街道,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到处都是房屋碎片,大街上摊位桌椅到处都是,最显眼的却是那一滩滩的血迹。 看着似乎很久,已经发黑变质,但仍让人想象出当时的凶险。 四周并没有多少人,偶尔有一个也是面露凶狠。 云舒还看到几个士兵打扮的人,一个个调笑着说着什么走过来,她正想侧身避开,却察觉其中一人看来,就在这时,眼前一黑,一股馨香袭来,云舒身子一重,便是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中,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女人是他们的目标,别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了深坑 听到这个声音,本想挣扎的云舒瞬间停止了动作,心里有些惊讶,是他! 不是说快死了,怎么会来这里? 他刚刚是在保护自己? 鼻间忽传来丝丝血腥,云舒瞬间了然。刚刚她首先闻到的是香气,而忽略其他味道,此时靠着男人的心口,味道才慢慢散开,这血腥味这么重,看来是真的受伤挺重。 士兵的脚步渐渐逼近,背上的大手也略微使劲,云舒身体蓦地又近了点,她的脸紧紧挨着他心口,她能听到耳侧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还有淡淡的热气传来。 本以为男人身上多是汗臭味,可此时萦绕鼻翼间的却是一股除去血腥和香气的浓重荷尔蒙气息,一瞬间云舒也不知为何,心里‘砰砰’。 应该是自己从来没和男人这么亲密靠近过吧,她暗自想道。 “主上,人走了!”古方躲在一堆损耗的木板后,瞧见士兵已经没看这边,连忙提醒一句,哪知却引来自家主上冰冷一眼。 “嗯!”卫丞风低低应了声,却是松了手,云舒就势站直身体。 刚一抬头,她便愣住,差点没认出显然这个胡子拉碴,发丝凌乱的男人是他。 卫丞风哼了声,微微偏脸。 云舒竟秒懂这姿势是为了躲避她的视线,她忍不住弯唇走过去,故意将视线停留在他脏污的脸上。 她的举动让男人略有不悦,浓黑的俊眉如山峰般耸起,他干脆转过身,看着远处,不知看到什么,那黑眸一顿,里面怔忡闪过,却也很快收回,“走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云舒却觉得眼前的男人气息比之前低沉许多,她跟着看向他看的地方,那是她刚刚过来的小道。 难道是因为看到一地凌乱和血腥,想到战事而心塞? 男人却已经往前走着。 云舒刚要跟过去,无意瞥向他右手,又是一愣。 那双手俨然血肉模糊,深处似用白布包扎过,可此时已被染红,大概刚刚用过力的关系,布条卷成一团露出中心处一条深不见底的血洞,但他本人仿佛毫无反应。 云舒看的目光一深,收回视线时,无意中扫到他的后背,又忍不住一停。 他穿着的是一件很长的粗布外套,之前云舒以为是颜色分布不均的关系,这会认真一看,那深处处明显是血迹,因为某些地方还露出水泽。 光从颜色分布来看,受伤地方不止一个地方,而且挺多。 可都这样了,他走路竟和常人无异,让云舒都不得不佩服他。 难道主仆性格是可以传染的。 古方胸口插跟箭头,拔山涩水找到他还撑着跪地求他救自家主上,现在看着虽虚弱,却还生龙活虎。 这位当主上的更不得了,直接像没事人一样。 摇了摇头,云舒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跟了上去,主仆都是怪胎,她还是做完生意就回去吧。 男人在前面带路,古方跟在后面,云舒走在中间。但越往前走,她越发皱眉,这是来乞丐窝了么? 眼前的路越来越偏僻,而且到处散落着脏乱的茅草。 路两边也渐渐能看到一些人,可不是满身泥土,就是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空气中也散发出一种不知名的怪味。 “云姑娘,怎么不走了,就到了!”古方看云舒皱眉不动,以为他走不动了,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破屋鼓励着。 却没看到云舒目光巡视四周,眉心越发紧锁。 半响她收回视线,面上已一阵古怪,“嗯。” 卫丞风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头将云舒面上的表情收入眼中,黑眸闪过什么,又快速敛下,他微微停留,等到云舒差不多走过来,这才继续前行。 路边一个妇女,忽然朝着云舒扑来,一双手却是快速将她拉到身边,男人目光冷冰冰的看了那妇人一眼,对方瑟缩着眸子退了回去,隐约瞧见那双手血痕密布。 “别让她们碰到你的身体。”男人收回视线,面上恢复如初,声音却淡淡传来。 云舒目光还在那妇人双手之上,听到这明显包含深意的话,不知想到什么,眸子一沉,接着她点了点头,“明白。” 只是走了几步,视线仍不忘回头看去一眼。 跟那妇人一样身上带伤的不计其数,有的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这时才回味过来,刚刚闻道的怪味是什么了。 这禹都或许真的不该来! 收回视线时,却感觉头顶有目光投来,云舒抬头看去,和男人看来的视线对了正着,可他很快收了回去,云舒正准备收回视线,男人的声音这时传来,“我不知古方找了你来。” 他先前昏迷一天,醒来才知晓这事,但古方已经走了。 如果知道古方去找她,卫丞风心想,或许…他会阻止吧。 这算是解释么? 如果说单纯是来救人,云舒拿了钱自然没话说。可看到禹都的情况,她已明白自己这一趟踏入了多么深的坑。 对古方的隐瞒没有生气是不可能的。 不由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是因为她的不悦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他才解释么? 不过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她人已经来了。反正做完这笔生意,她就离开。 这禹都或许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她。 卫丞风低头看去,云舒已经收回了视线,他目光恰好捕捉到少女眼里的冷意。微微一怔,盯着那明眸中接连闪现的冷静、睿智和犀利,怔楞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忽的抿唇笑了。 他的唇部已经泛白,还有些干燥,可只是冷若冰霜的表情松软,那粗布麻衣似都无法遮住他的锋芒。 也和这个破烂的地方形成鲜明对比。 古方跟在后方看着自家主上卓越的身姿,都忍不住膜拜了。 “到了!” 一刻钟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人已经迈开步伐踏入前方看着荒废许久的庙宇。 云舒站在门口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进去。 她该满足了,比起外面的场景,这里好太多,至少空气是清新的。 只是走进庙宇内,满屋子的血迹却让人忍不住流连错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集伤口 庙宇面积约莫百来平方,正前方少了半截身子的佛像满身灰尘的伫立着就占了小半面积,其余地方皆是散落厚厚一层杂草。 屋子中间可以看出烧过火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一个半旧的锅。 云舒正打量着屋子,忽看角落一物动了动,又看了眼,才发现是一个人。 此时那人也察觉到动静,先是动了动,而后忽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是古安。 看到那张脸时,云舒便是一愣,因为上面除了脏外,古安的皮肤正散发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主上,古安这是怎么了?”古方也注意到古安的不对劲,冲了过去将人扶起,古安却大力推开他,结果自己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最后扶着墙才不至于躺下。 卫丞风俊眉紧锁,没有吭声。 云舒淡淡收回视线,“古方,先别管他,过来帮个忙。” “云姑娘,可古安…”古方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卫丞风沉沉的声音跟着道,“听她的。” 古方只得照办。 云舒也不是让他帮什么大忙,只是让他去找点水,点火煮点开水,顺便…远离古安。 她自己则是走到角落,背对着众人解开包裹。 她娘给收罗这么一大袋的东西果然是明智的,她要用的东西太多了,这个做伪装正好。 古方已经出去,剩余两个男人也没有偷看的习惯,云舒便借着佛像的身子将包裹一大半的衣服给放进空间,然后挑了些瓶瓶罐罐替换进来。 后来想了想,又用竹筒灌了一筒泉水,她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纱布云舒有很多,包括银针,为了不暴露身份,她都让王才峰用加入生石的材料重新给自己打造了一套。 从这些东西挑出待会要用的,云舒将剩余的包好,顺势放在墙角,自己抱着那一堆东西走了出来。 挑了出没有血迹的地方,云舒将怀里的东西放在茅草上摆好,而后看向那仍站着却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喊道,“可以开始了。” 对方毫无反应,云舒便又喊了遍,这一次对方动了动,可却有点不对劲。 云舒察觉不对的时候人便站了起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瞧见本来没事的人,忽的脚步蹒跚起来,云舒过去时,只来得及拽住他一跳胳膊,对方大部分身姿已是砸向地面。 也是这时,云舒才清楚看到,他的脸色白色吓人。 “这么会装,活该晕倒!”把了下脉,发现对方脉象极弱,面色也虚的不能再虚,就知道之前都是他的伪装。 这男人逞强起来竟是连命都不要。 “主上…”古安见卫丞风晕倒,挣扎着要过来,云舒察觉到他的意图,瞬间就沉下了脸,“你过来就是害他。我希望在我走之前,你老实待在哪里,否则…”剩下的话云舒没有说完。 因为她看到古安脸色更白了,那双向来展现木然的眼睛也一片灰暗。 云舒知道自己说话重了点,但也没办法,她说的都是事实。 转头看向还在地上的男人,她认命的将他拖到前面,这中间,男人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皱的,隐约间那唇部还在翕动说着什么,可云舒没兴趣听,也就没管。 扒开那包裹严实的外衣,血腥味更加浓重。 即便云舒想过他受伤很重,却没料到会重成这个地步。 外衣之下,鲜血几乎染红他的身体,当里衣解开之时,身体上的狰狞血痕已是露出红肉。 而且大多出里衣已经紧紧粘在受伤的地方,云舒本想扯开,刚一动男人便发出压抑的喘息声,她看着已经开始流血的伤口,眉头皱的很紧。 衣服必须要去,没办法了。 心中做了决定,下一刻,云舒已是抬手落下。 “住手,你…”古安时刻注意这边情况,发觉云舒的动作便要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云舒手刀径直劈下,男人闷哼一声,终于没了动静。 担心手力不够,云舒是加大力气的,后果就是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云舒看了看,顿了一会,扭头对古安道,“这事帮我瞒着吧,你家主上应该也不想知道。”语气毫无任何歉意。 古安,“……” 一盏茶后,古方也回来了。 “主上怎么了?”他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身影,着急问道。 云舒一脸平静,“失血过多,昏迷了,水弄回来了没有?” “弄回来了,要烧开吗?”古方信以为真,转瞬被转移注意力。 云舒点点头,后又想到什么,站起身过来看了一眼。铁锅里很干净,此时装着满满一锅的水,瞧着倒是干净。 她想了想,从自己拿出的瓶瓶罐罐中挑了一个,打开塞子,将里面装的粉末掉入铁锅。 古方和古安都好奇看着这一幕,古方没忍住问到,“云姑娘,你放的是什么东西?” “消毒药,说了你也不清楚,反正没毒就是了。”这里空气如此,水质不一定干净,云舒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 做完后,看着仍疑惑瞧着自己的古方,瞥了眼他的心口,果然血迹又浸了出来,云舒皱了皱眉道,“你坐着烧着水,别再乱动,伤口要是再裂开,下一刻晕倒的就是你。” 这种地方,要是晕倒就麻烦了,她可不想给自己加重负担。 “谢谢你云姑娘。”古方竟一脸感动的道谢。 云舒心里一滞,挥了挥手,“我收了钱的,无需道谢。” 话落又忙碌起来。 禹都天气和凉亭镇一样,到上午时太阳就出来了。 庙宇上方顶盖有的破了,阳光径直落下,云舒忙碌没一会,便是额头冒了汗。 她光是脱掉卫丞风身上沾血粘一块的衣服就费了半个时辰,随后瞧着那刀口密集,或深或浅的上身,云舒都看的麻木了。 用热水擦拭,涂上药粉,为了保障又多涂了药膏,后面云舒用干净的纱布包裹起来。 这下衣服都不用穿,人就胖了一圈。 后面云舒才给他处理双手。 说来也奇怪,之前路上古方说他家主上是为了抵抗杀手,奋战几个时辰才落得这副样子。可云舒看着不像,这伤口密集又多,瞧着可不像是几个人伤的。 正想着,被她强行拉直的手忽的翻转过来,云舒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湿粘感在掌心蔓延开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中猜测 她抬头看了眼,男人仍昏迷着,显然是下意识的动作。 云舒动了动,才发觉他昏迷中力气竟也大的惊人。 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抽出手,不知是她动作太大,被她砍晕的男人,竟有了转醒的迹象,云舒见情况不对,顺手又是一个手刀落下。 那动作利落又快速,看傻了屋里的两人。 古安眸子一紧,干脆没吭声。 而古方则看愣了,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因为惊讶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云姑娘竟然这么粗鲁的对待他家主上? 云舒也不想再来一次,她给对方喂了几口泉水,又用银针封锁他肩侧穴道,这次男人彻底安静了。 她又研究了下对方手掌的血痕,看多了,从深浅几乎看出那伤痕应该是菱形之物划伤。 想到之前看到的士兵,云舒默了默,这人该不会是去杀南燕的士兵了吧?这痕迹跟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武器很是吻合。 她要是记得没错,这边士兵的武器用的大多都是长枪。 目光不免从那昏迷安静的容颜划过,原来这半个月没看到人,是来禹都了么?真看不出来还是个爱国的,这么拼命。 想到自己完全不关心的性格,云舒挑了挑眉,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估计她仍会坐视不理。 双手处理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云舒收拾了满地狼藉,留下一些药粉,将剩余的打包装好,提了出来。 “云姑娘,我家主上没事吧?”古方见云舒出来,目光从她提着的包袱划过,小心问道。 云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瞧见古方急着不行的样子,才解释道,“可以好也可以不好。接下来几天,他要是一直这么休息,肯定能恢复,但若再逞强做什么,那我就不确定了。” 就算她是神仙,也不能救回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 古方这才平静下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想到什么,看向一边的古安,“主上的伤看好了,云姑娘你也给古安看看吧,他伤的挺重的。” “这个…我无能为力。”云舒顿了顿,瞥了古安一眼,后者正在看她,听到云舒的话后,很是平静,似乎早已知道一样。 “不可能,云姑娘你就看看吧,古安伤的还没主上重,你就救得了主上,肯定也能救古安的。”古方声音都急了。 “古方。”他话刚说完,古安声音便是传了过来,“别为难云姑娘,我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主上恢复,等他醒来,我也…”剩余的话他也没说了。 古方没听懂,云舒却看到他眼里的决然。 心中一动,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后想到什么,从包裹摸了摸,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古安下意识接过,疑惑看来,云舒淡淡道,“其他的我没办法,伤口却可以处理下,不然你可能也等不到那个时候。” “谢谢。”古安听懂她话的意思,捏着瓷瓶不再说话。 古方红着眼看着这一幕,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却感觉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云舒又递来一张纸,和刚从火堆找来的木炭,古方怔怔看去,云舒又道,“回去的路我只记下一半,你把出城后四十里的路线画下给我。” “云姑娘,你现在就要走吗?”古方接过纸张问道。 云舒点了点头,“这里…太危险,我跟你来就是例外,如今你家主上的伤我也看了,只要按照我说的换药清洗,他不会有事。” 不过之前自己没来,对方一直这个样子,不出两天,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可主上还昏迷着,云姑娘你就再等等行不行,万一主上再出什么事,可就来不及了。”古方不想再连夜跑一次,这一次他说啥都要守在主上身边。 云舒皱眉,“我在不在都没区别。” “那不一样,求你了云姑娘,你都来了,就算我画图也要时间,你就等等我家主上。”古方说着作势又要起来。 云舒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又想磕头,见他额头伤口才刚有点薄疤,再磕一次估计又要头破血流,连忙上前阻止了他,“你要是敢磕头,我立刻就走。” 见对方怔楞原地,云舒深呼一口气才道,“我答应你再等等,但最迟也是你家主上醒来,到时候我的诊金记得一并给我。” “太好了,谢谢你云姑娘。”古方喜极而泣,却不知一脸络腮胡形象的他做出这个动作有多滑稽。 但云舒却笑不出来,说实话她还挺羡慕那个男人的,这两个手下一个比一个衷心,而且是不要命的效忠。 交代两人看着他,云舒则放下包裹,借口出去一趟,实则是想进空间一趟。 她走出庙宇不远,躲在林子进了空间,刚进去,就开始满地的找药材。 忙碌了一刻钟,脚下已是多了一堆药草,云舒顾不得休息,又是挑拣又是研磨,忙的满头大汗也不不敢停歇,最终看到成品,才悄然松了口气。 她一边还在煮着汤药,见汤水煮开,药味散出,又喝了一大碗,最后拿起加了料的口罩戴在脸上。 从泉水中倒影的影子看着自己跟贼似的打扮,云舒虽觉得难看,却不想取下。 今天看了这么多,了解这么多,她要是再不知道禹都发生了什么就白瞎了医生这个职业。 回想路上那个扑向自己的妇人,云舒眼里更是一寒。 都说伤病缠人,如今她便是深刻了解到了。 这禹都乱成这样,尸横遍野,又是炎热季节,只怕一些病菌早已蔓延开来。 若她想的不错,不用多久,这里便会疫情环绕,若是等到那时,就是她也不敢轻易离开,因为万一自己把病菌带回去传给家里就得不偿失了。 她又借着剩余时间收了一些药草,打算放着备用。 后不忘再身上挂一个放了同样消毒药材的香囊。 别人她先不管,自己得先保护好了。 这疫情虽然不是绝症,但解决起来太麻烦,她来这里本身就是错误,不能一错再错下去,剩余的事情就交给管理这里的人,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单纯古方 云舒迟迟不回,古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怕她这么走了。 古安看他这个样子,哪怕脸上红的吓人,仍一脸木然,语气肯定,“她不会走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云姑娘很不喜欢这里的样子,说不定就走了。”古方还是有些担心,语气又委屈又无奈。 古安看着他没说话,眼神难得复杂一次。同样跟着主上,这么多年,古方一直心性单一,如今谁都能想象禹都的情况,他却恍若未知。 这个地方,只怕没有人会喜欢吧。 若不是他现在这样,也恨不得立刻带着主上离开。 但是不好把话说明白,不然古方这个性格,很可能急成一团,到最后反而什么都做不了。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古方面上便是一喜,下意识道,“云姑娘,你终…”话没说完,看到过来的是几个面色饥黄的男人,便是脸色一变。 古安更是挣扎站起,眼睛冰冷看着那群人,嘴里冷冷道,“滚出去。” “大家快看,那有个包袱,里面装的肯定是吃的。”几人恍若不知,目光一眼便落在庙宇中云舒放在一边的包袱上。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盯着包裹的目光发出欲-望的光芒。 他们已经几天没吃上饭了,不想因此冒险被南燕士兵斩杀,只好四处寻找,心道这次是有的吃了。 古方更是站了起来,他迎着走去,试图用身体阻挡,“那不是吃的,装的都是衣服,你们不能进来,会吵醒…啊!” 却忘了自己身受重伤,四人伸手一推,古方连连后退,心口的疼痛让他变了脸色。 古安跟着过来,他拔出一边插在地面的长剑,闪身过去,剑尖直接对准当前那人脖子,后者面色一白,顿时不敢再动。 “滚,不然死!”他力气并不多,此时强撑着举剑,脸色苍白无比。 几人见他目光冰冷,看着不似开玩笑,也慌了,可目光却看着包袱犹豫不决。 恰好古安有些不适,拿剑的手抖了下,其中一人发现后,眼睛一亮,忽的冲过去扑向包裹。 “找死!”古安咳嗽一声,剑尖一转,不待那人手指碰到包裹,便是血洒一地,到死他脸上还戴着兴奋的笑容。 动了力气的后果就是,古安不住的咳嗽起来。 那张脸白了又红,来回变化好不吓人。 最后他抓剑的力气都没了,手一松,跌坐在地。 其他三人还在同伴被杀的惊恐之中,突听那剧烈的咳嗽声,看去一眼,这一看就是目光来回变化,其中一人指着古安,一脸惊慌,“是…是瘟疫,他也染上了瘟疫,快跑!” 此话一说其他二人更是一惊,顾不得多看,跟着那人拔腿就跑。 转瞬间,原地只剩下一具尸体。 古方还愣在原地,没反应。 云舒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目光在那显眼的尸体上划过,几乎就猜到什么。 “都没事吧?”话是这么问,目光却是停留在捂着脖子难受至极的古安身上,对方好一会似才平稳,摇了摇头。 古方的声音已是着急传来,“云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刚才那几人想抢你的包裹,幸好是古安杀了他们一人,才吓住他们。他们还胡言乱语说古安染了瘟疫,简直胡说八道,古安只是受了伤发热,哪有什么瘟疫。” 说的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因为他自己被那一推,伤口现在还疼着。 却没看到屋子里的人都没吭声。 云舒朝古安看去一眼,对方恰好也看来,朝她苦涩一笑,云舒跟着收回视线,决定装作什么不知。 “云姑娘,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的,古安他只是受了伤对吗?”古方不泄气的道。 “嗯。”云舒头也不抬的应道,一边将自己包袱拿到佛像后面,后看着那具尸体,想了想,挽起了袖子,将其拖到了门口。 这种天气,不出三天尸体肯定会腐烂,希望到时候有人处理吧。 太阳升起又下划,庙宇里除了昏迷的男人,几人都静静等待。 云舒现在一心想着离开,一点胃口也没有,所以压根没想过早饭和午饭。但庙宇里其他人却不是这样,她坐着这段时间,古方的肚子叫了至少三次。 每次都是红着脸扭动一边,显然知道此事的情况,没奢求。 ‘咕咕’当那肚子第四次响起时,云舒终是叹了口气,她起身去了佛像后,佯装翻弄包袱,却是掏出几个馒头,分别给了古方和古安。 “谢谢!”古安没有客气道谢接过。 “谢谢你云姑娘,你太好了。”古方就差热泪盈眶,谢了半天,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或许是看他们吃的香,云舒竟也有了一点饿意,正想折回去给自己也拿一个,身后却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声,她回头看去,本是昏迷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 那视线还不甚清明,起先有些慵懒迟钝,最后清晰起来,便是和云舒看去的眼神对个正着。卫丞风明显想起什么,收回眸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这番动作做得很是困难,起身后才发现身上被纱布包裹,见身上手上皆是缠了干干净净的纱布,还愣了一番,后又将目光投向云舒,显然猜到是她做的。 “主上,太好了,你没事了吧?”古方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过来,嘴里一嘴的面屑,一开口,喷的到处都是。 云舒及时闪开,卫丞风更是侧过身子,然后黑着脸示意他离自己远点,“我没事。” 说着竟是要站起来。 “别动,伤口才包扎,你这一动,某些大伤口可能回裂开。”云舒好心提醒道,“这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若是伤口再出什么问题,就不好治疗了。”到时候空气中的病菌全部过来,那就是她都没办法了。 起身的动作果然停下,可那目光也定定看向云舒,“你知道了?”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云舒却听懂了,知道他说的是疫情之事,便点了点头,“要不是古方求我等你醒来,我已经走了。” 卫丞风错愕看了她一眼,目光浮现一丝了然,他接着收回视线,感受了下身体,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药,身体之前的负重感和无力感竟消失大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收钱离开 想着后面的事情也能应付,便跟古安使了眼色,后者意会过来,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云姑娘,这是剩余的诊金。” 云舒看着面前的银票,愣了下,才接过来,扫了眼,又是一愣,竟是一千两面额的,她摸了下,手里至少有个四张,心里对他的大手笔而惊叹,这得多有钱才能一出手不是金条就是上千银票? “现在就离开吧。”耳边跟着传来那人的声音,淡漠随意,“天还没黑,从古方带你来的地方走,只要够小心,就不会被发现。” 他接着看了云舒一眼,而后缓缓收回。若非不是三人都这样,他或许会让古方送她一程。 云舒看去时,他已收回视线,仍在检查自己的身体,他正锻炼着掌心伸张,表情认真认真,似乎对她离开这事想的很洒脱。 这般轻易放手,云舒挺意外的。 她还以为他也会跟古方一样要求她留下。 “我知道了。”她随即点头,顺手将银票塞进衣袖,拿起包裹,停顿想想,还有没有交代的细节,便又嘱咐一遍。 好歹收了这么多钱,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说到一半时男人盯了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忽的皱了眉,打断她的话,“过来!” 云舒愣了下,满脸疑惑,“怎么了?”下意识打量了自己,她有什么问题吗? 卫丞风见她呆萌的模样,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禹都街上的士兵可不挑,你的容貌…还算可以,若被看到,就离不开了。”说着又示意云舒过来。 云舒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见她说话不忘羞辱下自己的容貌,便是瞪去一眼,可明白他是好意,跟着走过去,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方法。 哪里想到,刚刚过去,迎面便落下一把茅草,差点把她砸懵了。 她从缝隙中正好看到男人盛开的笑颜,清浅却显眼,如冰山上积累许久的积雪化开般绚烂,虽然让她闪了下神,可仍差点没忍住动手的冲动,她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卫丞风抿唇淡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反而因她动怒时的模样而心情大好,那唇部的弧度都加深不少,后见她真的气的不轻,才敛下笑意,拿起身侧那件长袍,扔了过去。 这一次云舒有准备,伸手接过,“穿上这个。” 云舒接过,却没照办。 卫丞风见她一脸嫌弃毫不隐藏,又盯着那衣服好似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笑容不自觉的敛下,似声音都危险几分,“你嫌我脏。” “当然…不是!”眼见对方眸中寒冰突显,云舒及时改口,紧接着就看到男人跟变脸似的,本是沉着的脸,瞬间柔和下来。 心道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虽然不太喜欢穿陌生人的衣服,却还是披上了。 卫丞风说的没错,她这张脸还是不要露出的好,万一真被看上,就是自找麻烦。 将长袍直接系到脖子上遮住全身,此时从后面看,她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是个女人。 卫丞风见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唇角跟着勾起,后又想到什么,微微坐直身体,“还差点东西,过来一点。” 云舒不疑有他,这次确定他手里没了东西,才探身过去,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多傻。 她探身过去那可,头上便是一重,一双大手落到她的发顶,在她怔楞之时,那手掌忽的在她头上快速动作起来。 云舒满脸黑线盯着面前凑近的人脸,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那一头顺滑的头发铁定成了鸡窝。 反应过来,不等那动作停止时,便站直身体。她抬头瞪去一眼,却看到身前的男人那露出耀人光泽的黑眸定定看着自己,勾魂诱惑。有那么一瞬间,云舒看的有些眼花。 这个妖孽! 云舒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即便对方如此狼狈,骨子里的卓越气息仍无法湮灭。 而今不过是笑了笑,她就看出神了。 连忙收回视线,不想被迷惑。开玩笑,她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男人哪里没有看的? “主上,你怎么把云姑娘的头…”古方在云舒转过身来,看到她的鸡窝头,没忍住问向自家主上,可对上那双淡然的眼睛,瞬间就不敢吭声了。 只是频频盯着云舒的头看着,眼神怪异极了。 古安还算淡定,他知道自家主上的目的,所以没有吭声。 云舒沉着脸拿起包裹,一边走,一边拽下垂在身侧的茅草,知道自己此时这一身,若是跟人说是乞丐都有人相信。 她大步踏入庙宇,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走了好远,才停下步伐回头看了眼。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盯着手里的包裹,想了想还是塞进了空间。 然后双手拽着长袍,往前走着,之前古方把地图已经给她了,这里的路她还记得,倒不用看。 也许是心里作用,穿着这身属于那人的衣服,仿佛鼻翼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这让她不自觉的想到来时那个怀抱,之前发生的突然她没反应过来,后来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排斥,难道是因为她两辈子没谈过恋爱所以想男人? 意识到此时的想法,她红着脸又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同一时间,庙宇中,等看不到云舒的身影,古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主上,你怎么不让云姑娘留下来?”若是她在,他的伤不是能好的更快么。 卫丞风闻言并未抬头,只有声音淡淡传来,“她留不留都没用。”这个地方太危险,没必要多拉一人送命。 “可是云姑娘医术挺厉害的,主上之前伤的这么重,她随便就治好了,怎么会没用呢?”古方显然没听懂卫丞风的意思,着急替云舒打起了广告。 见自家主上没说话,古方更来劲了,“主上,我说的事真的,之前我差点要死了,云姑娘都将我救回来了,她很神的,不信你看…”说着还拉开胸前的衣服,指着还有血迹的地方,“这里之前中了一箭,我都没事。” 这次古安和卫丞风同时看来,当他们瞥见古方胸口的伤口时,眼睛里的有着明显诧异。 古方是受了伤,可两人并不知晓他这里也伤了,还伤的这么重。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连夜赶路回了小圩镇,经历这么久竟没事? 古安率先回过神来,目光徒然亮了,只是不到片刻,又想到什么暗淡下去,“她没办法的。”这到底不是一般的伤病。 卫丞风却没说话,只有那眼神来回变换,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营地之行 云舒这身装扮很完美,中途碰到几次南燕的士兵都被无视。 那些士兵穿着南燕专属的黑色士兵服,腰上别着宽刀,面容凶狠,云舒注意到他们的头盔上有着南燕的特别标志,便暗自记下。 自己好歹是个大周子民,以后可别分不清敌我。 最后一次她看到一伙人拽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远去,云舒忍了许久,到底没有上前。 那些人去的地方是城口下,光是士兵便有好几列,要是因为救别人赔上自己就不划算了。 她看了许久,耳边还能听到那姑娘的叫声,最终狠心离去。 穿过山坡,走上来时的道路,云舒以为会一路顺风,没想到竟在中途看到几个巡逻的南燕士兵。 她提前躲进了空间,正好那些人过来,似还在聊着天。 “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这鬼地方谁敢过来,就是漏两个怎么了?当初不也没杀么?”那士兵怨气极重的样子。 另一人则嗤笑一声,“你懂什么,当初屠城是为了立威,后来是想到其他方法才停止,不然你以为咱们为什么还在这等着。” “你是说军里流传的那件事?”那人声音明显压低。 云舒在空间也不禁提起好奇心,难道南燕的人驻扎禹都城别有用心?便继续听了下去。 “那可不是流传,我舅舅不是将军手下的副官么,是他告诉我的,将军接到命令,让禹都城的人不准进出,不准办葬,更不准吃东西,你以为为的什么?” 其他几人便是凑上去,显然没意识过来,“为什么呀?” “傻不傻?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不能办葬,那死人怎么办?当然是晒到腐烂长虫生病啊!说了你们也不懂,这打仗啊不光靠力气,还得靠脑子,这事我就跟你们几个说了,记得可别传出去。”那人得意说道。 “不说不说,所以我们还得等多久呀?这要是出了事,到时候我们岂不跟着遭殃?”明白自家将军的计划,想到后果,这些人也紧张了。 就听那人自信满满道,“这个你们放心,这些天效果已经出来了,我舅舅说今晚就会安排悄悄撤军,两天内撤光,等这城里的百姓知晓,肯定会饥不择食往附近村镇跑,到时候那疾病就跟着扩散,不用我们打仗,这大周就能完蛋了。”越说那人越加激动,仿佛想到南渊日后成功侵占大周的一幕,眼里都是向往。 其他几人也被影响,说着鸿鹄浩志,几人边走边说,渐渐走远。 此时的云舒,则在空间中气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狠毒的计划! 她就说,先前凉亭镇传出来的都是禹都被屠城的消息,怎么来了这,看到不少人不说,个个面黄肌瘦,原来一切都是南渊的计划。 她很好奇那个所谓的将军到底听谁的命令,想出这么个心狠手辣的方法?靠着尸体生出疾病,再由困了多日的饥民散发附近村镇? 这么一来,仅仅离了七十多公里的凉亭镇岂不也是目标之一? 云舒心里焦躁烦恼,瘟疫可大可小,她看的历史不多,却知道史书上解决瘟疫的方法最多的一种就是斩草除根、舍小保大,万一凉亭镇出事,很可能就会被抛弃。 她怎么可能看到这种事发生? 云舒出了空间,站在路口,看着两条路犹豫不决。一面是回去的路,只要过去就能在晚上见到家人;而另一面则是通往禹都之处,若是去了就是水深火热,凶险万分。 若选择回了家,就预示着不用多日,瘟疫就会蔓延危害家人。 最终她看着其中一条路,暗自下了决心… 天色很暗,昏沉的夜色仿佛预示着会有大事发生,而显得压抑浓重。 就在这夜色之下,一道娇小的身影,躲在灌木林中看着外面的大路上士兵的一举一动。 果然撤兵了么? 躲在这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舒,没错!她的决定是留下来解决这件事,至少她要阻止一下。 她现在穿着的是一身朴素的男装,时间太赶,除了将头发梳成男人发髻,面上涂了点泥土,并没有做其他伪装。 这样的打扮乍一眼只是个瘦弱的少年,可要细细观察,还是能认出性别。 云舒也懒得管了,反正她现在只是要去传个信罢了。 亲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部队并且悄无声息离开,云舒也从另外一个地方撤退。 她记得之前谁说过誉王的部队还没完全撤离,就在禹都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若自己告诉他们南燕计划,让对方守住禹都,或许还能推延惨剧发生。 那瘟疫她自己不能确定解决,不如交给大周军队。 战事经常发生,瘟疫肯定也不少,说不定军医有经验。 就是她一个毫无身份的人传言,只怕没人信吧。 但现在也考虑不到这么多了。 云舒放出小黑,翻身上马,这里出城就两条路。一条是刚才士兵去的南燕驻扎方向,另一条就是大周军队的驻扎地。 三十里,快的话也不用一个时辰。她只希望城里的百姓别这么快发觉南燕士兵不见了,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怀揣心事,云舒骑的飞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她便瞧见远处灯火遍地,那里地势较低,她下了马悄然靠近,才发觉自己看到的不是灯火,而是大周军队驻扎的营火。 现在天黑不久,营地静悄悄的,自己直接过去肯定不行。 她视线还可以,找了个贴近的地方观察一会,发觉靠着山体的地方,一个棚子巡逻队伍最少,而且换队的时间,完全够她反应。 心里有了计划,云舒悄然行动。 本身轻功就有所成,加上空间帮忙,行动竟是出奇的顺利,不用一刻钟,云舒已来到帐篷外面。 棚子里这时竟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如柳,是你在外面吗?还不进来侍候本王,本王这腰甚是酸软…” 那声音明显带着轻佻之意,云舒心道自己该不会真这么幸运,随便一挑,就挑到那个什么誉王了,不然他怎么自称本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妖孽王爷 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忽瞧远处一窈窕身影正在靠近,云舒一拉帘子,闪身而进。 帐篷内摆设简单,书桌、床榻还有…一个浴桶。 浴桶中,一长发男子,背对着云舒躺在桶里,衣服全部放在一边。而他双手放在桶边,一副享受的模样。 云舒满头黑线,这特么什么情况,不是出来打仗,大半夜的还在这泡澡? “如柳,还不给本王捏肩,是不是本王最近太宠你了?”那声音慵懒无比,可却也有股警告的意思。 云舒挑了挑眉,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王爷,柳儿来了…” 云舒暗叫糟糕,她眼见看到浴桶里的人也顿住动作,想也没想闪身过去,匕首跟着落入掌心,精准架在男人的脖子上,“让她回去!” “你不是如柳。”那人还喃喃说了句,语气竟是慢悠悠的。 云舒立刻加大力度,对方明显顿了下,然后双手抬起,似示意自己毫无威胁,紧接着那声音果然响起,却是对外喊道,“如柳,本王困了不需要侍候,你且下去,不得打扰。” “王爷…”那声音似有些不愿,娇柔撒娇。 云舒听得肉皮发麻,她手下的男人却应付如常,这次声音却是加重,“如柳。” 只是两个字却让人听到语气中的警告,果不其然,外面的女子虽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离开,“王爷好好休息,柳儿先下去了。” 云舒侧耳倾听,直到那脚步声离去,她才松了口气。 想着自己一出手就动了刀,后面想要好好谈肯定不可能,干脆就着这个架势,压低声音,“你就是誉王?”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便来挟持我?看来不是来杀我的。”那声音似乎还挺愉悦的,不急不缓。 云舒正奇怪这誉王性格如此轻佻,下一刻手背忽的一凉,竟是那誉王抬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摸了下。 云舒一怒,反射性的收紧刀柄,刀口便是下压,男人闷哼一声,微微侧头,“果然是个姑娘,伪装的不错,听声音我竟没分辨出来,不过这手也太嫩了点,伪装的不合格。” 不用看,云舒都知道,刚刚那一下,男人的脖子肯定见了血。 可他竟不关心自己,反而评判自己的装扮。 难不成是个奇葩? “我是男是女你无需关心,今日过来也不是杀你的,而是传递一个消息。”云舒忍下心中怪异,打算早点说完来意,尽早离开这鬼地方。 “传递消息?说说看。”语气竟十分好奇。 “是禹都城的事,我本禹都城民,这次劫难正好避过,本想今夜离开禹都,却无意中听到南燕士兵的对话…”云舒稍作隐瞒,组织话语将从士兵嘴里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末了又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南燕的士兵已经撤退,所以来这里希望誉王可以派出军队封锁禹都。” “你是说禹都出现了瘟疫?” 云舒本想说不确定,又担心这人不当回事,便认真道,“没错。大街上尸横遍野,幸存的人,多数出现了发热迹象,我本身懂些医术,可以确定就是瘟疫。” “既如此,我派兵过去,岂不是羊入虎穴。姑娘,你确定不是来害我的么?”那声音婉转上挑,竟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云舒却是心中一堵,“你不是有军医,只要封锁禹都再控制病情,并不会牵连你的士兵。” “说的倒好听,但这可是瘟疫,我读书虽不认真,却知道这是沾上就脱不了身的病,你找错人了!” 云舒差点以为听错了,不可置信看着这人,“难道你士兵的命是命,禹都城的百姓的命就不是了?若不封锁禹都,瘟疫可能蔓延开来,到时候牵连的将是整个大周。你身为大周的王爷,就不会觉得耻辱么?” “耻辱?”男人的声音蓦地放低,半响竟是笑了起来。 可云舒却觉得那笑容渗人无比,透露阴暗。 “前半部分你说对了,后面却错了,本王是没把禹都的人当回事,至于大周,我还是挺在意的。”那语气仿佛只是说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后语气却是一转,又道,“其实你来找我,就想过一事吧,按照大周往年的惯例,若禹都真出现瘟疫,最可能解决的仿佛就是封城屠杀,比起我,你这个前来报信的,才是最不在意他们命的吧?” 一句话让云舒脸色一黑,这男人简直信口开河。 “姑娘,聊了这么久,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毕竟待会就没机会了。”那声音紧接着又道,语气悠长缓慢。 云舒却听出不同,她眯眸看着这个至今还没看到脸的男人,嗤笑,“你想杀我?” “这你都猜到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何模样,若是比如柳还美,或许我会考虑留你在我身边。” 云舒简直要被气笑了,“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是么?” 对方语调一提,云舒就察觉不对,紧接着她只觉身前一湿,便看到身前的浴桶上半截忽的打开,而那被她用匕首挟持的男人借着这个空隙,竟如鱼般划入水中。 喷溅的水花,落在云舒脸上,她顾不得去擦,上前查看,一只手却从水中出没,朝着她心口而来,那架势竟是要摸过来。 “不要脸!”云舒哼了声,侧身躲过,却不小心碰到旁边衣架上的衣服,隐约间一个黄色之物印入眼中,她怔楞之余,还未多想,面前又是水花而来,她抓起身后的衣服一挡,还是沾了不少在头上脸上。 男人的声音啧啧传来,“姑娘挺谦虚的,这张脸比如柳好看多了。” 云舒目光冰冷的瞪着他,水花落下,那人就这么只用一块湿布裹着身站了起来,而让人注意的不是他比例协调的身材,而是那张出众的脸。 比女人还要白皙的皮肤,长眉却散发英气,一双上挑的眼睛乍一看明净如水,可微微一动,却是比女人还要勾魂,跟不用提那比女人还要殷红的唇部。 这么一张五官,就是云舒都要自行惭愧。 但可惜她现在一点爱美之心都没有。 “你确定要弄得人尽皆知,让自己丢脸?”云舒幽幽而道,无视那打量自己的眼神。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誉王出动 “让本王丢脸,这话怎么说?”卫景誉好笑的看着她,似忘了自己没穿衣服一样,赤着脚在房间来回走动,结实有力的腰腹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云舒却没心情欣赏。 她道,“誉王能带兵赶走南燕人,难道猜不到我来这里没有后盾?” “后盾?”卫景誉眸子微闪,不确定这是不是诓骗自己的话。 他本身听到禹都瘟疫的事,就没打算让她离开,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解解闷而已。 可云舒的镇定却让他怀疑起来,他盯着这张毫无伪装的脸,想看出什么,可惜云舒比她想的更加淡定,根本看不出什么。 云舒本身就是一赌,见他迟疑,便是笑了,“誉王可见过这个东西?”她掌心一伸,一枚明黄的玉佩躺在上面。 想到刚刚在旁边看到几乎一样的玉佩,云舒表情淡然补充一句,“玉佩的主人便是我的后盾。”模样自信。 就在刚刚,她看到旁侧衣服上系的玉佩,虽然只是一扫眼,可那样式却让她一愣,因为拿东西跟不久之前她在那人手下身上收了个几乎一样。 她下意识的看向誉王,发现对方看到她手里的玉佩那刻,明显一怔,就连本随意慵懒的眸子都敛下了笑意,变得深邃幽黑。 云舒看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提着心静静等待。 半响,对方出声,目光却是异常黑亮的看着云舒,语气竟比之前和善许多,“原来你是二哥的人?”这一次他又将云舒打量了一番,可眼睛里却没了之前的轻佻,多了几分认真,已经不是刚刚欲杀云舒时的模样。 二哥? 听到誉王那声二哥,云舒面上平静,心里则是翻江倒海起来。 能被誉王叫二哥的人,云舒可不会傻到认为是结拜兄弟。 想到那人平日作态以及抬手举足间的贵气,后知后觉的云舒反应过来,只觉得当初的自己是聪明的,没跟这人作对或是接触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她听到自己声音比之前更加冷静道,“没错,我跟…主上的时间不足两月,这次若非主上有难,我也不会跑这一趟。本以为不报明身份,誉王可能就会派兵,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云舒说完又了低头,毫不在意刚刚随口投下的惊石。 “二哥有难?难不成…二哥人在禹都?”卫子誉声似也已惊,瞧见云舒点头,面色更是沉了下来,“你为何不早说!” 云舒惊了下,抬头才看到眼前之人满脸愤怒,心道这哥俩关系真好,这下不用担心对方不去了,便一副惊慌的样子低头放低语气,“主上受了重伤,还在昏迷,若非听到那南燕士兵的话,我也不会偷偷过来,只希望誉王到时候别告诉我家主上我过来的事…” 卫子誉愣了下,目光沉沉的扫了云舒一眼,而后忽的拂袖出帐。 “来人,召集军马,前往禹都!” “王爷,可那禹都不是…” “本王已得到消息,南燕士兵今夜撤离,你们速去找冯将军过来,让他整装。” “是!” 云舒听到外面誉王下令的声音,便知这次计划成功了。 她看着手里的玉佩,反手抓住,放进空间。随即听到那人进来的脚步声,云舒连忙躲进空间。 “姑娘,你…”卫子誉吩咐完,便是回到帐篷,刚准备说让她带路去禹都,一抬头才发现帐篷的人早已无踪。 他快步上前,每个角落都找过,却仍无踪迹,面上已是一沉。 倒是跑得快,不过我们迟早会见面。 这么一想,那妖孽的容颜豁的露出笑容,仿若无人的拽掉腰间的布,大摇大摆的穿起了衣服。 空间里的云舒本想看自己消失后誉王会不会生气改变主意,结果不小心看到辣眼睛的一幕,她及时遮住眼睛,却仍觉得面上有些发烫。 虽然人体都解剖过,可这不一样,相当于偷窥了! 外面吵吵闹闹,似在召集军队。 云舒心道这誉王动作挺快,干脆乘着这会功夫在空间小憩一会。 昨夜没睡不说还赶了一晚上的路,今天各种事情焦急,她有些心力交猝。 结果这一睡,便是睡到了天亮。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进空间的地方已经变成平地,视线中一簇簇的帐篷,收的干干净净,放眼望去,别说人就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她看了下时间,才意识到耽搁多久,担心那誉王会不会真的不管禹都的人来个屠杀,赶紧带着小黑出了空间,朝禹都而去。 清晨天刚亮的时候,禹都百姓就发现气氛不对。 往日来回在街上巡逻的南燕士兵不见踪影,反听城门口热热闹闹。 不少人聚集看去,却发现门口站着的不再是敌军,而是他们大周的军队。 城墙上,大周的旗帜迎风摆动,此时卫子誉已退居一边,在那高墙之上,却是一身穿盔甲的男人迎风而立,他看着城下百姓,忽抬声而道,“各位禹都城子民们,南燕士兵已退,各位不用再惊慌了!” 此话一出,城下便是一静,紧接着却是众人无法压抑的惊喜欢呼,“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百姓们互相抱头痛哭,面上笑着,眼泪却哗哗留下。 这一次战斗,他们亲人全部被杀,本以为会在这里活活饿死,没想到终于迎来本国的军队。 更多的人是喜极而泣。 城墙上,冯镇瞧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想让他们高兴会,可想到自己的命令,只得继续道,“不过军队虽来,不乏还有南燕士兵残存,所以誉王特地为大家建立一个集中之地,只要是活着的人,跟着士兵,一个时辰内进入营地,然后耐心等候军医前来,为大家查看伤势” “誉王还准备了粮食和水,供大家填饱肚子。” “各位莫要慌张。” 冯镇每说一句,下面呼声更重,多是欢呼之声。 随后果然有士兵过来,带着他们离开,大家面带喜悦跟去,有的记得家人还在的,忙回去通知。 短短一个时辰,看着如空穴的禹都,却召集了四千多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弟相间 可这个数字,让知晓禹都实际人数的人却听着心痛。 这次战役之前,禹都人数共计两万多。那场屠杀,差不多将城中百姓灭绝,而剩下的多是老幼之人,南燕意图如何,一眼看出。 “王爷,百姓都聚集起来,下一步怎么办?”冯镇听着士兵报告迁移任务完成,转头便询问起了卫子誉。 “没有说漏嘴吧?” 冯镇一愣,接着明白他说的是瘟疫的是,拱手便道,“没有,属下只说了派军医治伤没有多提,但是这事应该瞒不了多久,万一到时候事情败露,属下担心不光是禹都百姓躁动,就是这些士兵们都可能会心生胆怯。” 冯镇没有说,昨晚得知禹都有瘟疫偶,他自己都惊了一跳的事情。 那可是瘟疫,不是小病,军营的军医们听说要去检查,一个个面如死色,他总觉得这次行动有些危险。 “那也没法。”卫子誉叹息一声,“好歹四千多人的性命,总要救一救,若实在不行…”剩下的话卫子誉没说,可冯镇已然明白。 他跟着附和,“属下已让人快马进京,若陛下知晓,就算无能为力,应该也不会怪王爷。”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 卫子誉点点头,蓦地又想到什么,问道,“我二哥还没找到?” “没有,属下将附近能容身的地方都找过,并没有找到二王爷的身影。”冯镇对这位二王爷并不了解,只知道对方鲜少在朝堂,为此找的很辛苦。 “嗯,没事,我二哥既找人通知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脱身,若他知道我来这里,也会来找我的。”卫子誉说的极为自信。 冯镇也点点头,这个他听过,二王爷和誉王自小关系就好,这次誉王亲征领兵,大老远过来,合情合理二王爷也会来一遭的。 想到这里,冯镇便道去看看百姓情况,先行告退。 城楼上,卫子誉只身站着,目光看着远处。 这禹都虽靠近边境,景色却挺好,若非不是瘟疫,他倒想纳为己有,只可惜…日后可能看不到了。 又看几眼,似要把这番美景映入眼中,半响卫子誉才抬步离开。 手下这时凑上来道,“王爷,如柳姑娘在找你。” “知道了。”声音却不似刚刚的愉悦。 女人就是麻烦,一不懂进退,他不过恩宠一些,就缠的紧,看来又要重新物色个了。 走了几步的卫子誉脑海蓦地划过昨夜那个身影,眼里光芒闪烁,眼下倒是有一个呢。 卫子誉住的是城主楼,当时战役中,城主一家被杀,说起来还和皇家沾点亲戚,可惜后来尸骨无存。 他刚回到门口,大门前竟站着两人,门口士兵则是举剑敌对。 卫子誉走近了才看清那是谁,随即大步过去,“二哥!”声音竟是无法掩饰的愉悦。 接着冷脸对旁侧的手下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退下。” 那士兵愣愣不语,万没想到眼前之人竟也是个王爷,当下瑟缩后退。 卫丞风看着差不多两年未见的弟弟,寒霜般的脸竟似温和许多,“子誉。”一边抬手在那看着健壮不少的肩膀上拍了拍。 而卫子誉却是看着自家二哥,眼里却感触颇深,“二哥,为何如此狼狈?”刚刚要不是他多看几眼,根本没认出这人是他那风姿卓越的二哥。 “誉王,我家主上受了重伤未愈,这次是强撑着过来的,能不能…先让我主上歇息片刻。”旁侧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生意。 卫子誉一愣,看着那张脸半响,又眯眸想了会才不确定道,“古安?” 古方脸色一黑,“我是古方。” “哦。”卫子誉便是一笑,“你们兄弟俩名字差不多,我就记得这个名字。看来二哥带的人挺不错,倒是衷心。” 卫丞风收回警告古方的眼神,淡淡道,“不用多想,他只是缺个脑子。” 卫子誉笑的更是大声,“二哥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也是我看到你太高兴了,昨夜你那手下都告诉我了,我这就派人再给你看看伤口。”说着已是对身侧士兵吩咐下去。 却没瞧见,卫丞风怔楞的表情,他的手下? 这次过来,古安情况特殊,并未前往,所以只带了古方。 卫丞风不记得昨晚这两人中的谁还见过子誉。 却也没开口询问。 城主府中已打扫干净,大夫没多久便过来了,是军中的军医,医术由御医院老大夫传授,有些能力。 看到卫丞风露出的伤口时,那军医先是惊了一下,而后越看越发震惊,最后更是感触,“二王爷伤势极重,幸好提前包扎上过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咦,这些也是才受的伤吗?” 那军医发现什么,不好好把脉反而研究起来。 卫子誉倒也没催促,一直等他看完才好,“可有问题?” 那军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卫丞风,“冒昧问一句二王爷,这伤口可是谁人包扎,对方用的又是何药?我竟是没看出来。” 说着又是盯了起来。 古方也被带下去换药,若他在这里,肯定会借机会大声给云舒打广告。 但卫丞风却不是多话之人,只淡淡,“一个…朋友。”很有趣的朋友。 “那二王爷的那位朋友也在禹都吗?” “不,她回去了。”这里太过危险。 军医似有些失望,后面也没多问,按照自己的方式上了药,又重新包扎。 这中间,卫子誉不忘跟他聊着一两年自己的近况,后来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这次迁移。 “你不是向来不喜麻烦,这次怎会管这闲事?”卫丞风问道。 “我是不喜欢管闲事,可谁让是二哥的人找的我,就为了你,我也得跑这一趟。”其实他抗敌已是结束,还救回了冯镇,已经可以班师回朝。 谁想到禹都又会发生这事。 卫丞风听得一愣,那黑眸难得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已是子誉第二提他的人了。 不带卫丞风询问,卫子誉却想起这事,一脸兴奋看来,“二哥,说起这个,我可要找你讨要药费了,你从哪找来那么凶的手下,说事就罢了,一出来就拿刀抵我脖子,你瞧瞧我这伤痕。”说罢,掀开衣领露出脖子上才处理过的伤痕。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是他的人 末了语气一转又道,“不提药费也行,二哥干脆把人送给我吧,反正你手下那么多也不缺这个,而且我记得,你也不近女色。”当时他还好奇,自家二哥何时收了个女人。 “我手下不少,昨日随便派了个去,忘了是哪个?…你说那人什么模样。” 卫子誉却没察觉到卫丞风语气中的幽深,下意识回想起云舒的模样,“…看着挺小,打扮太丑,开始我还没看上,后来才发现那张脸越看越耐看,反正就是看第一眼不觉得有什么,而等看了第二眼就想看第三眼的那种,二哥,有印象了吗?” “…没有!”卫丞风收回视线淡淡道,唇角却刹那间牵起又落下。看了第二眼,就想看第三眼么?倒是形象。 卫子誉说的模糊,卫丞风却几乎还原整件事发展过程,说到他的手下,他脑海首先浮现的也是云舒的身影,没想到的是,她竟没走。 不但没走,还只身去找了子誉。 她到底想做什么?想救禹都的百姓么? 卫子誉有些失望,“那就等你伤好,把你的人都叫出来,我自己去找。” 卫丞风没有接话,但在卫子誉看来已是默认。 “你怎么确定她是我的人。”卫丞风说完便是一愣,那后三个字不说不觉得,说出口却感觉心里极为舒服。 他自己也有些诧异,随即恢复平静。 “玉佩呀,二哥不是把玉佩给了她?”卫子誉终于嗅到哪里不对,他接着又道,“难道二哥并没有…” “不,确实给了她。”卫丞风稍作停顿道。 当初古安玉佩是丢在她师傅手里,那么如今落到她手中也不足为怪,这也更加让他确定,传话的人就是云舒。 不知想到什么,他微微有些出神。 卫子誉连喊几声,卫丞风才看向他,“怎么了?” “二哥,你还是早些休息吧。头一次看到你伤的这么重,你也知道禹都情况,在这里未乱之前,最好先养好身子。”卫子誉语气认真道。 “嗯。”难得没有多说,卫丞风点点头,后跟着下人去了房间。 他一走,卫子誉才没忍住心里奇怪。 之前提及瘟疫时,他本以为二哥跟自己想的一样,先用军医稳住百姓,若情况不对,便选择最快的方法阻止瘟疫散发出去。 可二哥却迟疑了。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在听到后面让他尽力控制瘟疫时,卫子誉几乎以为听错。 那妖孽的容颜上至此还浮现丝丝诧异。 冯镇过来报告情况,卫子誉想了想,还是吩咐他投入更多军力。 对方虽奇怪这跟之前商量的不同,却没问。 身陷南燕,九死一生,若非卫子誉只身犯险救他,他已成了异国一具参差不齐的尸体了。 卫丞风在房间还没休息,古方就敲门进来。 “主上,古安怎么办,要不叫誉王去把他也带过来吧,我有点担心他。”古方忧心忡忡,他的伤刚刚重新包扎,大夫说他之前动作太大,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再不好好休着就要废了。 古方懒得理他们,云姑娘分明不是这么说的,明明只要不打架就好了,哪有那么严重。 卫丞风缓缓的看了他一眼,“还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老实待在这里,最近几天尽量不要离开城主府。”卫丞风幽幽道。 古方还想说什么,卫丞风便是不耐烦看去,黑眸中锋芒锐利,古方都嘴的话瞬间便吞了下去,最后慢吞吞的出了房间。 临走前不忘喃喃一句,“要是云姑娘在就好了。” 房间中卫丞风微微侧头,他自是听到古方那句话,黑眸微顿。 她若再么?可是办了件这么大的事,她却躲起来了? 男人心思微动,看向手里的玉佩,片刻掌心又收紧,唯有目光深邃起来。 躲起来的云舒,是真的躲着了。 她偷偷躲在禹都城看到卫子誉下令将人聚集起来,又看到无数军医提着药箱忧心忡忡,便知这次计划成功。 最后观望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禹都。 走之前她又去了趟庙宇,只是没看到主仆三人,转身时却看到草地一处动了动,她心中一动走了过去,掀开茅草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古安在云舒动作前便是有所察觉,茅草掀开他双眸更是逼视而来,当看到眼前的是云舒时,明显一愣,“云姑娘…” 云舒在庙宇四周看看,除了那个铁锅还在,没有其他两人身影。 心里有个不大相信的可能,“他们丢下了你?” “不,是…是我自己要留下的。”他命不久矣,何必让主上跟着自己遭殃。 云舒倒不是不信,在她看来,卫丞风这对主仆衷心的犯傻。 这的确像是他会做的事。 原想一走了之,可又见他脸皮红的要燃烧一般,或许是对他衷心的佩服,云舒拿出上次做多的口罩,“这个戴上,兴许能缓解下。” 随后又放了两瓶药,“大瓶外敷,小瓶内服,一天三次,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她放下瓶子,对上那感激看来的眼神,终是不忍先收回视线。 “云姑娘。”古安喊住那欲要离开的身影,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她道,“古安欠你两条命。” 云舒愣了愣,随即淡淡道,“等你活下来再说。”说罢转身离去。 庙宇中,古安摸着身边的瓶子,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吞下一颗药丸。后想了想,抓住柱子,把那药膏似的东西涂在皮肤难受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热了几天的地方,似乎传来一丝清凉,不过很快那清凉又消失。 古安苦涩一笑,眼里已是灰暗。 主上已经离开,他能做的都做了,即便死也值了。 随即却是脑海一黑,晕了过去。 …… 云舒是在天黑后回到村里,因为路上走错一条岔道,耗费时间。 她在村口收了小黑,借着夜风脚尖轻点,身子如烟雾般落到自家院中。 忽察觉背后有动静,扭头却见一身漆黑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身后,看到云舒,那身影便是弯腰,“阁…小姐。” “嗯,是我,这两天辛苦你们了。”说罢,悄然回房间,“我有点累,先休息去了,有事晚点说。” 却没瞧见黑夜中,手下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最后见云舒房门关闭,那身影才离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铺子出事? 也许是回到家安了心,一直来回奔波的云舒,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后便是一觉睡到了天亮,而且睡得又沉又久。 上午,村子里出来找食的公鸡发出高昂的啼叫。 正在做梦的云舒蓦地惊醒,她坐起身看向窗户,才发现外面竟已大亮,心道自己回来的是她娘肯定不知,所以没有叫她,当下也不耽搁,换了衣服闪身去了空间。 一刻钟后,云舒神清气爽走出房间,时间太赶,来不及锻炼,干脆取消今天计划。 她现在着急找她娘问问这两天云绣阁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不在,头一次卖东西,会不会被人刁难。 只是找了一圈,房间中没有秦氏的身影,最后开门才发现大门被锁,便明白秦氏并不在家。 应该是去镇上了吧。 云舒也没磨蹭,她吃了两个馒头擦了擦嘴,后翻墙而出。 刚刚站稳,面前措不及防的多了一个人,她刚吞下的馒头差点吐出来。 是刘洪善。 “云…云舒呀,我这不是老眼昏花了吧?”云舒还没开口,刘洪善先是摇头晃脑的说了句,后抬头看了眼云舒家接近三米的围墙,又瞅瞅云舒,明显是觉得在做梦。 云舒嘴角微抽,不打算讨论这个,转移话题道,“刘叔,你来不是要跟我说这个的吧?” “呃对,差点忘了。”瞬间被提醒过来,刘洪善立刻拉回思绪,说道,“我刚看大门锁着,还以为你不在家。是这样的,先前你师傅不是买下村子的地,我看又快到了阴雨季了,想问问你那地打算怎么办?” 原来是这事。 云舒没想到,她自己忙到都快忘记的事情,刘洪善还记着,看他的眼神都柔和很多。 对方却却接着道,“你也知道,那地先前荒着也没整理,我就是想若在近期要用什么,是不是要清清杂草什么的?正好最近药材也少,村民闲的多,所以…” 后面便是没说了,双眼定定看着云舒,就差冒两颗星星了。 云舒,“…” 她就说,不忙着找村民说学堂的事,跑来找自己提醒这个,原来是别有所求。 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云舒仍反思了下他的话。 说实话田地她没打算这个月就实行,除了事情太多,就是一旦开始后面的事情会更多,她可能顾不来。可刘洪善说马上又到阴雨季,的确要提前准备,考虑再三,她点了点头。 “刘叔,这样吧。田地我师傅暂时没空打理,我懂得又不多,既然你来找我,我就想要不你帮着找几个村民开下荒,工钱按照市面价,至于后面,我还不确定我师傅会怎么做,若是有需要我再找你。” 话是这么说,云舒明白,等移植草药,又要耗费不少人力,起先她只是想过招点人,如今刘洪善提了,她便想,后面可以的话也交给村子的人做。 但不打算一次性就说。 “真的呀,这敢情好,我还想着你师傅找了人呢。”刘洪善本想碰碰运气,哪知道真有挣钱的事,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看着像个开心的孩子,“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记得替村我谢谢你师傅。” 云舒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是小圩村的村民,本身就被村民照顾,如今帮大家也是理所应该,刘叔就不用说谢谢了,我师傅那边更不用管,他和我是一心的。” 刘洪善闻言心中一动,看云舒的眼神都温和许多。心里哪里不明白,云舒一家慢慢过好,可不是村民照顾,而是一家人的努力,如今她能将村民当成自己人,刘洪善是心生感动的。 多的话也不说了,只是感激的看着云舒。 倒是云舒又想到学堂的事情,本想提一提,可又记起她大哥还没考虑好,便又作罢。 反正晚些还要算钱,到时候云枫也考虑好了,再一并说吧。 她随后跟刘洪善说了声要去镇上,抬步离开。 刘洪善则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笑着转身,回到村子。 想到待会要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大家肯定乐坏了,脸上笑容便是更深。 凉亭镇今天人流并没有往日多,也许是天气没有往日晴朗,众人也看着恹恹的,还有几个讨论着战事,看着忧心忡忡。 云舒心中微动,虽然这里距离禹都不到百里,但消息传递并没有这么快。她相信,就算禹都瘟疫事情泄露,等到这边也要好些日子,便是安心。 那时候,应该瘟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再走一个拐弯就到云绣阁,袖子忽被人拽住,云舒皱眉看去,便是一愣,是木匠张叔。 “云舒啊。”张木匠看了看四周,模样挺小心的,最后示意云舒跟她走到一边,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怕被拦着啊?” “拦着?”云舒听得不解,解释道,“这两天我出门一趟,铺子交给我娘照着,难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要怕被拦住?谁拦她? 张木匠见她像是真的不知,显然诧异,“原来被拦在铺子的是你娘啊!这都一晚上了,我瞧着门也没开,应该还在。” 他自己低声呢喃着,云舒却听到一些关键字,星眸蓦地一沉,“张叔,能不能告诉我,我离开的这两天,铺子怎么了?” “哎,还不是有人捣烂。”张木匠说的随意,却没看到云舒面上更沉,自顾道,“我呀是猜有人看你生意好,故意栽赃。你是不知道,前天你铺子新货去了后,来了一拨女人,说是你的东西仿了她们的式样,包括那香囊内部之物都是模仿她们的新品,而且卖出的价格似比你的便宜一半。所以,昨上午开始,在你铺子买东西的人便吵吵闹闹要求退钱,我记得后来来了一波人拦着了,至于后面发生什么,我当时急着有事,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些,张木匠便是看向云舒,想安慰下她不要太担心,哪知看去,却对上云舒那寒冰似的眸子,此时那眸子黑沉如水,冷的吓人,张木匠看的愣住。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假货骗钱? “谢谢你的提醒张叔,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对着张木匠点头后,转身离开。 张木匠却瞧见她面色不对,背影更是散发阵阵冷意。 心里有些吃惊和意外,他初次见到云舒,只觉得这小姑娘进退有方,看着从容大方,所以下意识接近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唬人的一幕。 心中叹息,女人做生意也不容易,只希望她们母女俩都好吧。 云绣阁外,四五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堵住门口,正前方木质的雕花大门紧紧关闭。 昨日开始,云绣阁便被人大闹一番,附近的商铺百姓对这事都有所了解。路过的多数会停下来看看,议论几句。 “也不知道什么荷包、香囊,一个就一百文钱,肯定就是骗人的。” “幸好没买,我听说呀之前买的人一个都还没退掉,这要是买了肯定得心疼死,这老板估计也不是啥好人,躲着是要赖账呢。” 云舒刚刚走进人群,便听到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她皱了皱眉头,看向铺子大门,先想到的是,她娘一定是怕极了。 她当时不应该这么着急让她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不然哪会遇到这事。 又看了看四周,云舒面色更沉。 无论是谁针对铺子,他们的目的显然达到了。 不光让云绣阁关了门,还让附近的镇民对铺子印象极差,这一手玩的倒是狠。 不过她云舒可不是轻易被人污蔑的人。 看热闹的这时也注意到道这个少女,见她抬步走向铺子,议论纷纷。 几个家丁见有人靠近,狐疑看了云舒一眼,“干什么的?” “拦在我铺子面前,却问我是谁?你们还真可笑!”云舒的话让那人面上一怒,抬步过来。 云舒见他挡住前路,伸手一推,动作看着极轻,可挡住他的人直接被推的后退几步,而她已是走向铺子门口,抬手敲了门,“娘,是我,没事了,开门吧。” 铺子内似乎有了动静,房门却没开,跟着一道声音贴着门传了出来,“舒儿?”语气忐忑而紧张。 云舒听到她娘小心翼翼的声音时,心中便是不忍,“是我,娘。” 真的是女儿的声音! 房间中,秦氏起先不确定,随后听到那重复的声音,这才确定。 她连忙打开门,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女儿面上更是一喜,可等视线扫到下方的家丁和无数围观的百姓时,脸分明白了白。 云舒正好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目光快速一沉,身子遮挡住她的视线,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让你受惊了娘,别怕,我回来了。” 秦氏怔怔的看着女儿,许是被她声音的平静所影响,也跟着安心下来,点点头。 “你到底是谁?这铺子谁管?都躲了一天多了,我可告诉你们,就是躲到过年都没用。” 真是烦人! 眼见秦氏被那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云舒下意识的将她推到一边,回头看去。 那几个家丁排成一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些棍棒,一脸凶相的看着母女俩,显然是想动手。 见情况不对,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也不打算走了,想看看待会会发生什么。 云舒将众人的视线收入眼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躲?我为何要躲!云绣阁开业至今,做的都是正规买卖,每个人都是自愿买的东西,并非我强迫。如今看到便宜的就想过来讹诈,这可不是什么好人能做出来的。” 这个倒是真的!云绣阁开业,标价一开始就写在门口,的确没有欺骗过人。 云舒这么说,倒是让不少人低声说了起来。 其实这会站在这里的,仅有一个两个买过,如今听到云舒这话,面上也是一红,回想起来,当初买东西,的确是完全自愿。 可转念想到那便宜一半的香囊、荷包,便是不甘。 “分明是你模仿别人的东西,偷了人家的图案,我们不要脏物。” “对呀,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心术不当!” 那声音极小,几乎淹没在人群中,但大家都在等着有人说话,保持安静,所以听得清楚。 云舒听到这里,声音更沉,“云绣阁的东西都是自创而成,若有人非要说我的东西模仿了谁,与其在这浪费口水,不妨让那人上来跟我对质,省的不明真相被人当枪使。” 她表现的太过坦荡,目光又直接,下面瞬间就没声音了,反是不少人怀疑起传言来,这要是真的偷东西,应该不敢站出来吧。 “那你之前躲什么躲,平白让人觉得心虚。”却有人却看不了云舒好,嘟囔一句。 云舒却注意到说话那人,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她瞧着对方的眉眼有些熟悉,却想不到在哪看过。见云舒看去时,对方便心虚移开,她便知之人不是单纯看热闹的。 几个家丁也咄咄逼人起来,“总之,你这铺子就是卖假货的,既然你是老板,那我们就找你。” 云舒便笑了!她还没找他们算账,这人反倒是等不及了。 她看向那几人,别有深意的目光只看的几人连连躲闪,更觉好笑,这找人假冒也不找个身份合适的。 她开业就那么几天,卖出去的东西心里有数,总共瞧着身家不错的也就是开业当天来的主仆二人,可人家显然不在意那一百文钱,怎会找几个家丁过来闹腾? “是么?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几人中哪位买了我的东西?”她铺子来的男人除了裴钰和张叔,没有第三个,估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也没脸说自己来过吧。 果然,几人红着脸瞪着云舒,“是我家夫人,她…” “那就让她自己来找我。”云舒冷冷打断对方的话,后看向围观众人,又认真道,“既然诸位都在这里,我也不妨多说几句,凡是在我铺子买过东西的人,若找到我偷仿别人证据,大可带着证据和物品过来,我退钱给你。相反,若是没有证据执意说我欺骗各位,我也会答应退钱给你们,但退了钱,以后云绣阁再不做各位的生意,希望大家好好考虑。另外,也请大家别在门口晃悠,我娘胆子小,禁不起这般为难。” 她说完,便是抬步进了铺子,留给众人一个利落的身影。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幕后之人 铺子的门依然大开,却没人往前踏上一步,那几个家丁倒是跃跃欲试,可听到后面的议论顿时就打消了主意。 “我感觉人小姑娘说的挺对的,有证据才能闹事吧?说起来这铺子开业时我还跟人去过一回,人也挺和善的,估计也是被吓着了才关门不出,昨天闹得挺大的。” 当时一群人忽的上门拦住,别说是女人,即便是个男人都吓得够呛。 “这么说还真是,那姑娘我也见过,她在我隔壁摊位买了不少东西,上次我家小宝哭闹不止,这小姑娘还大方给了个小玩意,是不像那种骗人的。” 众人都不傻,虽然两边说的都真,细细想来还是有说不清的地方。 不管有没有再云绣阁买过东西的人,冷静想了下,也没了之前那么激动,最后慢慢走了。 几个家丁反显得突兀起来。 见没有旁的人时,才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吧。别人都走了,我们留在这太显眼了。” “也是,反正也守了一天了,事都传出去了,另外那小丫头看着有点怪,咱们正好回去禀告情况。” 议论完毕,悄悄离去。 却不知一举一动都落入云舒眼中,秦氏跟着女儿看去,瞧见那些人离开,在旁松了大口气,“太好了,他们都走了。” 云舒却没想的这么好。 她若猜的不错,几人离开,其实只是回去通风报信,下一次来,估计就是更狠的,但她娘性格太胆小了,这事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对了娘,我听说这些人昨日就来了,当时可是有人帮忙?”周围没有别人,云舒便问出了一直想着的事。 “呃…对,是裴家的人。”秦氏回答道,说起这个还愣了下,脸上带着后怕,显然想起昨日的事情。 昨日云绣阁被人围着,情况危险,恰好裴家管家带人路过,带人拦住那人,才镇压那些人,否则昨日云绣阁就要被人捣乱一番。云舒听她细说当时的情况,心中一动,原来是这样。 心道管家问都没问便选择帮助她娘,这份恩情她云舒记下了。 又问,“娘怎么不直接回家?” 说到这个,秦氏却低头不语,云舒刚准备问她怎么了,那声音却是低低传来,“怪娘不中用,看到那么多人也就慌了,可铺子是舒儿你的,娘不能让别人破坏,心想着他们总不会对娘做些什么。”最后的语气竟是格外坚定。 云舒怔怔的看着像是突然坚强起来的身影,唇角一勾,会心的笑了。明白秦氏胆子小,可是保护儿女的时候却,却强势的不像她。又想到什么,云舒收敛笑容,问道,“那大哥呢?” “我找了人给他带话,说是太忙不回去,枫儿他向来心粗肯定不会多想。”加上这铺子位置,舒儿只给她说过,枫儿也没来过,就是想来看看也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她还以为大哥知道这事,结果和上次一样又躲起来,不然她可饶不了他。 云舒又问了昨日的细节,听秦氏一一叙述,只觉得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若她猜的不错,先前闹事只是开端,后面应该就要直接针对了。 也庆幸自己回来的早,否则她娘势必会被欺负。 “娘,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眼见秦氏满脸但心,似要说什么,云舒立刻又道,“这里我会解决,最迟三天。” 许是她语气自信,又或者刚刚她刚刚面对那些人的淡定,秦氏担心自己在这反而拖后腿,便是点了头。 云舒雇了辆马车送她回村,待看不到秦氏的身影,她抬步朝着最街头的方向去。 虽然云绣阁开业不久,又是个小铺子,可几天前那阵‘香风’影响还是挺大。 云舒只是稍微打听,便知晓刚刚几个家丁离开的方向。 她用上轻功加速,果然没多久就在不远发现那几个身影。 小圩镇商贾贵族云舒差不多有所了解,见几人朝着富人区过去,便知这是去找幕后之人。 她小心翼翼跟上,也许是那些人压根没想过有人会跟踪,松懈的很,聊着天说着笑进入一家宅院。 她看了眼,府邸上方,标注着俩字:宋府! 稍微有点钱的都会这么标识名字,云舒记下这个姓氏,又看了看那院子,到底是折身离开。 在茶馆里、酒楼里稍微给个钱,想知道的事多半都能知道。 云舒也没换装,随便进了一家茶馆,点了壶茶,给了那小二几个铜板,佯装无意提了下宋家,对方便是说的停不下来。 “…人家那个厉害,跟镇上几个大户都有关系,做的东西可多了,听说个个不好惹。” “齐大人还是个好的,没跟他们勾结,可有的事,没人敢说想管也管不了。” “我记得前些天,宋家的大公子还抢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还怀着孩子呢,当天就给灌了药,人相公去找,被打断了腿,一家人是家破人亡啊。” “平时这拿个东西,那摔个桌子,也没人敢找,谁让后面还有个裴家呢。” 云舒本身边喝茶便听着,听到后面,便是手指一顿,“你说谁?” “裴家呀,这个你应该知道吧裴家两个少爷不是都还没成婚,镇上你这般年龄的,没有哪个不想嫁过去的吧?”那小二显然误以为云舒打听这些是为了给自己谋后路,一脸调侃。 云舒也没解释,眉头却皱了起来。 那小二又道,“裴家妯娌关系密切,那宋家其实就是裴家分出来的,就这点,镇上也没人招惹她。” 是么?因为商商相互吗? 该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只是没想到还蹦出来个裴家,她结了账,离开茶馆,那小二热心送到门口。 原本只是想把这些人的关系摸清楚,如今倒是弄得更麻烦,云舒眉头一皱,摸了摸袖子。 她的毒药挺多的,要是能把这些麻烦毒死,还更快。 但想到府衙缠人的某人,云舒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先去裴府一趟。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裴钰提醒 云舒人还没进去裴府,就被拦下,守卫的打量了她一下,试探道,“你是云姑娘吧?” 云舒虽然来了几次,可这裴府守卫每日都换,不可能认识自己的。听到对方准确喊出自己的姓氏,脑海便是快速闪现什么。 “我是云舒,想见你们大少爷。”便直接说明来意 “这个…我们大少爷不在,你先等下,我去喊管家过来。” 不等云舒点头,那人已快速跑进府中,云舒本想说裴钰不在自己就离开,可想想这管家好歹帮过她娘,借机道个谢也是正常,便在门口等着。 中途打量着裴府,目光在门口停留了会,几个守卫却互相靠近了些,自以为做的不着痕迹,却不知都被云舒看在眼里,她佯装不知,心里已是想了很多。 这是怕她进去? 没多久管家身影出现,看到云舒,连忙走了过来,“云姑娘。” 云舒对这位管家并不熟悉,只记得听谁说过,他也姓裴,因为是从小进的裴家,又对裴家忠心耿耿,被裴老爷赐的姓氏。 见他恭敬,也点了点头,顺势道,“昨日我娘被欺负,听说裴管家带人帮忙,云舒感激万分。” “云姑娘客气了,你救了我家二少爷,这都是应该的。”声音倒是真心实意。 可云舒还是听到哪里不对,她随即看去,正好和对方飘忽的视线对个正着。裴管家表情有些尴尬,那模样似不敢直视云舒一样,见云舒盯着他,率先打破安静,“云姑娘,我知道你今日的来意,…可大少爷也无能为力!” 云舒还没解释,对方又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我家大少爷的难处。说实话,昨日帮忙,我也是不知情况才去的,却不知因此给大少爷惹了麻烦,所以云姑娘你…” 云舒听到这里已是了然。 如果先前还不知道情况,这会管家暗示又提醒的模样,她就都明白了。 她就说,那小二说过裴家和宋家关系好,管家为何还帮了她娘,原来是没认出宋家人。 估计后面知道情况,宋家人来找上裴家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来这里可不是找人帮忙的。 便道,“管家帮了我娘是真,这事云舒会记在心里。另外,裴大少也不用心,这次过来,我也只是想了解下情况,没想过其他。”心道裴钰应该是在府邸,应该也是怕自己找他帮忙,所以避而不见吧。 管家一愣,本身他来的确是为了让云舒明白现实,可被云舒直接说出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见云舒一脸坦荡,似真的不是求情,便道,“云姑娘,其实我家大少爷原本是想见你一面,可有事走不开,便交代我转告一句话给你。”这话倒是真的,那几家人现在就在府里,说大少爷偏着外人什么的。 云舒一愣,“什么话?” “大少爷说,女子经商比一般人更难,云姑娘虽聪慧,却不明商人间的伎俩,这次兴许只是一个开始,若姑娘聪明,倒不如顺水推舟结个善缘,也省的连累家人!”管家将裴钰原话说出,他觉得自己大少爷提醒的很好,女子经商的确不好,何况据他所知,这位云姑娘还未成婚,若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没想到的是,他话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少女笑容忽的淡去,管家一怔,这可和他跟少爷预料的不同呀。 便是疑惑的看着云舒,“云姑娘?” 顺水推舟? 云姑娘差点冷笑出来,她敛下心里的怒火,声音平静道,“所以裴大少爷的意思是,让我吃下这亏,挡了这被诬陷的债,老老实实回家去?我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 “是这个,可…”管家一时无语,话大概是这个意思,可被她这么一说,明显不对味了。 他还想解释一句,却听云舒声音已然冷了下来,“麻烦帮我转告大少爷,他的…好意,我云舒心领了,不过这吃亏上当的事,裴大少不爱做,我云舒更不喜欢,告辞。” 好意二字她语气格外加重,不傻的人都能听出那是反话。 “诶云姑娘…”管家看去时,只瞧见云舒背影,那身影布满冷清之色,一看就是十分不悦。 他叹息一声,心中觉得这云姑娘太不识趣了。 本身大少爷也是好意,这个提醒若是被宋家人知道,那几家人指不定怎么闹,哪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所以折回府邸,去了大少爷院子告知这件事时,管家还不忘叹息一声,“我瞧着云姑娘不打算听少爷你的劝告,她这是自掘坟墓呀。”那宋家人可不是好好说话的人,这是与虎谋皮。 “是么?”裴钰目光微微顿住,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了去,出神的样子让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心里想着云舒说那番话时的表情,跟他一样不喜欢吃亏上当么? 不过以她一人的力量如何跟宋家人斗?若是宋家真的对付不过来,他或许还会出手,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管家还在旁边问着要如何,裴钰则挥挥手,“先派人看看情况,好歹她是裴浩的救命恩人,若宋府做的太过,你再出面。” “可这样好吗?”宋府是大老爷那边的,若是到时候出手,只怕又没得消停,现在可不是两家闹翻的时候呀。 “按我说的做。”裴钰眸色幽深,语气不容置疑。 管家虽无奈,也只得点头。 云舒离开裴府,心里仍是不悦。 难怪镇里那些富商多年屹立不倒,原来都是用这种方法,同流合污铲除新进的势力。 若是别人或许真的会拱手将东西让人,可她这辈子都没拱手让过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小铺子,也别想从她手里拿走。 路人只看到少女表情冷若冰霜,无意撇去一眼,更是心中一震,绕着而行。 云舒意识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才收起情绪,恢复平静。 她先回了铺子,将里面的香囊和荷包收起放进空间,接着锁上铺子离开。 如今幕后之人和镇上势力联系已经知晓,下面就等着他们出手了,她要是猜的没错,那所谓‘她模仿’的原样今天就会出现,还有半价的荷包,只等看到东西,她就能处理这群杂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所准备 云舒猜的没错,她在空间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如意绣楼推出的新品。 特殊花样的荷包,还有让人身上带香的香囊。 不用她寻找,这环环相连的人自己便浮出水面。 如意绣楼这个名字云舒可不陌生,她随着人群过去凑热闹,便是看到那所谓的成品。 但从外观看来,和云绣楼的东西没有差别,过去查看购买的人也不多,多半看的都是那个香囊。 她还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真没骗人,价格便宜了一般,那之前开的一家果然是骗人的。” “眼下证据都有了,看她还怎么狡辩,一会我就找人去退钱。”应该是个在云绣阁买过东西的人,说话的时候浑身气的发抖。 云舒见状,退出人群,她变了个装,找了个人帮着买了一个香囊和荷包。 东西到手,也没停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 刚进去,便是掏出两样东西观察起来。 熟悉的花样,正是她给秦氏画的两种,对方显然是下了功夫,那模样算的上跟她铺子里的一模一样。 但云舒并不担心。 她放下荷包,摸着那个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摸着那些看不出原样的香料,看了看又闻了闻,最终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是模仿了她香囊的香味么,不过有一点那些人可能没想到。 自己用的东西可不是香料,而是药材混合,不然她怎么敢仅凭靠着人人都能做到的东西就敢开铺子? 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弄出了跟她的香囊一模一样的香气,却不知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香料的确可以做成她的香囊同样的气味,可是却有个严重的问题。 能跟她混合的药材散发同一种气味的,香料的确可以混合,云舒甚至连成分都能猜到,只是香气不会持久不说,时间久了还会散发一种毒气。 所以云舒填充香囊时就料想过古代人模仿的能力,故意弄了个能误导的香气。 本想着没人模仿就罢,权当防备,可架不住别人的嫉妒心,自寻死路。 但她还算好心,那香料虽有毒性,却不会致人死亡,就是身体有所影响,而且还挺明显。 那些人着急模仿,肯定还没亲自试戴发现。 想到这里,云舒收起东西站了起来。 光是让她们计划失败不足以让她消气,既然互相包庇,那就干脆得罪到底吧。 云舒拿着东西换下伪装出了空间,路过如意绣楼时,看到热闹的门口,她眯眸看去,面上冷笑散开。 回到云绣阁,果不其然看到门口站了不少人,云舒目光了然,缓缓走去。 看到她,那些少女或是妇人皆是满脸愤怒,“骗子,如意绣楼都把东西拿出来在卖了,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傻,我能说什么? 云舒很不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东西是她先卖,对方不过弄了个谣言,就相信她是假冒。 说白了不是没智商,而是贪图便宜。 不过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我没话说,谁真谁假,明白人心里清楚,你们图便宜想退钱我理解,但上午我便说过。退钱可以,以后云绣楼以及其他行业,再不会做各位的生意,若考虑好了,就进来退吧。” 云舒表现的淡然,众人则面面相觑。 可怎么都不会承认是贪便宜,反而觉得她是谎言被拆,无奈之下才退钱,便是一个个进了铺子。 众人进去的时候,云舒已拉开铺子里唯一的桌子,上面摆了纸笔,她正在研磨,看到有人进来,便示意她坐下,“麻烦报下名字,我好登记。” 那人起先以为云舒有什么算计,狐疑报上名字,当看到一百文递来时,便也不管了,高高兴兴的走了。 其他人见真的退了钱,也赶紧过去。 “等等,夫人弄错地方了吧?”退了四个人时,云舒刚准备提笔,却闻到手里香囊气味不对,看着面对坐着的表情不自然的女人,她心中了然,似笑非笑道,“这可不是我做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那妇人明显慌张,可看众人都看着,仰着脖子坚持,“这就是在你铺子买的,你就是不想退钱给我。” 云舒将香囊扔了过去,看也没看她,“如意绣楼用的是香料,我铺子的却是药材,这点找人一看便知,夫人真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验证?” 听到那话,那妇人明显愣了下,然后腾地站了起来,“你胡说,不退就不退,我还不稀罕呢。”人却是飞快离开。 此番动作不用解释,其他人也是明白什么。 云舒这里的香囊一百文,那人显然是买了个五十文的,想来骗点钱。 心里却是打起转转,香囊里的东西不一样这事她们还真不知晓,不过不管装的什么,味道一样就行了,一百文就是太贵了。 云舒抬头看去时,队伍有几个人悄然离开,面色极为不自然。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 之前来铺子里买香囊的人并没有全部都来,云舒退了十几个,后面便是零散来了一两个。 可笑的是,有几个并没有在云舒这买过东西的少女,拿着从如意绣楼买的香囊过来炫耀。 云舒隐隐记得其中一个似乎来她店里过,只是嫌弃价格太高没买。 云舒看她们得意的模样,很有度量的没有生气,反正不用多久,有她们哭的。 裴管家找人关注云舒这边的情况,听说她给那些买东西的客人退了钱后,腹诽了句,这云姑娘还真是不诚实。 嘴里说着不待见他家少爷的提醒,实施的确是保全自己的计划,估计当时就是说说泄气的吧。 将消息转达给裴钰时,对方跟管家想的一样。 “应该是云姑娘不好下台,才说了那些话,这下少爷可以放心了。”管家说道。 裴钰点点头,他还以为她会跟宋家纠缠,毕竟她给他的印象不是善茬,没想到结果出乎预料。 “既然她做了选择,就无需再管了,让人撤回来吧。”裴钰也松了口气。 虽然事情反而按照他的想法来,他反而觉得不太舒服,本以为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如今看来只是自己的臆想了。 裴钰摇摇头,面上笑容略涩,他早该想到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找上门来 云舒退了荷包和香囊共计二十八个,见时间差不多,让铺子里的人稍等,离开了一趟。 她回来的时候,那些人明显松了口气,以为云舒乘机离开。 退到三十个时,门口出来异动,她撇了眼门口,心里冷哼一声,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云绣阁的老板可在?还不出来迎接我家少爷。”外面的人大声喊道。 铺子里还站着两个要退东西的少女,听到动静看了过去,这一看便是表情一愣,眼里分明有紧张之色。 云舒不慌不忙记下第三十人的姓名,放下毛笔。 门口已是进来一群人,他们原本是想动手砸东西,进来一看,发现屋里只有一些木架子,便是面面相觑,随后看向身后。 云舒正好收完纸张,看去时,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小眼睛,大鼻子,仰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听到下人的话,那人目光在铺子里转了一圈,面上怒气冲冲。可等目光落在云舒身上,眼神却是一亮,脸上怒气也瞬间消失,好一个精致的小姑娘。 没想到今天这一趟还有这等艳福,他摸着下巴,视线仿若定在云舒身上,面上的淫-邪之意竟毫不掩饰。 云舒察觉到视线,对上那肮脏的视线,敛下面上的冷意.也不站起,侧身看去,淡淡道,“云绣阁今日歇业,各位这是?” 她声音清清淡淡,不慌不忙,那俩少女吃惊看来,见她似乎真的不怕,挺意外的。 因为她们已经认出这来的人是宋家的那位出名的大少爷。 没啥本事不说,喜欢强抢民女,一般看上姑娘没有一个逃得过去,镇上的年轻女子几乎都认得他,聪明的是不会的等到这位宋少爷发现自己的。 想着便是往屋子里面躲着。 “当然得歇业,模仿人家的东西,要是再开下去,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吧?不过本少爷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见姑娘不像什么坏人,不如跟本少爷回宋府如何,这样省的抛头露面做这些事。”说话的正是那位宋家大少。 宋勇自认为自己长相差了点,可耐不住有钱,像自己这样博爱的人,就算放眼天下也难找几个。 此时越走近越觉得这姑娘模样可人,心中一动,手已是摸了上去,“姑娘这皮肤瞧着倒是…呃!” 话没说完,便是愣住,宋勇瞪着正用两指夹住他手腕的云舒,发现自己竟是动都动不了,随即却笑了,“小娘子力气倒是不小,不过这么急着碰本少爷,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说着又近了几步,宋勇心中还很得意,果然这些女人是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云舒眸子微眯。 宋府,这位应该就是那个色胆包天的宋大少爷了,没想到先来的会是他。 据她所知,这位宋勇是裴家老太爷亲大哥的女婿。说来可笑,这位宋少爷没啥本事,却深得岳父欢喜,本身就是自己女婿的人还认了个干亲,后面权当儿子宠着。 那个宋府便是裴钰大伯儿女一家,平时和裴家紧紧相连,实则暗自啃食裴家,据说那位裴家大伯似想成为凉亭镇第二。 云舒本想着今天来的会是个管事的,哪知这人却来了。 不过来了也罢,既然这人这么重要,拿他开刀一样更能起作用。 想到这里,她抬眸看去,“宋少爷的好意我可承受不住,在我动手前,识相点自己带人离开吧。”她手指一松,那宋勇便是不受控制后退几步,云舒一脸嫌弃的看着指头,当着对方的面拿了块抹布擦了起来。 “你…”宋勇退了好几步才被手下扶住,抬头看到云舒的动作,气的脸都扭曲起来,“你可知我是谁,竟这么不识抬举!” 云舒看也不看他,“你是谁我没兴趣知道,但你站在这里,却玷污了我的地方。” “大胆,竟然这么敢跟我们大少爷说话。” “大少爷,别跟她啰嗦了,让我们上去抓她吧,到时候随便少爷你怎么玩弄。” “是呀大少爷。” 都是跟着都宋勇的人,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此时一窜唆,宋勇便是点了头。反正他今天来就是对付着个女人,不同的是,他打算将人带回去。 当下道,“去把她抓住,这个仿照我们几家东西的铺子,待会也给拆了!” 这便忍不住了么? 云舒乘机扫了眼人群,看到那个身影已在时,便是笑了,终于来了,她手已经痒痒了。 她不慌不忙站起,几个下人却被云舒的冷静生出忌惮,迟迟不敢动。 最后宋勇不耐烦催促,其中一人这才过来,但还没碰到云舒,就被一脚揣在地上。 后面三人再次过来,云舒稍作闪躲,他们一个趴在地上,还有一个被云舒拽住胳膊,踹在了墙上那,哇哇直叫唤。 做完这一切,云舒无视周遭错愕的眼神,看向宋勇,“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是我动手又如何,你以为凭着这个能找人帮你么?我告诉你,这凉亭镇能帮你的人,还真没有。”宋勇看到手下竟被一个女人打趴也是一愣,接着洋洋自得把手一抬,店铺外竟又浩浩荡荡进来一群人。 本身云绣阁外便因宋勇进门而引来几人,此时这动静极大,附近的人都过来看情况,当看到是宋勇的人时,各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多数人面带惋惜之色。 竟然招惹的是宋家,这下别想好过了。 “宋大少这是何意?”铺子内,云舒淡淡的看着将门口几乎堵死的人群,挑眉问道。 宋勇没料到她还这么镇定,“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抓你回府。” “是么?光天化日下这么张扬抓人,宋大少就不怕惊动府衙?”云舒故意道。 “府衙?那可管不住我,实话告诉你小娘子,府衙的齐大人跟我爹关系不浅,即便他在这看着,也动不了我。”宋勇可谓得意,他丝毫无惧周遭站了无数百姓,声音还不小。 “那倒是巧了,我今天有点事正好邀了齐大人过来,既然宋大少不怕,我就请齐大人进来吧。”云舒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勇笑容还在脸上,明显不信。 云舒已无视他大步走到,朝着门外道,“齐大人,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没有名字 齐文山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不想出去都不行了! 叹了口气,哪还不明白这是被算计了 刚不久他正在衙门办事,一个孩子急急忙忙跑来说是街上的云绣阁有人中毒了,说完拔腿就跑。 齐文山不知真假也不敢置之不理,罗锦又不在,他便就着便衣带了个手下就来了。 这云绣阁似乎挺出名,齐文山一问便是找到地方,过来一看果然不少人在,只是看情况不对,暂时没进去。 结果后面发生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那宋家大少爷齐文山的确认得,平日胡作非为,可是有人袒护,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 齐文山虽然正直却不傻,他不是那种主动惹麻烦的人,所以有的事尽量睁一眼闭一只眼。 因此这些年和凉亭镇上的富商百姓相处不错。 在店铺门口一会后他就意识到不对,只是没等着离开,就被提了名字。 齐文山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走了出来,看似淡定,心里却是急的冒汗,这都是什么事! 云舒的声音又是传来,“齐大人,刚刚的事情你看清楚了吧?宋大少带着一群人上门找事,按照大周律法,不知如何处置?” 齐文山一抬头便是对上一双调侃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小丫头所为,又听她话里话外是想利用他的嘴得罪宋家,额头都要冒汗了。 “齐大人,你可不能听她的话,刚刚我什么都没做,是她偷我们绣楼的样式,我这是来找她对质的!”反应过来的宋勇竟厚着脸皮过来反咬一口。 说罢还指着那几个被云舒揍过的手下,“结果她死不承认,还打伤我的人,你看他们…” “宋少爷,刚刚的事本官都看到了,事实如何我心里知晓,还请慎言。”齐文山几乎是黑着脸说出这些话,这宋勇是当他眼瞎,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让他陪着说假话不成? 他是不够底气对上这些家族,可也不是昏官。 宋勇被怼了回来,心虚没敢说话,心里还在想,难道刚刚那些话也被听到?更是不敢说话。 齐文山是对裴家宋家客气,可不是对他宋勇。虽然以前的事都被摆平,那也是裴家大伯的面子。 云舒意外的看了眼齐文山,正想着他怎么会帮着她,可下一刻就知道对方的目的。 齐文山说完宋勇后,转头又看着云舒,顿了顿道,“本官记得你叫云舒,月余前跟你家人才来的凉亭镇对吗?” 云舒点了点头,“齐大人记得没错。” 齐文山点点头又道,“本官不知晓你们之间有何矛盾,可这样的行为已经惊扰附近百姓,如今本官就在,当着本官的面你们说个清楚吧。” 这倒是好心计,直接过了刚刚的事么? 云舒早就知道,齐文山当县令这么久,自然有办法化解此时,没想到他竟直接不提。 唇角微勾,心里冷笑,好在她也没想过让齐文山帮助自己。 那边宋勇见状,便是迫不及待开口,“齐大人英明,这事还请你明察,就是大人面前这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了我们绣楼的新品花样,还模仿了我们新品香料,可如今证据在前她却不承认。” “绣楼?”齐文山显然不知宋家什么时候还有这个产业。 “大人不会忘了吧,就是裴家、江家、宋家合开的如意绣楼。”宋勇故意加重几个姓氏,语气颇有几分深意。 齐文山目光微闪,显然想到了。 云舒在旁冷哼一声,“齐大人,什么绣楼我不知晓,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她说着,目光径直看向宋勇,“本来这事跟我无关,可是看到那么多无知百姓受难,我便不得不说了。” 让百姓受难的事? 云舒一句话便让齐文山提起了心,“什么事?” 宋勇早就被云舒那一眼看的不舒服,此时听齐文山问过,云舒又看了过来,心里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想着身后有裴家他又稳住情绪。 云舒继续道,“我要说的是宋家裴家为了模仿我的东西不顾百姓安危做了个毒物出来,不信的话,大人可细细观察宋大少,他身上佩带的香囊已经发挥毒性了。” 此话一出,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勇自己都低头看去,这是为了绣楼生意,故意带的一个,里面的东西还是一位擅长香料的师傅所调。 他左看右看却不见有什么问题,便想是云舒故意反咬他一口,便嘲讽道,“没用的,这点把戏对我可没用,这香囊我才…” “大、大少爷,你的…你的手…”一个下人忽的指着宋勇一脸惊恐之色。 宋勇被打断话本是不悦,却随着那下人的话老向自己时,到嘴的骂人的话换成惊慌之色,“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你对不对?” 忽想到什么,宋勇抬头怒视云舒,“是你给我下了毒!一定是这样!” 他伸出的手正是下人指的那个,可以看到的是那不起眼的手背侧边,一团红的点子如印在上面一样,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可细细看去,那红点确是一个个明亮的小水泡。 云舒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便知目的达到。 她无视宋勇,看向齐文山,对方也正盯着宋勇手臂上的红点出神,发觉云舒视线,皱眉看来,云舒直视而去,淡笑道,,“齐大人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说的毒性。” 她态度看起来很是随意,见齐文山不说话又补充一句,“为凉亭镇百姓着想,希望齐大人及时制止绣楼继续售卖的香囊,再将宋大少收押,调查彻底。” “齐大人,不能听她的,这香囊我今天才带,别人带了几天都没事,是她故意给我下毒,想诬陷我们,请齐大人明察”宋勇确定他看到那女人挑衅的眼神,更加确定一切都是她的设计。 齐文山有些懵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按理说云舒的话更有信服力,可她表现的太过奇怪,像是一切都计划好按照她的想法来。 加上之前她说过自己懂得药材,这么一想,似乎她下毒的可能性更大,可这样一来,等大夫检查岂不是白费功夫。 齐文山还在思索着,云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齐大人,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得为凉亭镇的百姓想想吧。” 那声音随意平静,可这次齐文山确定从里面听出一丝挑衅。。 他疑惑看去,她到底想做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等待三天 云舒见齐文山动摇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他果然在怀疑自己。 她挑唇看去,淡笑不语。 “宋少爷!”齐文山忽的开口道,他看向惊魂不定的宋勇,“这件事疑点很多,希望你能跟本官回府衙一趟!” “齐大人,我是冤枉的,那香囊没毒,你要相信我,都是这个女人…”宋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话没说完就被齐文山打断。 “宋少爷,这件事本官会彻查,若你无辜本官会放你出来,希望你能配合本官。”齐文山声音已是严肃起来。 宋勇怔怔看着他,反应过来表情都浮躁起来,忍无可忍踹了身边的下人一脚,“还不回府报信,让爹来救我。” 下人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离开。 齐文山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却没阻止。 跟他来的手下已来到宋勇跟前,“宋少爷,请!” “你们会后悔的。臭娘们,给我小心点,等我出来再找你算账!”当着这么多人被带走,宋勇又怒又不甘,对拦住他对人威胁不说,不忘扭头恶狠狠的瞪起了云舒。 “算账这事还是等宋少爷出来再说吧,我会在云绣阁等宋少爷大驾光临。”云舒幽幽看去,面上挂着淡淡笑容,毫不在意的挑衅。 齐文山显然不太理解云舒的行为,见宋勇被带走,他看了云舒好一会才道,“云舒,希望你不是戏弄本官。” 云舒听出这话的警告,她无惧看去,“这种事云舒可没这么大胆子,云舒明白大人的顾虑,但是宋家行为不可饶恕,希望大人真如自己所言明察秋毫。”可别不等裴家上门就放了人。 齐文山却听出了她没说完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去。 宋勇被带走,齐文山离开,那些宋家带来的人转瞬间跑的一干二净。 转瞬间云绣阁鸦雀无声,倒不是没人,而是全部被眼前的转变惊住了。 他们看云舒的眼神仿佛都变了。 因为谁也没想过,这个少女竟然把作恶多端的宋家大少爷给弄到衙门了。 虽然觉得很快宋勇就会被放出来,可那些曾被宋勇欺负的人却觉得出了口气。 “还愣着干嘛,报名字。。”铺子里两个等待的姑娘仿佛出了神,云舒重新铺好纸张,给毛笔占了墨迹,等了许久,面前的人却仍没动静,她抬头看去,便是一愣。 “好厉害,你竟然不怕宋家!”原本因为香囊对云舒并不客气的二人,此时却是亮着两双眼睛佩服看着云舒,语气里的惊叹都没掩饰。 怕?她为何要怕。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要怕的人不该是我,而是他们。” 这还只是个开始,她说过,招惹她的人就要做好她反击的准备。 两个少女已是看愣,她们看着面前淡淡抬眉,可一举一动却透露出随意、淡定,以及话语中无形之中展现的张狂的云舒,目光俨然看到偶像。 “这、这香囊我们不退了。”两人摸着手里的东西,此时想想,东西都买了,哪还有反悔的时候,不过五十文罢了,自己再挣。 看云舒的目光却是越发温和。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向云舒,“那个,你刚刚说如意绣楼卖的香囊有毒,这是真的吗?”还是真的只是故意说说。 “与其问我,不如耐心等待三天,结果自会出来。”因为说了也没人信。 两人对视一眼,这么说那香囊真的有问题,而且三天就能看出来? 二人怀揣心事离开铺子,却被好奇心旺盛的围观者拦下。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是云绣阁的老板给宋大少下毒了吗?” “那香囊不会真有毒吧?我家里那位可买了好几个呢!” 可两人虽然刚刚在铺子哪里看到这些,大概把问云舒的话说完,受不了这般追问,赶紧走了。 其他人虽好奇,可没到进铺子问的地步。 何况若问了,不见得听到的就是真的,便自顾讨论起来。 “宋家人是差了点,应该不会做这事,说不定真是这云绣阁的老板被找事反咬一口。” “没听刚才的姑娘说吗?人家说三天就能看到结果,骗我们有什么好处?” “是呀,齐大人刚刚也在,她应该不会骗齐大人吧。”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各的见解,可大多仍觉得裴家不会做这种事。 铺子里云舒低着头研着墨,那些议论却还是传进耳里,听到那些说宋家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话,她唇角便是挑的更高。 继续猜测吧,相信宋家的人越多,她的反击效果就会更好。 暮色降临,人烟散去,云舒也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而凉亭镇上,昏色的灯光下,关闭的云绣阁门板上,随风翕动的白纸上,墨迹早已干涸,此时借着光芒还能看清上面的字:免费解毒,时限两日! 夜色越发深沉,镇上却热闹不休。 府衙监狱,宋勇双手已被那密密麻麻的红色水泡占据,他双手抓住监狱铁门,模样焦躁不安,对着不远处正和大夫说话的齐文山大喊,“庸医,我没病,是那个女人给我下了毒。齐大人,你也被她骗了吗?快放我出去!” “…查不出来?我知道了,你先走吧。”齐文山听到叫声,让大夫离开,后看向头发凌乱焦躁中的宋勇,皱眉道,“宋少爷,请注意言辞。事情如何我已告知宋家,他们执意继续开着如意绣楼,本官只好先检查出你的病。” “不可能,我爹呢?难道他们不知道我还在这肮脏的地方吗?”说着宋勇又狠狠踢了下面前的铁门。 齐文山看他这个样子,不好告诉他,宋家忙着数钱,听说要关闭绣楼,调查宋勇身上的病症,商量后决定先让宋勇呆在府衙。 只是齐文山院子太小还在收拾,等收拾好也得半夜了。 他离开时又看了宋勇一眼,到现在他还没明白,到底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向不关注几家生意的他却听说,因为真假香囊这事,如意绣楼开业第一天货量供不应求,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确实是这样,不然那宋家不会连宋勇都不管。 当然肯定也想过齐文山不会对宋勇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想或不想 小圩村此时正是夜深宁静的时候,村民吃过饭后,洗洗便睡了。 而河边的宅子里,秦氏看着女儿吃下满满一碗面条,这才放心,“今晚早点睡,你回来就没好好休息,至于铺子先关着吧。”她宁愿不做这生意也不想看到女儿被为难和欺负。 云舒却摇摇头道,“娘,铺子不会关的,不仅如此,我还会继续营业。你记住,明天照旧找村子里的婶子们做工,并且越多越好。” 都这时候了,还要做吗? 秦氏不理解女儿的行为,还没多问,云舒已是起身回了房间,秦氏耸眉看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走几步就是房间,手已经推开房间大门,云舒却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去,只见他大哥云枫站在房子尽头,不知等了多久,正出着神。 云舒过去时他恍然不知,他目光仿佛透过昏色的夜空看向别处,那眼中环绕的是寂寥,那身上萦绕的是落寞。 “大哥!” “嗯?妹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到声音那刻,云枫瞬间恢复平常,他目光率先打量云舒一眼,见她没事才道,“我听娘说了,去禹都没事吧?还有镇上,之前我不知道大家传的火热的云绣阁原来是妹妹你开的。” 目光却带着感触,之前对一切果然不是错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那个骄纵的妹妹已然不见,变得比他还要成熟,如今无声无息间竟还弄了一个让凉亭镇都以之为话题的铺子。 想想自己,云枫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到懦弱胆小,还这般无用。 原先大家传言果然没错,他的确不配做侯府嫡子,他就是个祸害纨绔子。 “大哥?”云舒喊了几声,云枫才愣愣看来,意识到自己走了神,面上带着歉意,“刚刚想了点事,你说什么?” 云舒佯装没看到他眼中复杂,淡笑道,“我说铺子和我都没事,想问大哥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云枫愣了下才明白妹妹说的什么,那眸子分明闪烁了下,可很快又沉寂下去,“咱家这种情况,读书只是拖累,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还是…” “大哥。”云舒挑眉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想!”这次云枫回答无比快速。 “那我明白了,大哥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云舒听到答案,眼里极为欣慰,有心向往知识,说明他大哥还是有些上进心的。 云枫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妹妹进了房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妹妹到底什么意思? 云枫本是复杂的心思都被这疑虑冲淡了,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回了房间。 夜色寂寥,虫鸣声起。 空间里,云舒动了动身体,僵硬的骨骼发出‘卡擦’几声。她捏着胳膊,看着面前做好的大堆药材,唇角冷笑更深。 旁边放着今天退回来的香囊,云舒把里面的药材都掏了出来换上新的,摆在一边的木架上,本身不浓的味道,合在一块也散发出浓香。 云舒前世对香水就没有多大需求,只是这个市场大才涉猎进去,而这东西闻太多会影响嗅觉,此时闻到浓香,她鼻子皱了皱,心里不怎么喜欢。 蓦地看到剩余药材,云舒心中一动,再次弯腰忙碌起来。 半个时辰后,脚下一片狼藉,云舒也看着手里的东西笑了起来。 她出了空间,翻身出了院子,刚到河边,十个身影已是跪在面前,“小姐!” “嗯,你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云舒随手一指,指的却是十人中当前那个,他出言最多。 被云舒点到,对方身体一震继而头垂的更低,“是。”其他人二话不说,退回黑夜。 “把面巾摘了!” 对方依言照办,只是发觉云舒过去,并且蹲下和他持平时,忙要低头,云舒却比他更快,抬着他的下巴,让他正对自己,“别动!” 后者身体一僵,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云舒。见她看着自己这张脸,面上没有任何嫌弃恶心的表情,眼神微微波动。 云舒并没意识到自己这会的动作和调戏人没什么区别。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张狰狞的脸上。 她果然没有猜错,许孚远并没打算彻底毁了他们这张脸,也就是说还能挽救。 今天她在镇上就想过这事。 她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身边连个帮手也没有。 既然暗阁都塞给了自己,没道理放着不用。 但暗阁的人容貌被毁,若带着面巾太扎眼,露出脸只怕会引起混乱。即便几人轻功不错,也不可能大白天飞来飞去,所以她便有了主意。 治好他们的脸。 这个工程不小,还费时,云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这是?” 递了药膏过去,对方接到手里,不知作何用处。 她解释道,“是新药,每天涂一次在脸上,若有异状,记得找我。” 却没瞧见对面人眼里的了然,果然是试药,以前老阁主也做过,当时用的是新进的成员,他记得后来那人死的很惨。 他看向对面,恰好云舒发现他的视线,露出淡笑,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新阁主似乎对这事习以为常,看来以后大家有苦头吃了。 云舒毫不知情行为被误解,她打算等药性发作,看看情况再来改进。若是配合空间泉水,或许不会用多久,这些人就能重见天日。 “对了,没有名字有点麻烦,我师父姓苏,以后你们就冠上这个姓,根据你们进阁的先后照数字排下去。”说罢她看向这个,“你排多少?” “禀小姐,手下恰好排在第一。” 云舒点头,“那好,苏一,姓名你负责排好,到时候阁内具体人数再报给我一次,关于你们任务安排,届时一并告诉我。” 说完,她又看了眼天色,现在还是晚上,暗阁出动就不用忌讳了,继续道,“你再派个人去如意绣楼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绣样原图。”她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什么。 苏一点头,“谢阁主赐名,属下这就去办。” 云舒跟着要走,只是走前见手下看自己的眼神恐惧而紧张,她不由摸了摸脸,想着是不是刚刚笑了他没看到,便是加深唇角弧度。 对面的苏一,浑身一抖。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掉落的香囊 苏一的动作比云舒预计要快,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 她听到动静开门看去,苏一已经站在院子里,见云舒过来,便将手里的纸递了过来,“这是属下在如意绣楼的库房找到的,请小姐过目。” 云舒看去,纸张有好几十张,正是画着花样的稿件。 她随意掀了几张都是模仿自己画的两种药花,嘴角的嘲讽还没落下,待看到最后一张纸时,目光一深,这是… 画上是灯笼芯的草图,花瓣盛开,极为美丽,可是那一笔一划却是云舒的笔迹。 如意绣楼的花样图竟然有她的,这就让人深思了。 云舒挑唇淡笑,可那眼里却无丝毫笑意。 苏一瞧着自家阁主深沉下来的表情,低着头道,“小姐,那还要不要派人继续盯着?” “不用!”她本身只想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模仿她的东西,毕竟这绣出来的东西光看着难以画图,哪知道机缘巧合发展这个。 捏着手里的图纸,让苏一退下,云舒看向秦氏紧闭的房门,她娘早睡了,还是等明天再问她吧。 次日,一家人吃过饭后,云枫先去了镇上。 秦氏本想着女儿今日也要去铺子肯定走的很早,哪知洗过碗,屋子都收拾了却见女儿还在,刚准备问句是不是女儿改主意不去了,门口传来动静,看了过去原来帮忙做绣活的来了,忙擦了擦手将人请了进来。 等她再回头看时,刚刚还在门口都女儿却不见了,便没多想。 几个妇人拿着凳子坐在院子,拿着各自的绣线忙活起来。 秦氏前两天不在村里,她们也没多问,本想这好活计没得做了,那知一大早秦氏就过来找她们了。 小圩村妇人上镇的并不多,原来要卖绣活隔两天会去一次,可这段时间又找药草又做绣活,村长又给找了个锄地的活计,人都忙不过来,更别提什么上镇。 凉亭镇最近流行个小玩意她们先前听过一次,可从来没往自己做的东西上想,更不知道秦氏去镇上就是卖这些。 聊到一半时,秦氏忙完,拿着东西加入绣活。 恰好门口这时也来一人,那人穿着鲜色长裙,秀发挽成花瓣形发髻,露出的秀气的脸正是严玉桃。 如前两日一样,进门后的严玉桃先挨个喊上一遍,又说了些讨喜的话,只听的几个妇人眉开眼笑才作罢。 严玉桃本身模样不错,先前在镇上认识几位大家族小姐,也跟着学着一些她们的作态,这走路、动作,不急不慢,文文静静,看的几个妇人忍不住夸赞一番,“玉桃这是一日比一日水灵了,你娘就没说赶紧给你看个好的定下来?” 严玉桃温温柔柔笑了下,“这种事我是个女儿家怎好去问。”说着秀丽的脸庞都镀上一层红晕。 几个妇人就势打趣一番,严玉桃配合着低头羞涩不语。 几番聊天后,气氛也热闹起来,严玉桃见几人没看自己,忽抬声道,“呀!我的东西掉了,婶子帮我捡一下可好?”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个红红的东西正在她们其中一人的椅子下,“好嘞,等我给你拿。” 东西捡起来时那妇人顺势看了一眼,刚准备递过去却忽的一愣,以为看错,将东西放的更近,“咦,这不是我们做的香囊吗?” 其他几人闻言也看了过去,果然是跟她们做的一模一样的香囊。 “玉桃,你什么时候跟你秦婶买的,里面还装了东西吧,挺香的。”显然没想那么多,几个妇人只当她跟秦氏买的,顺口说了一句,目光却黏在香囊上,越看眼里喜欢更深。 “啊,这个…”严玉桃一愣,面上带着几分懊恼,她慌张看了秦氏一眼,而后筹措道,“这不是跟秦婶买的,是、是镇上一个玩伴买来送给我的。” “买的?镇上怎么卖的跟我们做的一样?”那人疑惑道,因为当初做这个,秦氏说过这些香囊和荷包图案样式皆是她女儿画的做的。 另一人反应过来,兴味的看着秦氏,“妹子,先前怎么没说再卖了呀,我们几个要是知道,好歹给你招呼点生意呀。” 秦氏这会已经放下手里动作,没有接话。 目光却是看向几人拿着的香囊,怔怔出神。 恰好严玉桃看来,见秦氏正在发愣,眼里得意闪过,可接着那眼神又变的极为委屈歉意,“秦婶,我、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是别人送的我不得不收下,但我从来没相信她说你仿照如意绣楼的话,我是信秦婶你的。 “什么仿照?怎么扯到如意绣楼了,玉桃你到底在说什么?”几个妇人听的一头雾水。 严玉桃一脸惊讶,“婶子们不知道这事?” 几人看看严玉桃,又看看秦氏,“我们这段时间哪有空上街,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镇上前些天开了家云绣阁,卖的就是香囊和荷包,每个售价一百文。”严玉桃一副被逼的没法的样子开了口,“但是几天后,如意绣楼却告官云绣阁仿照她们的新品,昨天还把新品卖了出来。” 见几人一脸惊讶,严玉桃摸着手里的香囊,有些难以启齿,“如意绣楼的新品其实跟婶子们做的东西一模一样,我还听说,如意绣楼本身是想多存活先卖出去,后来发现被仿,这才急着卖出来。” “那我们做的这是…”几人看着手里的东西,已经迷茫了。 严玉桃就等着这句话,此时仍是那副委屈的脸道,“我之前以为秦婶是帮着如意绣楼做的,可送我东西的玩伴却说,如意绣楼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做的,为此我还和她争了几句,可…可是前日我却看到秦婶在云绣阁卖东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严玉桃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看了秦氏一眼,“秦婶,你不会怪我吧?” 院子的气氛因为严玉桃最后的话明显尴尬了。 妇人们面面相觑,哪里想过还有这种事。 看到严玉桃一脸惊恐,秦氏却一句话没说,嘴里没说,心里却信了严玉桃几分。 心道,这种事应该不至于撒谎,因为只要一问便知。 她们看秦氏的眼神便是复杂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满口胡言 杜秋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看着秦氏,那眼神似乎不对。 她放慢脚步进来,到底没忍住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先前有点事没走开,所以来晚了,但感觉好像错过什么大事一样。 秦氏听到她的声音,看来一眼,抬头见众人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便是想到前日。 不过比起那时慌张无措,此时她镇定许多。 因为从严玉桃那个香囊出现,她就想过后面发生的一幕。 她对着杜秋笑笑,接着站起来,看着这一院子的人。 最后看向严玉桃,却是笑着的,“严姑娘,你的话并非全部都对,街上卖这种香囊和荷包的,的确除了云绣阁就是如意绣楼。可这些东西都是我女儿亲自所画所做,只是不明白后面就成了仿照别人的。” 说着又看众人,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但事实就是这样,舒儿也说过,是真是假,最后总会露馅,我等着云绣阁被洗刷清白那天。” 她模样坦然,并没有被说仿照的慌乱。 妇人们对事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如意绣楼这个名字,不管镇上还是村子没有没听过的,若说去仿照一个小铺子的东西,似乎不太可能。 反观秦氏一家,家里生活全不得好,若说想借用这个挣点钱,似乎更让人信服。 她们虽没说话,可那摇摆不定的眼神已经道明一切。 秦氏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以为自己行的正做的端,便能让人信服,可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 “秦姐,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谁也没想到杜秋会说这种话,她见秦氏行色落寞,人已是有了过来,秦氏看到她,眼眶便是一热。 “秦婶,我也信你,应该是云舒骗了你,你是无辜的。”严玉桃却在这时插了一脚,那看秦氏的模样竟还带着同情,在所有人愣住时,又道,“虽然我跟云舒认识不久,可也一直觉得她是个好姑娘,本来我也不信的,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才觉得秦婶可能是被云舒瞒着了。” “玉桃,这话可不能乱说,云舒那姑娘对她娘好的连我这个外人都羡慕,她怎会骗秦姐。”杜秋皱眉说道。 秦氏听到严玉桃说女儿时,人也站的笔直,那目光竟是无比犀利,“我舒儿自是极好的,请严姑娘慎言。”秦氏知道自己懦弱,可那时也是为了儿女才委曲求全。 此时听到女儿被泼脏水,哪里还忍得住。 她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此时目光一凝,一院子的人都惊了下。没想到秦氏也会有这样一面。 就是严玉桃都惊了下,有那么一刻,她竟是没敢开口。 哼,还不是个寡妇,要是这么能,就不会待在这了。 严玉桃也是个胆大的,虽然惊了下,可很快平静下来,“那云舒顶替余翠兰去裴府怎么说,翠兰本来是要嫁给裴二少的,可云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裴大少迁怒余家,还让裴二少和翠兰生了误会,这难道不是她做的?” 一个问题没解决又蹦出来一个,众人哪里反应过来。 别说她们就是秦氏都愣住,这这事她是闻所未闻。 而同样愣住的还有站在几人身后的云舒。 她是没想到,自己想看看谁偷了她的东西,结果免费看了一场好戏。这严玉桃一嘴信口胡说的本事也是相当厉害。 这时候她要是不出来,估计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 “严姑娘这张嘴,每天说这么多假话,不怕哪天醒来发现嘴角生脓,长疮发烂吗?”云舒信步走来,目光盯着严玉桃那瞬间愤怒的脸,淡淡一笑。 她跟着对那几个妇人点头问好,“今天让婶子们见笑了,本想着这些事等到真相出来再告知大家,谁想到有人等不及想看我家笑话。” 说着又是看了严玉桃一眼。 那几个妇人没想到云舒也在,见她对自己客客气气,本来对她刚出来说严玉桃那些话有些不满,也都散去。 “云舒,我们好坏还是朋友,你怎能那么说我?”严玉桃看到云舒出来心里就极为不舒服,此时委屈捏着手不相信的看着她。 云舒见状便是一笑,“严姑娘抬举我了,一个从背后插刀子的朋友我可不敢要,别告诉我刚刚在大家面前说我不是的不是你。” 她似笑非笑看来,严玉桃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我那只是不想隐瞒大家真相。” “行了!废话我没兴趣听,今日我本是要找泄漏我云绣阁花样的叛徒,如今你自己跳出来,也省了我的麻烦。”她说着手一挥,一个灰色蒙面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苏一看着自己这身打扮,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可阁主说这是她大哥的衣服,他也不敢挑剔。 苏一出现,吓了院子里的人一跳,严玉桃更是戒备看来,“云舒,我只是说了真话而已,你想做什么?”她是怕极了云舒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谁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那几个妇人也连忙道,“云舒,你可别冲动,玉桃不是个坏孩子。” 她不是,自己便是? 云舒心里嘲讽,却见她娘盯着苏一一直看,抽空解释一句,“娘,这是苏一,我师父派来保护我的,你不用怕。” 见秦氏愣愣点头,云舒才看向严玉桃,“你若被发现便乖乖认错,我或许还能饶你,可你显然不知悔改。” “云绣阁开业之时这绣品乃我独有,可转眼间如意绣楼也有了,更巧的是如意绣楼的样品中竟还有我亲自所画的图样。”她说着一抖手,几张绣图便是展开,而其中一个没有上色的正是云舒那个。 “严姑娘,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要我解释,我怎么知道这图怎么会在如意绣楼,难道不是你仿照,被人拿去的吗?”看到那图时,严玉桃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之色,她万没想到这东西怎么就在云舒手里。 却没有看到,当她说出刚刚那番话后,院子里的其他人表情也怪了起来。 云舒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娘,你来告诉她为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不承认 秦氏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女儿的意思,看严玉桃的表情已然没了之前的温和。 她叹了口气,“严姑娘,舒儿为我画的花样一直是我收着的,你第一日来的晚可能不知,这花样是不能带出这个院子,能看到并且摸到舒儿画的花样,就只有你们几个了。” 严玉桃表现的非常委屈,她控诉的看着秦氏道,“既然大家都有嫌疑,为何只怀疑我?我知道云舒妹妹不喜欢我,可玉桃一直把秦婶你当亲人,可你竟然这么想我。” 院子里传来严玉桃低声哭泣声,她自顾委屈着,却没看到那几个妇人怪异的表情。 刚刚严玉桃是在给她自己洗脱罪名不错,可明显也在将她们拉了进去。不管这事跟不跟她有关,她若真是心地善良,就不会说那些话。 云舒将众人反应看在眼中,心里发笑。这严玉桃太会做人,又太不会做人。平时可能会哄人,但一旦牵扯到麻烦事,这甩到比谁都快。 村子里的妇人是没有文化,却不傻,这一次总能看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秦氏看向女儿,显然不确定后面的话该不该说,云舒看到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娘比她想象聪明很多呢,本来只是借她口将怀疑引到严玉桃身上,但显然她看出更多,倒不如都让她去说。 严玉桃还在低声哭泣着,那模样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秦氏本身还有些迟疑,见她丝毫不改,便是沉了口气道,“严姑娘还是别哭了,不然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你心里明白,怀疑你并不是什么个人恩怨,你的所作所为,之前你自己就说漏嘴了。” 严玉桃哭泣都顿住了,搞笑的是,她抬起的脸上半点泪痕不说,眼里也是清明一片,只是声音有些哭腔,“我听不懂秦婶在说什么。” 秦氏也不恼,继续道,“首先,花样忙着绣出的关系,我给了大家临摹的样图,大家没必要拿走舒儿所画,这点严姑娘每次晚来先走应该不知情;再则,帮工几天,几位姐姐都是跟我起早到晚,一天没落过,但严姑娘却是隔天一次,更有上镇上的机会,这点严姑娘自己也说了;最后,你分明比旁人更先知道如意绣楼跟云绣阁东西一样,却仍故意戴在身上,说是顾全玩伴心意,未免太过刻意。我很想知道严姑娘为何要这样做?” 秦氏说了长长一段话,说完她自己都口干舌燥,抬头看女儿对自己赞赏点头,面上便是一热。 院子里的妇人已是议论纷纷起来。 “我可没拿,我又不会画,这拿回去对我来说也没用啊。” “是呀,秦妹子给的画我还收着呢,我家里都是大老粗,这两天村长又给了赚钱的活,就是拿走也没时间去镇上。” “对了,最后一次做绣活,我记得是玉桃帮着带去的,她跟那绣楼的绣娘挺熟的,那就是如意绣楼呀!” 一句话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都停下话茬看向严玉桃。 糟糕!严玉桃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漏出这么多马脚,她强装镇定,脑海却在想着如何解释,然而耳边又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严光娘就没想过一件事么?我能拿到如意绣楼内部的东西,自然是知道你很谁交易的,说实话,若不是那人,我怎敢直接将矛头指向你!” 云舒幽幽说完,目光却是戏弄的看着她。严玉桃心中一震,脱口道,“不可能,她明明答应…”剩下的话却是意识到说漏嘴,赶紧闭嘴。 可显然已经晚了。 妇人们不可置信的看着严玉桃,谴责的目光让她脸色发白,“玉桃,你怎么能这么做?” 严玉桃意识自己说了什么,想挽回都不行,只得摇头,“不、不是,我…” “严姑娘有什么话就对村长说吧。本身这次找村人帮工就是村长所求,我娘又念着大家的好才决定,而今我们的信任却被人利用,我也想让村长给我家一个解释。” 什么?去村长家,那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了?不行! 云舒一番话说的众人面红耳赤,严玉桃却瞪着眸子看她,她不能这么被带去。 见大门开着,她心中一喜,乘所有人不注意,忽往门口跑去,可惜早就被云舒安排注意着她的苏一发现,不等对方离开,就被苏一反转按住胳膊,疼的她哇哇乱叫,“放开我!云舒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 云舒却没看她,转头看着院子里的人,“各位婶婶,你们也看到了,严玉桃做了这事,害得我娘被欺负,如今事情败漏仍不悔改,我想麻烦各位婶婶替我将人带到村长那。毕竟村长对我们家有收留之恩,我不想看他难做。” 她说着眸色复杂看了严玉桃一眼,又不甘心看向一边。 瞅瞅瞪着眼睛不悔改的严玉桃,再看文弱的秦氏还有人家瘦弱的女儿,一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说来云绣阁是真的无辜的,如今被人诬陷不说,还被自己村人欺负,更难得的是都这个时候了,人还念着村长的恩,已经很难得了, “我来!这事是做的不地道。玉桃既然做了,就的负责,你们几个也过来帮忙,咱们现在就去找村长。”几人中一向直接的周氏,也不管绣活了,挽着袖子便是上前。 苏一见状松手,严玉桃本想乘机离开,哪知周氏反应也快,一只手就把她给拽了回来。 其她几人反应过来帮忙,严玉桃直接动都动不了。 “那就麻烦婶婶们了。”云舒看到这一幕目光微动,声音却是真诚的。 “不麻烦,本身就是我们给你惹了麻烦,我们先去了。”周氏几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带着严玉桃离开。 杜秋也在那群女人中,她走前还安慰秦氏放宽心,自己去看情况了。 云舒见着一群人离开,嘴角缓缓勾起。对着一旁的苏一吩咐,“你跟去看看。” 要不是还要去镇上,她倒是想看场好戏。 “娘,我先去趟镇上,如果李洪善来,你就告诉他,严玉桃的事让他看着办。”秦氏半知半解点了点头,看着女儿离开才反应过来,今天不是不卖东西,还去镇上做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茶馆详谈 事实上,云舒来镇上并不是卖东西的,而是演场戏。 昨晚贴的东西,镇上的人肯定看到,也肯定不会来。 她的目的就是开门做个样子,不来人最好,这样她的计划就会更加完美。 她去镇上时,时间不早不晚,街道上行人已经许多。 云舒打开铺子,感觉的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多半是看戏的。 铺子里空荡荡的,云舒干脆把内侧的桌子直接挪到门口,在上面摆上纸笔墨台,又把昨日贴在门上的纸条放在桌子外沿。 风一吹,那纸条便是哗哗作响,标准楷字又大又显眼,有几个路人抬头就看到了,可惜多是摇头表示不屑。 古代做生意也有炒作之说,因为仿照一事,如意绣楼风头更盛。 而今云舒这个‘仿照者’弄了这么一出,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垂死挣扎。 也有站在门口高声嘲笑的,云舒一一无视,他们越是这样,对她越是有利。 一个上午,云绣阁没来过一人,见到了吃饭时间,云舒收拾一番关门离开。 她原本打算吃点面填饱肚子,可路过街道,却是停下,步伐一转进了茶馆。 倒不是云舒想喝茶,而是她看到了坐在茶馆门口一筹莫展的钟万里。 茶馆名叫‘一品贵茶’,正是云舒去过的那家。 上次她也是突发奇想,喝茶后找人给钟万里送了点东西,这会完全是好奇那东西是否有用。 “客官,喝茶是吗?里面请!”钟万里感觉有人进来,忙起身迎了过去,说完却发觉来的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有几分眼熟! 云舒见他明显不太记得自己,心里有些失望,嘴里则道,“是来喝茶的,老板给挑一种吧。” 她淡笑着走进铺子,却没看到钟万里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猛地一亮,然后追了过去,“是你!小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那声音急切而欣喜,云舒走到一半回头看去,正对上钟万里发光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本身见对方没认出自己,她还有些失望那东西是不是不好,现在看来似乎有转机? 不待云舒开口,钟万里便是侃侃而道,“上次你让人送来的东西,我当时就尝了,那味道是我此生都没喝过的,可是数量实在太少,没几天就光了,敢问姑娘那是什么茶?” 钟万里并没掩藏自己的意图,并非他夸张,他自认为这天底下贵茶便宜茶皆喝过,可上次喝到的却十分特别,乍一喝或许不太适应,但稍作品尝,便能喝出其中味道,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几两茶叶喝完,他本是一到天色就发热肿胀到嗓子竟是发凉恢复了。 因此他便下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送他东西的小姑娘,问她到底是什么茶。 只是找遍镇上都没找到人,结果对方自己却上门了。 “茶?为何觉得我给你的是茶?”云舒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钟万里回想喝茶的感觉,“它有茶的韵味,但没有茶的苦涩,我喝过那么多年的茶,应该没有喝错。” 云舒叫他一脸回味思索的模样,赞赏的点了点头,“钟叔,你没说错,那确实是茶,只是又不仅仅是茶。” 钟万里兴味看来,“怎么说?” “我略通药理,给钟叔的东西,确实含有山茶,但一半却是药材,我把这茶取名为凉茶。名寓消暑降火之茶。” “怪不得,我就说喝过茶后,我这嗓子都舒服了。”钟万里恍然大悟。 云舒笑笑没出声,她自然不会说,她就就是注意到钟万里声音不对,舌苔发干故意给他的。 “那这凉茶,你可还有?” “茶不停凉茶便有,只是一个配方而已,钟叔想要?” 一个配方而已?云舒说的随意,钟万里哪会看不出没这么简单。 他还没问出心中疑惑,云舒已是走到茶馆里面,打量了茶馆内部,最后站在窗户前,“若钟叔自己喝,我可以再送你一些。但钟叔可有想过,将其推出,在茶楼售卖?” 在茶馆卖凉茶?钟万里心中一动,他能说这个想法从喝到那茶他便想过吗。 “凉亭镇数接近万人,又是交通要塞,但茶馆却有数十家,若只是满足自己的喜好来着过日子倒也无妨,但要真想赚钱,恕我直言,钟叔这茶馆可不行。” 从古至今,消耗品多是衣食住行,这茶勉强站入食物行业,但却没有更为扩展的发展前途,否则后世茶馆怎会渐渐消失? “姑娘有何建议?”眼前的小姑娘看似年幼,说话却诚实老道,而刚刚一席话也正说到钟万里心坎上了。 他来茶馆起初是满足喜好,也觉得是的商业,但随着大家都进去这个行当,他这茶馆便一起不如一日了。 隔壁最近新开了酒楼,第一天生意收益就超了他半个月的,说是不向往,那显然不可能。 “我是有个想法,说出来钟叔莫要生气。我之前就想过售卖凉茶,但脱不开身,一直想找个可靠的人帮着做事,以分红的形势合作,钟叔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让我给你做事?那我的茶馆?”钟万里不可置信道。 “钟叔的茶馆我会原价买下,再加以改装,届时钟叔还是老板,只是茶馆归属变成了我而已!” 钟万里瞬间变了脸色。 “可笑,我辛辛苦苦才弄好的茶馆,你一句话变了人不说,连我还要给你当收下,小姑娘,我刚还觉得你很聪明,可怎能说出这种天方夜谭般的话?”他气的不轻,甩袖走向门口,不客气道,“那茶不要了,你也走吧。” 云舒想过他生气,没想到会直接赶自己走,愣了下,也不停留。 等走到门口才道,“钟叔不妨考虑考虑,其实我大可直接买个新地方,位置比这里更好,但我看中的是钟叔你的为人。而且,凉茶不单单售卖,还会跟江家合作,江家的实力钟叔知晓,应该知道工钱加上分红代表什么。” 钟万里本听她还在说准备直接关门,听到这里却是愣住,江家,难道是自己想的那个江家? “钟叔若考虑好了可以到云绣阁找我。” 钟万里抬头看去时,云舒已经走了,他本是盛怒的脸想到刚刚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家合作 云舒离开茶馆,在不远处的铺子吃了碗面,接着去了江家。 她换上那身黑色的伪装,本想直接从正门进去,又看门人不少,要是待下去少不了被附近行人看到,干脆从侧墙翻了进去。 江家院墙比云舒家高了一米左右,翻进来必须用内力,倒是没难住云舒。 她轻功这几天又有了长进,新练的药也是马上成功,这一次若是真的成功提升内力,她大概就能摸到规律了,到时候内力超越那些高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内力少,她无法来无影去无踪,天知道每次看到苏一他们在自己面前出现又消失云舒有多么羡慕。 意识到想远了,云舒赶紧收回思绪,正好前方有几个下人出现,她连忙进了空间,等她们走远才出来,后直接去了江老爷书房。 江淮山此时正坐在书房,眉头紧皱,目光含怒,想来想去心里有火,抬手一扫,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全掉在了地上。 可仍无法消气,今天他本想看看,找几个品质不错的进帐房查账,结果不知谁传歪了说他要找女婿,一个个讨论他女儿如何,说的都是一些混账话。 江淮山正好听到,气的不行,把人都给赶了出去,结果让人一打听,外面皆是说她女儿如何。 便是一个人生了一上午闷气,骂了赵家几个来回。心道都是姓赵那小子的问题,行为不正还败坏他女儿名声,而今还敢在外散布谣言,真是气死他了! 这事他跟赵家没完! 忽听有人推门,以为又是管家给他送饭,便头也不抬怒吼,“我不是说了别来烦我!”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江淮山察觉不对,看了过去,当看到浑身漆黑的身影站在门侧,他脸上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人已是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神医?你什么时候来的,下人怎么没有禀告?” “事态紧急,没从正门进,似乎打扰了了江老爷。”云舒悠悠道。 “不不,没有打扰!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请神医你来做客,好答谢几次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只是听说神医你云游去了。”这点江淮山没有撒谎,他是真心想跟神医道谢,可惜找不到人。 之前的事他都听管家说了,本以为这神医是个势力江湖人,没想到真有本事不说,还救了她女儿几次,上次也是他的徒弟,及时认清丫鬟的诡计,否则他女儿的名声一早就毁了。 想到这里他就心怀感激。 这辈子唯有女儿是他最重要的人,而今女儿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这一切都是神医的恩情。 “江老爷不必如此,这次前来,老夫也是为了私事。”云舒放低声音道,她声音微沉,似夹杂不少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江淮山心中了然,“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神医的?” 云舒就着道,“老夫本在外游历,却收到徒弟传音,说被人诬陷,这才急忙回来。原本想直接教训那些人,却听说江家有份。老夫一直欣赏江老爷直接的行为,所以来了这一趟。” 本以为是找自己帮忙,结果听到这番话,江淮山心底一震,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了神医的徒弟。 但听他为了这事特意来了一趟,不管是不是客气话,江淮山都收下了这份心意。 “神医,我江淮山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陷害令徒的事可有误会?”他一边解释道。 云舒故作神秘摆手,“江老爷无需解释,如意绣楼乃裴家、宋家还有江家等共同合作这事大家皆知晓,我徒弟开个云绣阁不过想挣钱养个家,却被叫嚷仿照你们的东西,但他们哪知我鬼见愁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我徒弟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仿照的,不出两天他们就知道这欺负我徒弟的后果了。” 如意绣楼? 江淮山心里一震,这还真跟他有关系,便道,“神医,要说这事我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如意绣楼多是宋家人操纵,你说仿照云绣阁这事我还真不知情。”他最近忙着女儿的事,哪有心情管这些。 他倒是好奇,神医说的后果是什么。 云舒早就在观察他,见他确实不像说谎,便是点了点头。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江家参与其中是真,若江老爷真的想感谢我,有件事希望能配合老夫。” 江淮山哪敢说不敢,“神医请说。”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可怕得罪裴家?” 问题一出,江淮山就听到自己的心猛的跳了下,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云舒见他迟疑,心中了然,是该迟疑。 她之所以找上江家就是看中江淮山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按照她的分析,这种人要是有所图谋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果然,没让云舒多等,江淮山就开口了,“神医,没谁喜欢得罪人,江某觉得你既然上了江家肯定不会让江某做太为难的事,所以,你就直接告诉我做什么吧!” 倒是聪明,想找给自己弄个保障么? “也好。”云舒对他招招手,后者过来,她低声耳语一番。 不知云舒说了什么,他表情来回变换,等云舒说完,他还怔怔的愣着。 “老夫在这待不久,后面有事可找找云舒,她虽跟我不久,却是个聪明的,只要按照计划来,江老爷不会吃亏。” 江淮山还在回味她刚刚的话,这会也只会点头了。 云舒看他眉头紧皱,决定让他自己冷静下,说了声便是离开了。 待房间只剩下一人,江淮山似才回过神来,看着已无神医身影,摇头而道,“怪不得问我怕不怕得罪裴家,这事要是做了,可是把裴家推到浪头峰尖了。” 可想到后面,他竟心动的很。 管家敲门进来,送上热腾腾的饭菜,江淮山一看才觉肚子饥饿,不知是不是刚刚和云舒谈话后心情太复杂,他在管家诧异的眼神下吃了满满两碗饭。 待江淮山吃完他收盘子还在想老爷这是怎么了,却想到他的脾气没敢问。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个条件 云舒的云绣楼不光上午没人,下午也是一样。 偶尔有闲着无聊的似想看看,往往还没进去就被人抓住胳膊,偷偷说着什么,再然后那人就会深深看上云舒几眼,似不屑似嘲讽。 云舒坐在贴着纸条的桌子后面,翻看手里的医书。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看了不下十本了,那些书在她空间堆的很高。 她仍喜欢那些奇形怪状的病症,结合书上的解答,再想一番自己的应对方案,虽然跟她学的完全不是一种体系,但也无形中加深了她对这个时代治病救人的理解。 “云舒呀,天快黑了,还不回去呀?”糖人卖完,大爷瞧见小姑娘坐在门口捧着书,安静的模样倒是惹人喜欢,想到自家孙女不过这个年龄,语气都关心一些。 云舒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眼,才发觉时间不早了,便是放下书本,朝着大爷柔和一笑,“没注意时间这么晚了,这就回了。” 说着站起来收着桌子。 大爷见状笑笑,说了声先走了,佝偻着腰身挑着担子离开。 云舒也锁了门,路过街角买了些刚出炉的点心,买了一点带了回家。 秦氏对点心一类的东西有着执着的偏爱,先前买了那么多点心,她几乎都入了腹中,虽然每次都告诉云舒不要浪费钱,但云舒习惯性的回家带上一些。 小圩村还能看清,暮色这才降下一半,房屋看起来影影绰绰,偶尔还会传来哪家妇人呼喊自家贪玩没回家孩子的呼喊。 眼前一切热闹却又让人心生安宁,对云舒来讲,仍感觉有些飘渺。 她回到家里时,厨房炊烟缭绕,秦氏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听到声音,便从忙碌中抽空看了女儿一眼,“舒儿回来了?娘做了你喜欢的鸡蛋羹。这鸡蛋是你杜姨拿来的,说是自家养的,待会尝尝看。 云舒会心一笑,“娘做的,都好吃。” “就你会说,娘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事。”话这么说,秦氏脸上却如盛开的花一样,笑容满满。 事实上,一个多月的习惯,秦氏厨艺确实有所长进。 至少云舒没在饭桌上看到烧糊的饭菜,她知道秦氏为这专门请教过杜秋,应该背地也学过。 “娘,待会你们先吃,乘天没黑我去趟村长家。”云舒边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是给你带的点心。” “你这孩子,又在娘身上乱花钱,点心多贵。”秦氏回头看去时,云舒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话冲她笑着,“只要娘喜欢的,再贵我也舍得。” 就怕看到秦氏红眼睛,云舒说完就溜了。 老远还能听到秦氏嗔怒的声音,显然又感触了。 找刘洪善的路上,云舒想了下午的事。 苏一按照她的命令监视了严玉桃被带走的所有事,接着进镇告诉了她。 如她所料,刘洪善知道严玉桃的行为后似想找云舒求个情,可找到秦氏听到云舒转达的那句话后似乎改了主意,不到中午村里几个人就带着严玉桃去衙门投了案。 苏一说,严老三和陈氏在村子闹后又去了镇上,原还想找秦氏的麻烦,可却被返回云舒家帮工的周氏等人撞见,结果一言不合将她骂了一顿,后来刘洪善都出面了。 据说两口子找了而已去蹲衙门了,不知道想做什么。 当然这一切秦氏一无所知。 刘洪善这会刚吃过饭,他一个人过日子,每天都是这个点,吃上几口也就饱了,正刷着碗。 云舒敲门进来,看到她,刘洪善脸上还有几分不自在。 “刘叔,你放心,我来不是找事的,而是讨论件事。”这话一说刘洪善明显脸更红了,点了点头,“这事刘叔的错,你不说我也该去给你家赔个不是。” 忙是他求着云舒的,结果出了这事。 “这事就不提了,刘叔不也送严玉桃进了府衙了,我要找你说的是其他事。” 也不是陌生人,两人就着院子,一个洗碗,一个说来意。 “刘叔还记得上次我说考虑学堂的事吗?” 刘洪善一愣,还别说,这事他都忘了。 当时说出来也是随口一提,他哪真想过让一个孩子解决,当下道,“这事刘叔是跟你开玩笑的,不用当真,你还是个孩子呢。” “可我考虑过了。”云舒却正声道,“我觉得刘叔的想法是对的,村子的孩子确实缺乏知识,既然我已是这个村子的人,也该做点贡献。上次听到刘叔的话后,我便跟我师傅借了点钱,打算在村子盖个学堂,顺便包了今年的笔墨纸砚钱。” 刘洪善还不甚在意的摆着手,可摆着摆着那手就顿住了。 以一种自以为误听的表情问道,错愕的问道,“你说什么?”眼里却是光芒乍动。 “我不是开玩笑,学堂我建,书本我备,但我有一个条件。” 刘洪善眼里早已精光闪动,碗都不管了,就这油手站起来,似极为激动,“你先等等…,你刚刚说,学堂你建个新的,还包了今年的课本?” 这是刘洪善多年的心愿,哪怕云舒说了两遍,他仍觉得不可置信。 等云舒再次点头,他几乎是没忍住心里的激动。这个向来给人儒雅、严正的人竟忍不住高兴,在院子里走起了圈。 “我有个…” “我答应!”云舒话还没说完,刘洪善一口应了下来,“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只要我能做到,不害人,我都答应。” 云舒嘴角微抽,“放心,没那么严重。”如果害人她自己就擅长,何必找生手。 便继续道,“我大哥云枫,之前因为特殊情况未能完成学业,我想刘叔这一年,先以辅导我大哥为主。” “原来是这个,当然可以,反正我时间多。”刘洪善似乎都没迟疑。 因为他确实有大把时间。 他答应的爽快却让云舒意外,她以为以刘洪善恶性格,若是听她说以自家大哥为主,而忽略村里的孩子会很不满,哪知犹豫都没有。 便跟着松口气,“既然谈妥,明日我便找人安排学堂。” “你打算去镇上找工人?” “不然呢?”云舒刚说完,看到刘洪善眼睛又是一亮,心里瞬间猜到什么,果不其然就听到对方开口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学习事定 “云舒呀,你看咱们村别的没有,这有劲的男人一抓一大把,这钱与其给别人挣,不如留给自己人。刘叔知道玉桃这事是做的不厚道,也给你们娘三惹了麻烦,但你看看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云舒,“…”这人脑袋里装的也只有村人了。 “也不是不行,但我想建的学堂有些特殊,并且想顺便修整下我住的地方。”上次下雨,秦氏还提过,她住的房间在滴水。 不光如此,那些屋顶都有些久了,她早就计划更新,只是总忘记。 “这好办,咱村的万麻子知道吧?他有个大哥专门做这些,到时候把他找来,力气活就让其他人做。”刘洪善连怎么安排都想好了。 云舒看他一脸征询的看着自己,满眼期待,哪好开口拒绝。 况且说是找人,镇上做工的她也不认识。 就如刘洪善所说,还不如把这个钱给村人挣。 这么一想,故作犹豫后,便点了头,“那…好吧!就按刘叔说的办。” 刘洪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他没想到云舒真的会不计前嫌答应自己,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严玉桃那事,他下午送人去府衙顺便又了解了下。 本以为只是小铺子的仿照,让云舒少赚,哪知道云绣阁已经被迫停业。而仿照云绣阁的如意绣楼竟然生意红火的很。 试想如果不是严玉桃偷了云舒的图纸,如意绣楼跟着全方位仿照,那些生意本该是云舒家的吧? 每每这么一想,刘洪善便是歉意的很。 更难得的是,云舒竟还答应帮他建学堂。 云舒见刘洪善用复杂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最不擅长就是被人感激涕零的盯着,还有就是刘洪善这种用是想传递的复杂情感。 后简短跟对方算了锄地的工资,云舒放下几两银子,便是回了,她娘还等着她吃饭呢。 云舒回到家后,秦氏已经摆好碗筷,吃饭时,秦氏顺口问了句严玉桃的事,听说刘洪善把人送到府衙时,还惊了下。 “这…要关牢房?”女人的心总是很软,秦氏面带不忍。 “不一定,但板子肯定要挨。”严玉桃这种行为,已算上盗窃罪,加上又是村长等人带人投案,即便齐文山向着如意绣楼,这严玉桃也难逃折磨。 云舒没想过让对方直接坐牢什么,她要的就是让她难堪。 古代女子的声誉这么重要,严玉桃又以偷窃罪入牢,这声誉首先被影响。若是后面挨了板子,名声便是更臭,如果倒霉点,再关上几天,日后想嫁个好人家就做梦去吧。 原本云舒没想过做的这么绝,但她不瞎。 那女人每次盯着自己,眼里的嫉妒和不喜她要是看不出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以前是小动作也就罢了,这次却间接让她娘受了委屈,怎可轻饶! 秦氏本想说什么,忽瞧女儿面色发冷,似想到什么极为不悦,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云枫则是诧异的看着妹妹,以前倒是不知道妹妹也有这股狠劲。 几人各带心思,吃了晚饭。 而那碗鸡蛋羹,大部分都落入了云舒碗里。 次日,云舒依旧起了大早,这次她选择跟云枫一块离开。 秦氏待会还要忙着绣活,见儿女离开,便是收拾桌子。前段时间女儿买的吃食还有很多,她想着有些一家都不喜欢的,放着也是浪费,便打算拿出给帮工的解解馋。 “妹妹,你有话就说吧。” 去镇的路上,云舒一直没开口,表情也是淡淡,可云枫却受不了气氛,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以往妹妹都不跟自己一块,今天跟着,肯定是有话说。 “恩?”云舒正想着学堂的时,因为昨日才决定跟江家合作,她做的那些药材可能不够,昨晚加了个班,以至于本想连夜赶出来的学堂设计图给耽搁了,刚刚想的就是这事。 此时见自家大哥表情拘束,才想起自己跟大哥一块离开的用意,便暂时放下设计图的事。 “我有些话要说。”云舒摸着下巴,做着思考状,好一会才开口,“读书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迟后天就要开始,大哥想好怎么安排时间了吗?” 学堂虽然没好,但是刘洪善急着办理学堂,说先在自己家开课,因为小圩村能上学堂的孩子总共才十几个,他家里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她话说完,云枫便是停下了脚步。 原本以为妹妹只是开玩笑,可看她表情不像作假,云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白天可能不行,我不能丢了工作。”镇上的人嫌他太瘦太白,好不容易找了如今的工作。 虽然苦了点,云枫却不想放弃。 云舒跟着思索了下,其实她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不用大哥工作,可是云枫性子懒散,工作则能让他成熟稳重。况且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云舒希望他能更加负责起来。 便道,“这个没关系,我找的是村长刘叔,他答应我按照你的时间来,只要你每日回家后,去学一个时辰便可。”学习都是靠自觉,刘洪善教的是路子,可怎么走下去,还是要靠自己。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 “不会,他自己答应的。”她给他办了学堂,他反馈一下也是应该的。 云枫听她这么说,哪还能说什么,眸子浮动间,那声音已是坚定道,“好,那就这么定下来。” “除了刘叔教你,平时大哥也得勤奋,所以后面很可能会很辛苦,大哥做好这个准备了吗?”云舒认真道,她可不希望看到他半途而废。 云枫却一脸坚定,“再辛苦也没有被人当笑话来的痛苦,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跟娘失望的。” 笑话? 又是以前的事么?云舒目光微闪,决定不再追问,她点点头,“那就从今晚开始。” 云枫没想到这么急,愣了下还是点了头。 兄妹俩依旧在镇口分开,云枫去了工作的地方,云舒则是先去了书店。 上次问了刘洪善关于云枫学习的程度,听说了云舒提及的那本书,他建议云舒买几本适用他的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特殊药力 好在不用从头学起,云舒觉得很欣慰,看来他大哥也不是十足的草包。 这一日,云舒依旧在云绣阁兜兜转转,除了吃午饭和晚饭,几乎没离开店门,可依旧没有上门的客人。 提前关了门离开,先去了府衙一趟。 她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知道一些关于宋勇的消息。 如她所料,对方还在府衙,不过不是在牢房,而是在齐文山的客房。 看来这齐文山对裴家挺忌惮,竟然冒着被人知道徇私的危险,将人留在府衙院子。 不过知道人在云舒就放心了,走前正好和一个身影擦肩而过。 那人穿着布衣,背着木箱子,云舒回头看去,他进的正是府衙,隐约听人喊他,大夫。 似想到什么,云舒微微一笑。 她后又去了江家,守门的人说江老爷刚刚已经离开,她便打消了进去的想法。 本来是担心江淮山临时退出计划,如今看来,这人还是有些胆量,至少她没看走眼。 这一日,看似平静的凉亭镇正发生着几件不小的事。 待事情传播出来时,情况已然不可控制。 云舒折回去的时候,路过自家铺子,将早已写好的纸条贴在门上,一左一右。 然后她退到路上,看着对称的字体,面带满意离开。 这会正是小贩、商家收摊回去的时候,随意扫一眼,那张扬的长纸条便是落入眼中。 “专治XX绣楼毒香囊。” “一人特价一两?” 有人低声念出,随后无奈嘲笑,“这云绣阁还真是没完没了,天天说人家香囊有毒,也不嫌累得慌。” 说着摇头离开。 大多人看到这纸条,都是这个反应,似乎没人在意,上面的免费已经换成了银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让人嗤之以鼻的纸条,会在第二天早上却成了小圩镇大半人的希望之光。 傍晚的时候,云舒吃过饭,拿出买好的书交给云枫。 云枫从回来后满心期待,吃饭都不怎么认真,此时看到妹妹给的书,眼睛更是一亮。 对于强烈追求知识的人来说,书就是极好的安慰物品。 “那我先去了。”云枫凑过来低声说了句,“娘就交给你了。” 云舒点头。 学习这件事牧犬还瞒着秦氏,就怕她太过担心。 本身云枫工作回来便是带着疲惫,若告诉他以后每晚要学习一个多时辰的书,只怕会心疼难过。 所以兄妹俩约好,先告诉她说,身体不痛快,大夫说让出去走走,相当于玩的意思。 果然,当云舒把借口说给秦氏听后,对方极为赞同。 “以前你大哥就喜欢到处跑,我看说是身体不痛快,实际是憋太久了,也是难为他了。”秦氏感触道。 云舒以前从未问过关于前身家世的问题,此时却心中一动,似不在意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我倒是不记得大哥怎么出去。” “你这是护着他吧。”秦氏嗔怒的看了女儿一眼,现在提起往事,她似乎越来越平静,“那些世家公子,每个都是会玩的,你大哥就是跟他们学的,后面书都落下了,你那时不是差点就跟着偷跑出去了,幸好五…” 五什么?云舒还没从哪些‘世家公子’中揣摩出家境,正听认真秦氏却忽的停下。 “反正都过去了,现在不是也好好的。”确是转了话题。 云舒也不好再问,顺势点头,“我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她前世每日为了能活在万人之上,辛苦一生,孤独一生,而今她觉得很充实舒服。 秦氏欣慰的看着女儿,那目光中的慈爱几乎要溢了出来。 酉时末是秦氏休息的时间,云舒催促她早点休息,将人哄到房间,自己则是来到院子,练起了拳脚。 大概一个多时辰,听到动静,她才收了动作,开了门没多久,果然是云枫回来了。 见妹妹等着自己,云枫轻手轻脚进了屋,无声的指了指秦氏的屋,见云舒点头,这才放心。 他今天第一天上课,心情现在还有些激动。 虽然以前的学堂比现在富丽堂皇百倍,就连夫子都是厉害人物,可云枫却没有这种感受。 他压抑着心情,回了房间,临睡前不忘拿出书又看了会。 云舒也锁了门,检查院墙四周后,跟着回房。 经过刚刚一番活动,她身上已经出了些许薄汗。 打了泉水擦拭了身子,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转头便扎在了药堆中。 天快亮的时候,云舒看着面前一堆药草、一颗药丸、一张图纸,疲惫的面上盛开笑容。 终于完成了。 将药草装好,叠平图纸,后看着那药丸,犹豫片刻,云舒一口咽下。 炎热的气息从喉咙划入腹部,带起一阵涟漪,云舒面部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她旋即盘腿坐下,双手平与面前,闭眼感受那热流活动之处。 但凡热气划过的地方,皮肤皆是酥麻难耐,那仿佛蔓延全身的热气让她刚换的衣服再次打湿,可那种感觉却无减少。 竟比上次更强烈了。 云舒记得,上次服药,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春药,不安怎么总感觉身体发热。 而这次,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中途她竟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面色绯红,幸好没人在,否则她这脸就丢大了。 坚持了足足半个小时,那酥麻之感终于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翻腾的气流,察觉到那气流游走身体之中,云舒心里一震,默默念起了内功心法。 她尽力控制那虚无的气流游走,却不知时间已悄然过去。 等她安抚住那气流并且合并唯一时,外头已然大亮。 她猛的睁开双眼,顾不得检查内力,换好衣服,随意梳洗,出了空间。 刚打开门,就跟敲门的秦氏撞了个正着,“舒儿!你可出来了,娘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 “娘,我还有事,回来再给你解释。”云舒哪好说她练功太忘我了,顾不得安抚她娘,人已快步出了门。 路上她在念叨着,这下街上肯定热闹的很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沸腾小镇 事实上,凉亭镇此时的情况比云舒预先还要‘热闹’。 接连几日生意红火的如意绣楼此时闹声不断,昨日还笑脸迎接的绣娘们,这会全部板着脸。 “大家不要惊慌,这事宋府已经派人解决,很快…” 话没说完,一个白菜帮直接从半空落下,正好砸到那绣娘的头上。 人群传来众人愤怒的吼声,“你这无良奸商,快退钱!” 无数的声音附和,完全压住绣楼里的声音,无论那些绣娘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 地面上散落的香囊已无人问津,好多个都成了众人脚下的肮脏之物。 最后那绣娘见情况不对,直接乘人不被,关了大门。 “这事有没有通知老爷?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等着吧,万一他们进来,我们可就完了。”关闭的大门后面,绣娘们接头交耳,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估计虽也没想到,那卖的大好的香囊,会在一晚上的功夫发生质变。 但凡带着香囊的人皆是浑身长满红点,样子吓人极了。 据说第一个发现的是个新婚夫妇,本是买来讨个好的,哪知洞房当晚,忽发现对方脸上发红。起先没在意继续交缠,可一个翻滚的功夫,那红色已是变大到不可无视的地步。 昨夜开始,如意绣楼就有人去了,但工人绣娘都已回家,哪有人搭理。 于是积攒到了早上,这人潮几乎把绣楼掀翻。 同一时间,宋家的人也急的不行。 一大早宋家人还在歇息,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出事了,后来才知道是最近卖的大伙的香囊出了事。 他们立刻派人查探情况,一边偷偷找了大夫,然而换了十多个大夫,没有一个看出是什么原因。 只说身体一切正常,可那红点涨势太过惊人,如何凭借这一句话就让大家息怒? “不好了老爷,那些人都闹到府里了,要不咱们找齐大人帮忙吧?”一个下人忽的跑进来,着急说道。 “你敢!”裴兴旺确是老脸一黑,眼神差点将那下人碎尸万段,“这要是找了齐大人,等同于自投罗网,乘着后门还空,你赶紧找人去裴家,我那二弟一向有本事,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 下人一听,赶紧点头,一溜烟走了。 “爹,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裴兴旺大女儿白着脸担心问道。 裴兴旺思索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一脸肯定道,“不会出事的,大夫都说了没问题,肯定不会太严重。若实在没办法,就随便扯个理由,我就不信那些人还能翻了天。” “希望这样吧,可相公也没回来,我这心里怦怦直跳的。” 裴兴旺看着大女儿,也不好说女婿这会的情况,心道女婿进府衙的时候就该防范的。他记得下人说,女婿被带到府衙,也是手上长了那些东西。 父女俩只得互相安慰,等待情况。 消息传到裴府,管家正抱着一叠账本。这些是大少爷全部过目并审核的,他要让人拿去给各个管事,哪知还没出门,就跟宋家的下人撞个正着。 这一大早闹腾的事,还没传到裴府,听说如意绣楼出了事,管家也不敢耽搁,领着那下人直接原路返回,去了裴钰书房。 “进来!”书房内,裴钰正低头看着书本,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略显急促,便抬头看去一眼,待目光移到宋府下人身上时,他目光一动,“怎么回事?” “大少爷,奴才是奉了大老爷的命令来求二老爷的,宋家出事了。”那下人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待裴钰询问,便把如意绣楼的事快速说出。 管家刚刚也听个大概,此时听那下人说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时,表情也是严肃起来。 下意识的想看自家少爷什么表情,对方确是一脸平静。 “大伯赚钱的时候没想到我爹,如今出了事倒是跑得快,我这大伯倒是精明。”裴钰淡淡说道。 那下人额头冷汗直流,早听说大房和二房关系不和,如今看来是真的。 不过他也是听命而来,如今大少爷这意思莫非是不想帮忙?那他回去肯定是要被罚了。 想到这里,那下人便是猛的趴在地上磕起头来,“大少爷息怒,小人只是传达大老爷的消息,还请大少爷看在两府的关系上出手帮忙,若是我这样回去,大老爷肯定饶不了小人。” 说着又是磕了几个头。 “你这人倒是给自己张脸,难道我家少爷还要股全你一个下人的情面不成,还不退下。”管家一听那下人的话,率先就是怒了,也不看对方如何磕头,抬脚便是踢了过去。 那下人侧身倒地,可很快又爬起来跪着,就是不离开。 管家眉头挑高,就是要上前,这时裴钰的声音传了过来,“裴叔!” “大少爷…”管家不甘心的看去,裴钰确是抬了抬手。 他阻止管家开口,接着看着那下人,在对方等的冷汗直流的时候时候,方才开口,“回去转告我大伯,这事我会尽量解决,但让他不要报太多希望。” 那下人听到这里,已是满脸惊喜,“谢谢大少爷,小人这就回去。”说完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管家气的嘟囔几声,随后看向裴钰,“大少爷,你为何这般心软,大老爷可从来没股全过什么两府情分。” “裴叔,我这不是帮他。”裴钰站起身来,悠悠道,“你别忘了,出事的如意绣楼还有裴家的参与,如今大家找的是宋家,只要等他们稍微冷静,裴家就是下一个目标。” 管家一脸紧张,“那可如何是好?刚刚那人说,所有人都得了奇症无药可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不!有个人有!”裴钰的眼神已经幽深起来,见管家疑惑看来,他方才道,“记得你前日说过宋勇被带进府衙的事么?” 宋勇?管家想了下然后点头,因为大少爷的大伯最喜欢这个女婿,所以上街听到他被人说下毒被抓后,他便当笑话说给了自家少爷听。 此时倒是有些不懂,“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罗地网 “自是有关系,还是很大的关系。”似呢喃般的声音缓缓道来,裴钰嘴角微掀,他接着盯着管家,话题一转,“你去帮我打听一件事。” 管家愣住,随即上前,裴钰耳语一番,他听过便是一愣,脱口道,“不是说…” 话说一半,对上裴钰的眼神,剩余的疑惑赶紧吞了下去,“我这就去!” 管家离开,裴钰复将目光移往窗外半开的花蕾之上,那目光怔怔看着,似乎有些出神。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那般。 一刻钟后,管家气喘吁吁回来,“大少爷!” 裴钰闻声看来,手里的茶杯却被他握的越发紧了,只有那声音依旧缓慢,“如何?” “我问过了,这两天云姑娘一直没关门,前天时贴了个免费解毒的纸条,听说是限制两日。但就在昨晚,有人发现纸条换了,改为一两银子解毒,这…这跟宋府的事莫非有关?” 管家并没看到,就在他说完后,对面之人微微一变的眸子。 果然是有计谋的么? 裴钰本还有些侥幸的心里彻底瓦解,那茶杯几乎被那细长的手指捏碎,。 他那双总是充满精明的黑眸也暗了那么一下,直到管家喊了数声,裴钰才回过神来,这一次却是卸去所有复杂,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这件事不用管了。” “为什么?少爷不是说裴家也牵连其中,若置之不理,岂不是更为严重?”管家很是不解,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先去安抚,这点大少爷最为擅长的呀,怎么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不能管!”都想明白了,这会裴钰也淡定下来,他道,“有人比我们更聪明,钻了裴家自傲的当子,若是不管或许等达到她的目的,便能消解;但若插手,那无法根治的怪症便只是开始了。” 可这个解释,管家非但没听懂,反而更迷糊了。 也急了,“大少爷,你说的人到底是谁?他难不成有三头六臂,我就不信大少爷出手都治不了他。”他更想不明白,一向自信的大少爷,这次还没跟对方交手,竟然率先叫停。 裴钰不忍看他烦恼,“你且想想,如意绣楼最近得罪了谁,如今这事又对谁又好处,便明白了。” 得罪的人? 又有好处的人。 管家只是稍微一想,便是联想到什么,那表情明显不信。 可只要代入那人,这一切似乎全部连得上。 便是询问看去,“少爷,你说的该不会是云姑娘吧?可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如意绣楼出事完全是一晚上的时间,虽然云姑娘医术好,不见得给每个人下毒吧? “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如果不是将所有人的事情连接一起,裴钰也不见得想到这些。 因为做这种事,不但要有耐心,还有有决胜的把握。 并且还要瞒过所有人,最后才能达到最成功的效果。 显然她成功了,因为自己便是第一个被瞒过的人。 “所以云姑娘一早知道如意绣楼的香囊有问题?”管家已然想到什么,确是越想越心惊。 裴钰点头,“不但如此,她还虚晃一招,骗了所有人。” “骗?大少爷说的是那些纸条,可那不是真的吗?” “是真亦是假,这是平时大家惯用的伎俩,为的就是模糊大家的视线。”裴钰眯着双眼,虽说谈论的是害自己遭殃的敌人,可他面上却带着欣赏之意。 “这些我都能理解,可云姑娘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若她不动,我也不知,但三天之内,她定然会有举动,等那时你就知道她的目的了。”这就相当于撒网打鱼,不到收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网里有什么。 多久没遇到这种难缠的对手了? 裴钰面上微微发热,心里仿若跳动加快,眼里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狂热。 他回想了下,自从接管裴家吞并当时最大的商家后,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算计。 他被外物迷惑放松警惕,等发现不对回头才看到,四周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他想他可能错估了对她的平静。 她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女子! 这个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该知道,能拥有那般清亮明眸的人,能敢无惧裴家让他下不来台的人,她早就显示过自己的特殊。 是他眼拙而已。 “少爷,少爷?”管家连喊几声,却瞧见自家少爷如陷入某种沉思中一般,不发一言不说,眼睛精光乍现。 终于,对方回过神来,管家顾不得关心,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那接下来裴家就这样按兵不动?” “动还是要动。百姓惶恐,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会紧咬不放,裴叔的任务,便是让人守好大门,还有就是,先不要告诉老爷。”裴钰道。 管家沉默,就这样? 他再看去时,裴钰已经转身回了座位。 明明发生了这么大事,裴家可能陷入风波,但他家大少爷似乎还挺高兴? 头一次管家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罢了,还是他费点心再看看吧。 管家关门离开,思来想去,带了几个人出了府。 同一时间,云绣阁外人群晃动。 云舒知道自己来的晚了点,却没想到这么晚,准确的说是,这些人会来的这么早。 她过去时,店铺门口被人流堵住,明白要是现在过去,势必会被一群人包围。 “听说宋府去人了,咱们快去看看。” “终于知道出来人了,等等我。” “还有我。” 不知是谁说了句话,转瞬间堵着的人,哄涌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云舒正愁怎么进去,却见人群顷刻间散去。待人走的差不多时,她动作极快的开了门,拉出桌子,笔直坐下。 “云绣阁也开门了。”还没走远的人,听到动静忽的回头,接着便是一喜,然后转身跑来。 这一跑便是带了一群人过来,其中竟是男人占了一半。 要说香囊本身是女人买来带的,可谁让如意绣楼卖的太火,一些妇人手痒多买了一个,转头就给自家男人戴上了,说是可以去男人的臭汗味。 哪知这一戴就出了问题。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众人之敌 云舒刚刚坐稳,便是一群人围了过来,抬头看去,这些人皆是满脸红点。红点瞧着不大,细看才能看出底部水泡,看起来不算恐怖,但也架不住量多。 “小姑娘,你能治我们身上的病是吗?”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云舒看向说话那人,慢悠悠道,“这可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见众人愣住,她指着高挂门前的纸条,“一人一两,谁先来?” 然而却无人吭声。 一两银子,那也太贵了点。 “小姑娘,就是解啥毒也不能要这么多吧?我们不少人呢!”如果一人一两,那她岂不是赚番了? 云舒抬眼一扫,便是看到这些人眼中不满,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仍挂着十足耐心,“这也没办法,之前我师傅一眼看出那如意绣楼香囊有问题,说出来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后来整整等了两天也没人来。而今我师傅已经走了,留给我的药只有一些,现在已经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够不够。” 她话一说完,这些人面色明显变得奇怪。 其中几个脸都红彤彤的,极为不好意思。 说起来,前天如意绣楼生意红火时,他们中有人看到云绣阁贴出纸条,不但嗤之以鼻嘲讽,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就恨不得折回去打自己一巴掌了。 小姑娘模样也是无奈,“我一人之言无人相信,所以才找来齐大人,可谁让我势力薄弱,那宋勇分明已经毒发,却仍任由香囊售卖不说,宋勇本人还被齐大人好生侍候着。而今香囊卖的那么多,我不过是个普通村人,只能尽量帮忙挣点钱,好补贴这些天没有进账的家用,各位叔叔婶婶,希望你们也理解理解我。” 云舒微微低头,露出半个额头,她是在掩藏自己眼里的冷淡,可这副样子在众人看来,却是彰显渺小和脆弱。 本身吵闹的地方也安静下来,大家皆是反省起来,随后竟也生出同情之感。 就在这时,后方吵闹起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麻烦各位让一让,我是裴府的管家。” 裴府? 香囊事情一爆发,合作的几家几乎被大家挨个拜访听到这话,俱是回头,怒视来人。 管家只觉得身上视线格外犀利,可想到整个裴家,硬着头皮上去了。 “云姑娘,可还记得我?”管家看着坐在桌子后的云舒笑着说道。 云舒此时方才抬头,她故作讶异的看了管家一眼,随后便是笑了,“裴管家大名鼎鼎的人物,云舒哪敢忘记,不知管家过来也是找我解毒的吗?” 那看来的笑容虽淡,但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是透着冷笑。 管家心思敏锐,便是感觉那笑容下的危险,明知这是故意揶揄他,也只得道,“没错,确是如姑娘所言。如意绣楼出事,我家少爷便是找了附近所有大夫,想及时让大家安心,听说云姑娘有法子,便让我来求一求。” 管家聪明的放低了身段,连语气都是压着几分。 周围的人闻言倒是缓和了些怒气,可目光仍是死死盯着管家,一部分人则是看着云舒,想知道她怎么回答。 若是裴家给他们治疗,那这一两银子应该不用掏了吧? “这么说裴家打算替受害的百姓付这一两银子?”云舒一开口就是问出所有人好奇的问题。 管家一怔,“这个,能否请姑娘进府详谈?” “详谈还是罢了,我怕这一去,我的解药是仿照你们的。”云舒抬头看去,不待管家开口解释,声音又是放低,里面透露无尽委屈,“云绣阁仿照之事,齐大人也顾念裴家势力,明明那泄露我图纸的人已经送去,却始终不还我清白。而出事前我好心上门想找各位详谈,得到的确是一句让我认命的话,而今裴家自作自受,却想到我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去。” 说到后面,云舒的声音也郑重起来。 周围的人却是一阵唏嘘,这些内情,他们竟一无所知。 同情的视线纷纷落到那单薄的少女身上,本以为是如意绣楼的东西被仿,如今听来竟然是官商相互欺负这样一个弱女子。 再联想后面云舒的行为,众人心里更是感叹。 都被欺负如此,却不忘记提醒他们解毒。明明没有生意,却还等在铺子两天,可是他们却有眼无珠,错信流言。 “云姑娘,你真的误会了。”管家发觉情况不对,下意识解释,却对上一双质问的眼神。 云舒按着桌子站了起来,那看着单薄没有力道的身影此时却如蓄了很多力量,一字一顿道,“难道是我撒谎?我去裴家是管家你亲自接待,那些话也是你所说。而我找齐大人帮忙,也有无数镇上百姓看着,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家,但真相就在大家眼前,他们不会看错。管家还是走吧,我没这么大度,帮助自己的对手。” 管家似还想说什么,四周的百姓确是抬步上前,面带警告。 “你们裴家也太欺负人了,都把人逼的做不成生意了,还厚着脸皮上来。” “就是,也没听到给人道歉,裴家好大的势力。” 两个男人心直口快的对管家讽刺着,跟着管家的下人见状就要过来,两人无惧过去,“怎么?没理了还想打人?” 那下人还没出来,就被管家拦住,此时他已明白自己过来是个错误。 看来大少爷说的是对的,这事不能管。 他先是对着四周的人弯了弯腰,接着看向云舒,确是表情复杂,“云姑娘,裴家的确有做错的地方,希望你可以原谅,今天过来也是我一人的意思,打扰你了。” 说着便是带着下人离开,只是背影瞧着有些灰溜溜的。 众人跟着嗤笑几声,又说着几句,自顾议论纷纷,似完全忘了自己的来意。 云舒逼走管家,目光却看着大路,那人还没过来,不知是不是忘了。 正好刚刚帮忙说话的两人过来,“姑娘,一两就一两,你先给我们治吧。” 云舒一愣,正准备说话,远处又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百文救人 那动静不小,加上云舒看了许久,所有人便跟着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愣,竟是江家人。 今天是刮了什么风,这大家族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 人群十来多人,除去后面的家丁便是管家郑丰,但走在最前方的那位却是向来不怎么出门的江家老大爷。 据说这位江家大老爷跟裴家老爷有些类似。 早年妻子病故,裴家是留了两个儿子,而这江老爷却只有一个女儿。 只是裴老爷身体不好,除了早就有的几个夫人,没有再娶。而这江老爷这两年像是有了心一样,一年接了两个侍妾,不过肚子仍没动静,有人说这是江老爷重情,心系原配,但为了传宗接代不得不去纳妾。 但真相到底如何,没人知晓。 江老爷体型偏胖,穿着绫罗绸缎,一副富家大老爷的装扮,典着肚子便来了。 发觉是真的走来云绣阁,众人下意识让开。 确是管家先过去,朝着人家小姑娘拱了拱身子,“云姑娘,几日不见可还安好?”听这语气竟似认识的。 众人不解,这如意绣楼似乎还有江家的参合,可这云绣阁有和江家人认识,到底怎么回事? 云舒知道江淮山告诉郑丰自己的计划,也客气笑笑,“我还好,不知江小姐恢复的如何?” “拖了神医的福,我家小姐已经大好。” “那就好,我师傅游历前还交代让我跟着去看看,但最近实在抽不开身。”云舒也道。 众人又是一惊。 之前他们就才这一眼看出如意绣楼香囊有问题的人到底是如何,可此时一听,似乎很厉害。 不由想起前段时间的传言,那江家的大小姐,从小带着恶疾,长得其丑无比,可上次却有人说似恢复了容貌,原来就是这小姑娘的师傅啊! 恰好江老爷也走了过来,竟也笑颜相对,“忙也无事,今天今天不是为燕儿的事,而是这香囊之毒。” 谁都知道这位江家大老爷脾气不好,一般让他客气的都少,更不用说笑颜相对的。 看云舒的眼神更是不一般。 江淮山说道,“如意绣楼的香囊,老夫之前不知,幸好苏神医提醒,才幡然醒悟。只是绣楼不是江家一家的,说了也没人信,只得撤了出来。但江家毕竟掺和过,这事不能置之不理,听说你知道这解毒之法,我便想跑一趟求个药方。” 江淮山平时很少出现众人面前,大家对他印象不深,如今难得见一次,却是看到因为香囊的事过来求药,对其印象瞬间好转。 这可比那个只来了个管家,还不诚意的裴家好太多了。 “这个…我可能办不到。”云舒犹豫片刻,面色为难,“我知道江老爷跟我师傅关系好,可这药方是我师傅独传给我的,就算我想帮忙,没有师傅的允许,也不能答应。” 说着又看了过去,“况且即便给了,这药方做起来麻烦又复杂,江老爷既已撤出如意绣楼,何必管这些?” 江淮山笑了笑,“我这人难得好心一次,况且镇上的人都变成这样,我看着也不舒服,如果出点钱可以解决,我倒乐意。” 这解释听起来很是随意,可就是这份随意,却让众人心中感动。 都说有的人面冷心热,这江家老爷原来还是个心善的主。 “云舒,虽然你是小辈,可老夫知道你不是坏人,这次是很无辜,可万千百姓确是殃及之人,老夫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若是可以,老夫愿意出这费用。” 江淮山心思活络,他感觉得到周遭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用看都知道个个眼含感动。 他一开始还不确定云舒的目的,此时人精似的他已经明白了。 若非不是周围眼睛太多,他倒是想赞赏她一番。 小丫头看着年轻,没料到心思挺多,知道用这种方法笼络人心。 云舒自也接收到江淮山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故作不知。 本来让他来就是演戏,见演的差不多了,也准备收戏了。 “江伯父。”似考虑许久,云舒出了声,称呼都跟着变了。 她先是看了江淮山一眼,后看向眼巴巴等着的众人,眼里有为难,有迟疑,更有挣扎,可最后却变成了妥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再坚持似也过分了。这事我想过了,既然要救,肯定全部都救,也不用江伯父你出钱,但需要借点人手帮我做些香囊。” 又做香囊?众人不解。 云舒解释道,“我师傅留的药并非食用、外敷,而是佩戴的,本身考虑过解毒的事,已让家人备了些香囊再放上解药,但数量实在不够,若等待下去,大家一身毒包也不好受,但要有人帮忙就可以了。不过,有件事需要向大家说明下。” 最后这一句话确是看着众人道。 “什么话?”他们问道。 “我云绣阁原本就是卖绣品,这药草我可以免费,但香囊确不行,若大家要解毒需付百文买下这香囊,我可保证解大家的毒。” “可是这香囊…”显然有人迟疑,可一看那门口贴着的一两解毒,相互一比,自己就说服了自己,“买就买吧,本来这事也是我们自找的,谁知道再等下去,这毒得成什么样。” 一百文和一两相比,虽然都是掏钱,可后者明显让人心服口服。 “大家不必担心,这香囊之毒是会产生面部异状,但不会致人于死,就是会破相而已。”云舒安抚道。 可这话一说,男人还好,女人们明显惊恐的捂住了脸。 竟然会破相。 云舒佯装不知,却无意中和江淮山精明的视线对个正着,后者了然看来,似明白她的意图,眼里佩服明显,便也微微挑唇,确是很难发现的程度。 最后她又丢了一句话,“云绣阁的香囊是我师傅亲自调的味道,一般人模仿便会出事,大家不必侥幸想着裴家能够负责,因为他们解不开。” 的确有些人还想着让裴家负责,可云舒却把最后的路都给堵死了。 又听她道,“我这里目前仅有六十多个香囊,大家先看着吧。” 她说着重新坐下,揭下那一两治病的纸条,再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写了的换上。 上面确是写着:百文解毒,黑名单客人需付一两!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情发展 众人大多看不懂意思,也没提问,想着那香囊目前只有六十个,赶紧抢着要买。 一百文解个毒可真不贵了,与其顶着一脸红包让人看笑话,不如先解了毒,再去找裴家闹,还比较现实。 让众人排好队,云舒先是当着他们的面跟江淮山说了香囊的制作,后目送对方离开,这才开始售卖。 那些香囊有她画的新花样,六十多个中,除了前两个花样,还有适用于男人的竹子、阔叶,只是来不及挂着,便放在一边的袋子,让付钱的客人自己挑选。 “咦,我还以为都是药味呢,可闻着没什么味,这还不错。”那些男人本身不喜欢香东西,之前被自家娘子挂着香囊就有些不喜欢,这会倒是喜欢。 还有担心再买了个毒香囊,一遍遍问着云舒有没有效果。 “两天见效,无效退钱。到时间不必急着取下,我师傅配药时加入了驱虫草,现在天气炎热,大家可以随时佩戴,也免的蚊虫叮咬。”云舒耐心解释。 听说还有这种效果,那些人更是高兴的很。 还别说,八月来了,这天还没降温不说,蚊子苍蝇满天飞,晚上弄了帷帐依然睡不好,要是这东西有用,那就值得了。 后面的人听着也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香囊,目前这里的人看着还不算多,想着待会应该能买上一个。 云绣阁这边还在卖的时候,那些买到香囊的不忘告诉自己认识的人云绣阁的解毒香囊,于是一边还没卖完,不停又有人过来。 当人群众多堵住街道的时候,六十个香囊确已经卖光。 “抱歉了各位,香囊已经没了,不过我已和江老爷说好,最迟明天上午会拿新的出来,希望各位耐心等待一晚。”其实就算下午能做出来,她也没打算急着卖出去。 “差点就能买到了,早知道之前排队就挤过去的。”有人不甘心叫嚷着。 人群也议论纷纷,不过想到明上午就有了,再不甘心,也只得散去。 另一边,江淮山上云绣阁求解毒配方的事,也传开来。 一上午的功夫,大家都在议论这江老爷是个大好人。 一边又议论云绣阁,但却不是开始的讽刺嘲笑,而是欣赏感激。 都被诬陷还不忘关心大家,虽然好意被他们无视,可最终还是发了善心,将那本值一两的解药变成百文。 但说是收了百文,却还送了个香囊,怎么算都是人家吃亏。 而回过头来再看宋家。 如意绣楼虽是多家合作,可宋家确是主要人。 如今出了这事,人家无关的人都出面帮忙,可这宋家竟然毫无动静。 听说原本这中毒的事不该发生,因为宋家宋勇似已经先毒发,但谁想到齐大人这样的好官,竟也因为忌惮几家选择隐瞒。 当时云绣阁的小姑娘说时他们还不信,可没多久,就瞧见宋勇被送出府衙,那模样可不像是被关着的,坐着小娇回去的。 再说说裴家,一上午过去,要是没动静,也有人看到裴家管家去求了情。 但也是这事,大家才知道,原来如意绣楼真的是仿照了人云绣阁东西。 非但如此,云绣阁的老板上门谈判,竟被告知认命。 若非不是有人亲耳所听,谁能想到裴家竟也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整个上午,无论街上、茶馆还是酒楼,讨论的都是这事。 除了对江家和云绣阁好感巨升,对那位从未露面,却一眼看出如意绣楼的毒香囊,以及救了江家大小姐绝症的神秘神医格外好奇。 更多的人说起了关于那位神医的事。 住在镇上的孙柱觉得大家说的有点像他认识的那位,连忙打听,越听越觉得是那位神医。 当下也添油加醋的四处宣扬。 “那位神医是真的厉害,不光治人还会治牲畜呢,上次我们巷闹得沸沸腾腾的偷猪的事就是人家神医一眼看穿,那本事就是神了。” “诶,我也见过!你说的是那个从来没露脸的游医吧。” “就是他,人家神医本事高,人也大方,都没怎么收钱。” “可不是,我自己病了都没发觉,也是他看出来,不过让我去抓了药,也没收钱。” 街道上越发讨论的起劲。 本身凉亭镇中心不算大,因为毒香囊的事聚集在街口,一说起那位游医,才发觉都是见过的。 你一言我一句,竟是夸的比神仙还灵。 正从街道路过想买点家具的云舒也听到了,愣了下,随即也笑了。 看来炒作在古代更好用,一不小心还把她‘师傅’给炒火了。 却也没多听,摇摇头笑着走了。 傍晚,裴家终于有动静了。 据说裴家大少亲自去了如意绣楼,言道所有售卖的香囊会以原价三倍价格回收,并且宋家人还出来道了歉,倒也真诚。 本身满肚子怨气的众人,一听香囊可以退钱不说,还能把解毒香囊买了的钱付了,也不气了。 心道这裴家还知道负责。 不过一点回馈没做的宋家这次是被人恨透了。 本身那宋家大少平日行迹不端就让人不喜,而今卖了毒香囊不说,还是仿照人家云绣阁做错才造成的。 再想想他们一个镇的人被骗的团团转,还曾反过去欺负人家云绣阁的小姑娘。 对宋家极度厌恶时,相对的就是对云绣阁的歉意。 那些在云绣阁开业几天,曾受过云舒恩惠的更是后悔无比 …… 裴家的作为,云舒是在订做好家具的回家路上听到的。 看来裴钰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她不会帮忙解毒,选择从另一面不着痕迹的‘讨好’大家,也算是很个好计策。 本身她也没想过因为这事而让裴家有多大损失。 唯有宋家,她既出手了,可没这么简单饶过。 她已经暗中让苏一收集宋勇这些年胡作非为的证据,目前已经有些眉目。 只等她要的时机到达,这些东西就能一下子让宋家炸开。 她说过,惹了她的人,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宋家只是一个警醒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全其美 远处已经笼罩下的昏色落在街道上行走的背影上,那背影气流汹涌,煞气纷飞,似连昏色都被影响,沉了几分。 有人欢喜有人愁。 香囊事件爆发和解决,四处都闹过,但回头看去,赔的确是宋家和裴家。 裴钰看着如意绣楼这两天卖出的香囊,心里算了笔三倍的账,淡淡压下账本,提笔写了个数目交给旁边等候的管家,“送去宋家。” “是!”声音难压气愤。 他们从绣楼回来,宋家的人跟着回去,竟连个解释都没有。 管家本身就颇为怨言,只是他家大少爷没吭声,自己也没立场。 此时接过账本,便是意会过来,面上一喜,似迫不及待,停留都没有便走了。 原本这事就有自己几分责任,管家心里实在愧疚。 他贸然去了云绣阁,虽然尽量慎言,可影响还是出来了。 索性大少爷没有怪他,还快速的想出法子解决,但裴家损失却来了。 说起来,别人不知,管家却清楚。如意绣楼说是几家联手,说白都是给裴家大伯的面子。 江家提前撤出,后面就只剩下几个小家族还有裴家。 如今裴家挡着这难,但却不应该。 他早就觉得这笔账应该是宋家来还,便捏着手里的账本走的更快了。 管家离开,裴钰翻开桌子上堆积的事务,看了几眼却想着别事无法静心,干脆起身换了便衣,拿出许久没碰过的剑,舞了起来。 江老爷早年将生意交给他,裴钰那时还年轻,难免碰撞受伤。 后来认识卫丞风,见他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便跟着学了点。 这些年生意太忙松散不少,可也比一般高手厉害了些。 以前裴钰只有烦躁时才会舞剑,但后来事情都做熟练,这剑也就没用过。 但今日却不知如何,就是想碰一碰。 摇晃的廊灯将院子照的很亮,旁边几株藤树伸着枝条,那本就极少的叶子,在裴钰的剑气下更是所剩无几。 偶有丫鬟路过,听到动静看去,便是看的愣住。 她们自是知道自家大少爷容貌飞凡,却从来没看过这般惊艳的一幕。 灯光剑影、跃动的身姿,不笑的裴钰,玉面微敛,剑眉怒张,像极了那月色下的仙人,丫鬟不自觉的就看的忘了时间。 等反应过来,正对上自家少爷看来的不悦目光。如琉璃的眸子微微一紧,确是不怒自威,小丫鬟连忙低着头,加速离开。 可心里却没停过回忆刚刚那一幕。 如果她能嫁给大少爷就是死也愿意了。 可惜这个愿望,就是死也达不到。 裴钰收了剑,那剑在他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他手臂一动,便是正好没入剑鞘之中。 虽然弄了一身汗,却平静下来。 因为一直徘徊脑海的身影,总算消停了,他想他可能疯了… …… 头一次云舒傍晚回到家还能在家里看到家人以外的人,似乎秦氏留了帮工的人吃了晚饭。 但说是秦氏请客,确是大家一起做的饭 看到云舒,几个妇人亲切招呼着,“云舒回来了?饿了吧,马上就好了,今天我们几个也来你家蹭顿饭。” 知道人家是故意这么说,云舒笑着走了过去,“婶婶们不嫌弃我家饭菜清淡就好。” 几人笑着说不会,然后又忙活起来。 云舒家里菜从来没少过,她了钱后,每日都会带点,不过厨房里却没摆几个。 听着秦氏说有点少,几人却一直按住她不让她再弄,便知道是这些人不好意思。 其实云舒虽然不太喜欢热闹,但也不反感,特别是看到她娘开心后,这些更不是事了。 又迟了会,云枫也回来了,发现一屋子人显然也愣了。 他原来在家就极少跟人说话,看到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站了会,还是村人们先开口。 “这就是妹子的儿子吧?都这么大了,之前只是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么俊,可订了亲?”村人却不缺的就是八卦的心。 要说起来,这秦氏家里两个孩子都挺不错。女儿除了瘦了点没张开,模样也是极好,这儿子就是白了点,却俊俏极了。 有几个心里已经打起了主意,想着要不要给说个人家。 秦氏听到有人夸儿子,自也是欢喜的,唇边的笑容都没落下,“没呢,枫儿还小。” 几人便听出来,这是秦氏还不舍得娶个媳妇瓜分儿子,便暂时打消了说亲的想法。 这顿饭吃的有些晚,云枫要赶去刘洪善那,没吃几口就推迟离开,云舒见他跟自己使眼色,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待送走一屋子的人,外面已是漆黑。 秦氏回头收拾碗筷,云舒跟着帮忙,忙到一半秦氏想起了儿子,“对了,枫儿呢?刚刚没见他吃多少,一会该饿了。” 云舒见她似要去云枫房间,赶紧拦住她,“娘,我刚刚看大哥在打哈欠,应该是困了睡了,咱就别打扰他了。” 秦氏一听犹豫了下,便点了点头。 再晚些,秦氏洗漱睡了,云舒照旧在院子里练起了拳脚,一直等到云枫回来,她开门放对方进来,兄妹俩这才各回各房。 次日,云舒一早提着一袋子药材去了街上。 一切都和计划中一样,江淮山连夜赶出上千香囊,对外宣称都是云舒的图样设计,安排了几个人,在云绣阁现装解药整理。 外人只当是江家提供布料,对他赞不绝口,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云舒掏了钱的。 江家卖的最多的就绸缎、碎布,云舒只是要了个低价购买,之所以隐瞒这事,就是为了给江淮山博得一个名声,否则对方怎会跟自己合作。 到时候生意也做了,名声也来了,两全齐美。 不过上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传的很凶。 据说因为这三倍回收香囊的事,裴家和宋家闹翻了。 宋家不算给一毛钱的赔偿,裴兴旺更是为了钱宁愿跟亲弟绝交。 那大几千的香囊裴起来不是小数,他怎舍得? 所以这事闹得极凶,向来袒护大哥的裴老爷极度失望,据说出声日后不再跟宋家有所联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瘟疫来了? 而那香囊所赔的钱,最后是裴家出了。 云舒忙了一天,可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只得让江淮山挪出几个会算钱的过来帮忙,这才有了歇息时间。 她到街头叫出苏一,拿出昨晚对方给自己的资料,让她跑一趟府衙。 那府衙还不如商贾的院子来的严谨,只要把东西送进去就行,也不难。 苏一拿着东西,转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云舒则是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等两天,没想到宋家为了钱竟靠山都不要了,主动跟裴家划清界限,可不就是好时机? 这边云舒动作快,府衙反应也快。 当天傍晚,府衙就派出了人。 除了前段时间的山匪事件,很少看到府衙出动这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猜测发生什么事,有的好奇还跟了上去。 却是瞧见那衙役门,笔直去了宋家。 昨天才从衙役坐着软轿离开的宋勇,这会被三个府衙架着膀子给拽了出来。 宋勇还在破口大骂,那衙役哼了声极为不客气的加重力道,对方嗷嗷叫了几声,疼得脸都变色了。 大家多加打听才知道,原来不知是谁状告了宋勇,给齐大人送了一堆证据。 据说早年宋勇干的混账事都被扒出来了,大多事如今还有认证。 众口一提,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根本没有宋勇反驳的机会,人就入了大狱。 宋家这边闹了一会,裴家门口也热闹了。 昨天才说了以后不想往来的裴兴旺,带着女儿,上门求见。 可惜裴钰这人狠起来哪是这么容易心软,门都没让进,只让管家出来传了话:裴家出事,大伯能躲就躲,连亲情都不顾,而今宋府已和裴府没有关系,这种事他裴钰管不了,也不想管。 裴兴旺气的面红耳赤,大女儿哭的梨花带泪,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 据说后来裴老爷出来了,但没说几句话就咳得人都要晕过去,裴钰直接让人将父女俩赶走。 一场香囊事件,殃及裴家、毁了宋家,也让人唏嘘。 是夜,云舒想起一事,从房间溜出,唤了苏一出来,正想询问前天给他的药有何反应,忽闻一缕极淡的血腥味飘来。 “何时受的伤?” “府衙里。”苏一回答。 云舒看在眼里,眸子微动,“可是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一个男人?” 在苏一的观念里,没有什么好不好惹,却明白云舒的意思,点了头。那人的确有点本事,他当时大意便被伤了,不过对方也没落得好。 云舒便是了然,“是罗锦,府衙的大人物,没被抓住就行。” 接着从袖子掏出一个瓶子,递了过去,“这是伤药,拿着备用。” 苏一接过。 她后将目光放在那张被包裹的脸上,皱了皱眉,“晚上不用蒙面。”她之前给的药,不太适合捂着。 是让他拿掉面巾么? 苏一略有些犹豫,他的脸现在不大好看,可想到云舒之前的表现,抬手将面巾拿了下来。 于是,一张流动的模糊的脸露了出来! 云舒本正收回视线,无意看到那张脸便顿住了,皱眉沉道,“怎么回事?” 苏一却带着比她更疑惑的表情。 一看他这个样子,云舒便是愣了,“难不成…是我的药?” 苏一点头。 云舒简直想扶额无语,“我不是说有异样告诉我?” “这不是异样,老阁主也试过毒,还没感觉到影响内力。”语气无比认真。 云舒却错愕着,“你以为我在拿你试毒?” 苏一带着‘难道不是’的表情看着过来。 这个傻蛋! 云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后看那张比之前更恐怖的脸,顿了顿才道,“这可不是毒药,是恢复容貌的解药,但药性还不确定,本想拿给你适用再调整,没想到会成这样。算了,先别用了,这张脸也别捂着了。” 苏一刚点头答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便是愣住,阁主要给他恢复容貌? 他怔怔看着云舒,沉默了。 云舒观察了那张脸,叹了口气。 脸成这样,药是一部分原因,更多是这面巾盖得太严实了。 要不是发现及时,不然这张脸就真的没救了。 “先涂刚给你的药,之前的药我改进后再给你。”看来又有的忙了。 她随即摆了摆手,苏一躬身后,身影消失。 云舒在门口站了会,悄声回到房间。 当天晚上云舒便在空间墨迹了一个时辰。 …… 解药香囊一出,不到两天便有人惊喜发现身上的红色小包不见了。 并且真如别人所说,那香囊中的药草可防蚊虫,非常好用。 江家赶出的香囊大几千,也在短短两天售卖一空。 有观察敏锐的,却发现江家并没有停止做工,据说为了答谢云绣阁,所以代替销售,但这个销售却是针对外镇。 不少人念叨,这江家倒是重情义,一边替云绣阁高兴。 自从云绣阁出面解决这事,云舒的人缘都跟着好了。 原先只有买糖人的大爷和木匠张叔跟她熟识,附近的偶尔见了点点头。可如今但凡路过的人,都会笑着打个招呼。 云舒看到的都会回应或者微笑,有时候只一早上,她脸都笑僵了。 “云姑娘,那防蚊子的香囊再给我来一个,我家孩子每天晚上喊着睡不着,我想着省点钱给他也挂个香囊,给我那个黄色那种。”心疼孩子的妇人一大早跑来跟云舒诉苦,最后买了个绣着灯笼芯的香囊。 云舒将东西给她,送她离开,后折回屋子。 外人皆知江淮山在给她做香囊,却不知这一切仍是云舒的计划。 古代人以讹传讹的本事极大,这次凉亭镇中毒事件闹得这么凶,肯定也传了出去。她乘机和江淮山商量一下,两人谋划了这个商机,就是为了这股热潮将香囊引发成一个热议,再售卖出去。 江淮山本身路子很多,答应云舒后就开始实施,先试水的汇口镇反响挺好。 她打算就着云绣阁的品牌,继续远销。 “出大事了,有瘟疫,有瘟疫来了!”大街上不知是谁忽的高喊一声。 正在铺子门口想事情的云舒蓦地一震,她猛的而回头,目光犀利看向那个衣服破烂的乞丐。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众人惶恐 笔直的碎石路上,跌跌撞撞跑来的乞丐撞翻几个摊位,脏污的脸上带着疯狂大声叫喊,转瞬吸引不少人看来。 被不小心撞到的路人不悦低骂,却听那‘瘟疫’二字先是一愣,然后冷笑,“又是个惹乱的家伙。” 其余人则是议论纷纷,停下看去。 可那乞丐却仿若无知,被一个人拦下跌倒在地后,嘴里的喊声非但没低,反提高一些,“是真的,真有瘟疫,禹都已经完了!” 禹都现在是个极其敏锐的字眼,可一个乞丐的话也没多少人信。 一些人懒得听,干脆拂袖离开,仍有一部分看着那乞丐细细打量,这一看倒是看了几分不同来,指着他惊呼道,“这衣服…他穿的是大周兵服!” 众人一惊,再次看去,却见对方一脸泥巴,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身体还有血痕,可是细心点仍能看出那衣服样式是严谨的兵服,而那破损的地方露出的更似一个‘周’字。 “我真的没骗你们,真的有瘟疫,真的…”那乞丐像是只会说瘟疫这些话,喊了一会那声音确实低了下来,等人看去,才发现昏了过去。 众人怔怔看着这一幕,没人敢上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热闹轻松的街道,仿佛间多了一些什么,沉重而紧张。 铺子里,云舒将这一幕完整收入眼中,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誉王的军队不是封锁了禹都,怎么会有士兵过来? 心里微沉,这些天,她每天玩弄心计对付宋家,就是让自己不去多想。 每每安慰自己,或许禹都情况已经稳定,那些军医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是她多想了。 但这士兵过来却打破她所有的侥幸。 果然还是没有先瞒住禹都百姓和士兵,应该是情况很糟糕,才会来这里吧? 她眸子更是一紧,此时那里接连闪过忧虑、烦躁,最后变成深深的担心。 大街上又是一阵喧闹之声,远处一队衙役快步过来,吆喝着让百姓散开,三五个人上前将晕倒的士兵带走。 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是罗锦! 他在衙役离开后,看向那些惴惴不安的百姓,扬声道,“这件事齐大人会解决,大家不必惊慌,都散了吧。”声音虽然冷淡,却起到了意思安抚的作用。 百姓满脸怀疑,却终究散了去。 罗锦跟着转身离开,走几步却停了下来,忽的朝着云舒的方向看来。 云舒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间,罗锦目光率移开,那目光却是从云舒脸上扫向云绣阁的牌子,微微一愣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看向云舒,最后走了过来。 “原来最近吵吵闹闹的事跟你有关。什么时候改的行?”他缓缓过来,却在铺子门口停下,接着带着邪笑的目光打趣的看着云舒。 云舒心里想着事情,懒得跟他纠缠,连笑容都没心情挂,淡淡道,“你就这么关心我的事?” 罗锦才看出她似乎心情不愉,也收起了笑容,询问道,“不是赢了?怎么还不开心,还是说因为看到了我?” “你知道就好。”云舒哼了声,每次见到他的确没好事,能心情好才怪。 又见他愣住,也意识到说话有些不客气,又敛下表情道,“不说这事了。刚刚那人说的瘟疫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她目光直直看来,仿佛看透什么,罗锦声音确沉了下来,“这个你最好别多问,我走了。”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不等云舒说话,人已经离开。 云舒看着他的背影,却意识到什么,刚刚缓和的表情更加不好。 那士兵才来没多久,罗锦就出现在这,要说是巧合未免太巧。 看来事情比她想的更加严重。 云舒的猜测果然不假,本身齐文山说了不让担心,大家应该会安心一些才对,可一上午的功夫,瘟疫之时却议论的越来越多。 她打听了下才知道似又发现了一个士兵。 一个是巧合,两个就不是了,百姓们都不傻,明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云舒听说后,也没心情开店,提前关了门,打算回家一趟。 哪知事情发展的比她想象更迅速。 她回去是,秦氏还跟周氏几人在做绣活,手里忙碌着,嘴里讨论的确是这瘟疫之事。 “前些年地不行了,这两年才缓和,这次又来个瘟疫,真让人没法活了。” “说不定是传言呢,瘟疫哪能说有就有,兴许是谣言。”有人安慰,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无风不起浪,我肯定希望没这事,可心里就是突突直跳。” “秦妹子,我看你似不担心呢?” 云舒正站在家门口,刚抬脚进去,听到这话便是停下,抬头看去。 秦氏坐在一群女人中间显得十分显然,她本身就生温婉,如今大家皆是因瘟疫面上不安,她却淡然自若,难怪有人好奇。 听到众人询问,她方才抬头,确是淡笑着,“以前奔波时,这种又惊又怕的日子见多了,倒不觉得可怕。要说担心,那也是看不到孩子在身边才会。” 几人便是感叹,“妹子还真在意孩子。” 秦氏温雅笑着没说话,可众人都能看到那脸上的幸福感。 门外云舒伸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她站在家门口的墙壁前,面上原本面上积累的担心,听到刚刚秦氏那稳当的话,跟着淡了下去。 没想到她娘想的这么洒脱。 罢了,她也不该这么担心,不就是个瘟疫么,来就来,她还怕了不成。 河边没有其他人,热风一阵阵吹动着,刚刚还在门口的身影,随着那风声吹起,确已消失原地。 同一时间,空间也多了个忙碌的身影。 云舒这边想的洒脱了,别人可却不是这样。 齐文山听到找到的大夫说着诊断结果,高高提起的心总算落下。 就在早上,他收到禹都的书信,提及禹都瘟疫之事。齐文山还来不及震惊,就被信上所提逃跑的士兵吓得不轻。 虽然提前防范,仍被那些人跑到镇上宣扬,好在目前发现的人都带了回来,并且确定没有染上疾病。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筹集粮草 目前是松了口气,一但想到距离这并不远的地方还是一个瘟疫泛滥的城池,齐文山就面色忧郁,不知如何是好。 书信只说让他抓住那些士兵,做好防范,而瘟疫之事暂时不要泄露。 可那些士兵都叫嚷一圈,想瞒都瞒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模糊真相。 “大人不必忧心,信上不是说了,誉王和二王爷皆在那禹都,他们定会想出万全之策。”师爷刚刚落笔写完会心,抬头看到自家大人着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 “可这不是别的病,而是瘟疫呀。”齐文山亦是叹气,想想历年发生的瘟疫,真正控制下来的只有十年前那次了吧。 当时也是情况严重,军医皆是无法,还是神医谷的人出动才控制住瘟疫,但即便如此,当年损失的人也有数千。 师爷也知晓一些内情,忽的想到一件事,“我记得早年传言二王爷跟神医谷交情好,说不定这次神医谷会来人吧。” “希望吧。”齐文山也从未见过那位二王爷,只晓得对方从小得了怪病,后来皇上将他送去当时江湖上名声极大的神医谷里,至于那位二王爷最后如何他们也不得知。 要不是信上有提,他压根想不起这位王爷。 忽的注意门口站着一人,齐文山看了过去,那人见状也走了进来,“大人。”正是刚刚回来的罗锦。 “你都听到了吧,这事知道就好,万不可传出去。” 罗锦便是点头,“属下明白,只是…” 齐文山便问,“只是什么?”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 “属下是想,誉王本人都在禹都,又让人传来书信,大人若是只是看着似乎有些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齐文山也是迟疑了,好像的确是这个理。 人家尊贵的王爷都在瘟疫中心,只是要是若无其事在这,是有些不像话。 知道罗锦既然说了,肯定有想法,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属下觉得,誉王带兵过来停留数日,粮草肯定不多,大人不妨找镇上的富商凑些药品、粮草送去。一来让各镇的百姓知道誉王所在,安心下来,二来也体现大人的关心。”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那…就按照这样办吧,你去挑人,我去准备东西。”齐文山觉得这个建议极好,见师爷也点了头,便立刻做了决定。 却见罗锦仍未走,疑惑道,“可还有事?” “属下想自荐做这送粮之人,望大人同意。”罗锦一脸坚定道。 “准了。”这瘟疫之事,知道内情的只怕会尽量不去,罗锦的要求,齐文山还意外了下,想到他刚刚的建议也是为了百姓,知道他这是好心,哪里会拒绝。 罗锦退下,师爷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欣赏的夸赞,“罗锦是个好人。” 齐文山也是点头。 因为凑粮动静不小,有些事想捂也捂不住。 齐文山每户商家去拜访,有的人早已听到风声,开口就问瘟疫之事,齐文山每次都是含糊作答,只提凑粮之事。 有的商家不太舍得,可又想到那瘟疫,多多少少给了一点。 而有的一听说是送给誉王,出手极为大方,又是粮食又是药品,十分舍得。 最后齐文山才去的裴家,裴家下人把他迎到客厅,裴钰早已坐在一旁等候。 “齐大人。”看到他,裴钰起身,请他做到对面,却是不等齐文山开口,率先道,“粮食已经备好,随时可以拿走,但裴钰想知道一个准话,瘟疫的事是真是假?” 一般人想撒谎瞒过裴钰的眼睛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齐文山对这位后起之秀更是了解和欣赏。 本身来时就做好了准备,这会稍微迟疑,让裴钰撤下四周下人,后才慢慢点头。 这一点头,裴钰便是皱起了眉头。 “若今天筹集完成,本官便计划让人连夜赶去禹都,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总归是尽了点心。”齐文山说道。 “这么急?” 齐文山摇头道,“不急也没办法,我们知道消息太迟,据说那瘟疫传开已是几天前的事,你也知晓瘟疫发作起来无比快速,只希望去了不迟才好。” 裴钰心惊,他向来比被人想得多,听到这话,便猜到什么,面上凝重。 如果瘟疫已经发生几天,能让士兵跑到这边,说明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 他更担心的是瘟疫是否会带来凉亭镇这边,毕竟这些疾病难以控制,一个不留神可能毁了大周。 想象以往的灾祸,那张如玉般的俊脸再无半点松散,却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压抑。 当天夜里,数十辆板车载着满满的粮食和药品送往禹都。 看到的百姓听说后,议论更多,不过听说禹都镇守两位王爷后,心里多少安稳了些。 不知是不是受这影响,第二天去镇上的人都少了很多。 云舒昨晚上就将制住的口罩给了她娘一个,警告她若是出村必须戴上,又拿现有的香囊塞了一些消菌的药草给她娘和大哥一人一个,并且亲眼看到他们戴上这才放心。 她去到镇上,街上人流稀疏,原本她也想停业两天,可又担心这般重视让秦氏反而担心,干脆打消这个主意。 刚刚开门,便是一个老熟人到访,“云舒,瘟疫的事你听说了没?” 张木匠一脸谨慎进来,以往总说这铺子不适合他这个男人进来,今天却一点压力都没有,摆明了是有事过来。 “听说了,齐大人不是说了会处理,咱们就别担心了。”云舒佯装不知道。 “可我就是不安心呐,你师傅本事那么大,可有教你防这些的?”面带忧心走了几圈,张木匠终于透露来意,然后满脸希翼的看着云舒。 云舒见他惶惶不安,顿了下,掏出昨夜多做的香囊,想了想拿了四个给他,“这东西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张叔若担心不妨带一个,当我送你的。” 她记得对方家里有两个孩子,算上夫妻俩正好四人。 张木匠确赶紧掏钱,云舒没要,最后对方千谢万谢抱着香囊欣喜离开。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为了大局 本以为就就完了,哪知张木匠刚走没多久,附近开茶庄的老板也过来问云舒有没有防止的药。 云舒就怕再给香囊,大家看到都过来,她就是送也不够那么多,干脆说没有。 看到那人失落离去,云舒心里也不是滋味。 若是以前,这种事她肯定不会操心,可来到这里,有了家人,情感方面她似乎更容易被触动。 随着一个又一个对她满怀信任的人来了又走,云舒便是沉思起来。 云舒在铺子坐到中午,送走不少询问的客人,后关门准备去吃饭。 才给铺子落了锁,便察觉背后有人看来,她扭头看去,却见裴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看来。 几次交锋,这次还让裴家赔了不少钱,云舒不认为对方这么快就忘记了。 可那看自己的眼神却又不像生气,反而有些探究,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云舒摸不着头脑,面上却也不显,打算无视他,她和裴家的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云姑娘。”裴钰看到她故意忽视他,心里有些不对味,可想到来意,仍是走了过来。 云舒步伐稍微一慢,裴钰已来到她前面。 自从内力提升,云舒也能感觉到别人的内力存在,裴钰一动,她就察觉到他用了内力,而且明显比她要高。 应该说目前遇到的人,没有一个内力比她低的。 她抬头看去,表情淡漠,“原来是裴大少呀。”仿佛刚才看到他一样。 裴钰听她语气明显不热,唇角划过一丝苦笑,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找,却仍挂着淡笑,“云姑娘,之前的事是裴钰做错,你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但这次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找你。” 他说着,不等云舒开口,便是递来一张纸条。 “这是从禹都送来的,云姑娘不妨看一看。” 禹都! 一听到这个敏感的字眼,云舒恨不得浑身冒着尖刺回击过去。 那个鬼地方,她就去过一次,若是纸条跟她有关,估计也就是那几个人所为,莫名的她不想去接。 “云姑娘,这事事关重大,裴钰希望你能暂放我们之间的恩怨。”见云舒不动,裴钰以为她是介意之前的事。 云舒知道他误会了,也不想解释,只是盯着那纸条,淡淡道,“禹都我没认识的人,应该是送错了。”她有预感,这纸条要是接了,便是麻烦上身。 听到这明显是借口的话,裴钰抽了抽嘴角,只得退一步道,“其实这纸条是送到裴府的,当时我已看过,若云姑娘担心,我可以替你念出内容。” 云舒更是皱眉,这是一定要让她看的意思? “可我没兴趣,…裴大少请自重!”云舒忽的冷下声音。 裴钰听到那不悦的声音,才意识自己情急之下,抓住人家姑娘的胳膊,瞧着面前白皙,却因不悦微微泛红的脸庞,他咳了咳,连忙松手,“冒犯了,云姑娘。” 说罢,干脆一次冒犯到底,抓住那近在咫尺的手,将纸条放了上去。 裴大少头一次干这种事,本想着一切为了大局,可触及那温热细腻的皮肤,手却不自觉一顿,但他向来懂得收敛情绪,愣是没表现出来。 云舒反应过来时,那纸条已经弹开在她手里,她这一扫,已是看了一半内容。 接着她眉头一皱,掌心一握,那纸条已是成了一团,然后被她扔了出去,“我看过了,裴大少请回吧。” 说罢竟是直接离开。 裴钰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想了想还是捡起了纸条。 朝着那决然离开的背影抬声道,“裴钰知道姑娘不是心狠之人,未时我会在镇口等姑娘前来。” 而前面的身影确无动于衷,裴钰却知道她听到了。 不是狠心之人?那就太不了解她了。 已经走的云舒,听到这话,拳头再次握紧,她心里一狠,权当没有听到。 她的猜测没错,那所谓的纸条就是个麻烦。 中午的饭吃的很没滋味,因为四周坐的几桌都在说着瘟疫。 本身云舒便有些烦躁,便随意吃了几口,结账离开。 快走时,不知谁感叹一句,“禹都要是真的救不了,朝廷不会放任下去吧。” 却听另一人赶紧小声阻止,“声音小点,这话要是传到官府就是杀头的大罪,你是不想活了吧。” “议论下也不行呀,我这说的也是实话,就是觉得可悲。” “行了行了,还不如祈祷咱们镇上没事。” 云舒重新抬起步伐,却觉整条腿都是沉重的。 可悲么?若算起来,自己这个报信的人应该也是可悲的吧。 她忽的想起那晚去找誉王,对方说的一句话。 他说真正不在意与禹都百姓性命的是她云舒。 虽然她没承认,但好像就是事实。 她担心瘟疫蔓延开来危急她的家人,冒险找他,看似为了控制瘟疫,实则是怕惹祸上身。 她分明知道瘟疫控制不住朝廷的解决方法,却仍没迟疑的做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渐渐露出一抹嘲讽来。 这么算来,她确实是个狠心的人呢。 “云舒,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为了瘟疫的是吧?没什么担心的,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卖菜的婶子好心劝道,似乎想的很开朗。 旁边卖水果的大叔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听说誉王和二王爷都在呢,一定没事的。” 云舒只得点头。 凉亭镇外,两个身影立在马上,目光遥望镇里。 旁侧一个空着的马儿低着头溜达着。 “裴大少,你说的大夫会来吗?这马上就未时了,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了。”略显黝黑的大汉着急提醒道,他微一抬手,胳膊上的肌肉仿佛要跳出来,看着有些功力。 他是裴家重金请来的护卫,原本禹都瘟疫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本不想去,可心动那笔佣金,便是答应了。 想着天黑路也不少走,已经催了很多次。 裴钰只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她来不来裴钰并不知道,只想尽力多等一会,既然那信上说了她有办法,他怎么样也要试一试。 不光是为了禹都百姓,还有在那的朋友。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路上小心 “云姑娘,你就这么把配方给我了?” 江府门口,郑丰拿着药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舒。他的对面,少女似有心思,眉头紧皱,听到声音看来一眼然后点头。 “对我师傅而言这样的配方有很多,这笔账聪明人都会算,郑叔只要转告江伯父他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若非着急,她原本不打算过来的。 “我明白了。”郑丰点头。 这么说也是,这次中毒事件就是个很好的证明。神医不是一般人,他家老爷亦不笨,若是因为私吞这一张配方而损失更多,甚至多一个惹不起的敌人,他肯定也不会做。 当下郑重道,“云姑娘就安心去吧,既然你师傅在禹都等着了,总归不好耽搁。你交代的事情包在我身上,除了新药会安排好,也绝不会让秦夫人受委屈。” 其实云舒也没交代什么,只是希望她娘来云绣阁的时候不再向上次一样,遇到意外腹背受敌,一个人承受。 既然郑丰答应,云舒也没什么好担心。 她又将提前写好的书信交给对方,“这是给我娘的信,劳烦郑叔让人傍晚跑一趟,太迟怕她担心。” 郑丰收起,言道会办好,最后看着云舒离开,才收好东西进了府。 江老爷这会正在客厅喝茶,刚刚汇口镇的管事过来报告云绣阁香囊的收益,他大致听了下,反响比想象的好。 加上价格又不低,不过一天,收益也是让人欢喜。 管事离开前,提及别处分销的状况,江淮山便让他全部统计在册。 原本他还在想做这一切会不会得不偿失,而今看来那小丫头果然没骗她。 跟她师傅一样是个特别的人,让他收获颇多。 就是有些遗憾,当初对方提及,他竟没争取下,将这个生意挪到江家名下。 “老爷。”管家进来,见江淮山在想事,等了一会,见他看来,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刚刚云姑娘来了,她似要去禹都一趟,过来送了个配方,让老爷照着这个配药,说是赶着瘟疫的风赚一笔。” 江淮山看不懂药方,但听管家的话却猜到什么,看着药方的眼神格外明亮。 目前,不光凉亭镇和附近村落对瘟疫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就是汇口以外都在讨论这事。 如今送来药方,治的是什么,显然一目了然。 不过看那写的清清楚楚的方子,江淮山却有些不解,“她就这么给了你?” 管家便知他问的是什么,就将云舒之前的话交代一番。 江淮山听后,面上划过一丝深意,许久才点点头,“这丫头有些心计,她是算准了我不敢招惹她师傅才这么大胆。” “老爷,我觉得云姑娘做事挺豪爽的,说句冒犯的话,颇有老爷年轻的风范。”郑丰插嘴说了句,见江淮山没有生气,这才继续道,“江家现在诸事压着,这两年也没了往日的繁荣,早该做些什么。我觉得既然云姑娘有生意头脑,老爷何不纳下这个人才?” “毕竟云姑娘瞧着也是重情重义,只要老爷真心合作,她必然不会让江家吃亏。” 说完便又小心翼翼看向江淮山。 要是跟江家合作的人,势必都知道,江淮山这人会做生意,但却不喜欢合作伙伴凌驾自己之上。 如今这一番言语,俨然有一种让江家靠着云舒的感觉,管家自然担心惹怒他。 客厅气氛有些沉闷,因为江淮山一直没有说话,这让郑丰更加惴惴不安。 直到等的心都凉的时候,上方传来那浓重的叹息声,“是呀,我是老了,江家不能只靠我了。” “老爷。”郑丰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江淮山已是摆摆手,郑丰着急看去,却见上位的江淮山确是一脸随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没说错,以前是我自负,毕竟输赢都是自己买账,可现在年少出英雄,我已不敢拼了,的确要找个人好好合作了。” 合作二字,江淮山说的意味深长。 郑丰却听出他的意思,松了口气。 云舒从江家离开,又去了趟王庄跟周忠见了一面。 这些天,周忠时常往返几个镇中,除了联络生意,更为了壮胆。 云舒交代他的事情,他一般都完成的很好。 “这次我会顺便去一趟,胡三逵那边你不必害怕,大胆跟他们谈,最迟十天,货会送过去。”云舒见他欲言又止,皱眉说道。 周忠点点头,这些日子,他尽量闭着那群人,如今也知道非见不可,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禹都那边不是…” “恩,瘟疫是真,但禹都已被封闭,上次来的那些士兵只是意外,你们不会有危险。但为保险起见,没有重要的事,最好待在家里。” 原本还不确定,如今连神医都这么说,周忠面孔更是严肃几分。 云舒见该说的都说了,让他回去,自己也离开。 刚走几步,后面却传来周忠的喊声,她回头看去,男人似有几分别扭看来,喊了句,“路上小心,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云舒微怔,随即点了点头,“会的。” 烈日当空,炎热的天气晒得人汗流浃背。 已经等了许久的二人仿佛成了路上的倒影。 “裴大少,再等我可就不去了,这不拿架子吗?”他就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大夫,弄得这么拖拖拉拉。 裴钰闻言,失望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眼,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超了一刻钟。 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便握紧马缰,淡淡道,“走吧。” 汉子一喜,知道终于不用晒了,“赶紧的吧,不过那多的马怎么办?” 裴钰一愣,盯着手里牵着的另一条绳子,扔了出去。 马儿没了枷锁,又被绳索砸了下,嘶鸣一声跑开了。 “浪费了。”汉子见状,颇有几分心疼的盯着那马儿。这可是裴家自己养的,比外面卖的不知好多少,可他就这么给放了。 烈日下,两个背影在马蹄声下越走越远。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离开后不久,镇口又是一道身影纵马而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坐前面 太阳从东到西,光芒随着时间暗淡。 偏僻的马路上,马蹄声阵阵飞扬着,两个身影笔直立在马背上,纵马疾驰。 “裴大少,咱们速度快,天黑前就能到马站,到时候先换马吧。”汉子已经察觉到身下的马儿体力不如先前,他时常走这条路,也知道去禹都的中间有个驿站。 不知是不是风太大的关系,裴钰一路上面色都是沉着的,听到话,淡淡回应一句,“可以。” 话落间,马儿又是穿过一条山谷,进入更窄的道路。 半个时辰后,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昏色。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到了驿站,下马进去,却发现有些不对。 驿站门口布做的招牌随风而动,大门确是半掩着,推门进去一看,里面别说马就是连个人都没有。 两人表情皆有几分凝重。 “这下糟了,这里距离禹都还有好几十里路,我这马儿顶多再跑个十几里。”汉子说着有些心疼,早知道之前跟裴大少放走的那匹换换,说不定还能坚持过去。 裴钰不发一言,看着驿站没有出声。 瘟疫能传到凉亭镇,这路中的驿站老板自也知道了风声,带马离开是必然的,他竟没提前想到。 若是中途马儿累死,只靠步行,耽搁就太久了。 到时候再去只怕也见不到人了。 裴钰俊眉紧缩,玉面上皆是沉思。 就在这时,他忽的抬头看向远处。 山沟小路一般十几米都看不到人影,可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却没错过裴钰的眼睛。 汉子正愁眉不展,忽见身边人看着别处,表情很是不对,他跟着看去却没看出什么。正准备开口询问,忽听一道声音,他细听下去,面上浮现一丝惊讶,“怎么有马蹄声?” 却没看到身边之人更加灼灼的目光。 马蹄声由远至近,不多时便在十米开外。 当一黑面少年立在马背上,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驰骋而来时,汉子一愣,他身边的裴钰本沉着的脸如桃花盛开,嘴角亦是上调,笑容温暖炫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黑,停下!”只听马背上的少年轻喝一声,那马竟听懂人话般停了下来。 云舒立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二人,目光划过那陌生的汉子脸上,后落到裴钰身上,却被他那玉面上的笑容给惊艳一番。 “我裴钰没看错人。”她还是来了。 汉子则是惊讶,这位就是裴大少等的大夫?看着挺年轻,真的有用?眼里的探究和质疑确是没有隐藏。 云舒瞥了汉子一眼,又看裴钰,微微挑唇,声音泛冷,“裴大少误会了,我来并不是我善心,而是我那游历的师傅时恰好路过禹都,给了我一剂方子。” 裴钰笑而不语。 关于这位神秘的神医,裴钰路有耳闻,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善举。 即便如此,他看云舒的眼神仍带着一丝了然。 心知她这是嘴硬心冷,若真的是送方子,何不让他带来? 却也没戳破她,附和道,“神医此举禹都百姓定会感恩戴德,不过现在裴某却遇到一个难题。” 难题? 云舒没顾得上裴钰之前看自己别有深意的眼神,便是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驿站。 驿站门打开,却无店家招呼之声,四周还弥漫着寂寥之气,这是…倒闭了? 再看两人无奈的模样,云舒怔怔无语,“马还能坚持多久?” “我的应该会久一点,但到不了禹都。”裴钰道。 那汉子则是摸着马儿摇摇头,“我这个一会就不行了。”当时买的时候就想着,反正中途都换何必要个贵的,结果现在没得换。 这么不行? 云舒下意识的看了眼身下的小黑。 模样怎么瞧着都很有力气,她记得上次小黑就是一口气跑到了禹都,后面只是微微喘气,而这次似乎更有耐力了。 顿了顿,她道,“先凑合走吧,后面实在不行,我可以载一个。” 她载一个? 汉子觉得不大可能,都是跑这么远路,就是朝廷上的宝马都不见得能载人吧。 压根没把云舒的话当回事,“现在只能先走了。” 裴钰却没有多说,只是重新上马时,目光却在小黑身上停留了会,没人看到他眼底的诧异。 裴家有马厂,更有无数精马。 裴钰平时也会亲自圈养一二,对马的品种也算熟悉。 云舒一来,他便注意到她骑着的马。 论品种只是普通,只是他却没见过同样品种,能养的这般黝黑发亮毛发的,更不用说那明显气势不同的作态。 心道自己见识少了,这马应该不是凡品。 三人同路而行,只得顺序前走,本身云舒在后,可耐不住小黑有力气,它似不满前面的两匹马儿的速度,在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硬是冲了上去,赶超第一。 汉子一惊,“好有性格的马儿。” 裴钰亦是欣赏看去,这马似乎通了些人性。 如果说前面还感觉不到多大差异,当路越来越难走的时候,这个差距就出来了。 小黑一直首当其冲,跑的那叫一个欢快。 云舒也习惯了这样的速度,只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她回头瞥了眼,后面的两人机竟是没影了。 “小黑,停下!”小黑似不满打扰奔跑雅兴,嘶鸣一声,却仍停了下来。 云舒翻身下马,等了好一会,远处两人才露个身影,不过确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坐在马上。 原来刚刚汉子的马儿受不了奔波累昏过去。 “现在怎么办?”汉子愁眉不展。 裴钰跟着下马,对他道,“你用我的,若赶不到禹都,再走上几步。” 自己却是走到云舒面前,笑着道,“剩下的就麻烦云姑娘了。”那句云姑娘,他用的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喊得,显然是怕泄露云舒的伪装。 云舒点点头,她和裴钰是最轻的,带他小黑最轻松。 只是翻身上了马,却见那人不动,她皱眉看去,却对上裴钰略显迟疑的表情,“你坐前面?” 云舒挑眉,“不然?”小黑只受她的控制,上次古方摸了下,它就脾气大发,怎么放心让别人驾马。 于是,裴大少头一次享受了坐在马后的感觉,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带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是他的 越到天黑,风声越大,特别是加速骑行,那风简直跟小刀似的刮在脸上。 云舒早有准备,从包裹掏出一快布将整个头严实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 至于裴钰,她就不管了。 裴钰初上马后,手已然不知放在哪里,云舒虽说让他可以扶着自己,但这种事相当于轻薄对方,他干脆抓住身下的马鞍,总算固定住身体。 云舒能感觉到他跟自己故意拉开的距离,知道他的意思,对他印象倒是缓和了些,这个男人平时很会伪装,可还算是个君子。 “云姑娘,能否…慢些。”山路狭窄,还有不少陡坡,云舒稍微一提速,裴钰便会不受控制撞上那纤细的后背,脸上便是一热。 云舒淡漠拒绝,“不行,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说着马儿竟还提了速。 从坐上两人,身下这黑马已是跑了十几里,裴钰早前还在诧异着,如今看那似不知疲累仍加速的速度,心里已经平静了。 回头看去,之前还能看到影的另一人,已经看不到踪迹。 看来他们先了不少。 裴钰收回思绪,听到耳边风声‘呜呜’,抬头看向身前之人。 她用布裹着整个头颅,可背后长发却仍随风飘动。 不知用了什么香料,那发丝每每浮动都会飘来一股淡香 偶尔触碰,才发现那黑发竟如缎面般柔软,裴钰的心不知不觉被撩拨的七上八下。 ……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往日灯火分明的禹都,这几日到了夜晚都是漆黑一片。 禹都外区,宽敞的空地上,数千人或坐或躺围在火堆前。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四五天。 起先还有人会走来走去,可随着那营帐一具具尸体抬出,更多人都麻木了。 “放我出去!”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乘着守卫不注意,便往出口跑去,却不知外边也有人守着,不等她过去,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众人连眼皮都没抬,这样的事,从昨天开始,发生了不下几十次。 但无论怎么挣扎怎么逃跑,最后只有被抓回的命运。 他们知道,再过一天,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赶到三里外正在挖掘的巨坑,活活烧死。 是的,不知是谁听到了誉王跟手下的对话。 原来瘟疫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时候,军医死了许多,誉王震怒决定不再治疗。 上述的书信已经送走,而今特殊情况,不用回复,只要誉王下令,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处死。 还很小的孩子,依靠在母亲身边,红肿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听说这次瘟疫和以往不一样,但凡被传染的人,先是身体浮肿,再后从四肢腐烂,直到身体从里坏到外,最后变成一堆碎肉。 “娘…娘…”孩子喃喃喊道,显然意识已经模糊。 抱着孩子的妇人,默默留下两行泪水,那死灰般的眼睛早已连绝望都没有了,唯有儿子的呼唤牵连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抽疼起来。 禹都城主府外,重兵里三层外三层严实把守,气氛凝重。 而府内亦是压抑让人难受。 正中央的主宅,誉王和几个手下坐在大厅,汇报今日的情况。 “誉王,不可再犹豫了,士兵士气已经严重影响,再不决定,就迟了。”从昨日开始,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死了好几个。 今天则增加一倍,照这样下去,不出几日,到处都是尸横遍野。 与其让百姓受苦,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属下也觉得不可推迟了,请王爷决定。” “我等请王爷立下决定!” 起先是几个将军直言,卫子誉不动分毫,后面众人齐声喊道,跪在地上一片。 “你们这是威胁本王?”一直蹙眉的男人终是抬头看来,妖孽般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下面跪着的人立刻胆战心惊。 卫子誉跟着站起,他冷哼一声,打量这些如今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手下,在大厅走来走去。 才道,“本王既已写了书信,这禹都迟早都会清除,多等一天你们就怕成这样了么?” “誉王息怒,我等不敢,只是担心万一有什么纰漏,危害大周。” “纰漏?看来诸位将军不但质疑自己的能力,亦是在怀疑本王!”卫子誉冷冷看去。 若非是答应他二哥等到明日,早在军医昨日摇头之时,他便动了手。 但没想到,不过等了几日,这些废物竟连手下都安抚不了。 众将军一听卫子誉发威,哪敢多说,赶紧把头放的更低,一句话不吭。 “都下去吧,明天中午之前,本王不希望再听到什么影响士气这话,都明白了吗?”他扭头看去,双手背在身后,不容置信道。 “我等明白。”就怕再说一句,丢了小命,众人答完,赶紧退出大厅。 待房间只剩下卫子誉一声,他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招来下人,禀告说了二王爷还在房间,卫子誉抬步去了。 独立的院子,位于城主府最靠门的地方。 “誉王。”下人低声喊着走过去的人。 卫子誉挥了挥手,没让下人禀告直接进了院子。 他去的时候,卫丞风正坐在院子旁的树下,灯火通明的院子,他坐在石桌旁,旁边放着一杯热茶,还在徐徐冒着热气。 卫子誉顿了顿,面带不赞同的走了过去,“二哥伤还没好,怎能吹风?” “无碍。”卫丞风早就知道有人过来,他抬手示意卫子誉坐下,这才看他,“那些将军又逼你做决断了?” 提及这个,卫子誉面色瞬间难看,“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卫丞风深深看了他几眼,“是我让你为难了。” “二哥,你不用这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推迟时间,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我相信你。”卫子誉满脸信任道。 心里微不可查的一紧,卫丞风低头敛下某种的浮动,淡淡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样毫无条件的听他这个二哥的话。 “那也没法,谁让二哥你救了我,既然救下了,我这命自然就是你的。” 那张之前还散发恐怖气息的脸上,此时却如孩子般露出笑容。 卫丞风看去时,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下人过来,打断这温馨一幕,“誉王、二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身份可疑 禹都自封闭后,严禁城内任何人外出,至于外来人,大家都不傻,没人会往这个火坑来。 可这个时候有人求见,会是谁? 下人已去通知来人进来,不多时听到脚步声,卫丞风和卫子誉皆是抬头看去。 圆门外,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裴钰背手而来,看到园中两人,整个人如松了口气一样,“裴钰见过誉王、二王爷。” 他身后的人跟着弯腰。 卫丞风已经过来将他虚扶而起。 卫子誉也道,“没有别人,不必多礼。” 裴钰道谢起身,看到面前的人,玉面上更是难掩高兴,“我就说,以你的本事,怎会困在这禹都之中。” 但他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了卫丞风受伤之事。 “但你还是来了。”卫丞风微微挑唇,黑眸流光闪动,语气虽淡却能让人听出里面的无奈。 裴钰这般谨慎的人应该早听说瘟疫的事了,他来估计也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卫丞风心中一动,正准备开口,却忽的看向他的身后。 原本也是随意扫了一眼,接着却是眯起黑眸,深深看去。 云舒忙将头低的更深。 她本不想进来的,可进城的时候,却听说了明日活埋禹都百姓之事,又有些不放心。 她已经察觉到前面投来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炙热而又犀利,她虽故意低着头,却明白那人已经认出她了。 没错,这也算是她不想进来的一个理由。 “二哥在看什么?”卫子誉注意到他那二哥正盯着一个黑漆漆的下人出神,便也多看一眼。 为什么说是下人,因为那人勾着头,矮小的身子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唯一露出的皮肤黝黑一片,要不是卫丞风的动作,卫子誉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此时没看出什么,更是疑惑。 “没什么。”卫丞风听到声音收回视线,余光看到那身影似松了口气般,他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接着看向裴钰,“禹都的事你都知道了?” 裴钰跟着坐下,“听说一二。” 却没看到,本拿着他坐掩护的身影,见自己突兀露出,明显不知所措起来的手脚,但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放在身前,依旧低着头。 却不知那一举一动都落在一双墨色的眸子里,而眸子的主人,则不急不缓端着已经不太热的茶水抿了一口,掩饰唇角的笑意。 两人谈及禹都之事,一二来去也说了一刻钟。 卫子誉知道二人熟识,也不打算,做着称职的听众,大概是无聊,他撑着下巴在院子里看来看去,最后目光不自觉就停在那矮小的下人身上。 从进来,就没看到他抬过头,难不成太害怕? 卫子誉抬起那勾魂的桃花眼,胡思乱想着,直到他看到那下人侧耳处的雪白,眸子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妖孽的脸上更是浮现一丝兴味。 云舒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什么,她微微抬头,却看到那位穿的华丽,打扮的跟个妖孽的誉王正盯着自己,眸子闪闪发光。 她便是一愣,这家伙该不是认出她了吧。 皱了皱眉,看了眼仍在说话的两人,云舒觉得再待下去,就算她的脖子受不了,自己的时间也来不及。 “少爷。”她蓦地出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裴钰和卫丞风皆是停下话茬看来。 一个是因为称呼有些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则是黑眸幽幽探来。 都开口了,云舒也不怕了,直言道,“卢大哥还没进城,我想去接应他。” 卢大哥? 裴钰被云舒这连续两个新称呼给听的微愣,反应过来,明显多看了云舒几眼,却选择没拆穿她,“也好,你去吧。” 她说的卢大哥应该是跟自己同行的卢壮吧? 却没看到另外一人,黑眸瞬间的涌动。 卫丞风看去时,那瘦小的身影已然离开,仿佛迫不及待似的,转眼消失眼前。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眉头已经皱起,俊脸更是阴沉。卢大哥?喊得这么亲密么? “是她!”卫子誉也紧跟着发出一声惊呼,看着云舒离开的方向,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接着转向卫丞风,狐疑道,“二哥不是说她是你的人么,怎么成了裴家下人?” 刚刚听到那声音他就觉得熟悉,可惜一时没想过来,等想起来是那晚威胁自己的女人时,对方竟然已经走了。 卫丞风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卫子誉已是迫不及待道,“我先去追她,这女人身份太可疑了。” 两人都来不及阻止,卫子誉已经施展轻功离开。 裴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云姑娘她何时惹了誉王?”只是看誉王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生气。 卫丞风没说话,只有眉头皱的更深。 城主府外,卫子誉站在大门上,皱着好看的眉头看来看去,可惜明明比自己只快一点离开的人却看不到人人影。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卫子誉找不到的人!”他邪笑的看着漆黑的夜色,身子顿时略过半空,向远处而去。 就在卫子誉离开一盏茶的时间,城主大门右侧的石狮子旁,云舒从空间走了出来。 她盯着卫子誉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接人不过是胡诌,她真正的目的是去看下疫情。 “你是何人?军帐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进的,还不走!”城区外,一溜烟的白色营帐前,云舒还没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她本想直接去百姓堆那边,又怕一进去就出不来,便改主意去军医待得地方,可惜同样困难。 好在她想起自己还有个东西,她拿出那块龙形玉佩那刻,士兵气势明显减弱,瞅了好几眼才道,“这…这是誉王平时带的玉佩?” 誉王? 云舒愣了下,便明白两块玉佩太过相似,这人肯定是认错了,也懒得解释,“没错,我就是奉了誉王的命令来看看病况如何,还不让开?” “是是是!我等眼拙,请大人恕罪!”几人慌忙退开,请云舒进去。 云舒见状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待几个士兵看不到,她便立刻取出口罩带上,直奔最大的那座营帐。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无所获 瘟疫盛行后,十几个军医不分昼夜的忙碌着。 按理说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可营帐仍是站满了人。 云舒进去时动作很轻,营帐的人并没有发现她,这也方便她观察里面的情况。 营帐约莫二百平方,除去中间堆积的人,旁边则是四五张床,躺着或睡或睁着眼睛无神看着营帐顶部的人,屋里散发着浓浓的艾叶和其他药草混合的味道。 躺着的五个看着还很正常,除了精神差点,不像是感染瘟疫。 不然也不会放在营帐中。 “之前用的穿心莲还有点作用,现在不行了。” “就算重新找药也来不及了,大家发病速度越来越快了。” “不管怎样,那些百姓都是性命,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辛苦些,再看看吧。” “陈大夫…就算再怎么找,一天的时间根本没用,何必在做无谓的挣扎,依我看不如停下来,这些天大家都累的不行,李大夫更是丢了命。” 一群吵嚷的声音中,唯有一人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面上也带着不忍和不甘,但却忍着被众人针对的后果,说出这番话。 预料之外的是,营帐里的声音却沉默了下来。 许久,只听一声重重的叹气声传来,“那也不行,那些孩子太可怜了,才熬过交战,又染上瘟疫,我们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不到誉王下令,我们必须坚持,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什么。”可后面一句话说的却有心无力。 云舒看了过去,开口的应该就是那位陈大夫,五十左右的年龄,瞧着跟许孚远差不多大小,却一脸沧桑,身上有止不住的疲惫。 显然和那个年轻人说的一样,瘟疫发现多久,他们就熬夜多久。 莫名的云舒心里有些不对味,虽然瘟疫不是自己造成,却是她的行为,让这些大夫过来煎熬。 于情于理,自己这次来都是非常必要。 她接着走到旁边,营帐角落摆放了不少的木架,上面放了不下始终的晒干草药。 云舒捻了一撮放在鼻子下轻嗅,便知草药的姓名药性。 那十几种,她每一个都看了看,又闻又摸,最后得下结论,都是跟瘟疫病症相对应的药草。 用现代的话来说,大半都是抑制细菌的。 又想起之前他们提及的穿心莲,云舒皱眉思索。 按理说,找准发病的情况,用上对应的药,不可能一点作用没有。 难道是哪里错了?她还没认真看过那些病人,要说怎么治,还真不好说。 正思索着,人群中不知是谁回头看了眼,惊呼一声,“你是何人?” 油灯下,云舒那张涂得黝黑的脸太过显眼,何况还带了张黑色的面罩。 一营帐的人几乎瞬间散开,距离云舒三米之远。 “来人!”那位陈大夫,眉宇间更是肃穆的很,片刻间门口已是进来两个守卫。 云舒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守卫已经进来。 “不是让守好入口,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对着进来的两人大声怒斥。 守卫正是刚刚见过云舒的,被骂的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带怒气的军医们,忙解释起来,“陈大夫,你误会了,这位是誉王的人,刚从城里来。这要是里的人,小人就是打死也不敢放的呀。” “誉王的人?”陈大夫的火似乎少了点,可仍戒备的看着云舒。 云舒正要说话,一个人忽的就扑过来,她下意识闪开,对方趴在地上,竟是叫喊起来,“大人,我还想活命,请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受不了了,这瘟疫根本治不好。” 那人穿着军医服饰,却又颜色不同,云舒猜测应该是学徒之内的。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个满脸胡茬的老人,上前便是对他踹了一脚,“混账,你这贪生怕死的鬼东西,给我闭嘴。” 那人却是不听,叫嚷的声音更大。 云舒皱了皱眉,她抬头看去,刚刚似都在为禹都百姓着想的军医,因为这一变故,好些人看着地上哭着希望离开的男人,眼里闪烁着什么。 只有几人例外,其中竟还有之前那个直言说放弃治疗的年轻人。 以陈大夫几个年老为首的军医,似愤怒不堪。 云舒觉得那哭声太吵,脚尖一点,地上的人瞬间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这一动作惊了众人,刹那间无人出声。 “恕我直言,诸位若求我让你们离开,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如今瘟疫横行,百姓痛苦,誉王还镇守城中,我等先不论是不是医者,就大周子民的身份,都不该如此没了骨气。”她声音微沉,又刻意压抑语气,加上刚刚那一手,这些人显然以为她是誉王手下的高手,没人敢出声。 云舒扫了他们一眼,将地上的人踢到一边,无视那个胡茬老人怒视眼神,走到中央。 “我今夜来这,主要目的是想知道这几天你们收集的病患情况,可有笔记?”她询问的视线看着四周。 “笔记?大家忙的昏头转向,如何得空去研究什么…”一人哼了一声,可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拉住。 云舒看去,正是那个让人摸不清意图的年轻人,她听到拉住他的人喊他:新竹。 见云舒盯着他,对方竟也无惧看来,那是一张清隽的脸,同样露出疲惫,却有一股韧劲。 云舒从那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什么不满。 是对自己的吗?还是说…誉王? “所以说,忙了这么久,其实不过一无所获?”即便云舒克制了下,她语气仍带出一些嘲讽,她承认这些人辛苦,可是四五天的时间,就是再笨的人都能摸出点头绪吧? 无数人对她怒目相视,那位陈大夫更是脸色漆黑,“大人慎言,瘟疫不是普通的头疼发热,若是简单,当年也不会让大周几次陷入灾难。”却是端着一股知道许多的架子。 “是么?”云舒不想和他争辩,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图纸,又问,“笔记没有,患者的各种病况应该统计了吧?” 然而回答她的确是众人沉默。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够心狠 云舒直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忽的想到一个可能,心里有些难以相信。 目光来回变换,最终她将视线放在似乎是这群军医的头头的老人身上,“陈大夫,誉王这个时候叫我来,说明他仍心系禹都百姓。我不知道各位是不是太过惜命,这治病总要有个章程吧,我想知道大家以往都是怎么研究这瘟疫的?” 她黑眸闪烁着光芒看去,有些人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开。 那位陈大夫大概听懂了云舒的意思,顿了顿才道,“自是按照以往的方法,隔绝病者,以发病的反应、身体的状况找出解药,誉王上次来时,我便说过一次,当时誉王可没说什么。” 言下之意,她这个誉王的手下,似乎管的宽了点。 云舒懒得理会他的言外之意,一心都被他们治病救人的方法给惊住。 虽然那陈大夫说的模糊,云舒却已经猜出他们的方法。 敢情这四五天的时间,他们只是靠着传达的病状来弄解药,竟连病人都没亲自看过? 再看营帐中躺着的五个精神不济的人,云舒这会才明白他们的用意。 观察病前、研究其后,这是把最重要的过程给略了过去。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了,而今看来,这群人真的不够资格。 回想前世,异类的自己或许看到困难躲闪的快速,可那些大医院里,哪个不是看到病况不对直接扑上去? 结论下来就是,无论什么疾病,都要为医者亲自观察。 外行人只看得到外在,不知面色、气息,若单靠传达,病情肯定会有所扭曲。 所以这几天来,这些军医,其实研究的就是传达的扭曲的病况? 怪不得没有进度。 “你叫新竹?我问你,可有胆量跟我去里面一趟?”云舒看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那清隽的脸上,出声问道。 对方明显一愣,“里面?”显然没听懂云舒说的哪里。 直到对方手指一指,正指营帐外百姓汇集的区域,新竹脸色明显一变,“你想去送死?” “别说的这么难听。”云舒嘴角微抽,她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看着远去亮着灯火却一片凄凉的区域,声音不知不觉的放低,“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其实我是誉王请来的大夫,治的就是这难缠的瘟疫。” “就你?”新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还不到自己高的身影,怎么看对方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少年,竟然敢说是大夫。 云舒不在意那话里的嘲讽,笑道,“你们誉王说,若我治好这瘟疫,便给我黄金万两,这事放谁头上都来吧?你就说敢不敢跟我去。” 新竹听到她的解释,愣了下,随即皱眉,“疯子!” 云舒回头看去,新竹已经折回病床那边,便知想找个帮手的计划落空。 她看向其他人,以陈大夫为首的军医,似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治病救人,贵在不在意众多外因,亲自查看,我一直以为我挺不够格的,没想到你们比我还不如。”当初她得知瘟疫,首先想到的就是跑,是因为她有了大夫不该有的自私。 可而今既然来了,她就做好了准备。 那些人被她这么一说,一个个面红耳赤,瞪目看来。云舒知道,若非不是她盯着一个誉王的名头,这些人能把她吃了。 便是牵着唇角,走了出去。 营帐里的人,也懒得管这个只会说大话的人,照旧忙碌起之前的事情。 云舒出了营帐,嘴角的笑意便是落下。 这下她只能亲自出马了。 守卫见她出来,忙不迭的讨好,“大人,可还看的顺利,可有小人帮忙的?” 云舒本想说没有,忽又想到什么,便招来那守卫,低声交代一句。 后者明显听得莫名其妙,可想这位好歹也是誉王身边的人,便是点头,“放心吧大人,小人一定给你办好,不过为何不是去告诉二王爷,而是誉王?” “因为我跟二王爷熟些。”她现在只希望那男人能看在自己救了他几次的份上明白她的用意。 已经走了的守卫,却又想到一事,正准备询问,却看那黑脸少年竟是朝着里去走去,当下大惊,“大人,那不能进!” 可已经晚了,云舒推开守卫的手,拿出玉佩晃了晃,两人连忙低下头,她意料之中收好东西,在之前的守卫惊讶的目光下,踏入了这个据说进来就无法出去的火坑。 这边的动静引得不少人看来,发现是一个背着包裹的少年进来后,都多看几眼。 少年没穿士兵服,说明不是大周士兵,可若是普通百姓,进入这里,岂不是找死? 可是他们自己都身在地狱,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去怜悯别人,看了几眼后,就淡淡的收回视线。 云舒同样看到这些人眼中的麻木。 此时夜色已沉,周遭的火盆中却燃烧着熊熊大火。 她紧了紧口罩,看了一堆堆沉默的身影,走向最里侧。 那纸条上说,古安还没死,可是当初同一时间染上瘟疫的人不是半死不活就是入了火堆,唯一的可能就适合自己当初随便配的药暂时留住她的性命。 她来回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他。 那个满身通红,却明显跟别人不一样的身影。 云舒过去是,古安也看到她,眸子分明惊了下,竟一眼认出云舒。 他似要说话,可张嘴确是发不出声音,这才想起昨天开始,嘴里已经麻木,他不能说话了。 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庆幸自己还没瞎。 “你在疑惑我为什么回来?”云舒看了他一眼,说出他想说的话,见对方点头,她才笑道,“其实我自己也很疑惑,这里我本不该来的,因为一来就相当于惹了个大麻烦,只是我不够心狠。” 是的,她不够心狠。 想到禹都的下场,她便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自己分明有这个能力,只要别别人稍微努力一点就行,她却退缩了。 虽然之前说着那些军医,可她知道,自己才是最胆小的那个人。 她阻止古安挣扎起来的动作,在他旁边坐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去了疫区 古安旁边还有几个男人,穿着大周的兵服,个个迷蒙着眼睛,都是染了瘟疫士兵。 他们和古安与普通百姓分开,单独安排在这个角落。 云舒坐下时,几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能到这里来的都是出不去的,估计不想浪费精力关注别人。 云舒也不在意,她看着故意往旁挪动给自己空出面积的古安,本想给对方把脉,手刚伸过去,对方却侧身躲过。 这个动作也动用他剩余的体力,似很难受,侧过身子压低声音咳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敢进来,就不怕这瘟疫。而且我师傅看过你们的病症,也给过我一些提醒。”她说着看着诧异看来的古安,无视他眼中那闪烁的目光,重新给他把脉。 脉象松散无力,时而又彭拜起伏,难以捉摸。 云舒皱眉,又检查他身上的红色,被遮住的地方,红色已经腐烂。还未凑近,腐烂的气息已是传来,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古安不太好意思,侧过脸僵着身体。 一直到云舒检查完,他才松散开来,只是这一松,整个人犹如落水的弱童,剧烈呼吸起来。 云舒想给他弄点水喝,可四周开阔直接从空间拿东西未免太显眼,而她包裹里的东西,现在也不好泄露。 她来到出口,本打算找士兵帮个忙。 刚过去,两把锋利的刀口便正对过来,“所有人不得离开这里,这是誉王下的命令。” 言下之意,就算云舒是誉王的人,进来了也别想离开。 “我不打算走,只是想问各位大哥要个东西。”云舒伸手推开那锐刃,淡淡看去。 二人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就不怕他们一个手抖,她这胳膊就没了? 一边因为她的话而意外。 狐疑看了云舒几眼,“要什么?” “一顶帐篷,不用很大,够一两个人住便可。”夜里风声太大,她拿东西也不方便。 好歹是带着誉王的名号,二人一边用袖子遮盖口鼻,一边看了云舒一眼,随即点头,却也警告她不得再进入外面的人带着的范围。 见云舒答应,这才放心。 帐篷都有现成的,不到一会的功夫,东西就拿来了,只可惜需要自己搭建。 云舒抱着那比自己还重的厚布,放在早选好的地方,盯着这些东西眉头紧皱,下面该怎么弄? 然后她看向那几个闭着眼睛,仿佛垂暮老人的士兵,目光微闪… 士兵来到城主府时,便被拦了下来。 听说他要找二王爷,几人问了传话,硬是没让他进去。 这瘟疫难以防备,一般留在城主府的人,皆是没有靠近疫病附近,同样的,这外来人也不能进去。 士兵本想这次能看到两位王爷的英姿,如今便知不可能。听说对方会转达后,便折了回去。 而代替传话的,也跟着进了府内。 只是不太凑巧,二王爷好友到来,两人谈话过后,便回房休息。 誉王之前又有命令,不可打扰这位二王爷休息,他只得原路返回。 是夜,卫丞风躺在床上许久却辗转反侧。 前两天,古方吵着要去找云姑娘,卫丞风嫌他啰嗦,便让人把他关在房间,强制不可外出。 如今看来,定是他违反自己的命令做了什么。 毕竟,依他对她的理解,既然走了,应该不会说再回来。 或许是思绪太清明没有睡觉的意图,他翻身坐起,却因为碰到伤口,身体多处传来刺痛。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起身拿起外衣套在了身上。 黑色的长袍遮住他他一身的绷带,男人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某些深沉。 他开门走出,两个从早到晚的守卫立刻弯腰,“二王爷。” 卫丞风淡淡点头,出了房间一直走到院子。 裴钰就安排在他院子隔壁,随后还来了个黑壮的男人,他听裴钰叫对方卢壮,卫丞风便猜测,那位该不会就是她口中的卢大哥。 呵,卢大哥! 那般长相连古方都不如,何以让她特别对待? 卫丞风也说不清自己这满腔的酸意从何而来。 他抬头看去,正好有一片落叶下来,伸手一接,再一握,摊手那刻,掌心只剩下碎末。他手臂一扬,落叶的碎末便纷纷洒洒的飘走。 “是…二王爷吗?”远处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站在门口。 卫丞风眉心一皱,却见对方穿着士兵服饰,稍作返还,这个时候过来,莫非有事? 便是问道,“何事?” “太好了。”那士兵一喜,赶紧跑来,他就是之前那个帮着传话的人。 他前后来了好些趟,始终都看到房门紧闭,刚刚也是小解,顺便来了一趟,没想到就瞧见树下站着一人,看着像那位二王爷,一问果然就是对方。 “是疫区那边,有人让带话给二王爷。”见对面之人气势逼人,士兵赶紧低下头继续道,“具体情况属下也不太知晓,只知道对方说让二王爷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则进了疫区。” “带话给本王?他是何人?”卫丞风眉头皱的更深。 “好像是誉王的人,当时他拿的是誉王的玉佩。”士兵又道。 子誉的玉佩。 回想不久之前三人在树下说话,那玉佩还牢牢系在卫子誉腰间,卫丞风几乎瞬间想到什么。 那士兵来不及多说,便被身前阴沉的语气吓的够呛,“你说她进了疫区?” “对…对的。” “该死!”卫丞风拧眉怒斥,“多久的事?”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也就是说她进去那个危险的地方,竟然这么久了么? 卫丞风双手紧握成拳,面上漆黑一片。 之前他也没注意,只当她已经回来,原来竟悄悄去了那个地方。 她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么。 “二王爷,等等,你这是去哪?”士兵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前的人早已拂袖离去,去的正是大门的地方,他赶紧跟了上去。 声音同样惊动休息中的裴钰,他穿好衣服出来,只瞧见士兵跑开的身影,便问了守着院子的守卫,待听对方复述的内容时,裴钰亦是一惊。 云姑娘去了疫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钱看开 四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多。 云舒不过稍微用点存货诱惑,便有四个士兵抢着来帮忙。 营帐是军用帐篷,士兵都是学过的,没用五分钟,一个三十多平方的帐篷便是立好。 “这是答应给你们的酒,不多,但也够你们解馋了。”云舒手一松,小半瓶的酒便被四人抢过去,没一会便是瓜分完全。 她见状一笑。 对男人而言酒是个好东西,更不用说还是平日戒酒的士兵。 即便瘟疫缠身没有精神,可一听到酒却反应激烈,看来对死也不是真的看开。 许是云舒是唯一一个在疫区中搭帐篷的,那几个士兵喝完酒酒后,竟是跟着云舒进了帐篷打量起来。 “这玩意弄着有啥用?不久就死了,不是白费力气吗?”那人看着还挺有精神,虽然一身红肿大包有些膈应人。 云舒瞥了他一眼,发现其余几人亦是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淡淡道,“那也没办法,我答应誉王给你们治瘟疫,虽然时间紧,但也得一试。” “誉王?可誉王不是说明天便要把我们…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一边又以怀疑的眼睛看着云舒,显然不相信她能治瘟疫。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若治好你们,誉王答应给我黄金万两,就为了这钱我都不能死这。”她说着还摇摇头,漆黑的脸上能看出她的坚定。 几个士兵被她的原因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情竟也被影响许多。 云舒回头的时候,看着四人低着头一脸的神伤,那模样好似感触颇深的样子。 想到古安一人或许还不行,她心中一动,开口道,“你们几个帮我试药吧?” 试药?几人猛的回头,瞳孔紧缩的看着云舒。 “反正早晚都是死,替我试药说不定还能活呢。”她说着,纤细的指头指着帐篷外昏迷过去的古安,“知道他为什么跟你们不一样吗?因为他先前用了我的药,若算起来,染上瘟疫的时间比你们还要早几天。” 比他们还早?可那些不是大多都死了么? 几人惊讶见,只听那声音仍在继续道,“试药还有一线希望,坐着等死,那就只能死了。” 本身还有几分犹豫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想到还没回家看到最后一面的家人,也下定了决心,“试就试吧,大不了早死一会。” 其他几人跟着点头。 云舒刚摸着包裹准备放下,听到这话,手指便是一抖。 若非不是怕弄掉脸上的伪装,她都想摸摸,自己此时的模样是不是看着很像庸医? 打发几人出去等待,云舒这才解开包裹。 她的包裹不过是伪装,里面除去自己的衣服,就是药草和药粉。 她挑拣了几样出来,发觉还少了很多东西,便又让守卫跑了一趟。 那些守卫也听说云舒是誉王派来的大夫,哪里敢怠慢。即便知道她出不了疫区,她要什么,也是立刻就去办。 因为要的东西不少,有的还是军医帐中的物件,因此也惊动那些军医。 一群人跟着出来,看着疫区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帐篷,一个个脸黑的不像话。 “还不是在胡闹,这样下去人没救住,自己先死了,这就是她说的什么歪理吧。”年老的大夫哼了又哼。 其余的大夫也是议论纷纷,脸上多半都是带着不赞同。 也有的会深深看去几眼,觉得那人行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就为了一些金子,命都不要了。”有人叹气。 陈大夫始终没有发出一眼,见士兵拿的都是制药的东西,也没阻止,又看几眼后,便折回帐篷。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却管这些人了。 上前的百姓还等着他的药。 一群人看了会,没多久都折了回去,唯有一人还站在入口,怔怔看着前方的帐篷。 那清隽的面容似不解、似疑惑,可最后都变成嘲讽。 可是脚步确始终没有移动片刻。 已是二更,疫区里上千人,却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可很快就淡了下去。 半空中似乎都萦绕着散不开的雾气,笼罩这大片土地。 卫丞风来的时候,疫区门口正紧紧关闭。 他刚上前,守门的士兵便将他拦下,注视着这个风姿卓越的男人,态度确坚决,“誉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大胆!”话刚说完,远处便是传来一声怒吼。 是巡视的将军认出卫丞风,立刻过来,对那士兵训斥,“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二王爷。” 那士兵怔楞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位二王爷,当下惊住,反应过来便是跪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二王爷恕罪。” 那将军亦是半跪下来。 只是不等跪下,就被卫丞风挥手用内力抬起。 他现在没心情搭理这些人,目光正看向那疫区一种。黑眸在夜色下的火堆划过,一片片寻找,最后落到那明显不同的帐篷上,然后定住,“那是谁的帐篷?” “禀二王爷,是誉王派来的大夫搭建的帐篷。”那将军不清楚,士兵便赶紧回答。 卫丞风不再出声。 以他的视线可以清楚看到帐篷中的灯光映出来的身影,大小正和她一般无二。 心里仅存的侥幸跟着散去,卫丞风面若寒霜。 周遭人只觉得四周气氛瞬间压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裴钰来的时候,只看到前方的男人气势逼人,目光灼灼看着远处的帐篷。 他跟着上前循着看去,正好那帐篷中人出来一趟,那张涂黑的容颜何止是熟悉,便是愣住,“她果然进去了。” 卫丞风听到身侧的身影,气势方才减弱不少。 而远处的云舒,也仿佛察觉到什么,朝着入口看来。 黑暗中,她清楚的看到那并列的二人,知道此时两人定然都是看着自己,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抬头看去,然后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誉王派来的大夫为了钱还真是看得开,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来。”士兵忍不住喃喃低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替她说话 却不知这番话已被身侧男人听到。 “怎么说?” 士兵犹然不知,话已跟着道,“他说誉王答应,若他治好瘟疫,便给他黄金万两,你就说就为了这些钱,连命都不要值不…”说到兴起,那士兵转头看去,正对上男人威严冷峻的脸,才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一白,低着头不再说话。 卫丞风确是一愣,而后那目光似乎划过什么,变得更为深沉幽黑。 黄金万两么? 他唇角渐渐浮起,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钱么! 裴钰也是意外,他跟云舒同时去的城主府,却不记得誉王说过这句话。 难道是誉王后来追上云姑娘,两人详谈的? 想想她精明的性格,既然来了,肯定是想赚一笔,这倒是她的风格。 这么一想,裴钰目光已是明了,只是盯着那身处疫区中央的身影,眼里担心并未隐藏。 看向身侧之人,问道,“云姑娘这样,怕是不能出来了吧。” 卫丞风闻言也敛下嘴角的弧度,虽没说话,可那低沉的气息却已是告诉裴钰答案。 云舒并没有过去见他们。 帐篷里她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只剩下实验。 一天的是时间或许紧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能继续耽搁。 她知道那人的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灼热的几乎将她燃烧起来。在生气么?是因为她擅自进来,还是用了他的玉佩? 不知道答案,她也没去想,又看两人一眼,她探身进了帐篷。 卫丞风来时弄得动静不小,那将军嗓门又大,军医帐的大夫们,自要过来一趟。 十几个大夫,跪地起身,尽显面上沧桑疲惫。 裴钰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里到处弥散的寂寥和苍茫之气,心里有所触动。 卫丞风并不是第一次来,只是头一次距离这个地方这么近。 那些大夫们都是认得他的。 “二王爷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进度?只是我等愚昧,病情还在讨论之中,若是天亮还找不到办法,或许真的只能放弃了。” 而今这件事已不是秘密,大夫的声音也没刻意压抑。 唯有裴钰面有诧色,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回首看向那些蜷缩围在火堆前的身影,不知为何,眼睛有些发涨。 这些可是人命呀,上前的禹都百姓的性命! “为什么?”军医们等待许久,只听到男人口中发出的沉沉疑问,“为何她可以自信满满,你们给自己的限度却是天亮之时。” 众人看去,眼前这位英姿卓越的身影冷着脸站着,可抬手指着的地方确是那渺小的营帐。 有不满的,便是没压住声音道,“那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我等只想尽心尽力救好大家。” 却没看到男人嘴角的嘲讽。 有人感觉不对,也拉了下那开口之人的衣袖,对方下意识抬头,却对上那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睛,当下一惊,不敢再说话。 年迈的陈大夫听出什么,目光划过那帐篷,浑厚的声音道,“二王爷,我等都明白,誉王坚持如今都是为了最后的尝试,并非我们不愿坚守,而是…无能为力。” 距离天亮不过一两个时辰,而疫区的人上午便要划分,根本没有时间了。 再多的坚持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是么?若给你们黄金万两,你们可敢踏入那疫区之中?”男人开口又道。 陈大夫顿了顿,回答道,“要钱也得有命花,我等自是不敢。” “既是满腹医律的你们都无法确保瘟疫,他不过是个毛头少年,如何有这般自信?你们又有何资格对她心生不满?就算为了钱,她也比你们执着。”那声音犹如腊月冰霜,包含淡淡的嘲讽,无比犀利的看着众人。 陈大夫为首的一干大夫,皆是心中一颤,有那么一瞬间竟是无法反驳。 是啊!就算再想要钱,也的先有命。 他们是大夫,自然清楚这瘟疫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可她仍然去了那连他们都不敢踏足的疫区,这份大胆,他们如何又资格质疑? 男人却是没再看他,走到那最靠近帐篷的地方,抬目遥望。 裴钰怔怔的看着好似变了个人的好友,他绝对没有看错,刚刚那些话,是在维护云姑娘吧? 他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吃惊,他那般不爱说话性子凉薄的人,为了云姑娘却跟这群军医说上这些,是因为他也被这个特殊的女子所吸引了么? 远处立着的身影,挺拔伟岸,那双向来隐藏情绪的深眸却饱含许多的情绪注视着帐篷。 不,到不如说他看的是帐篷里的人。 裴钰怔楞原地,为自己的发现而心思涌动,复杂不已。 他们因为志趣相同,所以多年来,即便聚少离多,仍然关系深厚。 却没想到,他们会连喜欢女人的风格都如此类似。 …… 疫区的人头一次提起精神,看着区域范围外的身影。 是因为马上要死了么?所以这些大人物都来了?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哪里不一样。 区域里何时多了一个帐篷? 空气中似乎环绕着一股药香。 是的,药香!他们被困在这里后,经常会喝到那些苦涩的药汁。孩子难受的泛恶,大人只能狠心让他们咽下,本以为多少有用,可仍然徒劳。 而此时闻到的味道,是药草,却又没那么令人作恶。仿佛那中间夹杂了什么香料,一股淡淡的味道,弥散开来。 总觉得没有感觉的鼻子似乎都灵敏很多。 接着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原来誉王不惜用黄金万两,请了一个年轻的大夫进了疫区给他们治疗。 可是就剩下半天时间,没人能救得了他们吧。 禹都的百姓,饱受经霜的脸上浮起希望,又转瞬变成绝望。 起先还有人观察一二,随后又恢复之前的麻木。 当第一缕太阳照射下来,区域的百姓抬头看去,嘴角不由自主含着一缕苦笑,今天他们就该上路了。 远处骑兵纷沓而来,地面传来阵阵震动。 无数的人头涌动间,最前面的身影,正是誉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都被骗了 卫子誉难得没有笑容,坐在那精神百倍的马儿身上,妖孽般的脸上阴沉一片。 昨日他寻找半夜,始终没找到那女人的下落。 后来折回去时,他二哥已经休息,自不好打扰,所以一直憋着一口气。 就想着,等他找到那个女人,势必要跟他算账。 清早本以为起来够早,哪知下人又来报说二王爷一夜未归,去了疫区,同行的还有裴钰。 他只得加快速度梳洗换上衣服,叫上队伍去了疫区。 跟那些将军说好的日子就是今天。 他来的路上,便有人告诉他巨坑已经挖好,木头火堆都架起,就等他下令。 卫子誉本身就心情不愉,听到这话,脸上自然更加不好。 所以也就有了来时这一表情。 “誉王,二王爷就在前面,听那些士兵说,似坐了一宿。”手下快步过来小声汇报,一边抬头看卫子誉的表情。 却见他面上分明含了怒气,“我安排的士兵呢?” 那人赶紧低头,“二王爷把他们赶了回去。” “愚蠢,昨夜他们就该禀告我。若我二哥出了什么事,本王第一个拿你们陪葬。”卫子誉毫不在意将怒火撒了出去。 然后翻身下马,朝着远处而去。 不过一天没来,疫区里还多了一个营帐,卫子誉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当回事。 而是盯着那帐篷附近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二哥!” 卫丞风吹了一晚上的风,面色有些冰寒。听到声音扭头看来一眼,目光扫过远处停留的无数起名,深眸似闪过什么,“到时间了么?” 到时间?卫子誉愣了下,又循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下,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二哥放心,我答应你等到中午,就不会食言。只是听说你一夜未归,这才着急带人过来。”卫子誉解释道。 “恩。”卫丞风应了声,目光又看着前方。 卫子誉见他视线频繁看向前面不远的帐篷,皱眉道,“谁搭的营帐。” 问的确是随后跟来的士兵和将军们。 其中有昨日帮忙的,闻言诧异看了他一眼,似试探道,“不是誉王…你派来的人吗?” “我派的人?”卫子誉猛的转头看着那说话之人,眼里明显带着意外。 对方立刻道,“昨日一黑面少年手持誉王玉佩,咦…”话没说完,那人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卫子誉腰间挂着的玉佩,登时就傻了。 转瞬又反应过来,这是誉王的东西,肯定是用过后又还了回来。 当下又道,“他说是王爷你请来治疗瘟疫的,还跟大家说,只要他治好瘟疫,王爷你就给他黄金万两。” 这些话都是大家都知道,对方说着也不觉的又什么,却没瞧见身旁的人脸都黑了。 他万两黄金请的人? 黑面少年?蓦地一个人影浮现脑海,卫子誉面上便是狰狞一笑。 又是这个女人么? 昨日戏弄他的事还没解决,竟然又乱传他的口令,现在看她还往哪跑。 “她人在哪里?”那声音竟是寒气森森。 手下一愣,抬手便是指着前方。 卫子誉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那脸色登时就变了,“她在疫区?”那女人去这里面做什么? “是的,昨日搭好营帐,对方就没出来过,说是为了不愧对誉王的金子,赶在今天把瘟疫的解药给弄出来。” 简直是够了! 卫子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撒谎的女人。 一再欺骗他不说,如今还敢传出来这么离谱的传言。就凭她,还想治疗瘟疫,就靠那一张嘴么? “誉王,既然你都让他尝试了,不如就等着吧。”刚刚过来的裴钰,看到眼前的局面,上前打了个圆糊,只是那眼睛里却是闪烁精光。 “不,裴钰你们被骗了,本王…” “二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大周士兵都在这里,万千百姓也都知道你为了他们不惜花费万两黄金请来神医之徒,难道要言而无信?” 卫子誉一句解释还没说出来,卫丞风的话再次传来,他顿时百口莫辩。 抬头看去,手下士兵和将军皆是一脸敬重看来,他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坑了。 看来那女人本事不小,不但戏弄了她,还骗了他二哥、裴钰还有万千士兵百姓。 本身一肚子的怒火燃烧更大,他怒气反笑,“好,好!我就等着她弄出解药,神医之徒是吧。”是她自己说的么,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名头。 手下跟着搬来一把椅子,卫子誉掀起袍尾坐在一边,那脸上还挂着阴郁的笑容。 他就等着,等到中午时间到了,看她还能说什么。 同一时间,云舒在营帐中忙的满头大汗。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刻都没休息过。 起先是她比较急,后面是帮着试药的几人急了。 “云大夫,我这又痒了,你快给我瞧瞧。” “我也是,刚刚那药再给我来两口。” “坏了坏了,这又烂了一个地,云大夫你可抓紧呀。” 要不是几人帮着试药,必须听他们的反应,云舒恨不得把他们的嘴给缝上。 也是怪了,她就熬个药,这些人跟当酒喝似的,喝完还想着再来一口。 也不知道之前吵着不试药想放弃等死的是谁? 这分明是一点不想死吧? 她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瞥见古安已经醒了,拿着准备好的药汤给他灌了下去,这已经是第四碗药了,值得高兴的是,古安的精神一次比一次好。 而今喝完后,抹了把嘴,“谢谢。” 说完自己也愣住了,他可以说话了? 云舒确一脸了然,不用看她都知道,古安这肿胀的嘴里已在消退。这些都是瘟疫染上后的并发反应。 她昨晚挑了五人每个不适的一处,虽然尝试的很累,但总结下来都有很好的反应。 只要她稍后研究下合并起来,能然他们退烧,这瘟疫第一步基本完成了。 没错,只要第一步完成,后面对症下药便可,已经算不上难题。 但就是这个第一步,耗费了她一整夜的时间。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区区万两 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动静不小,云舒看去一眼,只瞧见天边太阳已经升起,秀眉又是一皱,时间可不多了。 转头又埋头在一堆药草之中。 帐篷中的几人,瞧见她动作极快的挑拣草药,又研磨又轻嗅,然后皱眉再换另一种,始终忙碌没有停下,便也没打扰。 感觉还有些力气的,便去门口看着还在熬着的药汤,跟着添把火。 因为这飘散的药味,也吸引不少人看来。 时间一分分过去,太阳也从微弱之光变成烈火冉冉高挂头顶。 卫子誉噙着冷笑终于溢开,他一直观察时间,见时间即将到了,便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冯镇,召集人马准备行动了。” “是,誉王。”冯镇答毕扶,着腰间佩刀朝着兵马等候之所走去。 卫丞风黑眸扫去,接着收回,落到那孤零零的帐篷之处,皱眉不语。 此时能看到前方帐篷袅袅而起的烟雾升起,似还在忙碌。 裴钰亦是皱着眉头焦急等待。 他虽跟誉王不熟,却知道对方性格说一不二,他说中午就将这些百姓带走,肯定就不会食言。 可云姑娘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裴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现在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回事?”帐篷中,几个士兵豁的站起来走向门口看去。 正配药的云舒冷眸扫去,瞥见外面已经惊慌起来的百姓,便是猜到什么,放下手中活计,大步而去。 “不好,誉王这是要开始行动了,来不及了吗?”站在云舒身边的士兵喃喃道。 云舒没有接话,她低头看了眼正在沉睡中的古安,他才服下药不久,药性还没完全发作,根本还没结果,她需要更多时间。 可看向已经慌张哭喊的百姓,明眸确是一暗。 “里面的人听着!”疫区门口忽的传来一声嘹亮的嗓音,百姓呐呐看去,却见身着盔甲的数位将军,威风凛凛的骑在马背上,一手拔出长剑,犀利的眉眼看着慌乱中的人群,“瘟疫如今已无法控制,誉王已经下令,午时一过,就送各位上路。” “各位都是大周百姓,自知瘟疫凶险,誉王这般也是无奈之举,但誉王保证,待各位上路,他会跟当今陛下清明,为各位立碑留名,你们将是我大周的功臣。” 疫区内哭声更大,其中还夹杂着众人不甘心的大喊和咆哮。 那将军却是抬臂举剑,面无表情道,“若有违令者,就先成为我这剑下亡魂!” 众人一惊,现场死一般的安静,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慌张、恐惧和不可置信。 这是让他们非死不可? 冯镇跟其他几位将军,早已分散站在包围圈外,个个拔刀看向这些百姓。 让人无法怀疑,若有人轻举妄动,这剑便会瞬间落到他们身上。 “不要呀,我们不想死啊,誉王求求你了!” “当今陛下英明,他不会让我们死的,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呀,誉王饶命。” “呜呜,娘我害怕。” “孩子别哭,快…快跪下,咱们一起求王爷,让他不要杀我们。” 一人下跪,无数人跟着扑倒在地,他们痛哭流涕求着活命。 比起之前麻木和绝望,临死前的他们终于恐慌了。 有些士兵已经不忍别过头去,就怕多看几眼忍不住拔腿离开。 冷面沉着的将军们亦是有些不忍,可明白只有这一个选择的他们,只能强装平静,漠视的看着这些人。 没人看到他们握剑的手也在发抖着。 如果不是情势所逼,谁会选择这样? 这可是他们费心保护的大周百姓,而今确要由他们亲自送着上路,如何讽刺? 痛,那是一种无法改变现实生扯着心脏的痛! 冷,那是无奈到麻木而毫无办法的心冷! 压抑的内心,最后只聚齐一声怒喝,“准备,动…” “等等!”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所有人没注意时快步来到前方,顿时引得所有人士兵针对看来。 云舒抹去头上的汗水,盯着面前几乎将她淹没的黑漆漆人马。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不阻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当头那人,盯着她,声音响亮而道,“你是何人,可知妨碍行动的后果?” 显然恼怒云舒突然出现,打断他的命令。 “将军恕罪,我并非想妨碍各位行动,只是想替禹都百姓求个缓时。”云舒也看向那人,不卑不亢道,“我昨夜奉了你们誉王命令,过来给禹都百姓治病,费时一夜已经找到突破点,只需要再多点时间,定能解决这瘟疫。” 那将军明显一愣,随即道,“就凭你?”言语间确是不信。 云舒身后的百姓们亦是因为她的话怔楞许久,他们感染瘟疫到现在,头一次听说有人可解决瘟疫。可瞧着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再看旁边怀着怜悯看着这边的军医。 就连经验丰富的他们,用了四五天都毫无办法,她又怎会有这个本事? 云舒能感觉到后背的视线热烈复杂,她没有回头,而是语气坚定,“若我没本事,誉王也不会花万两黄金请我过来,而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数千百姓,各位将军可否退让一步。” 她说着躬身弯腰,郑重请求。 另一边,刚刚听到动静过来看看情况的誉王,便被那迎头一句‘誉王花黄金万两请他’那无耻的话给气的脸色一黑。 透过人群,他可以清楚看到正是昨晚那个黑脸下人。 当下冷笑过来,推开那前方的士兵,看着正低着头的身影,“是么?本王自己请来的大夫,可我怎么记不得了?” 听到这个声音那刻,云舒动作一顿。 她已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没想到他就在这里,这么说刚刚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她不慌不忙起身,看着面前那张似怒却在笑着的男人,“誉王怎能出尔反尔?当时说这话时,二王爷和裴府大少都在场,我岂敢胡言乱语。还是说…是因为我找到瘟疫的解药,誉王怕负担不起那黄金万两。” “胡言乱语,不过区区万两,本王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次入坑 话说一半,卫子誉才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笑意深深的眸子。 那眸子的主人更是笑眯眯道,“我就猜不会这样,誉王怎会在意那区区万两黄金。” 卫子誉哪里不知这是跳下云舒挖的坑中,那眸子似刀子般落在云舒脸上,这还是他头一次屡次才一个人身上吃亏,而且还是个女人! 亦是被无辜拖下水的卫丞风和裴钰,亦是被云舒的话说的步伐一顿。 她似乎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卫丞风抿着薄唇,挑眉看着那无惧万千军马,正跟誉王对视的身影,目光流连闪动。 而裴钰先是一愣后,确是哑然失笑,最后摇头无奈,看样子是不介意被利用的事。 云舒也感觉到另外的视线,她跟着看去,便看到卫丞风和裴钰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她。 难得有几分说人坏话被抓现行的尴尬。 不过她向来俩皮厚,转瞬间便习惯了,冲着二人点头微笑。 接着又看向面前沉着脸不说话的卫子誉,“誉王可考虑好了?” 卫子誉眉头一跳,“考虑什么?” “誉王为了禹都百姓不惜花费黄金万两,可见心系百姓之深。而今同样为了禹都百姓,多等一会,应该也会答应吧?”她故作不知,先捧一番再说。 岂料卫子誉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面子,“本王既说了午时过,便动手,就不会出尔反尔,何况瘟疫之事已经多拖了一天,如今附近城镇百姓惶惶不安,本王既是为了大周,也不能多等你所说的这一会。” 他嘲讽的看了云舒一眼,这下还看她怎么逞口舌之争。 云舒却听得一愣,已经多拖了一天是怎么回事?难道行动本是昨天? 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本想着这卫子誉既然等了这么久,应该不在乎多一会,可如今看来,明显不行,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还有话说?”见她果然没办法担心起来,卫子誉心中浮起一丝快感,“你既进入疫区,应该明白,待会不光是他们,就连你也会一起被带走。” 云舒不为多动,她要是想走,这些人还真拦不住她。 回首看去,百姓们早已聚集过来,因为瘟疫折磨,他们没有一个精神奕奕,多是面容苍白,精神萎靡,有些力气都没了,全靠身边人扶着,可那强撑着看来的眼睛里分明是抱着希望的。 不行,她不能这么看着他们送死。 头一次云舒也觉得无奈起来。 她再次看向誉王,“真的不能再多一会吗?” “不能。”卫子誉毫不犹豫道。 “那好!” 好什么?卫子誉狐疑看她,却见那黝黑的脸上竟是带着比之前还要郑重的表情。 就在他想着她还打着什么主意时,那声音又道,“午时后对吧,如今还有一刻钟。我只想问问誉王还有诸位将军,若是我可以在这一刻中时间证明可以控制瘟疫,是不是就可以保下禹都百姓的性命?” 一刻钟内?简直痴线妄想。 不光卫子誉不信,就连那些研究瘟疫数天的军医都觉得云舒是在说大话。 别说一刻钟,就是一天、一个月都不可能。 他们早已看出,这次瘟疫比以往更加凶险,若说真有人能有办法,也就是神医谷那些人了。 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都太晚了。 “是可以,但只是暂时。”一日不解决瘟疫,这些人就别想活下去。 云舒已从他眼中看出答案,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就再等我一刻,若到时候我救不了大家,甘愿被同等处置。” 她说完,冲着众人点头,毅然回了帐篷。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着那瘦弱的背影。 卫子誉也愣住了,虽然他是说会连同她和这些百姓一块处理,可私心却计划若她没感染再把她弄出来,但她这是下定决心了么? 那怎么行,戏弄他的事还没解决,怎能让她轻易去死? 可想到她刚刚那般给自己下套,卫子誉妖孽般的脸上又是风云涌动,“那本王就多等你一会。” 却没看到,在那身影离开后,原本慌张绝望的禹都百姓,确是怔怔出神。 随后,先是一人去了帐篷那边,再然后一个又一个。 数千人怀着某种说不出的心情将那渺小的帐篷围堵的跟个城墙似的。 云舒听到脚步声看去时,却对上一双双感激、感动的眼睛,她一愣,便是明白什么,对着众人安抚一笑,似毫不在意,“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的。” 没人说话,只有那无声的支持从眼神传来。 而本在帐篷里的几个士兵,也显然被这阵势惊道。 刚刚人太多,他们并没有出去看,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见百姓将帐篷围成一个圈后,心里忐忑的也不敢出去了,乖乖的熬药帮忙。 一刻不算短,可在此时众人却觉得快极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流逝过去,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帐篷。 瞧着那小小的身影走来走去,毫不慌张。就仿佛被感染一样,他们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静许多。 “云大夫,醒…醒了…他醒了。”士兵忽的叫喊一声,接着指着古安激动大叫。 云舒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去,昏睡过的古安似还迷糊着,那眼神有些迷惘的看着四周,直到不小心瞥见门口黑压压的人,整个人仿佛瞬间清醒一般,眼神也清明起来,脱口而道,“出了什么事?” 一只手探到古安额头,对方下意识后退,云舒却已经收回手,目光灼灼看去。 古安被那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就在他猜测自己昏过去的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时,身前的人却缓缓笑了,“我的药果然好用,烧退了!” “烧?是你之前说解决瘟疫的关键吗?”士兵一听惊喜追问。 云舒朝着他点点头。 帐篷几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后面意识到什么,那面上先是惊讶再是惊喜,直到后面竟是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等待许久的百姓还没明白状况。 直到那四个士兵,太过高兴,出去分享这个结果,众人才意识到什么。 瘟疫…有解药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饿死才好 即便没有过于关注,但当疫区内传来高兴的呼喊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亦或者誉王他们皆是好奇看去。 那群军医更是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走,难道真的让那人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了? “这怎么可能?”卫子誉听到手下来报里面的情况时,怔怔出神。 “誉王,若这事是真的,禹都百姓就有救了呀。”旁边的将军并没有瞧见他们王爷眼中的异样,毫不掩饰面上的惊喜。 还是冯镇注意道什么,过来低声询问,“王爷…似乎不高兴?”这话可就有些大胆了。 瘟疫能有解,相当于免了时几千人的死,也解救了禹都城,谁敢说不高兴。 “本王怎会不高兴。”只是这下那女人又该得意了。 按理说禹都百姓若能顺利活下,他作为这次负责的人,是会受到嘉赏,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冯将军,誉王不是不高兴,只是太过高兴无法表达。毕竟这瘟疫若解了,誉王也要破费了。”裴钰不怕死的过来悠悠说了句,面上笑容可见。 卫子誉哼了声,“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话刚落下,另一道声音便悠悠传来,“她可是提了我跟裴钰,何况在这些士兵和将军面前,你还应承了,若是赖账只怕不好。” “二哥。”卫子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二哥,“难道让我吃了暗亏?” 卫丞风不赞同的看向他,“如何算亏?你救了禹都百姓,虽少了些钱财,却博得名声,若父皇知道你的所为,再表彰一番,是得是失你该最清楚不过。” 就国库充足的现状,即便不给给个黄金万两,也不会差多远。 “所以二哥是故意帮她么?”卫子誉却看出什么,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一出就连裴钰都看了过来,想看看卫丞风怎么回答。 “你想多了,我什么都没帮过。”一脸的平静,让人挑不出错处。 卫子誉一愣,回头想想好像他是没做什么。 就连裴钰都差点被绕进去,直到他无意中看到身前的人勾起的唇角,才明悟过来,黑眸更是一深。 云舒没想到那群人胆子这般小。 她已经说了自己有办法让染病的人退烧,却无人敢进来看情况。 早知道这样,她干脆一开始就用这个借口拖延时间了。 真是是一群胆小如鼠的人。 但让她意外的是,忙碌正中,营帐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听说你找到解药了?”那人进来后,看到狭小的营帐便是皱了皱眉,后落到一屋子的草药上,却跟着舒展,然后走上来。 云舒拍开他乱碰的手,面无表情道,“之前不敢进来,听说我找到解药就来了,还真是现实。” 青竹清隽的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可很快恢复如初,反驳道,“我是大夫,惜命属于正常。倒是你,让我很意外,竟然真有些本事。” 云舒抽了抽嘴角,“是么,那还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青竹却是微微一笑,“失望倒没有,佩服却有。” 云舒动作一顿,后看面前少年似语气认真不是开玩笑,她才淡淡收回视线,“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你的用意,你难道不清楚,若是后面解决不好,这里的人仍然难逃一死,而你也别想离开。” “死就死,我可不怕。” 云舒摇摇头懒得理他,刚刚还说惜命,转头就不怕了,这人真奇怪。 不过有个人帮忙,乐的轻松,便把架大锅熬药的事情交给他了。 “草药不够问外面的人要,先稳定住大家的情况。”她知道稍微耽搁,便有人会治疗不及时死去,刚刚她就急救了好几个昏迷过去的人。 青竹点了点头,也认真起来。 一整个下午,疫区的人都在忙碌着。 没错,就是疫区的。 那些军医胆小,抱着谨慎的态度,除了青竹这个特殊的,没有一个帮忙。到最后反是还能动弹的百姓帮着忙活起来。 以云舒所在的帐篷为中心,门口架起了三四口大锅,众人正将青竹算好的药草投入锅中,再加入清水熬煮。 汩汩上升的黑烟夹杂着药气环绕整个疫区。 那些之前还昏昏沉沉的百姓,见状都忍不住深吸一口。 也许是错觉,总感觉吸了那些药香,身体似乎不再乏力。 未时末,熬煮完成的汤药已经送到数千人手中。 碗里散发着热气的乌黑浓汤似也没了苦涩般,所有人抬碗一饮而尽,就连一直叫嚷的孩子都听话的咽下一口又一口。 申时中旬时,青竹一脸高兴跑进帐篷,语无伦次比划半天才说出了想说的话,“退了…大家都退热了,太神奇了。” “我知道。”她自己的药,并且还在古安身上试过,自然是能退烧的。 青竹却按压不住心里的激动,先前陈大夫他们无论用什么药,或许能缓解病人身上的症状,可唯有那发热之症怎么都消除不到。 却没想到她不过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解决了。 瞬间看云舒的眼神都佩服起来。 如果熟知青竹的人在这里,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毫不掩饰情绪的少年是那个最爱装深沉又说话极度难听的青竹。 不等云舒催促,说完这些,青竹自己又出去帮忙了。 云舒看着他兴奋的背影摇头。 太阳渐渐落下,天色也跟着暗沉,当最后一缕光芒隐藏在黑云之中,疫区中同时点燃数十个火盆。 云舒还在忙着尝试一次性解决瘟疫后遗症的药,不知不觉连时间都忘了。 “云大夫,吃饭了。”帮忙的士兵过来再次催促,这已经是他喊得第三次了。 这时另一个人却也进了帐篷,手里则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就算再着急也得保重身体吧,我可不想看到禹都百姓好了,你却累到了。” 青竹皱着眉看着她,想不到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拼命。 “就差一点,你放心,我没这么容易累到。”云舒头也没回的道,直到白粥放在她的面前,压住她挑拣的药草,她错愕抬头,却只听青竹走远的哼声,“随便你,爱吃不吃,饿死才好。” 云舒,“…”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拨开云雾 这人说话还真是毒。 后看看那粥,又摸摸肚子,似乎真的很久没吃过东西,便是端起白粥喝了起来。 沸腾一天的疫区在入夜过后渐渐安静,众人喝下汤药心满意足的抱着家人,坐在火堆旁边,熟睡起来。 这是自感染瘟疫一来,他们睡的最香最沉的一次,就连做梦都是梦到美好的东西,每个人唇边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疫区门口,卫子誉用军医染了药汁的绸布遮住口鼻,看着里面情况。 没想到那臭丫头真有几分本事。 他虽然不懂医,却能看到这些百姓精神大好起来,但是至于是不是药的作用还有待观察。 “切记守好,若有异样随时动手。”绸布下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直逼而来。 士兵连忙低头应答,“小人明白。” 卫子誉又看几眼,目光在那帐篷上停顿稍许,后收回视线折了回去。 因为瘟疫变故,城主府暂时无法回去,手下的人干脆在几里外的地方弄了营帐,卫子誉便是去那里。 路中察觉到什么,他扭头看去。 黑夜下一抹挺拔的身影站立在营帐后方不远处,卫子誉微一皱眉,便是改了路线大步而去。 “二哥,你怎么还在这?”他身上受了伤,先不说如今还有夜风,就说这还没完全确定消除的瘟疫都是个大麻烦,他竟在这里待了一天。 卫丞风微微侧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担心,神色松软许多,可那张脸依然威严肃穆,“稍后回去。” 知道他这个二哥从来不会听别人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卫子誉就是无奈也无法。 后随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帐篷,卫子誉想到一事,没忍住问道,“二哥似乎很关心这次的瘟疫?”这事之前他就想问了。 以往这种事他从来不管,这次不但让他推后处理这些百姓一天,更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来到这凶险之地。 说实话他想不通为什么。 可是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一双黑眸看着前方,让人猜不出他想什么。 “罢了,我先回去了,你别太晚了。”临走前卫子誉不放心道。 卫丞风听到那脚步声离去,方才收回视线。 回想他刚刚的话,自己也有些失神。 关心瘟疫么?在几个兄弟之中,他应该是心肠最硬的那个吧。 男人微微挑唇,英俊的五官却覆上一层寒霜。 …… 云舒是在快天亮时弄出的药。 人来人往太不方便,她好不容易乘着所有人不在进了空间,然后又赶紧出来。 虽说这里药草分量足,但是并不是全部都有,有很多都是她在空间拿出来的。 她重新调整好配方,等都确定妥当后,天边已经露出晨光。 青竹从帐篷外进来,一下子就闻出什么,清眸看向云舒,“你做出来了?” “差不多,先过来帮个忙!”云舒头也没回的说道,手里却不停忙碌。 如果单纯用药,昨晚上就可以把解药写出来。 但是初次试验所用的药草太多,而且很多就是这里缺少的,她不得不进行调整,直至缩短到八种。 青竹过来时,便被眼前的狼藉惊了下,这一堆东西,就是他自认为识药能力强,也分别不出是什么,不知道她让自己帮什么。 “配方我写了,放在你旁边的桌子上。我现在做的是药膏,你看清楚过程,一会也需要你找人去做。”云舒开口。 青竹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看到旁边,果然有一张药方。 来不及去看,又被云舒另一句话拉回视线,直接盯着她忙碌的东西,这才明白她是在做药膏。 但云舒做的太快,往往他还没分辨出草药,她就又加入一种。 最后云舒只得每种念下名字,确定她记下,又说了研磨注意的东西,以及何时加入新药材的时间。 等这些都交代好后,已是不早。 看着青竹离开,云舒靠在桌子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不知不觉来了一整天了,她本想着会待个四五天,现在看来应该不用。 弯了一天的腰,后背僵硬又抽疼,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虽然东西都交给青竹,会有别人代替,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候,她必须在旁观察众人的反应。 刚到辰时,配方上的药材才聚集好投入大锅。 沸腾的水蒸煮起来,必须熬上整整一个时辰,并且看着时间加水,才能整整发挥药草能力。 云舒来回在几口大锅钱徘徊,指导这些人。 当一个时辰结束,她又亲眼看着这些汤药送到百姓手中。 “江大夫,瘟疫真的能治好吗?”旁边一个中年人,眼神哀求的看着云舒,“我儿子还没回来,我还想见他最后一面。” 云舒低头看去,不光是他,旁边的还有好些人都目露哀伤,眼神正带着希翼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动,下一刻嘴角弯起露出一抹微笑,“能的,很快你们就能见到自己的家人。” 还有她自己,也很快就能回家。 下午时分,汤药已经发挥了作用,疫区的百姓发现身上的脓包烂疮竟不再发痒。 傍晚,青竹做出的药膏也已出来,但凡敷上药膏的人,皆是惊奇的发现伤口奇异的舒服起来,不到半夜,便有人高兴呼喊,原来伤口处已经不再流出恶心的浓水,并且有了愈合的迹象。 云舒虽然住在帐篷,可她每隔两刻钟便会在疫区里走动一番。 看到那些牙牙学语或者才会走动的孩子冲自己伸手甜甜微笑,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来了这里。 从治病到监督,连续三天,云舒和这些百姓同吃同住。 数千百姓眼中只有这个黑黑瘦瘦的身影,他们心中的感激无法表达,只能用微笑来彰显内心。 又是夜晚,云舒瞧着漫天繁星,心情跟着大好。 瘟疫症状已经渐渐消失,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大家的变化,她相信誉王和他的军队应该知道。 只需再等两天,这些百姓就能回到城中。 而她也可以离开了。 看来兜兜转转还是需要四五天,也不知道她娘如何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收拾回家 夜风呼啸吹着,小圩村村民都已经入睡,可唯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 油灯下,那身影在房间不安走着,没过多久,便是推门而出来到院中。 “娘,还在担心妹妹吗?”房间里云枫听到动静,推门而出果然看到院子里站着他娘的身影,眉头一皱,跟着走出。 秦氏听到儿子的声音,微微垂目,神色忧愁,“怎能不担心,那禹都怎是能去的地方,舒儿她…” 说到后面声音是一哑,话也说不出来了。 云枫瞧见他娘眼里闪动的晶莹,心里也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妹妹不是说了,只是替她师傅送去药方,毕竟禹都百姓的命不能不顾,妹妹…应该不会有危险。” 秦氏只得点头,现如今只能这么想了。 …… 天刚蒙蒙亮,云舒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昨晚她太困回了帐篷就着桌子爬了一会,没想到就睡了过去。 站起来时,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扭头看去,是一件男人的外衣,愣了下捡了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云舒将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想应该是青竹那个家伙。 这几天,吃饭喝水自己总是忘了,都是对方端来,虽然说话难听,但相处下来,云舒知道那人心肠不坏。 想了想,她笑了下,见四下无人,进了空间梳洗一番,换了件衣服,走出帐篷。 “云大夫,看看我们精神可好了。” “你的药真是神了,这下我们都有救了。” “幸好遇到云大夫这个好人。” 云舒才出去,迎面而来的人就是各种吹捧。 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搬出这几日爱说的话,“我哪有什么本事,都是我师傅给的我方子,我只是近了一点点力量。” 没错,云舒始终没把功劳弄到自己身上。 她懂得锋芒收敛的意思,加上太招摇麻烦多,干脆将她‘师傅’的名号发扬出去。 果然那些百姓又转了话头,“云大夫的师傅想必也是个好人,反正我们这条命是你们师徒俩救下的。” “对呀对呀,这份恩情我们不会忘的。” 一路走来,多是禹都百姓慈善的面孔。 云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比起前世那些吹捧的人,云舒知道,这些人心思更加淳朴,他们的感谢是从心里而发,真实不掺假。 她后又看了还未恢复的人,又去给他们把脉,一番耽搁下来,已经到了中午。 “太好了,太好了!誉王刚刚下令,解除了封禁,大家可以回城了。”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一愣,待听清那话的内容时,面上更是惊喜。 就连埋头替一个孩子探额头的云舒都错愕看去。 这么快么? 她还以为,誉王必然会等到大家完好无缺才会下这个命令。 随即想想,她又明悟,估计是看瘟疫势头大好,想乘机收服人心吧。 果不其然,没多久,大家议论的对象就变成了誉王。 传话的人过来说,誉王在出口说了不少话,好像都是庆幸大家恢复,也想让众人归家的意思。 云舒闻言冷哼,这一手玩的倒是好。 她忙完手里的事走到人群前面时,果然看到誉王还未离开。 刚刚的话似乎大家反响让他很满意,脸上还挂着笑容。 这时,他似乎注意到云舒,目光一敛,视线透过人群,直接盯着云舒。 隔得远,云舒只见到他嘴一张一合,虽然没听到声音,就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她淡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 远处的卫子誉见她不搭理自己,面上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这个女人! 云舒折回帐篷,打算把自己的东西收起,刚忙活没多久,就见之前帮着试药的四个士兵跑回来,盯着她犹犹豫豫就是不开口。 “有话直说。”云舒头也不回道。 几人对视一眼,这才道,“云大夫,听说下午要清理禹都城,那里不知还有没有瘟疫残留,我们哥几个就是第一批进去的,想问下又有没有什么药可以防一下?” “这个呀!之前熬得汤药一人多喝一碗就行了。”瘟疫根本都治好了,再来的那些细菌就不够看了,最多身体不舒服一下。 “这么简单,那太好了,谢谢你云大夫。”四人感恩戴德看了云舒一眼,迫不及待就走了,显然是要去喝药了。 云舒后想到什么,扭头看帐篷一角。 当初最先做实验人物的便是古安。 只是她烧退了后,就不见了。 云舒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去找自己的主人了,也好,省的那人过来,她们见面也尴尬。 来时候就背了一个包袱,回去自然一样,只是轻了点罢了。 云舒又看了眼帐篷,确定没啥遗漏的,便往门外走去。 刚出去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 她抬头看去,确是青竹,他手里还端着两个碗,一边是饭一边是菜,正冒着热气,明显是照着平时的习惯给云舒送饭来了。 这会也注意到云舒的打扮,青竹一愣,“云大夫,你…这是?” “誉王开放了疫区,大家都回家了,我当然也是要回家。”云舒说道。 这么快么? 军医是跟着誉王同行的,青竹本以为她也会再留几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得把饭菜递过去,“至少把午饭吃了。” “不了,我离家多日,家人肯定担心,饭就不必了,谢谢了。”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错过他离开。 她还要去找誉王,现在时间不算晚,动作快点,说不定晚上能赶回去。 青竹愣愣的看着她离开,忽的想起还有话没说,赶紧追了过去。 后觉得手里的碗碍事,直接放在地上。 只是云舒动作比他想的快,他竟一时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事实上,云舒早就打听过卫子誉的营帐,跟路上问好的人回应后,便是奔着对方的住处而去。 几公里路程固然不近走路少说也有半个时辰。 云舒走了一会觉得太耽误时间,正考虑要不要放出小黑,却看到远处天边滚滚上升一片黑烟。 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谋诡计 那黑烟来的突然,面积却不小,看着很近,可云舒眼力不错,知道方向距离这里有点距离。 心里揣测或许是天热了,这里山野又多,哪里不小心着火了吧? 她摇摇头,暗道自己忙碌三天精神不济,太过紧张。 便是唤出小黑,翻身坐上。 但就在她持起缰绳那刻,不远处却发出一声惨烈的呼喊。 她几乎是手指一抖,回首看去,下一刻面色一沉。 马背上的她可以看到很远,所以清楚看到自己刚出来的疫区正一片混乱。 从第一声呼喊开始,继而连三的惨叫发出。 她只能看到疫区中心,一团人围在一起,似乎有人拿着刀挥舞,但所有人都是穿着百姓服饰。 内乱吗? 来不及多想,驾马掉头。 小黑也仿佛知道主人的焦急,四蹄纷飞,竟是飞速奔驰而去。 快靠近疫区,里面的惨叫声更大,门口士兵红涌而至,没多久那声音非但没少,反而更多。 云舒跳马而下,将小黑赶到一边,又到角落将包裹放进空间,便是就着疫区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围栏一跃而入。 “云…云大夫,快跑,快跑,有南渊士兵!”一个慌张逃窜的妇人,只来得及对云舒喊住这句话,已往路口而去。 云舒刚准备问的更多,却见人群中忽的跳出一个男人,手持弯刀,砍在那妇人后背。 鲜血四溢,惨叫声起,妇人睁着恐惧的双眸倒下,临死前那双眼睛还看着云舒的方向,睁的很大,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提醒云舒快走,久久颤抖不愿合上。 云舒愣住了。 跳出的男人,穿着和禹都百姓相同的衣服,除去表情凶狠和那手里的弯刀,看起来和四周的人无异。 但云舒确是怔怔的看着那人脖子上残留的红痕,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那红痕是瘟疫留下的痕迹,只要继续喝她的解药,便会褪去。 可云舒的关心的却不是那人,而是这整件事。 她目光划过人群中数十个乱砍的身影,他们的动作比一般士兵更快,身手更加凌厉。 那些发现不对的大周士兵过去,往往对持不久,便死在对方刀下。 她终于明白什么,心里更加冰冷。 也就是说,南渊的人不但设计弄了一出瘟疫,竟还留了一手,在禹都百姓里放下自己的人么? 也是,禹都上万人之多,即便只剩下几千,也不代表互相认识。 这些人就是利用这个缺口,隐瞒身份留下。 想必一开始只是为了等收拾残局的人来个刺杀,哪知遇到她云舒治好这些人,所以在众人都没有设防时终于动手了。 无数的人倒了下去,那些前不久还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做客的淳朴百姓,却躺在血泊。 南渊!很好,我云舒记住你们了。 黑瘦的少年宛如一把利剑进入人群。 她拽过即将被砍上脖子的孩子,送到旁边吓得呆住的母亲身旁,无视那反应过来的嚎啕大哭,右手从袖子露出,掌心确是多了一把匕首。 “姓云的大夫在这!”却听那男人扭头一喊,本是砍杀百姓的身影,竟是停下动作,转而朝着这边过来。 云舒一惊,看着那些人眼里闪过杀意朝着自己而来,心里更沉。 所以,让他们突然动手的原因是她么。 不过想杀她,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不待他们过来,云舒已闪身上前,那人没料到他看着单薄竟也会武功,这一迟疑,云舒的匕首便是划破他的喉咙。 ‘噗通’一声,男人的尸体倒在地上,云舒踩着他的脖子,无视喷溅到衣服上的鲜血,送对方最后一程。 接着脚尖一挑,那弯刀确是到了她的手上。 “云大夫!”禹都的百姓慌张之余看到这一幕,怔怔出神间,却是着急大喊。 原来所有的人都开始朝着云舒包裹,竟将她围在中间。 那些人看了眼被云舒杀死的男人,明显谨慎起来。 “你们快走!”云舒扭头对那些百姓喊了一声,一边看着这些人,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 她熬了几天,体力根本没有平时好,对付十几人不是不行,但肯定会累的不行。 但更担心刚刚那股黑烟。 此时联合起来想,黑烟很可能就是南渊的人弄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十几人可能只是个开始,再过不久,南渊的大军随时过来。 而今疫区才开通,百姓还未撤离,若是大军过来,他们只有死的份上。 至于卫子誉。 她猜测,这些人敢动手,肯定是知晓卫子誉不再。 就算对方听到消息赶来,估计也晚了。 各种猜测浮现脑海,云舒已经渐渐镇定下来。 或许是见云舒有些身手,那些百姓迟疑片刻,开始撤退。 而十几人的目标似乎只是自己,除了有百姓靠近被他们挥上一刀,竟没有离开。 “本以为瘟疫能端了大周,至少也先毁了禹都让你们乱一乱,没想到你这黑小子倒是有两手,竟治好了瘟疫。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就先拿你开刀。”其中一人,挥着弯刀便是过来。 云舒侧身躲过攻击,一边跟着回击,速度竟一点不比对方慢。 那人没料到她不但有武功竟还有不少内力,感觉了下一个人对付可能不行,便是做了个手势,十几人同时朝着云舒进攻。 云舒察觉危险时,便是踩着地面腾空而起,就在她离开那刻,十几把弯刀便是砍在她之前所在的地方。 不小心碰到的刀锋发出清脆的声音,那闪烁的寒光更让人后背发寒。 云舒一直在等,等着百姓撤退。 好在这些人只想先解决自己没有去追。 她接着又跟他们过了几招,没有用尽全力,并且故作体力不支朝着远离百姓的位置后退。 十余人面上笑容阴森,心道马上就能宰了这黑小子。 却不料那本是一直躲闪的身影忽的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幽幽冷笑。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后面是围栏的另一边,云舒现在就被逼到尽头。 十几人见他不慌不忙,只当她不知死活,再次进攻。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之时,云舒忽的扬手撒了一把白粉,十多人躲闪不及,吸了满嘴。 而同一时间,那站在前面的身影竟也凭空消失。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毫无人性 云舒闪身进入空间,从里面看到十几人看向四周寻找她的身影,并没有刻意避开她撒出的粉末,便是冷冷一笑。 十余秒后,乘着这些人四处看着,她出了空间。 “在这里!”立刻有人发现了她,通知同伴。 却瞧见云舒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带着之前那种笑容看着他们。 被那笑容看的十分不爽,正欲动手,身体忽的一僵,下一刻一股钻心的疼从腹部衍生而来,他们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说,你们南渊到底还有什么计划?否则你们刚刚吸入的粉末就会烧了你们的心肝脾肾!”云舒上前踢开那人手里的弯刀,提起一人恶狠狠的问道。 对方正被体内的剧痛折磨,面容扭曲的厉害,他似想偷袭云舒,却被云舒发现,躲过他的拳头,然后丢开对方,手里的弯刀更是没入对方的喉咙。 她后又看向下一个,“你说!” 那些人怔怔看着死去的同伴,也想挣扎下,可是却发觉身体痛的根本不受支配,就在他们额头冷汗冒出时,地面忽的传来震动。 那抹震动十分明显,仿佛土地正被敲打一般。 而那十余人确在感受到这个动静时,先是一愣,然后竟哈哈笑起来了,“你们跑不了了,我们的大军来了,禹都的百姓死到临头了,哈哈!” 什么?难道这股震动是南渊的部队? 云舒皱眉看着那得意嚣张的身影,愤怒犹然而生。 她从来不会什么喜欢血腥的人,可此刻却毫不犹豫斩杀了这十余人。 鞋子被鲜血染红,她衣摆上更是血迹斑斑,就连黝黑的脸上都不小心溅了几滴鲜血,虽然并不明显,却衬的那张脸冷若冰霜。 扭头看去,远处尘土飞扬,四周的鸟兽鸣叫散开,可见动静之大。 她又回头往前看去,刚刚奔走的百姓,似以为安全了,停留在疫区外围等候。 不行,他们必须要尽快撤退。 想法一过,云舒几乎是用了全部内力提气而去。 禹都的百姓只瞧见照顾他们三四天的云大夫翩然而至,顾不得诧异,便是上前关心,“云大夫没事吧?” 她身上的血迹太过明显,他们不清楚是不是她的。 听到不约而同关心的话,云舒心里一暖,随即催促道,“快走,南渊的大军马上就来了,想要活命,想要见你们的亲人就听完的话,一次都不要回头往前跑。”她终究只有一人之力,根本救不到他们。 百姓们分明一愣,而后皆是面色发白,竟没反应过来。 云舒见状,拧眉大喊,“听不懂吗?还不快走,拿出你们所有的力气往前跑,越远越好。” 这一声她动用了内力,声音在人群中清晰乍响。 禹都的百姓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安的看了云舒一眼,却在看到她眼中的冷厉后,各种心情袭用而来,随后终于拔腿跑了起来。 云舒将弯刀没入地面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终是松了口气大口呼吸起来。 这时耳边传来马鸣之声,她抬头看去,确是小黑感受到主人的存在拔腿而来。 它来到云舒身边,不安的嘶鸣几声。 好歹在空间养了这么久,它比一般的马儿要聪明、敏感一些,明显察觉到不对,似来接云舒离开。 黝黑发亮的皮毛在云舒身上蹭着,云舒起身抚摸小黑的额头,小黑也低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微微一笑,“算你有良心。” 随即起身一跃,翻到小黑的身上,小黑嘶鸣一声,抬脚疾驰而去。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 誉王的军队似也发现什么,正在靠拢。 云舒瞧见前方黑压压一片,那些百姓马上就能进入士兵后方,终是安心。 只是不待她这口气彻底送下来,身下的小黑却突然暴躁起来,然后竟比以前更快的速度跑起来。 云舒反应过来,便也察觉到什么。 身后呼啸之声如哨声聚集,她稍作回头,便看到后方天空仿若乌云密布,而且竟还在快速移动。 直到那黑云越来越近,她才看清。 那哪里是什么乌云,而是密集的箭雨从上方落下。 当机立断拉着小黑改了方向去了远处的土坑。 就在箭雨落下那刻,她也带着小黑进了空间。 从空间她能看到,自己离开那刻,土坑附近插满箭只。 她心一凉,已无法想象前方的百姓下场。 隐约间前方似传来惨叫惊呼,如梦如幻。 她丢下小黑在空间,自己现身而出,但在走出土坑那刻,她却看到一片人间炼狱。 明明再走百步就能躲在大周士兵的羽翼之下,可箭雨却阻断他们的去路。 她看到卫子誉坐在马背上挡着箭雨,士兵举着盾牌往前移动。 隐约间有百姓被救下,可那一趟路上,却铺满了大家的尸体。 一股悲凉之感席卷而来,云舒只觉得心口发出钝疼。她捂着胸口,右手握成拳头,扭头看向后方已经看到影子的南渊士兵,眼里风暴汹涌。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谁都知道百姓是最无辜的,可他们却故意屠杀禹都的百姓。 这些人根本毫无人性可言。 她又看几眼,记下南渊的士兵服饰,毅然朝着大周军队方向而去。 在这茫茫的草地上,她一个人的身影根本无法引起谁的注意。 她麻木的奔跑着,前方的道路越来越近,却在这时,那熟悉的呼啸声再次而来。 正当她准备找个遮挡之物躲进空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将云舒揽在怀中。 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她撞进一个厚实熟悉的胸膛。 胸膛上方,男人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传出,“抱紧我。” 她正欲抬头,耳边确是刀剑碰撞的尖锐之声,下意识她伸出双手抱住面前的人。 几乎同一时间,她感觉身子腾空。 透过衣摆的缝隙,她看到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掉落一堆短箭。 风适宜刮来,云舒只听到声音,却感觉不到任何风声。 直到一股血腥味传来,她轻轻一嗅,才知道是从面前的人身上传来。 她微怔,因为救她,所以伤口裂开了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收拾残局 这是云舒真正意义上看到卫丞风出手。 他动作比她想象更快,那乱箭是多,却没有一个能近了他的身。 连带被他抱在怀里的云舒都十分安全。 云舒也是头一次体会到自己跟这个男人的差距。 她能感受到,他每每移动时磅礴内力,还有动手时犀利逼人的气势。 果然,自己以前还是小看他了! 这样的他若是认真对付苏一他们,只怕暗阁都不可能存在。 莫名的她被这个认知而感觉震撼。 也同时反省自己弱鸡的能力。 云舒无法想象,若是没有空间,若他没出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心跟着一震。 “没事了。”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回归,云舒也被那淡淡却仿佛含着安抚和关心的声音拉回思绪。 她松开环住他的手,后退一步,注视着他。 那张脸依旧冷漠、肃穆,似乎怎么看都无法想象这张脸能显现出柔情。 便知道刚刚一切肯定是错觉,他怎么会关心自己。 卫丞风见她始终不说,俊眉微微皱起,又很快散。 伤口隐隐作痛,不过对他而言只是不痛不痒。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前这个瘦弱的影子上。 刚刚,满身是血的士兵纵马告知,百姓中混杂南渊士兵,而南渊烽火点燃,似大军逼近。 听到消息他却首先却想到的是还在疫区的她。 已忘了大夫说了不许动用轻功的话,毅然先军队一步过来,虽然全身都在叫嚣着,可看到那在土地上奔跑还活跃的身影时,他却觉得哪里都不疼了。 庆幸自己快了一步,否则无法想象她的下场。 云舒只觉得身前的男人视线如往日般灼灼,不过这次里面却多了些什么,她被看的十分不舒服,但又无法忘了刚刚是被他救了的事实。 想了想,还是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听到这疏离的语气,男人黑眸似更沉了些,淡声道,“不用。” 目光却是紧紧看着她沾染血迹的衣服。 云舒有所察觉看去一眼,脱口道,“不是我的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急切了,显得好像对方在关心自己一样。 她跟着又看去一眼,男人仍然面无表情,果然,自己就是自作多情了。 “快跑,躲到后面去!”远处呼声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云舒才想起自己还忽略了什么,她下意识的朝着前方去,手被被一个粗粝的手指紧紧拽住,对方微微用力,她便退了回去。 她来不及发怒,男人确是看着远方淡淡道,“迟了,你去也帮不上忙!” 云舒更怒,可也明白他说的事实。 即便自己再厉害,千军万马之下,她渺小的就跟个蝼蚁一样。 同样的因为这想法,她浑身就叫嚣起来,那是不甘。 她呆呆站在远处,看着那些百姓有的成功逃脱,有的再最后一刻被乱箭射中。 无数的鲜血溢开,分不清是多少人的。 云舒眼里只有那些百姓死前的惨状。 她心里更加疼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挨过瘟疫,等到归家的日子,明明马上就可以过上以前的日子,却在希望到来的前一刻被破灭。 卫丞风目光从战场上收回,落到身前的少女身上。 她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怔怔看着前方,里面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也许是太过专注,她的手还被他捏在手里忘了收回。 柔软光滑的皮肤,和他粗粝厚实的掌心根本不同,他目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似察觉到身前人情绪不好,微微收紧了手指。 却在下一刻那手忽的抽走,云舒收回视线,敛下眼中的一切情绪,朝着最里面走去。 卫丞风盯着空了的掌心,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随即握紧手指,可里面却没了那种包裹的感觉,心里更像是少了什么。 顿了顿,他跟上那道身影离开。 唯有还没收回的情绪仍在眼里遗留,那是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疑惑。 …… 南渊士兵出现的突然,离开的也很突然。 两边交战不到一刻钟,对方忽的鸣金收兵。 因为禹都百姓死伤严重,卫子誉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受伤的士兵们寻找伙伴,收拾战场。 军医们见战火平息,快速的摆好工具,等待伤者送来。 没多久,临时搭载的帐篷已经放满,除了百姓还有士兵们,疼得大叫、呻-吟,似连空气中都被这浓郁的血腥味包裹。 “是你!”军医陈大夫忙碌之中,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舒对他淡淡点头,“我来帮忙。”话落已是上前,替一个中间的百姓处理伤口。 陈大夫打量那忙碌不语的少年,想象不到,就是这个被他没当回事的人,竟然治好了他们都刺手的瘟疫。 只是老天太不开眼。 转头南渊士兵从天而降,就是可怜了这些百姓。 “你的方法不对,拔箭后要先锁住筋脉止血,这样更快更有效。”正想着,一个声音传来,陈大夫老脸一沉,心道自己行医多年还需要别人教着怎么来。 下一刻面前就多了一双手,他不过在伤口处用手指点了几下,那涌动的鲜血竟瞬间止住了。 陈大夫一怔,随即看去,才发现正是刚刚的少年。 他看着年纪不大,可动作的熟练却不输于自己。 突然便是有些明悟,为何对方能治好自己都治不好的瘟疫了。 他收起脸上不满,真诚的看了过去,“原来还有这种方法,不过以前所学没有涉猎,刚刚看不太清,能否再教一次?” 云舒毫不在意点点头,她说的不过是穴道止血,这个讲究的是速度,多适用于江湖人治伤,这些大夫却是正规军医,不知道也正常 又教一遍,陈大夫仍有些不理解意思,可却学会了手法,并且很快运用。 云舒见他学会,便转头忙碌自己的。 那个昏迷的禹都百姓,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云舒凑近一听,他喊得似个人名,从他痛苦的脸上看来,应该是家人或者孩子,没多久竟无意识哭了起来。 云舒忙碌的手微微一顿,头也低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不像你 这些伤员比想象的数目更多,全部处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军医们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一抬头,却发现角落里的身影始终没有停歇。 他们中途好歹吃过饭喝过水,不过每每看去,那身影确仿佛不知道疲累一般,总在忙碌。 她会安慰那些受伤的人,替他们包扎疗伤,动作比他们更快。 青竹也站在人群看去,中间他还上去劝说过,可对方总是说一句话,“我不累。” 谁都能看出来,这次禹都百姓的伤亡,她耿耿于怀。 不过他们看多了这些,反而麻木了,这少年只怕第一次接触,所以缓和不过来。 寅时一刻左右,所有的人都安顿好了。 四周一片寂静,几番折腾所有人都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云舒处理好最后一个人,站起来才发现浑身酸疼无力,起身那刻若不是扶着旁边的帐篷,差点因为头昏眼花摔在地上。 她揉了揉眉心,看向远方。 守卫在附近来回走动,偶尔听到一些脚步声,就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四周火盆都没点燃,能看到的都是漆黑一片。 她放轻脚步来到隔壁,之前青竹说给她冷了一碗粥。 入嘴时,粥已经冷了,不过却缓解了喉咙的干涸。 她坐在椅子上,木然的看着四周,头脑一阵阵发黑,想着也太折磨自己了,便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上一会。 朦胧之间,感觉身体上下浮动,如同飘在云上,仿佛身上所有疼痛跟着消失,不知不觉沉醉进去。 “对不起…”她呢喃一句,沉沉睡去。 卫丞风盯着怀里睡得香沉的人,那句‘对不起’也听得一清二楚。 唇角微收,真是够笨! 战场之事总会牵连百姓,跟她又有何关系?如今把自己累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么? 他眼里划过无奈,见她不舒服扭动一番,心中一动,手已是探了过去,拂去缠绕住她脸庞的碎发,又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末了他伸手准备碰上那脸庞,又想到什么缩了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张脸。 路过的士兵无意撇来一眼,所见一幕让他表情古怪又诡异。 都说二王爷看中这治好瘟疫的云大夫,为他挡箭,而今还将人抱在怀里,传言果然不假,难不成这二王爷好男风? 这么一想便是身上一个激灵,虽然二王爷模样是好,可这男人跟男人… 胡思乱想的士兵没有意识到自己落了队,直到一股寒气绕着脖子过来,他抬头对上那帐篷内的男人的双眼时,只觉得身子仿被无数风刀子刮着一样,来不及开口,拔腿就跑了。 真吵! 卫丞风淡淡收回视线,担心这些队伍再来会吵醒她,便是直接将人抱起,用他过长的外衣将她包裹严实,大步走出营帐。 暗淡的夜色,映照出的只是男人挺拔冷淡的背影,而那被抱着的人似乎跟他融合一体般。 …… 云舒是在颠簸中醒过来的,总感觉睡了很久一样,她还未睁眼,率先伸开手,打算活动下累了几个时辰的肢体。 只是这一伸,似乎碰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还在发热? 她张开手指用手心再次感受下,这次终于确定,她似乎碰到一个软乎乎的墙壁。 那触感很怪异,因为散发温热又细腻无比,隐约间还有热气落到她的掌心。 她抖着睫毛睁开双眼,本以为势必头脑涨疼,然而却正常的很。 跟着看去手指,想看看碰到的到底是什么。 但这一看,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还呈掌心张开的姿势摸着对方的右脸,想象刚刚似乎还摸了很一会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心蓦地涌上心头。 她几乎没有多看那人是不是在生气,触电般的收回了掌心。 心里早已划过一个疑问,卫丞风怎么在她床上? 她随后想坐起身来,哪知伸手按压的床榻竟也柔软有温度。 跟着看去,这哪里是什么床,竟是一双笔直的腿? 云舒因为震惊双眸都睁的很大,因为她的手好巧不巧正按在人家的大腿上? “小心…” 卫丞风话刚落下,就看到身边的人快速站起,那头撞在车顶发出闷响,而少女黝黑的脸都撞的呆住。 他敛下眸子,想了想还是问了句,“疼么?” 疼,当然疼! 这话云舒没说,因为她这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对。 头上的疼已经被她暂时忽略过去,她则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个还在晃动的小屋子。 不!说是小屋子倒不如说是马车。 她不确定的掀开那绣着黑色金丝的帘子,预想中的车夫就坐在前面,而正前方两匹马儿正不快不慢的奔跑着,而两边划过的是一片片荒无人烟的山林? “这是哪?”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公子醒了呀?这里我也忘了叫什么名,不过距离凉亭镇不到二十里路了。”以为是在问自己,车夫恍然间作答。 凉亭镇?她这是回来了? 云舒猛的看向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对方明显是知道的,不慌不忙看着她。 云舒拧眉道,“为什么带我回来?” 卫丞风掀了掀眼皮,黑沉淡薄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留在那里,又能做什么?” 云舒被他问的一怔。 是的,百姓都安顿好了,有了先前的事,南渊应该不会再来,自己留在那似乎真的没什么用。 “坐吧!”男人坐直身体,腾出一个空间,示意云舒过去。 云舒完全是无意识的坐了下去,外面的路并不好走,车内也颠簸的厉害,她自顾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车子剧烈摇晃了下。 就在身体要撞到车壁时,一双手及时将她扯了过去。 卫丞风拧眉看着她,眼睛里分明带着不悦,“这不像你!”说着那眸子定定看着云舒,仿佛透过她看着原来的她一样。 云舒听懂这话里的意思,难得没有反驳。 也忘了自己还被对方揽在,坐在原地冷静许久。 直到时间过去,外面渐渐传来声音,她才仿佛清醒过来。 那混沌的眸子在这瞬间清明起来,随后她意识到肩膀上束缚的手,尴尬的推开对方,“应该是到了,谢谢带我回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没有名字 马车的确到了人烟附近,可距离凉亭镇还有些距离。 云舒让对方在半路放下自己,打算直接回家。 卫丞风掀开马车半侧的帘子,注视她离开,后慢慢放下手,“走吧。” 云舒走了百来米的时候,想到什么回头看去,那马车已是悠悠走了,便是看了几眼,朝着村子走去。 这个时间,村子的人都没在外闲晃,云舒径直回到家,却见大门关闭,便知她娘在镇上。 翻身入院回到房间,本想休息一会,可躺下才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始终翻滚着她躺在那人腿上睡了一晚上的事。 最后心里砰砰直跳,干脆起身不睡了。 “苏一!”云舒站在院子声音不小的喊了声,不等片刻,一个矫健的身影已是进入院子,看到云舒,半膝跪下,“小姐。” 可能是白日,苏一带上了面罩。 云舒扫了他一眼,见他露出的部分皮肤似乎已经缓和,便松了口气。 接着道,“告诉我你们怎么分辨敌人内力如何?” 苏一明显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内力这东西是他们从小开始积累,因为知道增长的过程,所以凭感觉就能猜测对方程度如何。 云舒见他答不出来,也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不对,便换了个问题,“那你感觉的到我的内力吗?” 就见苏一点点头,却犹豫着不敢说。 云舒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主动道,“你想说我内力很浅对吧?” 苏一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我学武太晚,有点眼色都看的出来。之所以问你,是想知道最近你是否看出我内力的变化?”那丹药吃了两次,自己明显感觉到变化,却不知外人是否看到,所以才想问问。 “这个…内力不深时,变化多少外人是看不出的,除非差距很大。”苏一声音明显有些小心,似怕云舒生气。 原来是这样。 云舒倒是松了口气。 她之前还想着自己内力变化多,两个身份出现会不会暴露,而今看来,变化不算太大,大家也感觉不到。 “我懂了,你下去吧。”侧头道,苏一抱拳转瞬消失在院子。 云舒盯着那缥缈的身影离开,掩饰眸中羡慕回了房间。 看来她要抓紧再服些丹药了,这次跟大周对抗,她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那丹药她两次使用都察觉到内力见涨,加上没发现有其他反应,云舒几乎可以确定配方已经正确。 至于服用当时的怪异反应,还是慢慢解决吧。 傍晚秦氏面带忧愁回来,这几日她除去看店,得空就绣着荷包、香囊,偶尔也会弄些丝帕。 江家的人更对她多有照应,那些布料都是挑好的给,价格也不贵。 她一部分发给了村里的人,让她们帮工赚点钱,剩余留着自己做。 几天下来,铺子里的客人竟丝毫不减。 秦氏也明白,都是女儿走前做的新配方的关系。 听说禹都的瘟疫汹涌澎湃,大家都担心。 那新香囊她不知有没有用,却按照江家说的呼吁大家购买。 只怕谁也想不到,就那方小小的铺子,三天的功夫进账竟比旁侧的玉石生意还多。 秦氏一边为赚钱高兴,一边又担心女儿,每天吃不好睡不香,人瞧着竟瘦了些。 房间里云舒听到动静,远远看到厨房忙碌的身影,悄然过去,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喜。 她乘着秦氏忙碌动作,忽的闪现而至,笑眯眯喊道,“娘。” 正摘菜的秦氏明显动作一顿,再然后看到面前的女儿的脸庞,那目光先是一喜,而后竟是红了眼睛。 云舒完全被这一幕看愣了,她反应过来时,秦氏已是扑过来抱住她,嘴里喃喃念叨,“舒儿…你可回来了…娘怕死了。” 心里似暖气流动,云舒跟着笑了,她拍了拍她娘的肩膀,安慰道,“恩,我回来了。” 这晚,秦氏心里高兴,做了四五个菜。 云枫刚回家就感觉气氛不同,当抬头看到正屋里妹妹的身影,也没掩饰面上的高兴,“妹妹。” “大哥。”云舒抬头看了眼过来的云枫,见秦氏在厨房,顺势问了句,“我不在的几日,你没偷懒吧?” 云枫满肚子的担心,听到她的话,也给戳的散了气,没好气道,“我是那种人么?” 云舒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难道不是’,秦氏口中的他,好像就是这种人。 纨绔不堪,除了玩就是玩,貌似没有一件事能坚持下来的。 被妹妹的眼神看的无地自容,云枫红着脸愣是没说出话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念叨起这几天的事来。 原来云舒便在的几天,刘洪善早已让大家帮忙盖着学堂。 虽然云舒的图画的很怪,但有注释的关系,倒是没难住这些人。 恰好秦氏又担心云舒,云枫便提前挪了一天的假,上午陪秦氏,下午去跟村长帮忙,晚上再学习,时间排的没有任何多余空间。 “许久没看到你们兄妹俩坐在一起了。”秦氏端着热乎的饭过来,看到的就是女儿和儿子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 自从来到小圩村,她已经鲜少看到儿子这般活跃过。 说话时手跟着比划,这是曾经在府里才有的样子,秦氏笑容拉开。 “娘。”两人听到秦氏的声音,齐齐起身,过来接住她手里,母子三人一块坐下。 天色渐渐暗沉,油灯随着夜风摇摆闪烁,就在这忽暗忽明的光芒下,屋里却弥散着浓浓的温情。 …… 瘟疫解决这事,是在云舒回来四天后消息传来镇上村里。 听说解决瘟疫的是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之徒,众人只知是为姓云的黑瘦少年,却无人知晓其名字。 消息传来时,江淮山便问了云舒的口信,知道那人是她后,连连称赞,后放出言论,让众人将那位神医和之前解决了宋家毒香囊的云舒师傅联合起来。 于是没多久,镇上、村子所有人都知晓,那些神医竟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皆是医术高超。 正文 第二百章 考虑考虑 这日,云舒夜半跟朱大的人见面,知道了粗盐的位置,交完钱后,便是去了隐秘的地下存货点一次性将粗盐放入空间。 另一边,周忠在汇口镇附近等候许久。 云舒过了关口,找到他告诉粗盐被她挪放的山头位置,后安抚对方不要紧张后,方才离开。 事实上云舒并没有走,她又去了盐巴位置躲在空间等候。 大约三更时候,周忠领着一群人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装了十几个大箱子。 本以为周忠一人会怯场害怕,没想到表现的却算镇定。 两边当场验货,然后周忠坐上马车离开。 这次胡三逵自己没来,叫的自己的得力帮手三子。 三子过来时胡三逵再三交代不可轻视周忠,所以看到货后,直接安排两个人送周忠回去,很是周到。 云舒又呆了会,见只剩下几人等候,应该是打算今夜搬走盐巴,便也没再看,越过小山,唤出小黑,先周忠一步去了王庄。 周忠坐着马车回来时,已经快要天亮,他搬下箱子送对方离开,一转头却发现箱子已经没了。 本身惊了下,直到看到远处那个熟悉身影,才明白是云舒拿走。 “表现的不错。”云舒丢下一句话,踩着轻功离开。 周忠看着她的背影羡慕不已。 后不知怎么想到那眨眼睛没了的箱子,又暗自思索。 他早就猜测神医背后着一群厉害的帮手。 先不说那些私盐轻松过了关卡,就说刚刚那闷沉的箱子,自己不过转过身就没了,那人得多快? 而今又看到云舒用着轻功离开,就更加确定自己这个猜测了。 神医果然神秘,听说这次迟到就是因为去了禹都,好像那禹都瘟疫都是神医传授徒弟方法解决。 心里不自觉已升起浓浓的佩服。 云舒回去的时候,天刚刚亮,她放轻脚步放了房间,却没睡觉,而是去了空间。 小圩村买下的田地已经清理好,昨日刘洪善过来告诉她时,云舒又说了‘她师傅’的计划,所以昨晚道现在,她一直在准备药汁。 没错,就是药汁。 土地数目太多,她虽然早有准备,可数量仍有些跟不上。 好在前世看到的那条新闻她当时感兴趣研究一番,知道除了种植草药还可用草药根部汁水渗透土壤。 两者效果区别不大,云舒便打算放手一搏。 次日中午,云舒将提前拿出的药草堆在家门口,又让刘洪善借了几口大锅,熬制还没做完的药汁。 因为工钱给的合理,云舒一家又没少帮助村人,又听说村落建造的学堂也是云舒出资,周氏和几个妇人主动过来帮忙。 就连秦氏听说云舒今天的计划后都没去云绣阁。 那里每日有江府的丫头帮着秦氏,少去一次也不会有问题。 当天下午,那堆数量庞大的药草已经拖去土地。 大家顶着烈日将药草稀疏总在地上,隔半米的地方浇上药汁。 药汁里还有云舒混入的空间泉水,她不确定能不能增加效果,但泉水向来对土壤植物生长有作用,所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云舒,你家里来人了。”本在山下看着男人们盖学堂的刘洪善急冲冲来到地里,云舒应了声,目光从前方已经种完的田地收回,下意识问了句,“是谁?” “裴家的,…看着像是裴大少!”后半部分,他是等着云舒过来才说的,声音压低,似不想被人听到。 村子里说闲话的总会有,这裴家的人来了好几次云舒家还送了东西,这次裴大少亲自过来,刘洪善便想到什么。 他怕自己声音太大,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损坏云舒的名声,所以才有此顾忌。 云舒当然不知道刘洪善的这些小心思,就算知道只怕也不在意。 名声这玩意,她本来就没当回事。 田地到云舒家并不远,还未回去,云舒姣好的视力就看到自家家门口站着的几人。 裴钰背手而立,遥望远方,虽然几人站在一起,可他明显不同的气质总能让人一眼认出。 “这裴大少看着倒像个良人,云舒呀,你就没考虑考虑?”刘洪善随着她回来,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摸着胡子问道。 云舒一愣,“考虑什么?” “自是嫁入裴家做裴家大少奶奶的呀?”说完刘洪善便意识到什么,看向身侧完全没有一丝小女儿羞态的云舒,心里一惊。 他早知道云舒与一般的姑娘不同,可从没想过,人人都肖想的裴家,她竟然毫无兴趣? 云舒也被他问的一懵,她?嫁给裴钰? 当下便是笑了,“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接受自己来这里,可从来没想过要依循这边的规矩早早嫁人。 就算嫁人…那也的是她看上眼,谈恋爱后满意的人。 说起来这个想法可能会幼稚了点,但这的确是云舒的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经刘洪善这么一说,她再看向远处的人,倒是没这么坦荡了。 裴钰…应该不会看上她这种的女子吧! 云舒不确定的想着。 “云姑娘。”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过来,裴钰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云舒便是柔和一笑。 这一笑只让人如沐春风,心里晃荡。刘洪善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说了声你们聊,便是离开了。 “裴大少。”云舒看着刘洪善走远,这才冲裴钰点点头。 裴钰笑容似乎一顿,他挥了挥手,身边的下人便是退到一边,他背着双手走过来,对着云舒淡笑道,“云姑娘不必喊的这么生分,说起来咱们交过手,又有禹都之行的缘分,你若不介意,不妨叫我的名字。” 云舒闻言也点头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说话完全由心,却没看到裴钰听到她的话后,黑眸闪过的怔楞,可又看云舒坦荡自然的模样,便回味过什么,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这样也好,云舒。” 云舒抽了抽嘴角,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觉得这名字从他嘴里出来有点不对劲? 却也没多想,直接问道,“说吧,找我又为什么事?”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裴钰邀请 这开口一如她的性格,直接不拐弯。 裴钰更加确定刚刚只是他想多。 便也收敛了些笑容道,“前些日和江伯父喝茶,他提了下你之前跟他说的计划,裴钰无心破坏,只是想知道,裴府可有这个荣幸参与计划之中。” 云舒一听这话就明白什么了。 面上不显,心里暗骂了一声,江淮山这个老家伙,果然是害怕了,打算拉上裴钰么?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计划。 她从禹都回来就一直在想禹都百姓的事,恰好这次又出了名,便想着利用江府的能力,在禹都开一家属于她的药房。 因为她打算后期就用小圩村田地中的药草,所以跟江淮山商量下,这起初的存货两人各拿一半,到时候按照分红算。 当时对方一口答应,半点没有犹豫,云舒还在奇怪。 如今便是明白,他那是当着她的面不敢说,所以打了个歪主意,想找上裴钰。 毕竟这禹都才发生瘟疫,加上南渊士兵折返,禹都城内目前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若是开药房,先不说后面如何,前面肯定要准备吃空饷。 早知道江淮山不做亏本买卖,这次云舒总算是见识了。 “看来是我冒昧了。”见云舒一直没说话,裴钰率先开口,似不在意解释般,“刚刚的话云舒就当我没说过吧,本身我也是打算为禹都百姓做点什么,如果能跟你合作是最好不过,既然没有机会…” “这么急做什么?我可没说不答应。”云舒回过神来,打断他的话,“江淮山应该跟你说过目前情况,若是合作,到时候亏本,即便是裴府,我也不会偿的。” 说完那明眸便是盯着裴钰,等着他的答案。 “这个裴钰明白,无论是赔是赚,裴府绝对不会要求什么。”裴钰道。 云舒便是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反正只要有合作的人,是谁对我而言没有关系。”裴家的话,心里是有些膈应,但为了大局她是可以忽视的。 这番话说的太过随意,裴钰要是听不出就是傻了。 可他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的看着云舒,见少女时而皱眉时而展颜,又道,“其实我还想过,收了禹都城的铺子,你觉得如何?” 禹都城面积不小,铺子更不是少数。 云舒听到这话时,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那诧异之中确是带着一些欣赏的。 单从目前来看,禹都毫无发展可能,可是不要忘了,禹都连接各个交口,即便是交战时期,这各国来往皆是要通过这里。 即便战乱发生,但别人可不管,该做生意还是要做。 所以禹都是不可能会破败的。 裴钰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想到这点。 本以为自己这开药房的想法就够大胆,对方竟比她还要嚣张。 或许是同想法的心心相惜之感,云舒看他也比以前顺眼很多。 “想法很好,其实若非钱财问题,我倒是想插上一脚。”云舒点点头道。 她手里钱财是有不少,可是只够用在眼前的发展上。 那禹都若是要接手,动用资金肯定不少,她哪里拿的出来? 裴钰却是一愣,见她认真不像是说谎,目光中快速划过什么,话脱口而出,“你可以插一脚。”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 云舒疑惑看去,裴钰尴尬的咳了声,然后平复情绪,解释,“我的意思是,投入部分算你借下,若赚钱会分给你,若是赔钱,我不问你要。” 云舒看他的眼神更加狐疑。 要是这么说,她不就捡了大便宜? 若是赚钱,稍作抵消,她借的也就不复存在。若是赔钱,自己什么都没出,相当于没参与,怎么看这事都是裴家吃亏。 不是说裴钰很是精明,怎么忍受这种吃亏的事? 或许是云舒的表现太明显,裴钰掩饰面上的不自然,“你只说愿意或是不愿意便可。” “愿意!”云舒答的无比迅速。 笑话,不愿意她就是傻。 裴钰意料之中,“既然说好,便不可反悔。正好后日裴家景园开放,可有空一看看?” 云舒还未作答,裴钰又道,“之前香囊的事,也想借机跟你赔个不是,可以的话,我们顺便谈谈禹都的事。” 赏花什么云舒没有太大兴趣,因为她太忙了。 不过听到裴钰后半句话,倒是考虑起来。 关于药房的事,她是跟江淮山说过一些,不过具体事项都没提。 既然裴家插手,自己怎么说也得跟人说说自己的计划,还有禹都店铺收购之事。 想了想她点了头,“后日是吧,我会去的。” “到时我会让马车过来接你,不用很早。”裴钰似知道她会答应一般,连安排都想好了。 末了又道,“来时见村里似很忙碌,没打扰到你吧?” 云舒愣了下,摇了摇头,“是有点忙。” 看似无意的话,在裴钰听来就跟在下逐客令一样。 随即明白她这只是实话实说后,裴钰面上也忍俊不禁起来,突然觉得以前兴许是他想错了,她比自己了解的更加直接。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裴钰笑着道。 云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的裴钰盯着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可这种事也不好说,点点头连家都没进直接走了。 还等着稍微挽留下的裴钰,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影潇洒离去。 半响反应过来,唇角弧度更深。 “走吧!” 下人们应声过来,疑惑的看着自家少爷。 虽然没有刻意偷听,可是这女子从来后就没邀请过他们大少爷进屋就属于无礼了,最后不等他们少爷走自己又没影了更是不对。 可哪知他们少爷瞧着还挺高兴? 下人们不懂自家少爷的心思,只得摇摇头不想了。 一天的时间眨眼过去。 云舒跟着众人忙上忙下早已把跟裴钰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一早,她准备进镇,却发现家门口停了辆马车,才猛的想起什么,神色略有几分尴尬。 本想着去镇上,所以随便穿了件衣服,这么去似乎不大好。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前往景园 裴家的景园开放,应该邀请了不少商贾,自己这一身好像比裴家丫鬟还不足。 好歹是受邀请的,太丢人可不行。 可惜当初为了方便,家里的衣服最女性化的就是那套粉色的裙子,但昨晚被她给她洗了。 云舒皱眉,看来还得去置办一身衣服了,真是麻烦! 腹诽一句,上了马车,想了想对着车夫交代一句,“大叔,待会去镇上卖衣服的地方稍微停一下。” “姑娘可有中意的铺子?”车夫问答。 “这倒没有,去个好点的就行。”云舒随意道。 车夫思索了下,最好的就是江家的玲珑坊了,便打算待会去那。 马车晃晃悠悠,行至乡间小道,路边总能听到过路人的声音。 中途云舒掀开车帘一角看去,却见通往镇上的道路竟是密密麻麻走着不少人,当下一惊,“怎么这么多人?” 车夫一脸了然道,“大少爷前些日子就告知景园开放时间,来人不限身份地位,我估计这些都人都是去景园的。” 是么?竟然对所有人开放么? 不待云舒多问,车夫又自顾道,“姑娘应该不知,我们大少爷其实是个孝子。虽然外面总说老爷和少爷的关系不好,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清楚,大少爷对老爷那是老的没话说。就说这景园吧,盖了一整年,里面弄了不少稀奇的东西,其实都是为了老爷。” 云舒有些意外,“这话怎么说?” 可能是因为云舒是头一个裴钰亲自要郑重接的客人,那车夫倒也没隐瞒,“我们老爷前些年不是被游医所骗生了病?后来呀,越来越严重,连风都吹不得,可是我们老爷又是个待不住的性格,总是违背大夫的交代出去,每每都让大少爷生气难为,所以大少爷便建了这景园,为的就是让老爷待不住的时候可以去走走,因为里面大多地方都有挡风的亭子。” 听到车夫的话,云舒率先想到的就是,这裴钰竟是个大孝子。 一年时间盖成的园区,只为给自家亲爹走走散步,这种事即便那些有钱的不见得舍得吧? 又听车夫提及的游医。 云舒心中一动,却是连贯起一事来。 当初人人传言裴钰厌恶游医,就是她都亲眼看到裴钰对游医的偏见,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裴老爷被游医诓骗的关系么? 不知道还好,知道后,因为当初的事对裴钰仅有的不满也顷刻间散去。 人常言,不孝之人,心不正,其他亦同! 裴钰能为亲爹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其是一个心思端正的人。 至于生意上的狡猾,是个商人都不可避免。 一切组合起来,这裴钰当真是个良人。 等等…似乎想太多了。 云舒扶额汗颜,她觉得肯定是被刘洪善的话给影响了。 裴钰怎样跟他无关,是不是良人也不是她操心的事。 当下将各种杂思赶了出来,现在有时间,倒不如想想禹都铺子的事。 马车到镇上不过用了一刻多一点的时间。 车夫将车子停在玲珑坊附近,云舒掀帘跳下。 自顾离开的她,没看到车夫刚拿好小凳子动作,随后一顿,又给放了回去。 玲珑阁分为上下二层,下面为绸缎布匹,二楼则是成衣。 坊中的绣娘都是有些眼力见的,云舒下来时,她们就注意到这姑娘穿着普通,打扮土气,但也没忽略她是从裴家马车上下来的。 问及是要购买成衣时,便是热情将她迎到二楼。 云舒体格小,看着瘦,那些摆放的成衣确是一个个飘逸好看,她看了好一会都觉得,这东西要是套在她身上,好不好看是一回事,肯定会碍手碍脚。 旁边几个富家小姐,倒是挑的不亦乐乎,从无意听到的聊天内容知道,也是打算买身新衣去裴家景园的。 而她们挑的多是那些飘逸的长裙。 云舒长眉紧锁,右手拖着下巴,挑了许久。 那绣娘介绍的嘴都干了,发觉身边的人仍然动都不动,要不是楼下的人说着人跟裴家有关系,她都怀疑是不是没钱过来逗乐的。 绣娘缓和一口气,正准备再次询问时,身边的人却是手一指,说话了,“就那件吧。” “哪件?”绣娘跟着看去,却见她指的是之前介绍过的其中一件。也没不耐烦,上前就是拿起,“要装起来吗姑娘?” “不用,给我就行,在哪付账?”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往四周看,见没柜台就知道是去楼下,不等那绣娘回答,便是下了楼。 裙子十两,相对而言是有些贵了,不过玲珑坊的布匹都是上好的,那掌柜的还说了这衣服上的几缕丝带都是精心定制,总之就是告诉云舒,她掏的钱绝对划算。 云舒本身是看着衣服相对简单,哪里管这么多,不等掌柜说完,放下银子就走了。 车夫见她这么快回来,扭头又要拿板凳,可想到什么又止住了。果然等他看去时,云舒已是腿一迈上来马车。 这姑娘看着有些豪迈呀!车夫锁着眉想着,原来大少爷中意的是这种。 云舒让车夫等待片刻,确是去了空间换上新衣。 和她想的一样,即便挑的最简单的,上身后才发现还是有些繁琐。 她磨蹭半天,勉强弄好后,又洗了把脸稍微上了点妆,才回到马车。 “走吧!” 裴家景园面积很大,贯穿了整条街的后路,十分壮观。 马车到门口就不能进了,车夫扭头对着车厢说了声,“姑娘,里面的路马车进不去,我们家大少爷正在景区的莲园,烦请你移步过去。” 云舒在里面应道,“我知道了,多谢。” 说着伸手掀开车帘,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可是她却忘了,刚刚才换了个长裙,腿脚根本施展不开,幸好扶住车辕,才避免面朝下倒地的悲剧。 车夫听到动静看来,也惊了下,“姑娘小心,你这…咦…你…”说着确是没声了,目光紧盯面前已经站稳看来,微微淡笑掩饰尴尬的少女。 那一时间,以为认错了人。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不是主上 云舒朝着他温柔一笑,“我没事,先走了。” 车夫愣愣的看着那身影离开,心里浮现一丝不可置信,这…这姑娘在他马车里换了衣服? 不过,看着那背影,却是不得不赞一声,果然人靠衣装,这姑娘换了件衣服,他差点没认出来。 说着摇摇头坐上马车,人也接了,他也该去接另外一位了。 …… 宅子内安静的只剩余房间中淡淡的翻书声。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掀开那笔墨味浓重的纸张,而后停顿,再继续翻动。这样的翻动频率大概是十秒一次,看起来像是囫囵吞枣般的,可是抬头便是能瞧见,那看书之人目光却是凝聚书本,态度认真。 忽的那手指一顿,男人目光也从书上收回。 大约一小会的功夫,外面传来敲门声,“主上。” 卫丞风合上书本,看向房门,淡淡道,“进来。” 房门应声打开,进来的是古安的身影。 他瘟疫症状已然消失,原本通红的脸早已恢复如初,此时便是带着往日般的木然,说道,“主上确定不去吗?刚刚属下在门口看到裴家又来了一辆马车。” 古安是知道自己主上不喜欢那些热闹嘈杂的地方,可裴大少似乎很想他家主上过去,十分热心,清早第一辆车来没接到人,马车也不走,如今又来了第二辆。 “没兴趣。”卫丞风淡声道。 古安却是垂头又道,“还有一件事。主上让属下去找云姑娘,可云姑娘并不在家,听说是坐了裴家的马车离开了,属下猜想她兴许是去了裴家的…” “主上?”古安话刚还没说完,就感觉前方有异动,抬头看去,却瞧见身前原本坐着不动的身影忽的站起,随后大步朝着门口而去。 他赶紧跟上,“主上这是去哪?” “裴家景园。”说罢,那长腿一迈,人已经走到院子。 古安,“…”不是说了没兴趣么? 这种事古安是不会问出口的,他心里已是明白,主上改变主意,肯定是因为他提了云姑娘。 肯定是因为云姑娘也在那,主上才去的! 恰好院子外又悠悠来了一辆马车,古安定定的看着第三辆,回想打听到的事,“红色的马车,…这好像就是云姑娘坐的那辆。” 话刚说完,古安就诧异瞧见,他家主上本来都迈上第一辆马车的腿,淡漠收回,然后朝着第三辆马车走去。 古安,“…”抓狂,主上似乎变得任性了! 赶紧小跑跟了上去,古方伤口没好还在禹都,他作为唯一的侍卫,自然要跟随。 刚刚过去,古安就听到,他那向来不怎么多话,更不会更陌生人开口的主上,在上车后,掀开帘子跟车夫聊起了天。 “听说马车之前坐了位姑娘?” 车夫心道这位也是大少爷的重要客人,不敢隐瞒道,“是位姑娘。” “可是肤白个矮,住在村子里。” “是…是小圩村人。” “哦,穿的什么衣服?”似漫不经心道。 车夫忙擦了下汗水,这客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该不会连那位姑娘在他车上换衣服的事都知道了吧?这可损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了呀。 当下支吾起来,“接那姑娘时,她便穿着一身蓝…蓝色的长裙,挺…挺漂亮的。” 听到里面没声,车夫更是紧张起来。 似好一会,才有应声传来,“恩。” 恩? 刚刚跟来站在马车旁跟着的古安,听到两人完整对话,木然的脸微抽,他之前说错了,这人…应该不是他家主上。 裴家景园面积长达三公里,还不待拐弯重叠部分。 云舒本以为知道裴钰的地方,找他很是容易,哪知道这园子小路蜿蜒不说,人流更是密集,她完全看不清路线了。 “你们听说没有,这次裴家开放景园其实是为了聚集各村隔镇的姑娘,供裴大少挑选呢。”旁边八卦的声音传来。 云舒动了动耳朵,面无表情继续走。 “你怎么知道呀?” “没看到裴家老爷子也来了么?你们忘了?裴老爷生了病不可见风,这次顶着风过来,除了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能是什么事。” “怪不得,我看到好多人在找裴老爷的位置,原来打的这注意,咱们也去吧?”语气似乎十分激动。 “肯定要去呀,裴大少始终不露面,在裴老爷面前走走也行,说不定这次裴大少奶奶的位置,裴老爷自己就给定了呢。” 几人越说越离谱,脸上挂着害羞的表情,你推我壤的嬉笑着往前去。 云舒停下步伐,眉头微皱。 流言可真是能曲解事实,难怪一路走来,看到的多是女人,而且个个明显精心打扮过。 想到这里,她忽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突然就后悔换衣服了。 “哎呀,不走路杵着做什么,疼死我了。”一个路过的少女跑的太快,撞到云舒胳膊,云舒还没开口,对方先嚷嚷起来。 后面随后又来几人,其中一人瞥了眼云舒,眼里浮现一丝惊艳,可很快化为嫉妒,“还能是什么,可不就是看男人失了神,大家快走吧。” 那声音说的不高,哼哼唧唧说完,便是一群人走了。 云舒抬头看去,面上划过一丝冷笑,无聊的女人。 见找不到路,干脆挑了一条人少的走去。 刚刚她问过旁边候着的丫鬟了,这条路应该是通往竹林,既然这里都是互通的,自己去走一圈说不定就到了那莲园了。 这个天气,竹林的竹子正是翠绿的时候,比起外面渐渐升起的温度,这里反倒是清凉。 云舒发觉除了入口有几人,越往里走更为安静。 看那竹叶翩翩落下,她忽的心中一动,脚尖一踢,踏着身前的竹子,一跃而起。 ‘簌簌’的声音在耳边想着,却不吵闹。 云舒迎着那小路的方向,接着竹子间的距离,转瞬间已是到了竹林出口。 因为站的高,她似看到入口前方似一池子,虽然离得远,却隐约瞧见那盛开的红色。 看来前面就是莲园了。 云舒便是加快速度往前移动,却也是这个时候,一只飞箭迎面而来,云舒侧身躲过,身子也跟着下沉,她目光微冷,抓住旁边的竹子,缓缓滑下。 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愉悦的声音,“谁说本少爷箭术不精,这不是射到…咦,还是个美娘子。”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打成猪脸 那声音由远至近,随着几个脚步声靠近,出口走来几个穿的不错的少年。 当头那人拿着一把弓,目光定格到落空的箭后眸色一深,后看到竹子边站着的云舒,目光却一亮,继而跟身边人说了什么,一群人看着云舒嘀嘀咕咕起来,继而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云舒拍了拍刚抓着竹竿掌心沾到的灰尘,慢悠悠的看向对面几人。 她视线从当头那人身上滑过,将几人打量一番,最后落到最后一人身上,却是一顿。 那人也正看着云舒,眼里意外明显,发现云舒在看他时,竟是哼了声瞪了过来,面上厌恶明显。 裴浩? 认出是谁的云舒不禁眯起双眸。 上次动手她可以理解刚刚苏醒脑子不清醒从而大度不计较,如今看着生龙活虎,这是故意挑衅? 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之前那道声音,“小娘子还真是有眼光,本少爷几人站在这你不看,一眼就看到裴二少,该不会是知道我们在这比试射箭,故意过来的吧?”说罢还发出一阵轻佻的声音。 跟他一起的几人也是目光上下把云舒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猥琐的事,目光闪烁。 裴浩本身看到云舒就极度不悦。 虽然他大哥解释一切都是他的误会,但裴浩仍觉得那些话都是敷衍他的。 加上身边的人不适打趣说这次裴老爷过来就是给兄弟俩挑媳妇的话,他就更觉得云舒意图明显。 而今谢威一开口,他直接没忍住冲上去推了他一把,“谢威,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威被推的一个趔趄十分狼狈,面上的笑容也敛下,咬着牙看着裴浩,“…别以为在这我就不敢揍你。” 裴浩当仁不让上前,显然是想真的动手。 “裴二少别生气,谢威这不是开玩笑么?”其他几人见状连忙阻止,将两人拉开。 裴浩冷静了会,却扭头看向云舒,语气恶劣,“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不可能达成,看在大哥的份上,我饶你一次。” 饶她?还看在裴钰的面上? 云舒觉得自己还是收回之前那句话,这裴浩八成是上次受伤脑子没回复,说的都是些白痴话。 她没有理他,目光放在因为生气而面色绯红的谢威身上,淡淡问道,“刚刚是你朝我射的箭?” 少女一开口,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甜美,反而相反的冷冽。 谢威一愣,瞥了她一眼,想也不想道,“是又怎样?要不是本少爷还未活动开,射中的就不只是竹子,而是你张如花似玉的脸。”那语气嚣张还带着跟裴浩吵架的余怒。 云舒扯唇一笑,“是么?”想射她的脸么? 谢威仍不觉得有什么,他不耐烦的甩开抓住他的几人,阔步上前,伸手挑起云舒的下巴,打量几眼啧啧出声,“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可惜打了不该打的注意,还害的本少爷吃了气,所以…” 话未说完,谢威表情一变。 云舒忽的抬手打开他的手,迎面一巴掌甩了过去,“自以为是!” 清脆的巴掌声在竹林响起,谢威直接被打的趴向旁边的竹子,而几步以外的人全然看呆了去。 “贱人,你竟敢打我的脸!”反应过来的谢威,只觉得半边脸都是麻木的,那吃人的视线看向云舒,忽的一推竹子捏起拳头便过来。 远处的裴浩一惊,“谢威你敢!”他再不喜欢云舒,也不会看人打女人。 谢威完全不听,“跟你动手,我爹会训我,可打一个女人,谁敢管我。” 云舒飞快的瞥了裴浩一眼,又看着以缓慢动作靠近的谢威,唇角一弯,轻松躲过的时候,反手又是一巴掌过去,“还是对称点好看。” 这一次谢威直接被打的懵了过去,他挥出去的拳头,更因为云舒这一巴掌拐了个弯打在自己额头上,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远处的数人早已看呆。 云舒面无表情的瞥了地上那人一眼,抬脚从谢威身上踩过。 “不好意思,你们挡我路了。”云舒话一说完,本围在路口的几人像是默契般撤退两边,让出道路。 裴浩反应过来时,却是看到自己也后退一步,脸顿时一黑。 “…还…还不来…扶我,咳咳!”不知过了多久,远处趴在地上的人抽搐一番,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数人这才反应过来,那表情五彩斑斓炫彩极了,随后上前将趴在地上的谢威扶了起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谢威抬起来的脸时,本身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那哪还是脸?完全是一个腹中变形的馒头! 两边的脸红肿的看不住形状不说,眼睛都挤在一块,鼻子和嘴巴几乎看不到了。 “贱…贱人,我饶不了你。”即便这样,谢威仍是坚持说完这发泄的一句。 众人不敢吭声,谁都知道谢威爱美,最喜欢摆弄自己这张脸,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估计要杀了那女人的心都有了。 当下将人扶着从小路离开,不管怎么说先找个大夫为好。 唯有裴浩没兴趣看谢威如何,他站在路口盯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路上。 眉头紧锁。 没想到大哥找来的女人竟然这么凶,她难道不知道谢威是谢家最小的子孙,竟敢招惹这样的麻烦? 不过这种大胆,他还是挺欣赏的,跟自己见过的那些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 云舒在莲园摸索半天总算找到今天的主角人物。 在她过去时,裴钰也注意到了云舒,本跟众人说话的他,盯着远处走来的少女,目光微有些出神。 “裴大少?”直到旁边几人喊道。 裴钰这才回过神来,歉意一笑,“各位说的事,我会考虑,现在我还有些事好处理,见谅。”说罢朝着前方的身影走去。 众人跟着看去,却见裴大少跟着一位女子站在一起,当下一愣。 不免多加打量起来,他们中不乏有些想让自家女儿进入裴家的,哪知道还有这么一道坎,能让裴钰正是不谈去找的女子应该不只是一般关系这么简单。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共谈建设 云舒察觉到裴钰过来后,四周不少目光围着自己,发觉有男有女,又探究有嫉妒便知道怎么回事。 裴钰见她皱了眉头,余光一看便知情况,笑着开口,“去阁楼吧。”一边替她挡去视线。 云舒点头,两人并肩去了不远处似有裴家下人守着的阁楼而去。 这里是裴钰为了方便建立的休息阁楼,并不对外人开放。 那些人本想看看云舒是谁,此时只能站在外门眼巴巴瞅着。 阁楼里造型精致,大门内侧摆着新鲜的花盆。 云舒便多看几眼,发觉裴钰去了楼梯,便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阁楼二楼位置更加开阔,值得一提的是,站在二楼可以看到整个景区的画面,像是一个露天阳台。 见云舒面露意外,裴钰解释,“这是沿用外藩人的建屋样式。” 云舒了然点点头,她知道这个时代,沿海外也有许多未被发现的国家,虽然跟她前世知道的那些名字不同,但也有些类似。 “下人一早告诉我你便来了,走了这么久,可看完景园,感觉如何?” 云舒刚走到围栏边上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听到这话,便是一噎住。 她要是说自己一直在找路没注意看,估计会被取笑。 便点点头,“挺好的。”却不再说。 裴钰是个人精,虽然云舒掩饰,可那评论的敷衍却没躲过他的眼睛。 便是一笑,转移话题,“禹都那边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果然一提这个,少女眼神明显认真起来。 裴钰眸中笑意更深,干脆唤她来桌旁桌下,又把下人刚端上来的茶给两人各倒一杯。 “建议的话确实有,但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裴钰将茶水端给她,“愿闻其详。” 云舒也不拐弯,正色道,“禹都战乱过后,城里街道皆是受损,肯定需要修复,我想的是都要动工,不如统一工程,弄个连锁商…商品街。” “何为连锁?”裴钰对这个新名词很感兴趣,喝了一半的茶都放了下来,认真问道。 云舒便稍作解释一下,她知道裴钰聪明,何况这些营销方式也不是多复杂。 果然片刻之后,裴钰了然点头,嘴里称赞,“原来还有这种方式。”丝毫不觉得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人人言道的什么都懂的裴大少互相矛盾。 云舒本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裴钰这种古人可能不会接受。 毕竟连锁就代表买断,跟裴钰之前所说买下来再营业是两回事。 可又见裴钰不但听进去,而且很认真询问,似乎心动的模样,干脆将她早前就想过的一起其他系列建议都说了出来。 比如房屋特别建造,吸引外来以及本国人。 比如雇佣禹都百姓,收纳人心,同时博得名声,这个比做生意挣钱效果还好。 再比如,将禹都打造城景观城市。 还有其他… 云说说的滔滔不绝,有的完全能照搬她曾在现代见过的营销方法。 自己是觉得普通平常,却不知这一切在裴钰听来,心里犹如翻滚惊涛骇浪。 他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毕竟做了决定不可能没有打算。 可听完云舒的点子后,只觉自己的计划跟她说的哪怕只是一点比起来都不堪一击。 怔怔看着云舒,裴钰眸子里流光溢彩。 云舒恍然不知,见他看来,抬眸道,“还不够?” 裴钰便是笑了,如何不够,足够了。 他反应过来,端着那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下来,往日只觉得凉茶难以入口的他,此时却觉得入嘴甘甜可口。 似乎连那些带着灰尘的微风都顺眼多了。 “云舒,如果说我想让你一起投入禹都的改造中,你愿意吗?”裴钰忽的双眸含着热度看来。 云舒微微一怔,“可我没太多时间。” “不会用你太多时间。” 云舒思索起来,这么说来,他是打算收纳自己刚刚提的建议? 这么一来,禹都的工程就不是一点点能解决了。 如果真要投入进去,按照裴钰之前说的免费投资,云舒已经不满足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那笔钱太大,她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 何况起先她是要发展药业的,这么一来,自己这边的事也要耽搁。她需要时间重新去计划下,毕竟她只是一个人,没有分神。 裴钰也不急,“可以。” 随后还有一些不太清楚的过程,裴钰虚心请教,云舒尽量用通俗的言语给他解释。 不知不觉时间跟着过去。 “就是这里?”人群之中,男人一身黑衣尤其显然,那张俊逸的面孔更是引来无数视线,可他却面无表情的看着看前方似幽静适合聊天的阁楼,深眸划过什么。 古安点头,“那些下人说,裴大少不久前跟着一蓝衣女子进了里面。” 说完,古安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他家主上的脸色更是沉了一分。 好在他心里已经麻木,没有太多表情。 阁楼守卫拦下面前两个陌生面孔,“抱歉,这里外人不能进入。”说话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古安气息一冷便要上前,却被身侧之人拦下。 卫丞风抬头看了眼阁楼,嘴角微珉。 古安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他的意图,“主上不可,你的伤…” 话没说完,只听风声一动,四周人惊呼一声,那道影子已如苍鹰落到二楼。 两个守卫见状也急了,似想去找人,这时寒光一闪,古安的剑却是横在两人的脖子上,“别动。” 在外人看来,只是古安站在两人身侧,却在没人瞧见的地方,两个守卫白着脸,僵硬不动。 楼下声音不小,还极为有默契的惊叫一声,阁楼二人早已察觉。 云舒下意识的准备收回手,却被裴钰拽住,“马上便好。” 就在这时风声一动,栏杆外侧,一个身影稳稳站立。 只是原本就肃穆沉着的脸,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分明划过一丝瘆人的幽冷。 他微微抬着下巴俯视过去,眉眼冷的让人发寒,那双眸更是危险眯了起来。 正前方,一男一女亲密挨着,男人的手正在少女的手腕上移动,而少女似乎和平静接受。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麻木的古安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男人开口,语气中却没丝毫歉意。 犀利的眸子从裴钰的放在少女手腕上的手划过,后落到少女面上,最后收回,犹如一尊雕像,让人无法忽视的站在那里。 云舒是有些尴尬的,特别是感觉到那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刚好手腕上的绳带绑好,裴钰收了手,两人这才看向这个突然冒出的人。 裴钰见到他毫无意外,笑着打趣,“我在莲园等了你一个时辰。” 云舒闻言诧异看向他。 “丞风喜欢莲花。” 云舒瞬间了然,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她解释,便附和一声,“是么?” 不过想想,能随身带着香料爱好跟女人一样的男人,似乎喜欢莲花也没什么。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男人的视线总是扫向自己这边,而且跟以往很不同。 心道可能是自己在这打扰二人,她站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好,我就不留了,你们聊吧。” 裴钰愣了下,站起,刚准备说我送你,旁边另一道声音抢先一步,“我送你。” 说罢竟是不容置疑的走了过去,率先下了阁楼。 云舒怔怔看着这一幕,又看明显愣住的裴钰,微微尴尬。 她好像又打扰两人了。 倒是先反应过来的裴钰,不介意的笑了笑,“也好,有人送你,我也放心一些。” 云舒还能说什么,反正待会她在想办法甩拖那男人就行。 走前,她又说了句会好好考虑帮忙的话。 却没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一顿,不过很快重新恢复步伐,只是气息似比以往浓重一些。 两人出了阁楼,古安正在门口等待,见到自家主上便是收回了刀,正欲收回视线,却看到后面的云舒时,目光微顿,随后双手一握,恭敬道,“云姑娘。” “是你呀,看样子恢复的挺好。”云舒打量了下古安,见他完全看不住不同,也朝着他点点头。 古安刚准备说‘托云姑娘的福’,一抬头便是脖子一冷,感觉到什么的往旁一看,果然瞧见自家主上寒着脸没说话。 当下不敢说话,不知道这次主上又是怎么了。 但与其说那冷气是对着自己放的,倒不如说是对所有人。 卫丞风现在心情极度不悦,她是故意的么? 和裴钰亲亲密密,连古安都会特意问候一声,可对自己却吝啬的一句话没说! 越想某人越是不舒服,站在一边的几人就遭殃了,迎着那冷气压,瑟缩着不敢说话。 云舒也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却没多想,在她看来,这男人平时就是这样,不然第一次见面她也不会生出要避开他的想法。 想想两人一起走也太过扎眼,刚准备说,自己回去,忽瞥见他袍子某处有些暗色,便是一愣。 虽说上次从禹都离开不是她愿,但对方却护送了他一路是真,那时沉睡中她也嗅到血腥味,后来就忘了,如今想想,自己那一路的压着,他伤口肯定裂开了。 便脱口问了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句话一出,站在男人身边的人只觉得身上压力一松,奇异抬头,还以为都是错觉。 唯有古安明白什么看去一眼,果然他家主上眉眼的冷冽泄了一点。 “禹都的大夫不如你,伤口只恢复一些。”男人跟着开口回答,那声音不复之前低沉,从缓慢的语气来听,似乎哈有些虚弱。 古安,“…” 云舒一愣,目光不自觉往他身上扫去。 之前的伤口那般严重,云舒明白想要恢复不可能那么快。 加上几次因为自己又裂开,如若用不好对症的药,的确很难恢复。 想到自己药也有多的,顺口道,“我那还有点药…” 不待云舒说完,男人已是淡漠拒绝,“不用。” 云舒心里顿时窝火,一边说别的大夫不如她,可给药又拒绝,纯心戏弄她? 正准备甩手走人,男人却忽的转过身直盯盯的看着她,欲言又止道,“…古方在禹都,古安稍后要去镇外办事两天,你的药给我只是浪费。” “不是还有其他人,你不可能找不到可以上药的人吧?”云舒听到这个解释,觉得错愕。 然而更错愕的还在后面,男人竟一脸认真道,“我不习惯外人接触我的身体。” 说罢抬头看了云舒一眼,似乎思量什么,半响又补充一句,“你…勉强合格。” 云舒,“…”她好荣幸啊! 一旁还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的古安,“…” 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 之前他还在想,云姑娘给药他家主上怎么不要,后面才明白,这是个陷阱。 随后又意识到,这还一个给自己准备的坑。 去镇外办事几天,这个…是临时给自己加上的吧? 所以未来几天,他可能要去风餐露宿? 他…越来越看不懂主上了。 最后,之前看着精神奕奕的男人,说着说着突然掩唇咳了一声,再然后那张脸像是失血过多般苍白不已。 云舒抬头看去时,那人身子微微一晃,她下意识伸手拦住,对方大半个身子就势靠了过去。 抖了抖身体勉强站住,云舒黑着脸想着,心道这人是不是装的?可碰到那人,灼热的温度瞬间传来,她手指不留痕迹的在男人手腕上划过,脉搏果然很虚弱。 原来之前的样子都是装的么? 古安一脸震惊站在原地,直到一双眸子警告扫来,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开口,“云姑娘,我还有事必须马上离开,主上…就拜托你了。” 话一说完,古安头也不抬拔腿就走。 他敏锐感觉到自家主上柔和的视线,仿佛走了许久,再感觉不到那抹气息,古安才松了口气。 他是老实人,不喜欢撒谎,真的! 景园人数随着时间推移,只多不少。 云舒察觉到越来越多视线看来,扶着男人的手恨不得甩开。 卫丞风就仿佛一个特殊的存在,走哪都能拉来一片视线。 包括在他身边的云舒都被牵连,被无数人嫉妒、羡慕的视线包裹。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占她便宜 直到面前一黑,云舒刚要皱眉,男人声音低声响起,“看路,下面。” 她这才注意,下面的视线畅通无阻。加上那黑暗之处飘来香味还夹杂血腥气息,以及最底摇摆的金线锁着的边角,便明白是他用衣袖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心里便是一动。 她跟着抬步,继续往前走。 却腹诽着,这男人还有几分眼色,知道她不喜欢这些视线,还帮着挡着。 却没看到,身侧的男人,这时冷面抬起,扫向那些频频看向他身侧的目光,眼神清冷厉人,哪里还有之前的虚弱劲? 见众人退缩,而身侧的人被她裹得严实露不出半分的秀色,那如雕塑出的唇形微微牵动。 但这个笑容在别人看来就有些阴森了。 云舒更不知道,就在她被挡住视线时,对面气势汹汹走来一群人,跟她擦肩而过。 当头走着的是被下人扶着的谢威,他身侧还跟着一个女子,只是女子面容确是按压怒气,直接没注意四周,朝着前方阁楼而去。 发现情况不对的旁人,早已自动让开目送一群人离开。 眼尖的则认出那女子似乎就是谢家三小姐,只是难得看到她这副样子。 还有她身边的人,虽然模样走样,大家还是猜出是谁。 于是一阵八卦之风再次传开。 而这一切云舒都不自知。 景园外一辆马车像是算好时间般停在门口候着。 云舒本想领着人去医馆一趟,最好找个大夫派个熟手,每日给他换药。 可惜马车却只按照卫丞风的话直接去了他住的地方。 两人下车后,云舒站在宅子面前,心思颇有几分复杂。 她每次来这都是不同目的,时而凶险,时而平和,她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应该是有什么孽缘吧。 院子没人,云舒轻车熟路将‘虚弱’的男人扶了进房间,然后当着的对方的面装作在衣服里翻找东西,却是从空间取出药膏。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的伤口比她想象的恢复更慢。 先不说那掌心犹在发红的伤口,就说那些稍浅的都才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很快云舒就知道了原因。 这些但凡没有结痂的地方多是靠近行动触碰之处,比如腹部比如胳膊。 所以总结下来,是这人压根没有好好休息。 “你打算折磨死自己?”云舒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道。 卫丞风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云舒便是哼了声,“顶着一身伤跑来跑去很好玩?我要是你就躺在床上哪里都不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伤口要是拖太久不愈合的后果吧?” 虽然不是故意去看,但这男人后背的旧伤痕迹太过明显。 不说显眼的正背,就是侧边都有不少肉色疤痕。 云舒跟他没这么熟,自然不会问,只是偶尔扫一眼,猜测这人是不是受过什么虐待。 但想想对方的身份,又打消这个想法。 谁敢虐待大周的王爷,估计是活腻了。 “恩,我知道。”那声音沉沉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云舒一听就知道他没当回事,也不打算多说。 却不知男人早已心不在焉。 上次云舒给他上药多半是古方帮着动手,唯有这次全程自己操作。 卫丞风能感觉到那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背上轻点、划过,他以为自己会毫无反应,结果但凡被她碰到的地方,都仿佛中了毒一样,微麻松软,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跳出,让他比受了重伤还要难受。 ‘啪!’卫丞风忽的呼吸一滞,抓住那移向下腰的手。 认真打探可看到他眸中的压抑。 云舒浑然不知,“怎么了?” “…没什么。”确是松了手。 云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了,麻利的上完最后一点药,把剩余的药膏放在他的面前,“手心的你自己来。” 卫丞风不接,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然后艰难的抬了抬手,接着咳了声。 “算了,我来吧。”云舒嘴角微抽,默默坐下。 少女低头垂眸样子认真,却没注意身前的人目光正深深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眉眼还是如初,可上了妆明显改变很多。 她的气色很好,肤白如凝脂美玉,正对着卫丞风的额头也是饱满光滑。 目光向下落到那唇瓣之上,她唇形片博可耐不住唇形好看,卫丞风忽的就在想,那唇是不是跟她的手一样柔软温暖。 这时忽又想到什么,目光蓦地变得犀利危险。 她是为了去景园见裴钰才这般特意打扮的么? 想想之前在阁楼看到二人‘亲密’的一幕,那黑眸中的浓云更是缭绕环动。 他自己也没料想的时候,心中忽的生出一丝冲动,已是按住那娇小的身影压在身下。 云舒也被整懵了。 她正上着药,肩膀却是一重,然后天翻地覆后,她发现哪里不对。 正前方男人的脸渐渐靠近,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不是那种她反感的香气,却如迷香一般让她大脑眩晕。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的脸已经落下,如今再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云舒就白瞎看了那么多。 她好心给他伤药,结果想占她便宜。 她冷哼一声,满心愤怒下,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预料之外,她的手在半空被男人捉住。 卫丞风本来氤氲的眼神,因为云舒的动作,似也清明点。 两人离的很近,他能清楚看到云舒眼底的怒火。 心里也跟点燃了火似的,让他浑身都冒着火。 能跟裴钰亲近,却受不了他么? 他面上蓦地寒了下来,甩开云舒的手,不顾坦露的身体坐起来,沉声道,“走!” 云舒早已坐起来,却见她还没发火出来,这人还抢先一步。 她气的呼吸都不畅起来,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大门,她使劲的踹了门板一声,用着对方听到的声音骂了句,“神经病!” 屋子里卫丞风俊眉一拧,面上黑沉沉一片。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古安,不小心偷看了这发生的一幕,表情难以形容。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上门找事 古安一直知道他家主上是个行动派,却没想到在这这件事上更为迅速。 他才怀疑主上是不是对云姑娘有意,转眼间就对云姑娘下手了。 不过以他这个旁观者视线来看,主上的行为似乎…不太对。 云姑娘本身就和那些女子不同,他早就有个错觉,云姑娘似乎还有些排斥主上。 所以总结下来,主上就是太心急了。 这下云姑娘被气走了,主上的伤又要麻烦了。 “你都看到了?”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压抑,那尾音似还微微上挑。 古安一口气没叹下来,下意识的手脚一抖,知道躲不过去,干脆硬着头皮下去,“主上。” 卫丞风挑眉看来,漆黑的眸子比以前更沉。 古安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家主上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 不过明明是耍流氓失败,云姑娘都不见得这么生气,为何主上反应更大。 这点古安很是不解,可是没胆问。 卫丞风顿了半天,终是开口,“什么是神经病?” “这个…属下文识太浅,并不知晓。”就是听表面不像是什么好词。 “罢了,到时候当面问她。”男人皱眉。 “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古安迟疑说道。 卫丞风挑眉看来,“说。” “主上那样对云姑娘,属下猜想她以后估计会更避着主上。”顶着那压迫人的气势,古安不卑不亢道,“女子向来注重名誉,属下觉得主上应该去给云姑娘赔个不是…” “古安,你该走了。”卫丞风幽幽出声打断他的话。 古安嘴角微抽,“属下遵命。” 其实话说出来,古安自己都后悔。他跟了自家主上这么多年,没看到他在哪气势输过。 即便对云姑娘不同,应该也不会破例。 想了想,干脆不想了。 这样也好,主上身份复杂,拉云姑娘进来只会让主上多一个软肋。 而他此时的位置,软肋就是致命缺点。 …… 云舒沉着脸回去时,忘了自己换了身衣服,正好碰到大家准备上山,一个个就这么盯了过来,有羡慕有惊艳还有沉思的。 这个沉思的就是刘洪善。 他虽这几日没出村,却一早听到村人议论裴家弄了个什么景园今日打开。 那日裴钰又亲自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这日。 这丫头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裴钰,可转头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春心萌动呀。 不过云舒这一身的确是漂亮。 她本身肤色白皙,这浅蓝衣裙更是衬的她皮肤如玉。 以往有粗布麻衫掩盖,他们只知道云舒五官好,可化了淡妆,五官立体起来,跟他们这些村人的差别瞬间就出来了。 若不知道的,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没人怀疑。 所以有几个人看着那张脸就出神了。 “秦妹子真是个有福气的,瞧瞧云舒,稍微一打扮就比镇上的小姐还漂亮,这要是加上珠玉金饰,只怕比那些京城的公主还要漂亮。”一个妇人呆呆看着,羡慕说道。 众人看去,附和点头。 的确,云舒换了衣服也染了嘴唇,可是发型还是平时那般随意,只能算勉强收拾了下。 “这丫头得有十五了吧?也可以说亲了。” “还没呢,上次云舒娘说了,等到年底才到十五。” “这不也快了么,瞧瞧这模样,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 这话题聊着聊着就歪了。 “咳咳,大家都去忙吧。”刘洪善意识到众人八卦起来收不住,赶紧拿住村长的威慑,该走的都走了。 随即自己走到云舒面前,想了想没忍住道,“去了景园?” “你怎么知道?” 刘洪善一听这个答案,更加确定自己猜想是对了。 敷衍一句,复杂的眼神看了云舒一眼后,摆摆手就走了。 独留云舒莫名其妙站在原地,她本想去看看学堂的进度,可有有点烦躁,干脆回了家。 这一天云舒再没离过家,等吃过晚饭去空间忙碌一阵,见家人休息后,找了苏一检查他的脸又上了药这才回房休息。 却不知道,另一个地方,因为她,裴家忙的团团转。 下午谢姝婷听说弟弟谢威被打,便是去了景园找裴钰对质。 初见被打成猪头的谢威,裴钰愣是没认出人来,还想着是谁这么勇猛,敢对谢家少爷动手。 直到谢威用着肿胀的变形的嘴,说了打人者的模样:身着蓝裙模样不错的姑娘,有人看到跟他裴钰一起进入阁楼。 裴钰根本没想到那人会是云舒,他开始猜测是不是裴浩,毕竟这小子看谢威不顺眼很久了。 开始还有些意外,随后想想云舒性格,裴钰就明悟了。 那谢家谢威也是个不学好的,估计是跟云舒有矛盾了。 在裴钰记忆中,云舒从来不吃亏,所以谢威被打成这样,十分有可能。 “裴钰,你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难道你忘了裴伯父的话了么,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比起为弟弟找场子,谢姝婷更像是为了自己来质问的。 不怪谢姝婷说话直接。 裴老爷想让裴钰娶谢姝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此也不忌讳当着两人的面提起。 谢姝婷心想这种事不可能随便开玩笑,就当了真。 加上裴钰为了给自家爹面子,一般都是以自己暂不考虑成婚推脱,就更给谢姝婷一个想象。 一想到,裴钰屡次爽约,转头却跟另外一个女人私自见面,谢姝婷心里就阵阵发疼。 被谢姝婷还有谢家家丁围住,裴钰多亏性子沉稳才不露声色。 最后给了句会查找严办的话,找来裴家大夫又给谢威检查一遍。 因为这事又惊动两家长辈,一直弄到晚上。 逼于无奈时,裴钰也沉了脸,“并非裴钰有意维护,而是谢少爷说的这人对裴家有恩,对禹都百姓有恩,她师傅更是这次解决禹都瘟疫的幕后之人,就连誉王都不轻举妄动之人,裴钰劝告谢伯父,与其为谢家找麻烦,不如问问谢少爷做了什么,…裴钰还有事,先失陪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药草没用? 裴钰离开,谢家一群人面色来回变换。 此时再不知道裴钰说的是谁,众人就不是这小圩镇的镇民了。 能全部符合裴钰的话的人,目前也就只有一个。 若是别人,谢家肯定不管不顾先抓人教训一顿,可这个人,还别说他们不敢妄动。 谢姝婷隐隐觉得什么不对,后来一想,这女人不就是上次裴钰爽约在一起的那个? 当下又气又恨,本想让谢父上门找事,还没说完,就被谢父呵斥一顿。 就连谢威,本身受伤严重的人,也被谢父骂了一顿。 “哥,那女人没事吧?”走廊尽头,裴钰被自家弟弟拦住,迟疑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裴钰思索下,似明白他说的是谁,却没直接回答,“你知道这事?” 裴浩就是看到谢家人来到府里才过来的。 他倒不是有其他心思,而是想到那女人跟他大哥认识,如今谢家找事,会不会牵连裴家。 听到裴钰的话后,他便把下午看到的事说了出来,事无巨细,除了自己针对云舒的话。 可裴钰这么了解自家弟弟的人,哪里看不出什么,眯着双眸已是看穿一切,“你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呀。” 裴浩心虚低下头,“我可没做什么。” 言下之意还是做了什么。 裴钰知道自己弟弟性子倔又天真,估计还把云舒当敌人对待。 想想这次是他走运,要是再一次,他可不保证云舒会看在自己的面前不让裴浩来个跟谢威一样的下场。 当他把这个警告告诉裴浩时,对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她…她还敢打我?” “裴家比谢家有何区别?”所以他谢威跟裴浩又有什么区别。 裴浩吞了口口水,“那我也不怕她,这样正合我意。”省的把他和别人乱凑。 “不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小看你,她比你教武的师傅不输多少,等你后悔时,连我都救不了你。”似乎觉得这种恐吓让自己俺弟弟吓白脸很有趣,裴钰不负责的笑了笑,然后走了。 而后面几天,裴钰就听到管家来说,裴浩最近学武认真许多,似乎进步不少。 听到这个消息的裴钰当时正在喝茶,为此咳了咳,他不会想找云舒打架吧? 事实上裴钰猜对了。 裴浩不相信自己连个女人都怕。 为此他下了苦心,等到武师对他点头赞许时,已经考虑先去探一探。 …… 这日天色正好。 山头上的药草已经种植完毕,看着满地的绿色,村民们心思复杂极了。 当初一时贪心弄得良田变废田,听说有人要买时,毫不犹豫就卖了。 这回听说这草药可以让田地恢复,又有些后悔了。 但转念又一想,人家买田是给了银子,而且不少,如今这方法也是人家师傅行医多年学会的,就算田地给了自己,不会弄,照样是个摆设。 所以,后面村人倒是担心这能不能弄好。他们都是心思纯朴的人,也不希望人家掏了钱买了个不中用的地方。 不过目前来看还算好。 第一批种下的药草还是翠绿,这就说明还有点效果,因为若按照惯例,不管什么植物,一种入那田里,不出三天就会枯萎。 在例行检查过田地后,村人便是坐在附近聊起了天。 说起的却都是秦氏一家,最主要提及的就是那家小姑娘的神秘师傅。 “人家是走大运呀,小姑娘拜个厉害师傅,听说还是个闯江湖。” “闯江湖的最有钱了。” “那也得看缘分,我瞧着人家姑娘是个聪明的神医才收的吧。不然让你们去试试,斗大的字不认识,别说学医,就是认字都是一辈子。” “那倒是!不过说起认字,学堂马上也盖好了,到时候你们家大宝二宝都去吧?” “当然去,第一年也不要钱,何况我觉得村长说的没错,这肚子有点货,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要是有机会尽量让孩子学一下,说不定哪天就考了个状元,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大白天做白日梦呢,不过这事也说不准。” 几人聊的兴奋愉悦,一边坐在田埂便摸着土地的药草。 只是这摸着摸着就发现哪里不对,“我怎么瞧着这药草颜色不会呀?是不是变黑了,你们帮我看看。” 其他几人闻言凑上来,细细一打量果然不对。 那草药本身是泛绿色,可如今却是根部发黑,面前这个更是延伸到了叶子。 几人心中一惊,哪里还顾得上聊天,赶紧把附近的田地都检查一遍。 结果却发现,田地的药草根部全部有了发黑的迹象,只是大多没有延伸到上面,所以刚刚没注意。 “我还说这回能看到咱们村子的地冒点绿色呢,这下好了,又不行了。”下意识的认为是土地的问题。 “哎,这药草买回来不少钱呢,这下得赔多少。” “不管了,先去告诉村长吧,我去秦氏家,记得云舒这几天都在家。” 一群人穿好鞋子,背着工具麻溜的出了田,跑得快的被委任去通知,没多久就把消息传到秦氏家。 秦氏这两天帮忙完,一如既往的会去镇上。 屋里便只有云舒一个,听到敲门声十分急促,忙从空间出来开了门,发现是同村的大叔。 而听那大叔说的话后,云舒明显一愣。 药草不管用了? 她向来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发沉思。 所以便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药材从种上到现在已经五六天,要说土壤有问题,早就该死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而且前天她白天无事曾去田里溜达过。 检查过土壤,里面不再是发黑,而是正在恢复营养。 她都算好,这样最快一个月,土地会有明显的改变。 但偏偏是这个不可能的时候,说她的草药不行,不是明摆着有猫腻? “先去看看吧,反正根上黑黑的,感觉跟中了毒似的。”那大叔催促着,他对这实在不懂。 可就是这么随后一句话,云舒脑海却闪过什么。 她随即抿着唇,点了点头,锁上门跟着大叔一块去了田地。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幕后黑手 田地里围了不少村民,议论纷纷,云舒到达的时候,刘洪善正和几个村子的老一辈站在地里看着那些草药,眉头紧锁,一脸愁云。 反观过来的云舒,表情淡淡,似乎一点不紧张。 两人心态明显调换位置般。 云舒心里是了然的,当初请求给村民一个机会,刘洪善对她心生感激。前些天种植这些药草他虽然在忙碌学堂的事,但是一有空就会上来看看,催促大家不要偷懒等等。 分明就是觉得云舒帮忙太多,心里过意不去。 刚刚村民喊他说是田地出事,他直接学堂都不管,就上来了。 可惜对种田还有几点研究,这药草养地却是一头雾水。 “刘叔,可看出什么了?”云舒穿过人群,四周的村民看到她,个个是叹息同情,她仿若无知,询问的看向刘洪善。 对方表情不太好,“我让大家看了,感觉是土地的毒素没有干净,这些药草估计活不了两天了。”说着又是叹息一声。 云舒微一挑眉,“为什么会觉得是土地的毒素?” 完全没看到云舒眼里的深意,刘洪善一脸的忧愁,“这根黑的情况跟之前我们种地的反应一样,不是毒素是是什么?” 他还以为这草药真的有用,没想到是白忙活一场。 “这还说不准!” 刘洪善听到这句话时,诧异看了云舒一眼。 却见云舒穿过人群走入田地,和大家一样,先观察了药草,最后却是拔出一株出来,凑近鼻子前闻了闻,再然后她却笑了。 刘洪善看完她的动作,敏锐察觉到什么,表情一收变得慎重起来。 其余的村民也似乎嗅出一种不对劲的气氛,默契的都没出声。 “看来有人想针对我呢?不过这方法也太愚蠢了!”云舒丢掉那药草,扫了众人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众人闻言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药草变黑不是土地的问题? 此时云舒已经走到田边,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大家应该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吧?其实你们只要拿上药草闻一闻就明白了。” 闻闻就知道了? 村民尚未反应过来,站在田里的刘洪善确是拿起那株被云舒扔掉的药草闻了起来,不过说是闻,那药草还未到达鼻尖,他便猛的皱起头,下意识捂住嘴,脸上表情分明错愕不已,“这是…” 其他人见他怔怔发愣,半天没说出话,心急的也去试了试,只是反映确是更大,“好臭,等等…这个味咋有点熟悉?” 听到这话,又有几个人闻了起来,无外乎都皱了眉,其中一人确是脱口而道,“这是草蛇粉!” “对对,就是这个味,我刚刚就觉得熟悉,一下子没想起来。”另一人立刻幡然大悟道。 “可地里怎么会有这个味道?” “就是呀。” 草蛇粉,一个村落镇里流行的除草药粉! 还是多年前一个喜欢钻研药粉的老大夫做出来的,据说是某次看到地里菜叶出现一条弯曲的条形印记,好奇之下沿着痕迹查看,却发现是一条翠绿的草蛇。 后来老大夫用那条草蛇做出一种草蛇粉,但凡田地杂草丛生,只要泡草蛇粉撒一些,不出三个时辰,田地寸草不生。 而这个草蛇粉又不会伤害田地,所以有点闲钱不想拔草的便是买些放家里。 但是如今云舒的药草根部出现这个味道,明显就有问题了。 想到云舒刚刚说的报复,刘洪善脸色更沉,“难道是村里的人做的?” 他们田地坏了早就传的各村知晓,而今云舒种药养田也只有小圩村村民知道。 刘洪善没想到,自己厚着脸皮求着云舒给的活计,到头来会出这种事,一张脸更是忽黑忽白。 就在这时云舒又说话了。 “我相信在场的叔叔不可能做这事,因为这些天你们费心帮忙照看,我云舒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云舒会说这样的话,众人都默了。 他们不笨,刘洪善想到的问题他们也想到了。 虽然心知这事跟自己无关,可一想到是本村人,这脸上就火辣辣的烧着。 “但药草也成了这样,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们也看的明白,我一家在小圩村从不与人为敌,真正有过节的也就几个,当然…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污蔑任何一人,所以想请大叔们帮个忙,帮我演出戏,找出这个幕后黑手!”云舒说这话的时候,头微低,声音微沉,在外人看来确是压抑着委屈。 事实上,她也确实屈着,不过不是委屈,而是憋屈。 这事谁做的,她几乎瞬间就猜到,但是大张旗鼓去找事,对方不见得承认不说,还让自己显得蛮横,所以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 村民本身就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云舒如此大度没有迁怒,就差替那凶手给云舒道歉了。 在云舒说完帮忙的话后,二话没说,都应了。 刘洪善更是难得的没了笑脸,那眼神来回滑动,显然是想到什么。 云舒见他们同意,便缓缓说了自己的计划,“…只要照我说的做,那人肯定会坐不住的。” 其他人确是不太确定,总觉得这计划好像跟没计划没什么区别。 可见云舒自信满满,便点头应答,“放心吧,我们不会说漏嘴的。” 村人按照计划一个个下山,走之前还酝酿好了情绪,十分配合。 云舒正看着,耳边传来刘洪善的道歉声,“云舒,这事怪我!” “毒又不是你下的,怪你做什么?”云舒淡淡看去,目光却是了然。 “我知道你猜到是谁,我也猜到了,所以还是怪我。”似乎给自己背点黑锅会舒服点,刘洪善尽力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扯。 “刘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表个态吧。之前我确实看在你的面子上对那些人留情,但这次我不打算容忍,但是我毕竟是个外人,因为我已经走了一个村人,若是再做点什么,就算大家知道不是我的错,多少会说点什么…” “我懂,你不用说了,这事我来办。”刘洪善仿佛做了什么大决定一般,沉声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想打我? 云舒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这是在为难一个老实人,可是也没办法。 好好的生活,总会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出来蹦跶,太碍眼了。 但让云舒没想到的是,计划还没个结果,又出了一事。 时间是下午,云舒反锁门待在空间。 忽的听到门外有动静,便是出去看了看。 她住的地方位置偏僻,若是有人找她估计早敲门了,可外面这动静,听着是人走动发出的,却一直在门口徘徊没有出声。 云舒不动声色走到门口,隐约从门缝看到有影子移动,她耳尖听到越发明显的呼吸声,表情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从走路的动静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难道是那人报复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房屋外,那身影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东西倒在云家墙角,模样鬼鬼祟祟,时而用裹着的脑袋露出的眼睛看向四周。 应该不用担心! 那些人都在忙着弄学堂,这里又偏,怎么会有人看到? 如果真说有人,那就只有屋里的那个女人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幽黑的眼珠因为怒火而紧缩,这一次看她还怎么嚣张。 “是你呀!” 谁也没想到那闭着的门措不及防打开,那身影更是僵住,连躲起来都忘了,瞪着双目看着站在门口的身影。 审视和了然的目光扫向那看不到容貌的脸,仿佛已经看到她是谁。 不,自己装的这么好,她不可能认出自己,肯定是故意吓唬她。 跑,对的,她得跑,她不能被抓现行。 云舒见对面的人眸子闪缩过后,竟转头就走,哪还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闪身上前,挡在对方的面前,手顺势扯掉对方包住头的麻布,果然露出那张她想象中的脸。 麻布下是一张娇俏的小脸,被拽住伪装后,她一脸慌乱伸手想挡住面孔,可是已经晚了,云舒认出了她。 “余小姐,好久不见。” 余翠兰身体便是僵住,那面孔慌乱未散,怔怔看着云舒,“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云舒笑了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还是先解释为何大白天鬼鬼祟祟在这里?” “我就是在这附近走走,谁鬼鬼祟祟的了?”平静下来的余翠兰,也不挡脸了,一脸孤傲站在云舒对面,气焰十分嚣张。 “走走?”云舒笑容更深,“据我所知,余大夫被关了大牢,而你应该跟着在牢房才对,你确定只是走走,不是躲在这里?” 云舒提及‘余大夫’时,余翠兰本来平静些的脸忽的怒火重燃,那张脸更是扭曲的瞪着云舒,“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凭什么你还活的这么好,你该死。” 她说着忽的朝着云舒而去,手里竟是拿着一个冒着火星的火引,云舒侧身躲过,手指快速在余翠兰腕部一点,对方惊呼一声,那火引直接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也就是这么一个巧合,地面传来‘轰’的一声,一团烈火如腾蛇般蜿蜒蔓延开来。 云舒侧头看到燃烧自家墙角的火焰,勾了勾唇,“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余翠兰没想到火会着了,这事她本来想偷着干,而今机缘巧合成了倒是高兴,不过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云舒没在那火里。 她发出报复性的笑声,“看吧,连老天就在惩罚你,哈哈!” 是么?当她鼻子是坏的么?这空气中浓烈的油味是个人都能闻到吧? 云舒并没有急着扑火,而是抱着膀子,笑眯眯看去,“这把火倒是恰到好处,正好我家院墙杂草不少,这一下总算能除了。” 见她丝毫不急,一脸平静,还说这些得意洋洋的话,余翠兰直接收了笑,“你就得意一阵吧,今天没烧死你还有明天,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替我家人报仇。” “你还真敢想,不过你可没有明天。” 云舒话落,余翠兰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软软倒下。 云舒收了掌,看了倒在地上发出不小动静的声音,勾唇冷笑。 正准备叫苏一出来将人处理掉,远处就传来一阵大喊,“喂,不准碰翠兰!” 翠兰,这喊的倒是亲密! 云舒抬头看去,远处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来,在她还没碰到余翠兰之前,跑过来将人挡在身后,目光瞥了眼那熊熊大火,对云舒怒目相视。 “裴二少,还真是哪都有你的身影,裴钰就不管管你?”云舒嘲讽道。 裴浩冲过来时就后悔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不见半个月的余翠兰,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打晕了他。 本身过来只是看看,哪里知道自己忍不住。 听到云舒的话后,他也怒了,“你还是不是女人,翠兰这么娇弱,你竟对她下手。” 裴浩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云舒动手一幕,加上他本来对云舒就没好印象,自然也不会把她想好。 娇弱?听到这个形容词,云舒觉得这裴家二少不但是个傻的,还是个瞎的。 论年龄。余翠兰比云舒长几岁,论个子、胖瘦,亦是余翠兰占了优势。 他还真敢说出口。 “所以,你是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裴浩怒视而来,“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云舒便是勾起了唇,“这件事你说了可不算。”她本来想把余翠兰交给苏一直接杀了,再来个毁尸灭迹,但既然被裴浩看到,这个计划肯定是不行了。 裴浩眸子一瞪,呼吸都急促起来,想到那日大哥的话,他脱口道,“你想打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裴浩顿时一张脸通红,“少说大话,今天我就替翠兰教训教训你。”说罢,人忽的朝着云舒冲来。 来真的? 人却离开原地,躲开裴浩的拳头,她回头看向他道,“那你可别后悔。” 她语气轻视可见,裴浩被这么一激,更是来势凶猛。 不过再厉害的招,往往还没到云舒面前就落空。 云舒也正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对方屡次失败,这次她率先动了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还有同伙 一刻钟后,云舒家门口围了不少村民。 那墙角的大火来势汹涌,加上天气热杂草有的都枯黄变干,这一遇火苗便是一处连一处。 所以本在忙碌学堂的村民发现那袅袅黑烟,待看到是从云舒家冒出,当下东西一放就来了。 不过等来了后,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云舒在打人! 而且还把对方打得挺惨。 就是瞧着那被打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可鼻青脸肿的照应下,就是想不出是谁。 此时裴浩一身华丽的衣服已经沾满灰尘。 汗水和尘土混合,那衣服更是一处处漆黑一片。 而他那张挨揍的次数最多,头发凌乱,面上五颜六色,别说村民不认识,就是裴钰来了,都不见得一眼看出这是他眉清目秀的亲弟弟。 “再…再来…咳咳。”再次倒地,裴浩扶着地面试图站起,然而体力消耗严重,头重脚轻身子疼痛,还没起来,整个人摔了下去。 云舒拍了拍手,不觉得下手太过,俯视对方道,“服了么?” 裴浩已然说不出话,但却缓缓摇着头。 他不服! 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服! 云舒看他眼里的倔强,才明悟裴钰这个弟弟性子有多倔。 这个想法刚过,再看去时,云舒却是抽了抽嘴角。 趴在地面上的裴浩,刚才还一脸不屈,这会瞪着云舒没一会,眼睛竟红了,再然后,那泪水不受控制落出。 云舒,“…” 无数的村民,“…”他们不可置信,这个人竟被云舒给打哭了。 事实上,裴浩不是被打哭,而是委屈哭的。 本身跟云舒打架,他就是因为不甘心。起初败了,他就忍着疼不甘心继续,可是后面越打越无力时,他倒在地上反觉得身上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想想长这么大,从来没被打过不说,还被打的这么严重。 要是大哥在这,肯定不会让他这么狼狈。 想着想着,裴浩就忍不住了,泪水自己哗啦啦出来,他本身倒是没有哭出声。 刘洪善终于看不下去,走了出来,“云舒呀,这人先别打了,赶紧让大家伙把火给灭了,这再烧就烧到河边了。还有那地上躺着的是谁?在那太危险了。” 烧到河边? 云舒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果然那些火焰正想四周快速蔓延,风一吹,那被烧成黑色的地方以燃烧的十倍速度往前跑。 她赶紧点头,要是再烧下去,她这门口半个天然大草坪都没了。 又听到后面一句,她扫了眼面朝下趴着的余翠兰,“这个人就是在我门口放了油的人,她应该是想烧死我来着。”云舒淡淡道。 刘洪善和众人便是一惊,这么说岂不是什么好人? 仔细一看,的确是这样,按理说就算再热,云舒家好歹是靠着河边,每天刮风都有水汽,怎么会一下子就烧这么大。 虽然那火味掩盖不少气息,但细心的还是问道空气中淡淡的油味。 对方果然用了油。 “这事稍后再想,快去浇水,你们几个去河边先准备着。”事情太过不寻常,刘洪善见火势不小,也不敢多想,招呼众人行动。 路过地上的裴浩时,众人迟疑了下,还是没去扶一把。 却没看到地上的人,在听到云舒那句‘应该是要烧死我’的话时,蓦地停止落泪的眼睛。 大家都在忙活,云舒也不好干看着。 她家里有盆子还有木桶,便想着拿出来用。 进门前却想到地上的裴浩,嫌弃道,“打也打了,你可以走了,余翠兰你就别肖想了。” 说完走了几步,又想到一事,打量了裴浩那张五彩斑斓的脸,冷嘲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不觉得丢人么。” 说罢转身离开。 裴浩却如被雷电击中一般,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那背影。 脑海深的仿佛刻进去的记忆浮现,那晚那人也对他说‘是男人就擦干眼泪’。 一样的语气,虽然不是同样的话,裴浩却可以肯定,就是哪个声音。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背影,或许是记忆的关系,总觉得那身影也跟那晚很相似。 倒是当初看到余翠兰,他一直感觉那里不像。 原来除了身高,她还更瘦更单薄一些。 “怎么?还想挨打?”云舒看了眼挡在她面前的人,不知道裴浩怎么爬起来的,竟直挺挺的站在面前盯着她,云舒不知其故,挑衅说道。 “我…我想问你一件事。”裴浩郑重说道。 “抱歉,没时间,你没看到我的家快被烧了?”云舒抬手推开他,对方正是无力之时,轻轻松松被推到一边。 裴浩只是想问那晚是不是她,可惜云舒并没给他时间,他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云舒已经去了河边。 他呆呆的看着地上昏迷的余翠兰,再看远处的云舒,眼睛放空中。 大火熄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无论是火还是火星全部被浇了水。 虽然大家动作很快,但放眼看去时,那乌黑的一片还是很显眼。 “这幸好是吹顺风,要是倒着,再连进院子,那就麻烦了。”房子可是很好燃的,灭起来几乎是没希望。 刘洪善面色凝重点头,他没忘记云舒说这是有人故意放火的。 如果是这样那人也太歹毒了。 当一群人随着云舒回来,来到躺着的身影面前,众人看到那已经露出脸的余翠兰时,认识的面色意外,不认识的义愤填膺。 “刘叔,这人你认识吧?”云舒瞥了眼刘洪善,明知故问道。 对方点了点头,云舒继续道,“之前幸好我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看,否则那火指不定就烧到我家,按照大周的刑罚看,余翠兰先躲了府衙的裁判,又纵火杀人,这个罪不轻吧?” 不等刘洪善开口,云舒又道,“余翠兰跟小圩村不熟,若是单独过来不可能被发现,我觉得这事还有同伙,这个人也不能放过。” 众人连连点头,是不能放过。 今天能烧云舒的家,明天指不定怎么祸害他们,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死皮赖脸 只有刘洪善想的多,点头后,目带深思。 他抬头看了云舒一眼,小丫头虽说的气愤,可眼里平静的很,不知是不是错觉,刘洪善有种她已经知道那同伙人是谁的感觉。 也许是猜到什么,刘洪善眸子更沉。 谁也没管一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裴浩,而他自己也跟失神似的没有再阻拦过大家。 …… 月黑风高,四处静怡。 朦胧的月色下,几个身影正提着什么东西,摸索着朝着田地方向而去。 他们走的是屋子后路,下脚也极轻,这样不会惊动村子里的牲畜。 终于来到田边,几个身影凑在一块说了什么,随后提着各自手里的东西下了田。 从那不快的动作可以看出,提的东西不轻,氤氲的气息似还在流动。 “咱们快点,这晚上忒冷了。” “给我闭嘴,该让人发现了。” 几人分散站入田地,还没开始忙碌,就互相压低声音警告。 就在他们弯腰拿桶里的木瓢时,竟觉得四周亮了些。 “天这么快亮…”还是之前说快点的那个声音,他下意识抬头望天,这时四周比刚刚更亮的光照来,话没说完,他又往田边扫了眼,这一看脸色顿时慌乱,然后拔腿往另一边跑去。 陈氏听到动静,看到的自己儿子逃跑的影子,她脱口骂道,“跑什么跑,事还没做…” 还没说完,身后‘噗通’一声,严老三似也要走,刚走一步,发觉什么,腿一软跪了下去。 “娘。”连严玉桃都看到不对,声音都抖了起来,那小脸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吓得,一片苍白。 陈氏这才意识到什么,她随着女儿的视线看向田边。 火把由远至近朝着田边围来,转瞬压过之前提着油灯的光芒。 只见数十人呈包围状态靠近田地。 开始就逃跑的男人被逼的后退,灯光的照耀下,陈氏一家人的脸清晰无比。 连带她们身边冒着热气的桶都清晰可见。 “原来真是你们!”那叹息声从人群传来,可惜光芒太刺眼,陈氏看不到人,却听出是村长刘洪善的声音。 陈氏挡住脸,眼珠子一转,也不管人在哪,挑个方向就是一跪,“村长,我知道错了,我这是心里太气,想找个地发泄。” “你是看玉桃长大的,我这闺女本身什么都好,我和她爹操劳半辈子就等着女儿享福。都怪姓秦的一家人,害的我家成这样不说,我家玉桃也名声尽毁,这是毁了我们一家人呀!这口放谁身上都憋不住吧,村长你绕了我们这回吧。” 显然也明白抓了现行没法撒谎,陈氏干脆抹起眼泪,打算打亲情牌。 不过这次显然算计错了。 “我想问问,我家怎么对你们了?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们,让严玉桃拿着我的绣样出卖我?还是被你陈氏为难,傻傻的上门等着羞辱?亦或者严玉桃在外抹灭我的名声,还是其他?今天大家都在,不妨把话说清楚。”那声音从上方传来,也正是陈氏跪下的地方。 灯光稍微暗淡了些,露出的正是云舒那淡而不惊的脸。 本身被陈氏哭泣有所动容的人,听到这话,猛的回过神来,这差点被陈氏给带偏了。 是啊,他们咋忘了这些事? 人家秦氏一家平时为人平和,不说给他们事做,就说不为难人这点,都够陈氏一家学一辈子了。 而今他们在这等了大半夜,为的不就是抓住给药草下毒的恶心肠人? 如此他们看看那些装着一看就是毒药的桶,再看完全没有认错,一开口反咬对方一口的陈氏,又看看他们一家人,总觉得这家人面孔都丑陋起来。 “你…你胡说,那些事都是误会。”陈氏意识到跪错人,赶紧爬起来,又不忘否认一句。 刘洪善正站在云舒旁边,看到这一家人的作态实属失望。 想到严玉桃平时还算知书达理,便是看去,这一看更是刘洪善更是摇头。 陈氏虽然不知悔改,但好歹说她错了。 严玉桃确是见状往后躲了,只顾捂着那张脸,哪有半分羞愧的样子。 偶尔露出一张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除了恼怒、后怕还真是看不出其他。 事已至此,有些话便是多说无益。 “大伙帮个忙将人抓回去吧!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能在姑息了,明天一早,找几个人陪我送他们去府衙,以后咱们小圩村也不能容下这种人了。”言下之意是打算将人赶出村子。 之前陈氏还抱着侥幸的心,如今已被刘洪善这话说的愣住。 她脱口而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不就是一点地么,大不了我们赔就是了,我不去府衙,你们别想动我女儿。”说罢双手摊开,显然是打算抵抗了。 只是没有人搭理她。 村子的人更是摇头无语,都这个时候还有脸说这话。 她赔?谁不知道这草药是人家云舒师傅花了大力气弄来的,还不说这有多少亩地,就是卖了他们也赔不起吧?估计是想拖延时间以后慢慢赖。 陈氏也的确是打着这个主意。 不过没等她多说,十几个村人一块上前,他们一家人连跑都没时间,就被按住。 那些他们带来的桶被大家小心翼翼提出,大家凑上去一闻,无一不皱眉屏气,没错,就是蛇草粉的味道。 这下物证都有了。 要是以前,不管陈氏再赖再坏,村人顶多不管也不会帮忙,可而今他们只想把物证拿起府衙,让齐大人惩罚陈氏一家。 以前那些人人家没计较就罢了,这次又来,难免还有第三次。 加上云舒一家这段时间又是给大家加工钱,又是给村里的孩子建学堂,本身恩情就难报答,如今只想帮忙替她解决麻烦。 这一次云舒没有多说话,她只是淡着一张脸,便是有村人上前安慰。 她俱是摇头,表示没事。 事实上真没事。 这些药草本身能调理土壤,虽然蛇虫粉比较凶猛,但也不至于一下子破坏,她只要再注意下浇点水,可能还能改善。 想想陈氏也算心急,只不过让大家演戏装作药草没事,对方就等不及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当外人 也幸好这次大家愿意陪着演戏在这堵着,谁能想到陈氏见一计不成,又弄了热水,这要是浇下去,不用一晚药草都死了。 闹腾到快天亮,众人散去,据说要把陈氏一家人先关到刘洪善家的柴房。 云舒又看了看自己的药草,后跟等着她的村民一块离开。 这次计划,只有早上发现药草出问题的几户,男女皆有,但云舒并没有告知秦氏。 她回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便轻手轻脚进屋,乘机睡了一会。 次日天亮,云舒听到家人起来的动静跟着坐起。 先进空间锻炼一会,接着洗漱换衣,刚从房间出来,门外便响起马蹄声。 秦氏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在跟来人说什么。 正好回头看到出来的女儿,忙道,“是裴家,说请你去给裴二少爷看病。” 这就有意思了。 云舒挑了挑眉,看到果然是裴家的下人,心里了然。这不是让她看病,而是裴钰想给他弟弟报仇了吧? 正好她这几天得空将禹都计划书写条例,又对禹都建设画了草图,本就想找裴钰一趟,如今也是正好。 …… 古安一大早出去,回头将打探的消息告诉卫丞风后,就瞧见他家主上不说话,淡着脸,眸子却黑沉黑沉的。 “我去时碰到裴家的马车,就是从小圩村走的,估计是裴大少派去接云姑娘的。”古安不怕死的继续道。 对面的人仍不说话,只有那黑眸扫了过来,半响才道,“古方何时到?” 话题赚的太突然,古安愣了下回答,“最快中午。”昨日上午就在赶路,只是古方上次受伤太严重,所以誉王给安排的马车,打算让他慢悠悠回来。 “那就中午,我离开一趟,你去接应古方,越早越好。”卫丞风突然起身,说罢已是离开。 古安猜不出自家主上的用意,心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便也没敢多问,点头后,离开院子。 古安离开,卫丞风也抬步离开。 裴家大门后,云舒下车后便有两人在门口等候。 她刚抬步过去,斜边忽的闪来一人,若非收脚快,下一步就要踩到对方。 皱了皱眉,不悦看去。 恰好那人回头,一张冷峻淡漠的脸露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找裴钰?”嗓音低沉,目光流转。 云舒看到是谁后,脸直接就黑了下来,上次的事还没完呢,她懒得跟他说话。 也不管对方盯过来,错过他直接往前走。 被无视的男人挑了挑眉,也不生气,跟了上去。 下人意外的看着同进来的二人,认出后面的是他们大少爷的好友,也不敢轻视,将两人一块迎了进去。 刚走进裴家院子没多久,那人再次来到身侧。 云舒沉着脸,装作没看到他。 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忽略,那人强大的气场在身侧,让人无视都不行。 云舒眉头皱的更深,想不通裴钰一大早找这人过来干什么? 她可不会自恋的想到,对方是因她而来。 下人全程低着头不敢出声,只有转弯时才会提醒一句,就怕抬头对上男人那黑沉冷冽的眸子,始终不敢往前多看。 到了地方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远远看到裴钰正站在门口等候。 听到动静看来,面带笑容,只是看到旁侧的男人时,愣了下,却很快反应过来,“昨日请你不来,今天倒是早?”目光却是来回在他和云舒身上划过。 “不欢迎?”男人亦是看来,眉眼松和很多。 裴钰便是道,“哪敢,不过要等一会,我请了云姑娘给裴浩看伤。” “恩,不急。”他说着抬步进去。 裴钰又对云舒做了请的姿势,云舒淡笑间跟了上去。 果然没猜错,是裴钰邀的他。 不过下次在有这事,她还是希望错开时间比较好。 这个男人,她现在压根不想多看他一眼。 只要看到他,那天的事就会浮现眼前。 没想到他平时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骨子里藏着一个流氓。 房门推开,屋内飘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云舒进去时,几个下人正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条盘,上面放着饭菜。 “我说了不吃,还不走!”里间还有裴浩的声音,火气不小,下人胆战心惊。 裴钰这时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朝着里面提高声音道,“别胡闹了,云姑娘来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裴钰话落后,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云舒微微挑眉,之前还以为裴钰笑脸相对是为了后面来算账,但现在看着又不太像。 她装作不知道随对方进去,帘子掀开,正露出前方靠坐在床上的裴浩,只是面朝着里面压根不看进来的人。 “不怕你们笑话,裴浩顽皮,找别人的麻烦,结果自讨苦吃,被打成的鼻青脸肿。”裴钰忽的开口朝着云舒说了这样的话,话落又道,“昨日他回来避开大家,躲在房间,还是清早丫鬟看到,我这才知晓,但时间太赶,没来得及给对方表达歉意。” 从头到尾裴钰都是看着云舒,面上带笑,眼神颇有深意。 云舒却默了。 看来是她小心眼了,裴钰比她想的大度。 原来找自己来不是报复,而是道歉的。 听出他是故意这么说给自己面子,顿了顿也道,“你就不生气?” 她询问看去,语气并没有平时的身份,就跟朋友聊天一样。 旁边刚刚坐下的男人却嗅出什么不一样的气氛,抬头看着如默契好友站着的二人,听他们说着自己完全不知的话,深眸瞬间划过什么。 “没什么可生气的,倒是庆幸你没把我当外人而手下留情。”裴钰笑道。 云舒挑眉,这话说的倒是有趣。 不应该是留情才叫不当外人?她这次下手不轻,怎么到他眼里就成了不是外人了? 裴钰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解释道,“裴浩的脾气,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错。” 言下之意,云舒这么做很对。 云舒听得嘴角微抽,她怎么记得裴钰不是这种人。 再看旁边耳根微红的裴浩,云舒决定不再谈这个 她把早准备好的药膏递了过去,“一日三次,三日消退。” 裴钰毫不意外,接了过来,不忘打趣一句,“神医的徒弟就是不同,伤都不用看,药就出来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为了什么 两个人仿若无人聊着天,气氛很是愉悦,屋子里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裴钰心里敏感,察觉到什么,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卫丞风,见他表情不对,盯着他们,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复杂闪过。 云舒见他看向自己的身后,想到什么,笑容微敛,接着道,“伤的事,我也不多说。人是我打的,若再来一次,我还会动手。既然你不介意,这篇就翻过吧。现在先找个安静点的房间吗?我有点事跟你单独谈一下。” 她特意强调了‘单独’二字。 裴钰愣了下,下意识的看向卫丞风,果然对方脸色更沉了。 如果起先还不确定,裴钰这会就明白什么。 他不觉得云舒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但听她故意这么说,还是决定配合下。 “隔壁房间便是客房,我让下人备些热茶。”说罢,已是招来下人低声安排一句。 一边对云舒道,“走吧。” 云舒点点头,朝着门口走去,路过那人身边,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可云舒就是没看他。 还是裴钰觉得不能把人晾在这,“丞风,我和云舒有些事要谈,不如让下人带你在园子转转?” 云舒?喊得倒是亲密。 卫丞风心里哼了声,面上不显,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我不能去?” 刚走到门口的云舒,腿登时就收了回来。 裴钰愣了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时候。 云舒已是转过头道,“不能去,我们谈的是正事,不能被打扰。” 十分不给面子。 裴钰面上悻悻,心道这话估计要惹他生气,却见对方非但不怒,反而挑起唇来,“你可以像之前一样当我不存在!”那语气竟也带着些气。 云舒懒得理他,直接走了。 裴钰看着两人,目光深深看了好友一眼,最终离开。 他一走,房间气压更低。 裴浩本身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这会听到关门声,气氛确是越来越窒息,扭头看去,便看到坐在房间的卫丞风。 因为裴钰的关系,裴浩也认识卫丞风,平时喊一声‘卫大哥’,但打心底还是怕着他的。 觉得不说话太不舒服,干脆咳了声,“卫大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么?我没什么事的,是大哥大惊小怪,还找了…”找了她。 卫丞风没听到裴浩话里的迟疑,扭头看来,正要说话,扫了眼他的脸时,便是顿住,这是…她打的? 裴浩被盯得十分不舒服,可惜脸上青红交加根本看不出什么。 “为了什么?” “什么为了什么?”裴浩疑惑。 “我说,她打你是为了什么?”看着裴浩这张惨淡的脸,卫丞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还真是她敢做的事。 想到她的性格,卫丞风又勾了勾唇角,只是弧度极淡,让人看不真切。 裴浩对他倒是没隐瞒,直接把前因后果说了。还包括一开始觉得裴钰是为了将云舒推给他的事。 却看家,本来还一脸淡淡的男人,听到后面,裴浩再看时,那眼神差点能杀了他。 却还是忍着害怕,“卫大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卫丞风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目光淡漠,唇角含着一丝冷笑,“你想的很对,你们是不可能的,裴钰是多此一举。” 裴浩一听他误会,连忙解释,“不是,这件事是我误会了,她不是大哥找里给我的女人,其实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却没看到对面的人表情又是微沉。 裴浩反像是找到一个人倾述似的,把那次跟大哥吵架离家出走,结果进入深山,后来被一白衣女子救了的事。 “之前我以为救我的是翠兰,差点娶了她,其实是她骗了我跟大哥。直到昨日我才想起,那晚上的人是她,所以我打算…” 打算娶她? 裴浩话没说完,对面坐着的人已是站起。 那看来的眼神,幽黑深沉,犹如第一次见到他,裴浩只觉浑身冰冷,惊得话都忘记说了。 许久,那气氛似才松软了些,男人的声音确是不复之前的平和,变得冰冷,“我劝你打消心里的想法,她跟你不合适。” 被说中心思,裴浩脸一红,只是看不出来。 “不是这样…”他摇摇头,解释,“我没想过这些,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我想的是她和我大哥,他们…” “没有他们,你大哥也不行!”卫丞风脱口而道,说完,他就愣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 就连裴浩都错愕看来,觉得今天的卫大哥很是奇怪。 “为什么不行?”他呆呆的问道,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只见对面站着的男人,因为这个问题而怔楞,随后那眸子黑沉如水,整张脸似都比以前暗了积几分,他没在说话,往门口走去。 裴浩怔楞的看着这一幕,思索着。 虽然卫大哥没说,可他大哥早说过,卫大哥身份高贵,以后的女人只能是京城的官家小姐。虽然云舒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但卫大哥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 最后想不通干脆没想,只是拿着刚刚他大哥给的药膏,裴浩不知想到什么,出起了神。 云舒跟裴钰聊完正事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 一旦禹都计划开始,各种准备都要做好,有些事必须提前商量。 当云舒把自己列举的计划和画的构造图给裴钰时,对方看了许久,眼里光亮更甚,末了佩服看着云舒。觉得以前别人夸他从小有经商头脑,可他觉的云舒比他还要厉害。 云舒对此没有感觉,搬弄别人的东西没什么好得意,况且这些点子都是现代用烂了的。 又将细节说完,云舒留给裴钰时间思索,自己先行离开。 她路过裴浩房间时,见房门开着,下意识看去一眼。原本坐着人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淡淡的收回视线,看来是走了。 刚松了口气,大步来到门口,然刚下了裴府台阶,那人却突然出现眼前。 云舒措不及防的看着即将撞上的人,抬头和对方的视线对个正着,她眸子微闪,“你想干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路边意外 男人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云舒皱眉抬手准备打开,那声音便阴测测从耳边传来,“禹都的万两黄金有了消息,你确定不听?” 云舒抬起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她抬眸,黑色的眸子比以往亮堂许多,仿佛都忘了肩膀上的咸猪手,语气兴味,“我还以为誉王打算赖皮不给,不过你跟我谈的确定是要给我钱的事?”言下之意,若不是,她便要翻脸。 卫丞风挑了挑眉,微微收了手,扫了眼她微亮的眸子,暗道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她对那些外物竟比他还要感兴趣。 心里哼了声,面上不显,“他不给,也不行,你不是早利用那些禹都百姓的嘴算好了。”声线平平,却带着一丝慵懒气息。 云舒便是挑眉,这个是没错。 她好歹是去禹都冒险,不捞点好处也说不过去,当时就担心卫子誉因为之前的事对她为难,所以故意说了那些话,现在看来很有必要。 之前回来后琐事太多,她又想着不能太不给卫子誉面子,所以等着。 如今看来等的很对。 “所以,誉王打算怎么把钱给我?”云舒直接问道。 “没有钱。” “什么意思?”是在耍她?云舒声音都沉了下来。 见她对自己冷眉相对,卫丞风薄唇微珉,声音压低,“上次带你离开,后面发生了些事,你不知情。万两黄金,由禹都百姓承了下来,打算用东西抵债,用的是禹都数百商铺地契!” “禹都战乱损坏大半,但禹都是个好地方,铺子本价不低于万两,但禹都百姓愿意折算给你。” “消息昨天晚上才传来,他让我问你,是否愿意。” 那个他自然就是卫子誉。 云舒则听懵了,打算把禹都的商铺地契抵给她?这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么? 卫丞风见她一直没说话,便是微皱了眉,迟疑道,“若你不愿意,我可做主给你黄金。” 铺子价值是高,但是她一女子要那些似乎没什么用处。 况且那个地方来回奔波路途遥远,卫丞风倒是觉得黄金更适合。 至于送信的人百般交代,誉王嘱咐让他说服云舒要铺子的话,卫丞风直接无视了。 云舒好不容易掩饰住内心的欣喜,故作平静,就怕迟疑对方反悔,抬头看去,郑重道,“既然誉王和禹都百姓有这番美意,我自然却之不恭。顺便问一句,地契何时给我?” 这是打算不要钱? 卫丞风黑眸微眯起,见她不像是开玩笑,顿了顿,从衣襟掏出一物来。 “禹都的地契就这么点?”对方还没拿出来,云舒就皱眉问道。 卫丞风动作一顿,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地契,是禹都百姓联合写的感谢信。” 云舒一怔,接了过来,那是一个信封,封面上只署名:禹都! 正准备拆开,忽的想到面前还有一人,还是不当着外人的面看。 顺势塞进袖子,又问,“那地契何时给我?” 卫丞风见她还在想着这事,唇角微勾,“在古方回来的马车上,最快…中午。” 要中午么? 云舒抬头看了看,太阳才刚刚升起,距离中午还有几个时辰。 既然来了,她也不着急多等这几个时辰,便道,“那行,我中午再找…” “有空陪我走走吗?”男人的声音打断云舒的话,他眸子深深看来,黑压压的似带着一丝落寞,在云舒还没反应过来时,忽的就往前先走了。 云舒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想着时间还早,正好去云绣阁也是这条路,迟疑了下还是尾随上去。 已经走到前面的卫丞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唇角微微一勾。可余光瞥见那故意跟自己拉开一段的距离,眸子又是一深,下一刻,忽的掩唇,轻咳一声。 一步三咳,三步一停! 云舒双手缠在一起,看着前面又停下来的身影,柳眉死死皱在一起。 这家伙不过受了伤,又不是得了绝症,这个样子跟垂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起先想着他可能是装的,为的就是骗自己上去,便忍着。 直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抬头看去,正看到卫丞风屈着的手里的暗红色泽。 他…吐血了么? “怎么了?”卫丞风扭头看到云舒没有跟上,面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云舒也看了他一眼,面容略白,双唇无色,果然这些都不是错觉么? 她佯装不知,摇摇头上去,却没注意刚刚刻意拉开的距离已经缩短一半。 男人收回视线,敛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可是很快又消失无踪。 前方是一座石板小桥,桥身略弯,宽度略窄。 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上来,互相打闹上来。当头男童一边回头挑衅让朋友来追,一边往前跑,结果没注意正前方正上来一个平板车,结结实实就撞了上去。 桥身本身就窄,卫丞风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并且拉住身后之人靠在身边。 云舒挣扎了下,没脱开,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她随之看去,确是愣住。 刚刚装着板车的孩童,趴在车上侧身起来,结果扶错地方,头朝下栽进河里。 “啊!有孩子掉下去了!”路过的人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呼喊道。 那推车的则是个老大爷,也知道孩子是撞了自己的车才掉下,板车也不管了,就往河边冲,可低头一看,水面哪有孩子的踪迹,人都急了,“这下完了,这水可急了,谁帮帮忙救救那孩子,我这不会水呀!” 桥面上有好些路人,老大爷求了几个人,可是没人帮忙。 因为孩子落水后,也没看到挣扎就不见了。 虽然是镇上的小河,这水也有深浅的地方,估计也怕下去危险,大家都迟疑不敢。 多数人是不会水的关系。 云舒本是不打算管的,可她被卫丞风拽着时,无意识往后看了眼,正好看到那落水的孩子冒出个头,然后迅速沉下去,就在她这面的桥梁下。 听得老大爷都哭出来也没人帮忙,远处也传来孩子家人的大喊。 她便顾不得其他,推开身边的男人,按着桥梁,翻身跳下。 卫丞风不过松懈一下,手里的人竟跑到河里。 看到那纵身跃下的身影,随着跳了下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他担心她 众人只听接连两道落水声,扭头看去,刚刚站在一边的两个年轻人不见了。 “他们下去救孩子了,孩子在这边!”发现什么,有人喊道。 老大爷一听,顾不得其他,跑来一看,果然看到水面孩子的身子正往外露着。 也有注意到那孩子没有挣扎,双眼紧闭,一个个心都提了起来。 此时孩子的家人也赶过来了。 不过是让孩子跟朋友玩了下,眨眼睛竟然掉河里,如何不急? 根本没注意此时的情况,对着桥面哭喊。 直到下面传来一道声音,“孩子没事!”确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有人这才注意,那跳下去的两人种竟还是有个小姑娘。 云舒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躺在她臂窝的男童。孩子落水受了惊吓,又吞了喝水,晕了过去,她检查了没有大碍,待会上岸给他排个水就好了。 腰上这时环来一手,云舒扭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的男人。 冷峻沉脸,一看就心情不悦,双目正灼灼盯着她。 难得她没有打开那手,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刚刚跳下水后,她听到动静,才发现他竟也跟了上来。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男人向来冷静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担心,直到看到自己,她仿佛还能听到他松了口气。 难道真的是担心她,所以跟着下来了么? “走吧。”那声音贴着耳边传来,带着水汽喷在云舒的耳垂上,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耳尖却突的红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不比男人黑沉的外衣,她为了方便里面并没有穿几件,可以想象上岸后,她将会被无数人指指点点看着。 正想着豁出去算了,才跟岸边接应的人送去孩子,下一刻身体便是一轻。 她惊呼一声,身上又是一沉,男人沉着脸扫了眼她紧抱着的胳膊,面无表情的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而她整个人却被她横抱而起。 “那孩子需要医治…”云舒试图下去。 男人的力气却比她想象的大,他低头看来,眸子幽黑发沉,“他家人会想办法。” 随后不容置疑的大步离去,穿过人群,无视那些投来的视线。 只是发觉什么后,又紧了紧盖在云舒身上的袍子。 云舒不过动了动,就被连头都被裹住。 她趴在男人左心房,只听到耳边‘砰砰砰’的心跳声,奇异般的安心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男人抱着怀里。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这个怀里出了神?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人声越来越好,身下也是忽高忽低。 等她抬头看去时,竟是来到那个宅子。 这是他住的地方。 “古安,准备一套女装。”也没听到谁的脚步声,他凭空吩咐一句,再然后云舒耳尖听到上方有衣服摆动的声音。 她被放在房间中,云舒自己抓住那件黑袍,才发现这是他的房间。 往旁看去,他正脱着上衣。 估计因为手缠着纱布不太方便,便粗鲁撕开衣服。 云舒本想收回视线,却瞥见那条条被血渗透的纱布,目光便是顿住了。 此时他已脱去上衣,露出满身纱布,那精炼的身躯更是展漏无疑。 “闭上眼睛!”那声音忽的传来,云舒蓦地脸一红低下头,不过就是看到他解腰带时,忘了收回视线而已。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偷看。 呸!她没有偷看,这是正大光明的看而已,毕竟她摸都摸过了! 房间中男人的呼吸声忽的变粗,似压抑什么,云舒本不想看的,但觉得这气息太过凌乱,没忍住抬了头。 结果这一看去,便是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道,“别动那些纱布!” 卫丞风才拽到一条纱布,这些东西粘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 他本打算使力一下子全拽开,却听到身后的声音时,顿了下来。 云舒见他转过身,只剩下白色长裤,站立面前,就觉得气氛很是尴尬。 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这样拉扯伤口,至少要加长三天的休息,你不想吧?” 男人长眉微动,三天么?他受伤这么久,就是一天都没好好待过。 黑眸便是缓缓看来,“依你看,该如何?” 云舒听到这话就知道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她本想过去看看那伤口情况,奈何身上都有水不说,还拽了件衣服,干脆道,“等我换完衣服再说,你坐那吧。” 卫丞风竟然真的坐下了。 房间只有二人,一个几乎裸着,一个包裹严实,但耐不住某人目光直接的打量。 云舒眉头微抽,头一次觉得古安办事真慢。 就在她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时,房门敲响,“主上,衣服备好了。” “进来吧。” 古安进来,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觉得这一幕似乎不适合自己,全程低着头,等放下衣服,一刻没停留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把门还带上了。 云舒看到衣服,也顾不得卫丞风还盯着自己。 她裹着那长袍,拿起衣服,看到屋里有个屏风,正准备过去,却瞧见那人一动不动,便是拧眉,“你不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 “可我要换衣服。”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有别。 “你觉得我会偷看?”那声音也是一低。 云舒差点没忍住将手里的衣服砸过去,这根本不是偷看不偷看的问题,而是基础的礼貌问题好么。 明白跟对方争论这个明显是没用。 她本还想借机去空间擦下身体,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想了。 跟着去了屏风后,她瞥了眼发现上面有一个天窗,便是踩着边沿打开。 这屋里太暗,正好她也想换换气。 快速脱去湿衣服,换上那跟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的长裙,又将凝结一块的头发放下,捋了捋这才走了出来。 卫丞风此时正看着门口的方向,如果细看可以发现他耳尖处微红。 云舒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抱住来,懒得看他,正准备让他喊古安进来帮忙,无意扫了眼那屏风,那脸‘腾’的就烧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打的主意 之前屋里黑沉沉的,云舒压根没注意到那屏风是镂空绣花的。 也许是刚刚她开了窗的关系,屋里大亮,因此那屏风竟如透明似的看到对面摆设的投影。 想到刚刚自己就在这透明的物体后脱得一干二净,云舒觉得脸越来越烫。 “你刚刚没偷看吧?”她强装淡定问了句。 男人挑眉看来,目光淡然,瞥见她披散的秀发黑亮顺滑,目光一顿,随后才道,“你觉得呢。” 云舒便是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看的。 自己一不是什么大美女,而不是身材姣好的人,这男人模样出众,自然见过不少绝色,怎可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她不着痕迹又看了对方几眼,见那张脸仍是淡然,更是放了心。 卫丞风微一抬头,就捕捉到她眼底的放心,微一抬眉,便想到刚刚看到的倒影,神色顿时乱了起来。 在云舒看来前,他先收回视线,再抬头时,那张脸已是平静。 只是呼吸似凌乱起来,他下意识按压心口。 云舒看过来时,正好看到他这个动作,见他脸色不对,人已是过来,“难受?” 卫丞风面色一僵,然后点头,“有点。” 云舒眉头皱的更深,“伤口见了水容易感染,若是再吹点风,只怕会发热。我记得你这里有药房,我去准备点东西,你让古安用酒浸泡纱布再取下,回来就给你上药。” 卫丞风刚刚点头,她人已经走了。 思绪想到她刚刚的话,微微挑唇。 没多久,古安就进来了,俨然听到云舒的话,手里还拿了一缸酒。 卫丞风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酒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已然准备动手的古安听到这话,抬头就瞧见自家主上阴沉沉的眸子看来,顿时原因都不敢问了,点头退下。 等云舒去了空间准备,拿了些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男人还保持之前的坐姿,盯着一身水和血染红的纱布,镇定坐着。 她眉头一拧,“怎么没拆纱布。” “找不到古安。”认真答道。 正站在院子某处的古安听到这话,差点脚一抖掉下去。 原来主上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了想还是觉得离开比较好,万一被发现,主上非得杀了他。 风声起,影子跟着离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房间中卫丞风有所察觉的抬眸看了一眼,眼里浮现一丝满意,古安到底是比古方聪明些。 他接着收起视线,却看到身边人皱眉不语,又反思自己这样‘骗’会不会不好。 不过这个问题,在那小手滑到背上上,卫丞风就给抛开了。 这也不算骗,古安的确不在,不是么? 云舒顶着一头湿发,看着满手高粱酒的味,鼻子都被呛的不舒服起来。 可能是下手重了点,男人身体一僵,“伤口粘的太紧,忍者点。” 卫丞风听她声音竟比平时温柔而且其中还带着些许安抚,更加觉得今天所为都是值得,同时心里还在计划另一件事。 云舒为他拆掉去全部纱布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这会太阳正是正烈的时候,连屋子里都透了些光进来。 云舒松了口气,不耽搁的将药敷上。 虽然这次沾水卫丞风的伤口留了血,可是毕竟用过自己药的关系,伤口已经没有之前深,看来以后就不用多管了。 应该说要不是这次是因为自己,云舒是不会做这些的。 “我去看看药。”所有伤口换上新的纱布,云舒满意的点点头,离开房间。 几乎就在她走后,宅子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古方不顾伤口跳下马车,看着阔别已久的‘家’,差点哭出来。 这次要不是他强烈要求,誉王根本不会让他回来。但他是真的不想呆在那了,他还想保护主上呢。 天真的古方想着,主上和古安都收到他的信,肯定准备迎接自己。 兴冲冲的直闯入主上的房间,一肚子的话没说,那坐在椅子上本笑着转过身的人,在看到他时,敛住笑容,“回来了就去休息吧。” 那冷淡的模样,就差直接说,别站在我房间碍事了。 耷拉着头,古方转身,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对方的声音,“等等…” “主上!”古方欣喜看去,却听卫丞风道,“先把禹都地契送来。” “…是!”原来是关心地契。 古方就差抱着大门痛苦,原来在他家主上眼里,自己还比不上那一箱子的纸。 车夫帮忙抬进来时,古方还发泄的踢了脚,后发现卫丞风根本没抬眼看他时,只得回房间。 但在回去的路上,无意中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云姑娘?” 云舒刚把药倒好,听到这个声音,抬头便看到对面站着的满脸胡子的古方。 听说上次受伤他来回折腾,差点死了,后来被卫丞风留在禹都,现在看着倒是精神。 便是想着既然他都回来了,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你回的正好,这是你家主上的药,你端过去吧。” 因为总共有两碗,而且都是很满的大碗。 古方二话不说过来帮忙,觉得跟云舒认识久了,顺口吐槽一句,“主上压根就不担心我,更关注的是我带回来的箱子。” “箱子?难道是禹都的地契?”云舒也想起自己差点忽略的事。 见对方点头,她也不磨蹭,端起那药,便是过去。 她在这待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地契,现在地契来了,她也可以走了。 唯留古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碗,怎么他感觉连云姑娘也更关心那地契一样? 房间里,卫丞风耳目清明,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古方没听他的吩咐。 再而云舒快步进来,他已猜到什么,果然对方一放下药碗,目光直盯着房间的箱子,连多看他一眼都没兴趣,“东西来了,我就不留了,剩下的让古方给你忙吧。”说完,抱起想起就走。 走几步后又想起自己的衣服,折回来拿走。 从头都没多看卫丞风一眼。 卫丞风,“…” 古方端着第二碗药还没进门,就发现卫丞风把门关着了,他敲了半天没人理,只得把药放在门口,“主上,药我放在门口,你记得喝啊。” 屋子里卫丞风扶额闭目不想搭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动上门 云舒抱着箱子,走到街角,就连同一堆衣服一块放进空间。 就怕披着一头长发引起围观,她用了发绳随意绑了个发髻,接着去了街上。 原本想着去看眼她娘,若是没事直接回去。 哪知去了云绣阁,却发现门口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秦氏正跟那人说着什么,眉头微皱似有些为难。 那人则是鞠躬说着什么,面上有些着急。 这段时间,江家安排的人还在店里照应,秦氏正招那下人说了什么,然后就要离开。 云舒大致猜到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恩…舒儿?”秦氏着急离开,差点撞了人,抬头才发现是自己的女儿。 目光先从女儿一头湿发上停下,“这头发怎么回事,衣服好像也不是今早穿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是她娘,她换的这衣服几乎跟早上穿的一样,结果还是被发现。 不好说是为了救人跳了河,否则她娘非得吓死。 边说走路时掉进了村口的水沟里。 小圩村村口的确有个水沟,水深不到一米,水很清,掉进去不怕出事。 听到女儿是因为这个原因换了衣服,湿了头发,秦氏点了点她的头说了句粗心,人却松了口气。 倒是云舒瞥了眼前方从刚刚就时不时看着自己的人,问向她娘,“娘这是去哪?” 秦氏像是才想到这事,面上带着一丝懊恼,“我倒是把正事忘了!”说着就拉着云舒往云绣阁门口走。 “这是街里茶铺的钟老板,他说之前跟你谈了什么生意,急着见你,娘本想回去找你,正好你来了。”秦氏倒是很相信对方,开口介绍。 云舒这才抬头看向对方。 比起上次见面,钟万里面上没了之前的坦荡,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云舒。 其实,上次云舒说了建议后,钟万里是气的够呛,所以压根没再想这事。 哪知道镇里裴家又动了翻新动作,铺子也开了几家,好巧不巧茶馆也是不少。 他这生意之前刚好够生活,如今新茶馆一开,又价格便宜,他这的客人除了熟识的,一下子都走了。 后来持续几天,便想起云舒之前的话了。 当初云舒也说了,时间不等人,可他没当回事。 而今后悔了,想了半天还是关了门过来,结果人不在。 他是铁了心要见到云舒,所以宁愿等秦氏回去找,哪知云舒就来了。 只是上次说好不好听,又对人小姑娘不客气,钟万里多少有些不好开口。 “钟老板找我?不知所为何事?”云舒扫了对方一眼,确是慢悠悠问道。 钟万里一听这话就明白这是故意这么说,抹了把头上晒出的汗,筹措道,“云姑娘,那个…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喊我句钟叔吧,先前是我不对,可这次来是真心想跟你谈一谈。” 明明被自己落了面子,却不生气,反而极为有耐心。 秦氏也感觉到什么,来回看着两人,却没吭声。 云舒则是笑道,“钟叔上次拒绝的决绝,我还以为你跟我没什么可谈的了?” 钟万里更是尴尬,“谁还没个想不明白的时候,所以我这次来,就是专门赔罪的。” 对方都这么说了,云舒哪好说些刻薄话,只道,“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钟叔没做错事何来赔罪之说?但若真有生意找我做,我还是欢迎的,但是也得换个地方才行,我娘的铺子太小,钟叔站在这,大家可都不敢进来了。” “这…这是我的失策。”钟万里听明白云舒这是松口了,高兴之余给秦氏赔了个不是,“是我冒昧了,夫人不要介意。” 秦氏自然说不会。 钟万里忙又对云舒道,“去我店可好?” 云舒点头,安静的地才适合谈事。 她跟秦氏说了待会谈完事直接会回去,才跟钟万里去了茶楼。 一到地方云舒就注意附近又多了一间茶楼,再看钟万里带着愁思的脸,云舒才想通对方为什么会改主意了。 两人进店,坐下,这次轮到钟万里先开口了,而是一开口就是问了一句话,“我就想知道,上次说的事,可还做数?” 云舒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又沉默了一会,只等的钟万里心里着急的不行,才幽幽道,“自是作数。” 钟万里便是一喜,忙从桌子下摸出一张薄纸递去,“这是茶楼的地契。” 说着又从旁边抱来几个本子,“这些是茶馆往年的账本。” 就怕云舒反悔似的,还把茶馆最近情况汇报了下。 不过好坏都有说,没有可以隐瞒。 云舒抬手敲着桌子,半响停了下来,看着秉着气等着的钟万里,当着他的面将那些账本推回去,只收了地契。 “这是?” “以前的账目跟我无关,我也没想过探你的底,我要的是以后的账目清晰。”云舒定定说完,见对方愣住,跟着起身,“铺子这两天先关门,我回去思索下怎么改建再找你,你是住茶馆后面对吗?” 茶馆后面是一趟巷子,之前钟万里提过家人的住所,所以云舒记得。 钟万里回答,“是的,里面第三家就是,门口有个红灯笼。” 云舒点点头。 …… 云舒回到村子,才想起自己又忘了一件事。 学堂昨个完工,剩下的工作不需要多少人,所以村人都被刘洪善派来自己家整装了。 此时她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宅子,不由扶额,这可不行,她要是进去里面,非要吵死。 恰好工人中一人看到她,“云舒回来了?” 旁人便是看来,个个跟着打招呼。 这些人中最小的都比云舒大两番,云舒只得上前,一个个的张叔、李叔的喊。 “云舒,你看看这粗细成不?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个什么,就怕做坏了。”说话的是万麻子的大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云舒见过他,所以记得。 见他指的是自己让加在墙壁上的倒刺,观察了下,点点头,“可以的。” “那这个石墩会不会太厚?”又指着另一处。 云舒一看,顿时无语,那是她让做的台阶,但是对这里尺寸始终不太会换算,应该是对方误会了,连忙道,“不厚,就是窄了,再延伸一倍。” 对方似懂非懂的点头。 云舒干脆又主动询问还有没有不懂的,结果对方说了一堆。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果然是流氓 云舒在怀疑,是这里的建筑工程技术太落后,还是刘洪善给她找的人不靠谱? 她说的东西虽然新奇,可是建的方式都是按照土办法,对方却一直不理解。 看着许多问题对方还不了解,她决定这几天还是先留在家里,等模型弄好大概再说,不然最后房子整修出来变形那就不好了。 如云舒所想,次日她故意留在家中,万麻子的大哥就不时找她问着。 云舒耐心解释,就怕他听不懂,找了块碳,画了个立体分析图。 结果一群人也不盖房子了,抱着她话的纸,讨论起来,“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太真了。”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真稀奇。” “神医还真是有本事,这些肯定都是他教给云舒的。” 云舒在旁听着这些毫无顾忌的议论,觉得他们压根没把她在旁边当回事。 干脆回了房间,去了空间。 只是还没待到半个时辰,房门被人‘咚咚’敲响。 帮忙的都是粗汉子,动作也大,云舒正在计算凉茶的投量,惊的手一抖,数字都忘了。 她皱着眉去了房间,打开房间,没等她问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不懂,那人兴冲冲道,“云舒,外面有个叫古方的找你,看着挺凶的,你是不是得罪对方了?” 云舒听他语气都是关心,看着小心翼翼,便是无语半天。 “没有,他是前不久认识的一个病人。” 不过想想,第一次见到古方,看到那满脸胡子,黑脸横肉,的确是想找事的。 云舒出去时,看到村里帮工的男人都停下手,戒备看着大门口的人。 见云舒过去,两个村人还走过来就跟她一块,一左一右,跟护花使者似的。 “云姑娘,你可出来了!”古方看到云舒,心里一喜就要过来。 云舒眼尖看到身边俩村人就要过去,先一步上前,“古方,你来了,找我做什么?”语气熟稔又和气。 那些村人这才意识到是认识的,没再上前。 古方俨然没发现一堆人对自己的敌视,自顾道,“是我主上病了!云姑娘你跟我去看看他吧?” 云舒觉得奇怪,“镇上没有大夫?”伤口她都处理了,要是小病小热,找个大夫开药不就好了? “不是没大夫,是都被主上吓走了。”古方说的十分委屈。 早上发现主上没出房间,他和古安觉得不对,敲门进去,才发现主上面上发红,有些发热。 他们马上请了大夫,结果那些大夫还没近身,就被主上扫开。 后来又找了几个,要不就是主上阴沉瞪着人家,要不就是浑身冒冷气,那些大夫一看屋子里还放了剑,全都被吓走了。 “他怎么这么做?”云舒听得嘴角微抽,就差说一句:幼稚! “之前一直都是云姑娘你帮忙给主上治伤,所以古安说要不找你…”然后他就来了。 云舒看他手还挂在脖子上,却一大早过来找自己,估计也是急坏了。 再加上对方眼巴巴看着自己,而自己呆在家里也烦躁的很,便点头,“你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按照古方说,卫丞风应该是伤口原因导致发热。 她回房间,进去空间找了些药草包好,又系好,出来时,眉头还在皱着思索。 按理说,昨日她用酒给对方消毒,又涂了自制的药,后来还熬了防止发热的汤药,这几重保护下对方怎么还发了热? 难道那男人中看不中用? 想不通,云舒也没多想。 古方来时骑了马,云舒只得跟他同骑一马,不用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古安在门口等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云舒进来时,觉得自己故意避开她的视线,难道是古方他们在耍自己? 她跟着进入房间,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床上的人面色发红,俊眉皱着,睡的很不安稳。 她伸手探去,确是一惊,好烫! 忙去旁边的药方,把拿来的药草放入甜睡熬制。 古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见她守在火炉旁,想了想说道,“云姑娘,你先去看看我家主上的伤,这里我看着就行。” “也好,药熬得快干时,加我放好的水,等烧开倒出来就行。”云舒交代一句离开,却没注意到古安眼底敛过的情绪。 主上,这是属下唯一能帮忙做的了。 云舒起先就想过发热会不会让伤口发炎,她弯腰探去,解开纱布一角发现伤口没有异样。 重新系好,准备退回,一双手却忽的揽住她的腰用力一按。 灼热的热气扑面而来,云舒刚想着这烧的够厉害的,紧接着意识到这人昏迷中还不忘吃自己豆腐。 她用力抓着腰上的手,对方吃痛果然松了些。 她就势后退准备起身,身边之人却忽的翻了个身,而她直接被压在他的胳膊下,身体跟着倒在床上。 两条铁柱般的胳膊一个揽住她的腰,另一只却放在她的脑后。 云舒本平静的心被那贴身传来的热度瞬间给搅得稀里糊涂。 她发现男人唇就在她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只要自己动一动,很可能就会来个亲密接触。 云舒僵硬着身体,试图推开他,然而对方却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难道他是故意装昏迷? 为此云舒故意感受他的呼吸,听到的却是凌乱的呼吸,偶尔也会有规律,但往往不到一会就会加粗。 一般这个时候,腰上的手就会收力。 清醒时吃她豆腐,昏迷了也这样,难道要让他一直抱着? 云舒腹诽一句,抬头看着前方贴近的俊脸。 此时他双眸紧闭,下垂的睫毛竟比她这个真女人还长,没有那些低沉的气息,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是想到平时那偶尔散发的气息,云舒立刻收回刚刚的形容。 若他是无害的,天下就没有坏人了。 她悄然伸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正好隔绝两人接触。 但这个动作坚持一会还好,久了胳膊都酸了。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醒对方时,男人竟是动了动,然后蹭开她的手向下,在云舒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在她的肩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了上去。 云舒,“……”他果然是个流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和颜悦色 云舒是在对方彻底睡得平稳后,才移开有些僵硬的身体,最后不放心的掏了银针给他补了一针,心道这次看你还怎么不老实。 乘机给对方换了药和纱布,忙完的时候,古安的药也送来了。 云舒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觉得干活都没这么累。 她交代几句好好照顾着,便是离开,古安却追上来,递来一张银票,“主上交代不可亏待云姑娘。” 银票是一百两的面额,但想想这些天的混乱事,云舒也没客气直接收下。 古安见状也松了口气,主上说了,要是银票收了说明云姑娘下次还愿意来,这下好了。 第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仅隔了一天,云舒还没松口气,古方又来了。 这次还是发热,竟然比之前更严重? 云舒心里怀疑,要说她的药从来没出过问题,怎么到他身上就不灵了? 只能按照程序给对方把脉、施针,又重新开药。 第三日总算没动静,云舒心想这下能静一天了,却在隔了一天后,古方哭着又来了。 云舒听到那哭声,眉头直跳。 这是存心的? “你家主上莫非晚上去偷鸡摸狗了?不然老实躺在床上怎么会发热?”云舒头一次质疑出声,语气还不怎么好。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就是这样了。”古方哭哭啼啼,跟个女人似的。 云舒本就心烦意燥,听到哭声更是心里升起一把火,随口道,“难道你们没给他喝药?” “这…这怎么可能,我可…不敢。”话说着却不敢看云舒,说话吞吞吐吐。 云舒认识他不是一天,知道他是完全没心眼,见他这样疑心更重,也不走了,抱着胳膊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云姑娘?主上…主上还等着你,要是晚了,他会怪我。”古方发现云舒没跟着出门,也折了回来。 “是么?这跟我可没关系,我天天忙里忙外,实在没闲心跟你们主仆三人逗趣,今天你若实话实说我或许会跟你去一趟,若是不说,以后也别找我了。” “别呀!我不能说,真的不能!”古方也急了。 云舒挑眉看他,也不说话,目光似笑非笑,却很不好招惹的样子。 古方一脸为难,见她不是开玩笑,原地迟疑半天,才像是做了决定一般,“那…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你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主上。” “你先说。” “其实…”刚说两个字,古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这里除了两人就是那些忙碌的工人,谁有闲心偷听?可他偏偏一副怕人听到的样子,凑近云舒,放低声音,“其实昨晚上我看到主上半夜在练剑。” “恩?” 末了又想到什么,补充一句,“没穿衣服!” 古方说完,就看到云舒一脸的高深莫测的表情,让他有些哆嗦,“你答应我不能告诉主上。” 当时主上练剑时,他看到古安也在,两人偷偷摸摸说了什么,却不让自己听,他后来越想越不舒服,所以刚才云舒一问,就说了。 而云舒这会脸上还是那副看不懂的神色。 她眯着眸子看着古方,然后挑唇一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 呵呵,原来是这样! 故意消遣她是吧? 她屡次交代不可乱动,不能吹风,人家倒好大半夜起来练剑,还不穿衣服,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枉费她之前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医术不行了,为此忙了一个时辰重新配了药。 想到这里,云舒垂放着的手便是握起。 敢骗她,她要是不回点什么也不好是吧? 古方忽觉四周冷风阵阵,他胳膊不方便的关系,穿的很少,此时觉得脚底到头顶窜上来一股冷气,下意识抱紧自己。 这一次,云舒来的时候,卫丞风是清醒着的。 前两次,他从古安口中知道,她来的极不高兴,今天都做好对方黑着脸不乐意的样子,然而看到云舒时,才发现那脸上竟带着难得的笑意。 她从进门时,脸上就带着淡笑,丝毫看不出任何不乐意。 卫丞风都察觉到她对自己说话都是温柔如水,这样的她让他欢喜,又觉得哪里不对。 古方就怕云舒一会说漏嘴,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而古安拿着云舒带来的新药,熬药汁去了。 房间里此时只有两人。 卫丞风率先出口打破寂静,“我的病,有眉目了么?” “这个…”云舒稍微迟疑了下,看了他一眼,面带为难,“这两天我研究了下,我觉得应该是诊断失误的关系。你这病可能有些严重。” 她表情严肃而认真。 卫丞风却愣住,黑眸里的诧异明显,却又很快掩饰下来,淡声道,“怎么说?” “之前我一直把你的发热当成伤口感染所致,可后来我发现你这发热跟伤口无关,确是从身心上来,应该是一种发病几率极低的热毒,这个病治起来比较麻烦,所以以后我可能会来的勤一些。” 她口中说的是自己没听过的事,卫丞风见她如此认真,不禁反思自己动作太大,引发什么恶症? 可听到后面那话,这些疑虑瞬间消失,他眸子里的深沉退潮般消息,语气似很愉悦,“这样最好,你在我身边,我更放心!” 难道连病都不怕了? 云舒故意说的严重,哪料到对方这样的反应。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忘记自己的计划,挂上刚刚的笑容,“你不觉得麻烦就行。” 卫丞风默默看来,虽然没开口,可那眼神分明在说,一点都不麻烦。 这日云舒离开前和颜悦色的交代主仆注意的事项,后看着对方喝下她的药,才挪步离开。 待走出宅子,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冷笑。 而后的几日,云舒如所言一般每日都来,而且态度好的让人错愕。 每次她一离开,古安就会盯着大门半响,然后回味这个气氛,总感觉有些诡异。 只是看到自家主上乐得其中的话,他没把怀疑说出口。 但这种情况,持续到卫丞风越来越虚弱,他们才意识到不对。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谎言暴露 某日云舒例行检查,离开前却被男人抓住手。 那幽沉的眸子看来,里面还算平静,“你都给我吃了什么?” 看来他还不算太笨。 云舒面无表情的拽开他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去,“有些人喜欢生病,我只是收了钱发了善心,帮忙达成心愿,不用谢我。” 说着洋洋洒洒离开。 卫丞风起身,身体确很虚弱,不过除去这些,这段时间他的伤口恢复比以往增了数倍。 他盯着门口半响,喊来古安,声线低沉,“问问古方,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卫丞风看人无数,在他心中,云舒的确是个特别又聪明的女子,但也有个小缺点。 她会对弱者放松警惕,所以当初才会被自己骗来。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是骗,因为他确实生了病。 而今有这转变,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做了什么,排除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古方了。 古方被古安提着衣服进来时,低着头眼神瑟瑟缩缩就是不往前看。 “主上,是古方说了你夜起练剑的事。”他说着,将手一松一送,古方跟个大姑娘似的跌跌撞撞上了前面。 措不及防抬头对上卫丞风的眼神,紧张的忘了收回,许是那目光异常犀利的关系,古方掰着手,磕磕绊绊道,“主…主上,我不是有意说的,是那次请云姑娘过来,她看出来了,逼问我还威胁我,所以我就提了下,…不过后面云姑娘不是天天来了么,我看她也挺好的。” 挺好?古安恨不得将他这榆木疙瘩脑袋给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他家主上从开始能起来练剑,到现在躺在床上虚弱成病,这还叫挺好? 卫丞风也开口了,却是明悟了一些事,“难怪她会如此。” 上次如意绣楼的时,他跟裴钰见面对方提及一些,她百般容忍,直到后面给宋家来个釜底抽薪的行为,可不就是此时用在自己身上的这种? 想明白后,卫丞风唇角微勾,果然还是没骗过她。 他可能真的用了个笨办法。 古方还不知错在哪里,奇怪的看着一脸不悦的看人。事到如今他还觉得实话实话挺好,至少后来云姑娘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 “云姑娘其实很心软的,前几次都是不乐意帮忙,后来我一求就答应了。…要是真出什么事,再去求求不就好了?”古方委屈道。 古安一脸木然。 卫丞风确是呼吸一滞,抬目淡淡扫他一人,吩咐古安,“带他下去吧,这几天别再出现我眼前。” 古方还来不及说什么,古安熟练捂住他的嘴巴,用蛮力给拖了出去。 房间里卫丞风确是揉着眉心,飞扬的俊眉往中间靠拢,他去求她么? 卫丞风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还让古安送去解释信,可是云舒再无回应。 当第三天时,听说裴钰又去了云舒家,卫丞风坐不住了。 裴钰打着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 不过既是兄弟,这种事也不可退步。 …… 云舒的家不到十天里外面已经变了样。 墙上多了一圈尖锐的三十公分的泥土倒刺,院子粉上她让人调和的白石灰,靠上是一圈蓝色颜料画的花纹。 院子大门换上铁质的厚板,上下中有三道大锁。 唯独还有正屋才粉刷没有改造,因为一旦动工,里面就不能住人。 云舒提前订好了客栈,但前日裴钰过来谈事,听说这事直接替她退了客栈,住进裴家别院。 裴家别院在裴家右侧,跟裴家是同一大门,内门不同。 平时就是招待客人,恰好里面闲着,裴钰便提了这个建议。 云舒本不答应,可裴钰又说这样方便两人在这个月内把禹都事情谈好。 云舒想了后,觉得也在理。 地契的事情她跟裴钰说了,对方的意思是照价买下,可是云舒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今天见面,为的就是说个清楚。 秦氏还在屋里收拾东西,因为下午就要去镇上,她连云绣阁都没去。 云枫没有假期,但没什么东西,只交代云舒带上他的几本书。这点云舒早想过,提前给收进空间。 裴钰来的时候,云舒没请他进屋,两人就在外面的草地上走。 见他目光停留在自家院子的倒刺上,云舒心领神会点头,“防贼的。” 武功高强的贼防不住,一般的贼还是可以的。 裴钰听后,会心一笑,“想法很独特,也确是需要。”虽是穷乡僻壤,可难免会有人见财起意,云舒一家又是小弱组合,不妨备点可能真会出什么事。 云舒赞同的点头,忽听脚下脆声传来,裴钰诧异看去,云舒只得又道,“那日余翠兰来我家放火,一不留神把这大好的草地给毁了。”她前天夜里浇了点泉水,现在已经在发芽了,可是并不明显。 提到余翠兰,裴钰面上的笑容微淡,上次余翠兰被带到府衙,齐文山就通知了他过去。 他这才得知,余翠兰从衙役手下逃走,晃数日被小圩村严家人发现,后来一直住在好友严玉桃家里。 想不到的是,两个一丘之貉,不想好好生活,一个给云舒师傅的药田下毒,一个直接上门放火,让人想不通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那弟弟不知分寸,他让人买通衙役放了余翠兰,这才有后面的事,索性你和你的家人都没事。”说到这里,裴钰看了云舒一眼,似有庆幸还有其他。 云舒避开那眼神,无谓道,“左右一些跳梁小丑,先前是我不够果断,不然也轮不到她们出来惹事。我也听说了,是你让齐大人抓了严老三一家,你比我做的好,我这人当大夫久了,总会对一些不该的人有些恻隐之心。”说到不该的人,云舒声音确是沉了一些。 裴钰诧异的看着她眼底的暗潮,跟着收回视线,淡淡道,“应该的。” 云舒也回过神,笑了笑。 严老三有一家被齐文山给发配边境,据说严玉桃也避不开,一家人以同谋的罪状撤了自由身,去边境给人打杂。 余翠兰上次逃跑的关系,她比严玉桃更惨,要跟着她爹去山头挑担。 一个从小没怎么干活的娇弱小姐,去做那些事,下场可以想象不会多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云舒一点也不可怜她。 这都是自作自受。 后面终于聊到我禹都的事,云舒停下步伐,面带迟疑。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及计划,不过裴钰显然比他更有想法,而今若按照自己的来,肯定会有些冲突。 “怎么了?”注意到云舒脸上的复杂,裴钰跟着停下,目光询问看去,随即想到什么,他又了然道,“如果是禹都的事,你可以直说,我知道上次你就有话想说。” 原来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云舒微微有些尴尬,随即又想,这是做生意,不为自己不可能。 “上次地契的事你也知道了,但我不打算卖给裴家。”说完这些,云舒觉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之前跟裴家有所间隙,跟裴钰也不算相处很好,但就近这段时间裴钰对她不错,对她家人也极为客气,就不说裴钰来了几次后,秦氏总是盯着人家,偶尔对云舒欲言又止的模样。 裴钰的表情很淡定,仿佛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一样,面上仍挂着笑容,“这几天对着我愁眉不展,就是因为这事么?” 云舒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她哪有愁眉不展? 可对上裴钰含笑的目光,解释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不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裴钰便开口了。 “地契你不卖我能理解,不过禹都的计划,我确实想了很久,如果可以,我希望裴家是这个改建之人。”裴钰也坦然。 “那是自然。”云舒没有迟疑,“裴家底蕴深厚,我也需要这样的合作人,只是关于合作,我希望日后可以五五分。” 气氛再次沉默。 云舒考虑的是,自己提供房契,裴家进行改进和备货,这也相当于苦事累事对方承包,最后她要看到五成的利。 严格来讲,禹都后面如何尚不知情况,本身计划也算是冒险,而今云舒这个要求,可以算是很苛刻了。 云舒计划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裴钰拒绝的可能,因为但凡是个精明的商人,都会觉得云舒是在狮子大开口,可是她也不是白要这钱。 裴钰眉头也锁了起来,云舒这个想法他是第一次知道,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以往思考模式,若说出这话的人是别人,他肯定直接会拒绝。 但开口的是云舒,就不一样了。 “给我几天考虑下行吗?”裴钰苦笑看来,这事他还真要想想。 即便这个答案,云舒已经很意外了,她清眸盈盈看去,点点头,“可以,就算你拒绝我也能理解。” 这相当于给对方一个很好的台阶下来。 裴钰并没有马上应答,还是那句话,他需要想想。 房屋那边工人已经过来几个,云舒听到动静看去,秦氏也收拾好了东西。 裴钰也注意到了,准备提出告辞。 他来的时候骑的马,晚点派的车就会过来。 “别院已经收拾好,让秦夫人不必拘谨,我还要去镇上铺子一趟,不能亲自送你们了。”铺子多,每天大事没有,小事不断,若非最近忙碌禹都的事,他这个时间一般都在铺子里来回。 云舒点点头,正准备回一句,忽瞥见远方走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眯眼看去,看清是谁后,下意识的抓住裴钰。 “云姑娘?”裴钰已经走了一步,蓦地被抓住,低头看着手臂上白皙的手指,诧异的看向云舒。 “其实还有点事,再多等一下。” 裴钰见她表情奇怪,想了想还没事,只是点头,“可以。” 却看着一直没松开的手,心里若有所思。 卫丞风是独自来的村子,修养的关系,身体力气几乎没有,只是走起路却也让人看不出来。 虽然身体无力,但的面色看着却很不错,走了这些路他一碰到不少打量的人,俱是淡淡看去,往往一个眼神没过去,那些人便是惊吓般离去。 他先去来过小圩村,也知道云舒的家,靠记忆的路线走着,不过片刻就看到那个地方。 只是待他抬眸看到山坡上站着的男女似是云舒和裴钰时,目光直接变得犀利无比。 他大步上前,黑色的袍子仿若生风,走近了瞧见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胳膊上,卫丞风的表情就更是幽深起来。 “丞风?”裴钰听到动静,看到走来的人,有些意外。 云舒却仿佛没看到一样,见秦氏在家门口坐着,抬头对裴钰展现一笑,“来了这些次,时间比较着急,也没请你喝过茶,现在还有空吗?” 云舒的眼神纯净直白,这一句话一说,在场的两人神色都微微一动。 裴钰是意外,她在这个时候留下自己,他偏头看着旁边脸色微沉的好友,觉得似乎不太简单。 直到手腕一紧,才意识到少女加了力道,他朝着卫丞风歉意点头,顺势转身。 两人身后,卫丞风面无表情看着被无视,想了想,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舒儿,娘都收拾好了,你的呢?”秦氏一大早就在忙活,云舒却没让她帮忙,只说自己收拾好了。 此时看到女儿进来,秦氏下意识询问,随后却看到她和裴钰站在一块,那目光瞬间就凝固在云舒抓住裴钰的手上,眼里情绪毫不隐藏,“你们…” “娘,我和裴钰有点事要谈,你不要乱想。”云舒从来没小看秦氏的想象力,她触电般收回时,让裴钰去上屋,自己去厨房看了燃烧的炉子,提着热腾腾的水跟着去了。 秦氏回过神来,还没说什么,身后忽的一暗,卫丞风声音传来,“夫人可否让我一进?” 她回头一看,却见一张英俊逼人的面孔现在面前,陌生男人站在家门外,有礼的询问,她甚至没有问这人是谁,呐呐点头,“可…可以。” 卫丞风又朝她淡淡点头,抬步进去。 正在门口瞧着这一幕的帮工们,等几人都走,走过来,问向秦氏,“这人又是谁?云舒认识的人看起来都不一般呀?” 秦氏哪里知道,她现在也在纳闷。 一群人就站在门口八卦看着里面,发现后来的那个男人也进了堂屋后,更是伸着耳朵想听个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主动上门 云舒和裴钰落座不久,那人已来到门口。 她佯装没看到,用换上的新茶泡了壶,给自己和裴钰各倒一杯。 送去时,笑盈盈的看着裴钰,对方接的的有些手不稳。 可喝了口后,却因为茶水的味道一怔,随即又珉一口,这次细细品尝后,才问道,“这茶似有些不同?” “这是我即将售卖的凉茶,茶中含药,清凉去热,不同茶水效果不同,只是味道和一般的茶水不同对吧。”云舒轻声解释。 头一次听说药草可做茶,偏生这茶喝着也不苦涩,味道又特别。 裴钰真心称赞,“不知何时售卖这种茶叶,到时裴钰自去捧场。” 他喝茶无数,他相信这特别的味道肯定会受欢迎。 云舒解释道,“不,我卖的不是茶叶,而是开的茶水铺,但…若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 她说完抬头看了裴钰一眼,目光在他面上划过,“天热人容易生虚火,我正好有一味降火凉茶。” 裴钰本身被云舒看的面上微热,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她是观看自己面色。最近天气的确燥热,他喉咙长久发干,要是能降下火气,最好不过。 卫丞风进屋后,看二人‘亲密’畅聊,无视自己存在。 便是抬步一走,直接坐在云舒身旁。 云舒坐的是条板凳,一米的样子,她刚刚坐的是中间,如今加了个人,板凳自有些倾斜,卫丞风一只手便是绕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看着她。 云舒皱了皱眉,直接往旁移动,没有回头,声音却异常疏离道,“我好像并没有请卫公子进来!你这样擅自闯入别人家里,似乎不好吧?” “若秦夫人应允的也算擅自,那就算是吧!”他淡淡道。 云舒心里一堵,没想到他拿她娘压她。 顿了顿才道,“可我不欢迎你!” “我知道。”他说。 云舒确是皱眉,知道还不走? 男人确是拿起她未曾喝过的茶水,淡淡抿了一口,“的确是好茶!” 反应过来的裴钰,笑着附和,“的确是,云舒手艺很巧。” 卫丞风听到那亲密的称呼,挑唇不语。 云舒面无表情起身,她看向裴钰道,“我听着是马车的动静,正好我觉得这屋里空气不怎么好,咱们走吧。” 屋外的确有些动静,裴钰算了下马车也该到了,不过听到云舒的话,还是特意看了好友的脸色,意外的是那面上表情淡淡,似不生气。 记忆中可是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向来污蔑他的人,没人能好好过这的。 裴钰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飞快的看了云舒一眼。 少女眉眼冰冷,嘴角带着讽刺,可是这个模样,却比邀请自己进屋更为真实。 他明显猜到什么,起身道,“应该是车来了,不过丞风一人在这也不好,我陪他走路。” 云舒可管不了别人,她淡淡点头,“那我去拿东西,顺便把茶叶给你。” 说罢人已经出屋回了房间。 云舒这次去没带什么东西,多余的都放进空间。 把准备好的包裹拿上,又另外用了木盒装了凉茶,才离开房间。 这时裴钰跟卫丞风已经来到门口。 云舒刚刚过去,就听到裴钰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云舒,刚刚我邀了丞风去别院,你…不介意吧?” 话一说后,云舒的脸色明显古怪。 裴钰却有苦难言。 刚刚云舒离开,卫丞风询问她这是准备做什么,裴钰不好隐瞒,就说请秦氏一家去别院住的事,哪知卫丞风却要求,让他说了刚刚那么一句话。 “其实别院不小,即便在里面也可分开。”裴钰解释。 云舒到嘴的不想去的话只要咽下,心道最多四五天,她就不信这人还能厚脸皮到自己面前。 “恩,到时候麻烦你了。”云舒点头。 裴钰跟着松了口气,他其实挺担心,因为卫丞风去了,她反悔离开。 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回事,裴钰也不打算多问。 三人去了门外,果然马车就已经过来。 云舒扶着秦氏进去,回过头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了万麻子大哥。 她去镇上的事情刘洪善知道,对方答应晚上找人给她守家,万麻子大哥人也不错,所以云舒也相信。 马车同来的还是裴管家。 裴钰安排对方带云舒一家去别院,表示郑重对方亲自过来,不过坐的是前面的座位。 秦氏上去后,云舒也翻身上去,却在踩到车沿时,一只手托了她一把,人直接进了马车,然后身边又是一沉,她才发现,卫丞风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马车其实不小,坐上三个人还很宽松。 云舒还没反应过来,裴钰的声音已从车外传来,“丞风受了伤可能不能走路,路上就麻烦你们照拂了。” 刚上车的卫丞风配合的轻咳了一下。 秦氏一脸意外,“原来受伤了,怪不得脸色如此苍白。” 云舒,“…” 马车外裴钰确是一脸无奈。 他哪里不明白卫丞风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对方受伤他知道,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若非不是怕唐突,他都想进去参合一脚。 可是想想还是作罢。 翻身上马,裴钰还再感叹。 曾几何时,那个骄傲的男人也会为了女人这么做。 但想想自己后,他又理解了。 光说别人,其实他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扬起马鞭,马儿嘶鸣疾驰。 “秦夫人是京城人士?”马车行动中,男人忽的出声。 秦氏愣了下,对于这个外表姣好,气息强势的男人,她一直觉得挺拘谨的,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原来是。” 她现在已经跟儿女住在小圩村了。 卫丞风却若有所思。 他看过无数村子妇孺,里面的人什么样什么作态也清楚。 秦氏给她的感觉跟这些人不同,倒是很像京城里的那些温婉妇人。 云舒听到他搭话秦氏,便是防备起来,好在后面没再开口,云舒也就没有搭理。 可是她忽略了秦氏的好奇心。 “公子…莫非也是京城人?” 卫丞风正敛某思索,听到这话,抬头看秦氏眸子闪动的色泽,眉梢微动,“对。”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作愉快 “那卫公子怎会来这里?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离京城很远。”秦氏说完又解释一句,然后盯着卫丞风,似乎很想听到他的回答。 云舒正想开口阻止这场对话,她身边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家里资产颇丰,家父希望我四处游历,学得一些本事!”男人淡淡道。 要不要脸?资产颇丰?学本事? 要不是秦氏在场,云舒甚至想冷哼一声,表达对这个谎言的不屑。 “原来是这样,那你家人倒是宽心!我看你年纪…也到了,不知娶亲了没?”秦氏感叹一句后,忽然话题一转问到人家的终身大事上。 若之前还看不出她搭话的目的,如今表露的人人得知。 云舒顿时面上一僵。 卫丞风却是微微挑眉,抬眸看去,“还未成亲,因为想找个喜欢的人。”说罢微微转头。 云舒察觉到身上的视线,顿时冷眼看去,头皮发麻,看她做什么? 秦氏确是双眸微亮,她暗自点了点头,眼里浮现一丝满意,后面又有意无意问了一些卫丞风家里的关系。 毕竟是个王爷,卫丞风没有直接坦白身份,可形容的也差不多。 总之一路上谈话过后,秦氏看他的眼神都温和起来,特别是看到他频频看向云舒,双眸更是微亮。 “娘,你不是坐车难受?先休息一会,到了再聊吧。”就怕后面再说什么,云舒在秦氏说话前阻断她的后路,见对方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身侧的人气息越发浓重,不用回头云舒都知道那人在看着自己。 她故意将头看向另一边,始终不与他对视。 卫丞风看着她对着自己的半张脸,淡雅清冷,却明显泄露着对他的疏离。 心知急不来,他收回视线,靠在车壁,微微垂眸,似闭目养神起来。 裴家别院面积只比裴家小了一点,位置造型更是大手笔操办,进去后只觉得那些高级客栈都比不上。 云枫那边昨日云舒就交代过,对方自己会过来。 裴管家给三人安排好房间,留下五个丫鬟侍候,后看着还站着的卫丞风,不由犯难了。 这位可是大少爷的贵客,之前没说,这主房都给云姑娘一家备着了,心道要不去旁边的院子,就是位置远了点,风景也不错。 只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对方时,却被拒绝。 “不用麻烦,我住旁边。” 裴管家看着那人径直过去,待进了屋才反应过来,那是云姑娘的隔壁,但只是个小小的客房,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对于这位,裴管家可不管直接对他说,思来想去,跟丫鬟交代好好侍候,便去找了裴钰。 裴钰此时已经在裴家下面的铺子来回走,裴管家跑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他。 听说卫丞风住在秦氏一家旁边时,裴钰似在预料之中,却还是皱了皱眉。 “别的也不担心,就是那房间太小,可能会怠慢卫公子,要不少爷你回去再说说?”管家询问。 “不必,他决定的事,我说也没用,就先这样吧。”裴钰淡淡道。 管家似想说什么,又跟着作罢。 算了,少爷都不在意,他也没所谓,不过他还以为少爷喜欢云姑娘呢,看来不是,不然怎会让别的男人住在云姑娘隔壁? 不过裴家对下人严格,损坏云姑娘名声的话自然不会让人说,倒也不担心。 云舒在裴家就这么住了下来。 白天秦氏去云绣阁,云舒或是去王庄、或是呆在房间。 一日三餐都是下人备好,连洗脸洗澡水都是到时候就摆上来。 裴钰每天都会过来,却还没做好决定,但不妨碍两人讨论禹都的计划。 唯一不大好的是,每次谈话一般,总有个碍事的人来打扰。 这日卫丞风并不在,云舒终于舒坦稍许。 裴钰扫过她没了的笑脸,目光微动,随即提了之前的事,“那事我考虑过了,五五不是不可能,但裴家也得看到一些希望。” 他的这个希望指的是跟云舒建立长久合作关系。 除去禹都的事宜还有其他,相当于是找个参谋。 云舒考虑都没有就应下来了,“若我有时间,随时都行。” 她爽快答应,裴钰也笑了,“那么,以后合作愉快?” 云舒勾起唇角,目光定定看着他,展颜,“合作愉快!” 两人刚谈毕,门外敲门声传来,云舒下意识的皱眉,可很快察觉到什么,舒展开来。 并不是他。 这两天,那人阴魂不散,她都有阴影了。 “大少爷,外面有人找云姑娘。”是侍候的丫鬟,说话小心翼翼,似乎担心打扰到两人,语气还有紧张。 裴钰看了云舒一眼,云舒意会起身开门,对门口的丫鬟点点头,随即看向前面。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普通,看着慈善,瞥见云舒过来,迟疑看了她一眼后,试探,“你就是云舒?” 云舒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可能找到这里,明显不是巧合,“是我。” 就见妇人猛的松了口气,“没想到他真没骗人,我就奇怪,都认识裴家,怎么还在那受苦。” 前半句完全是喃喃自语,后面才对着云舒道,“云枫是你哥哥吧?他出事了,你既然认识裴家人,赶快找人救他吧,他快被人打死了。”说到后面却是着急了。 云舒原本淡淡的表情听到这话蓦地沉了下来,“他人在哪里?” “玉轩楼,他在那,你快去吧,他只来得及让我传信,就被抓住了,欸…你怎么一个人…”妇人还没说完,面前风声而过,再睁眼,身前哪里还有那少女的模样? 当下也急了。 云枫时常在他铺子买烧饼,她认得那少年,觉得是个好孩子,所以才冒险跑一趟。 不过来这的目的为了让她找裴家,这怎么一个人走了? 妇人原地转了会,忽的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却是一愣,这…这不是裴家的大少爷? 裴钰在门口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此时走出来,质问那妇人,“你确定是玉轩楼?” “这还有假?”妇人下意识道。 却见裴钰眉头皱起,这玉轩楼是谢家的产业,好巧不巧还是那谢威的地盘。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谢威复仇 想到上次云舒和谢威之间的不愉快,裴钰几乎能想象若是这两人碰到会是如何后果? 谢家上次虽被他提醒警告一番,但一次还好,两次肯定会放手一搏。 他就担心云舒成为谢家的眼中钉。 那谢家可不是什么好相处之人,若玩阴的,如何每次都避免得了? 妇人怔楞后只看到裴钰的背影,反应过来,忙跟上去,心道这下云枫有救了。 玉轩楼是茶楼酒楼一体的,二楼吃饭,一楼说书喝茶,正是云枫工作的地方。 平日这地就人来人往,因为玉轩楼请来的说书先生,有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这镇上有事没事的人,都爱过来喝个茶吃点东西,听书聊天。 说来也巧,玉轩楼是谢家给儿子谢威的产业,因为谢威这人平时就爱玩这一套,没事带个狐朋狗友进来胡吃海喝,谢老爷就给了这么个地方。 不过前几天听说是被人打了,才消停几天,哪知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不过这次来有些不一样,老主顾都张了一双慧眼,看出谢威虽然还是混混样,却在专门找一个打杂的茶。 所以大家都猜测,莫非谢威看人家长得好看故意的? “那姓云的女人是你妹妹吧?如今正好让你当哥的给我出出气。” 众人一听这才明悟,原来真是找事的,而且听着像是被自己妹妹牵连。 不少人都在猜测,那女子到底是做什么了,让谢威发这么大脾气? 这谢家跟裴家一样不好惹,据说两人马上就要联姻,聪明的看见时机不对,赶紧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 拉架?简直是开玩笑,谁敢拉架就不是找死好么? 不过在那少年被打的半死不活时,真的有人站出来了。 这是一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男人,模样竟比那裴钰还要俊上几分,他一出来,众人有所察觉看去,连那谢威都停下手看去。 谢威发泄一番,心情大好。 忽见有人过来抬头一看,跟着一愣,这人是谁? 他最近脸还没有完好,上面青紫都有,乍一看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立刻就看的不顺眼起来。 “怎么?想管闲事?”俨然一副挑衅的语气。 卫丞风却没搭理他,瞥了眼旁边被几个下人按住动弹不得,而今已是浑身是血,神志已经不太清楚目光混沌的云枫,目光便是一深。 他曾见过云枫一面,也听古安汇报过云舒的家人名字。 刚刚路过好听得有人喊‘云枫’,也想过是误听,可还是进来了。 看到云枫的那刻,卫丞风便在想,若她在看到这一幕,只怕气的不行。 谢威见对方不理自己,刚缓和的心情瞬间暗沉。自从他被那个女人打后,他还仰仗家人给他报仇,结果他爹却说惹不得让他忍者,他怎么可能忍?见这人竟然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谢威抓起身侧的茶杯直接扔了过去。 男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避开,那茶杯却是落在不远处的地方,碎成碎片。 动静惊了众人,卫丞风也抬眸看来,下一刻他振臂一挥,谢威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波震开,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放开!”他声音低沉,面上虽然却不怒自威,几个抓住云枫的胆战心惊的看着谢威被打的一幕,确是不敢松手。 卫丞风皱起好看的长眉,慢慢走近。 等他还没出手,那几人受不了这股气息,颤抖的后退,最后撒手松开了云枫。 谢威刚刚起来,刚才明明也没被真正打到,他却血气翻涌,见下人胆小懦弱,气的不轻,“还不给我滚回来!” 几个下人顿住脚,却一脸哭丧的表情,“少爷,这人会武功,我们几个不会呀?” “有武功怎么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话这么说,谢威却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 他对上次挨打的事心有余悸。 然而却在这时,他眼前划过一个熟悉的面容,是幻想么?他怎么看到上次那个女人了? 刚想是自己看花眼,下一刻围着的人群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谢威看去时,脸就是一白,这就是上次打她的女人。 他看去时,云舒也看来。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已经说明一切,云舒顾不得去看为何会在这里的卫丞风,直接抬步朝着谢威走去,“是你打了我大哥?” 这位就是跟谢威有仇的那个女子? 旁观人听得真切,好奇的目光看来,心道这下正主来了,谢威该不会直接对人家动手吧?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众人如何也聊不到。 云舒大步过去,谢威已是下意识后退,可反映过来,又恼羞成怒,“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云舒闪身过去,拽住他的衣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当众被人揪着领子,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谢威心火以上,顾不得上次这么在毫无防备下被打的事情,忽的后退硬生生博得自由,语气发狠,“我打自己的人关你什么事?这个人如今是我玉轩楼的,我就是当着你的面打死他,你都不能奈我何!” 说的得意洋洋。 云舒嘴角一勾,面露冷笑,“可我觉得,先死的那个是你。” 谢威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眼前便是残影一动。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连架势都没摆出来,直接被云舒一踹在身后的柱子上。 “哇!”围观的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 云舒却又上前,将准备起来的谢威重新按在柱子上,单手扯过他的胳膊,用力一扭,对方杀猪般的惨叫便是传来,“啊…” 换只胳膊再动,惨叫又起。 云舒来回折腾四次,一楼只回荡谢威那痛苦惨叫,可胳膊错位的‘咔擦’声。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个少女,无法从眼前一幕反应过来。 云枫似彻底昏迷过去,倒在地上没有意识。 卫丞风站在他身侧,任何人都不敢靠近,而他的目光则放在正在动手的云舒身上。 外人都觉得那骨头声可怕渗人时,只有他觉得悦耳,连看去的视线都是温和柔软。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算什么 裴钰赶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控制。 他看到谢威在云舒手下生不如死,却没上去阻拦。 而谢威早已疼得死去活来,可云舒并不留情。 “上次你就该记得教训,不要招惹我。” “你可能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我的家人,你正好撞上来了。” “今日让你尝尝这些痛苦,咱们不急,慢慢来。” 她说的缓慢,可每字每句都咬的很重,谢威本来疼得昏涨的头脑因为这话瞬间清醒,眼里布满恐惧,身体都在抖动。 云舒见状扯了扯嘴角,“怕什么,这还只是个开始。”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大厅里那骨头的‘咔擦’声响了不下十次,他们瞧着都很痛苦,谢威也叫的很惨,可是他人似乎没事。 裴钰余光瞥见站在一边的卫丞风,走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 “路过。”淡淡道,目光却始终看着前方,主动道,“你看出她在做什么吗?” 裴钰闻言看去,不是打谢威么?可又觉得不对。 “这是谢家人吧,招惹她是谢家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事。”卫丞风开口,似乎看出什么,对裴钰道,“错骨之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可她用的方法,却能让他毫发无损,她这是打算折磨他。” 裴钰听的心惊,难道如果云舒想继续,这种可以一直进行? 光是听到‘错骨’二字,裴钰就知其多疼,他不由看了眼旁边地上的云枫,心知谢威这次是触了云舒的逆鳞了。 “住手!你们竟然这么对我谢家人。裴钰?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谢威吗?”蓦地一声娇呵从大门传来,众人纷纷让开,确是谢姝婷来了。 她显然是收到消息急冲冲赶来,发丝有些凌乱。 来的时候,正好云舒又掰了一次谢威的手骨,她又气又怒,面上时常带着的贵族小姐的温婉和忍耐一瞬间都跑开了,竟是冲了过去。 云舒察觉身后有人,拽着谢威闪到一边。 随即看着过来的谢姝婷,挑眉扫了她一眼,“谢家人?” “是,我是谢家三小姐谢姝婷,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算,先放开谢威。”似乎此时她才镇定一些,端着架子跟云舒谈判。 云舒冷笑一声,“跟你?你又算什么东西。”话落没去看对方瞬间爆红的脸,云舒将谢威就势一松,对方‘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还是面朝下。 “还是说你想替他受这份打?” 谢姝婷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特别是那女子明眸看来面带嘲讽之时,她觉得她是故意在利用地上狼狈趴着的谢威在挑衅侮辱她,最终眸子通红,转向一边,“裴钰,你还要护着她么?这样的面目,你确定会喜欢这种歹毒的人?” 四周哗然,怎么回事?这个揍人的女子,还是裴家大少爷的心上人。 裴钰没料到谢姝婷会说这些话,见众人议论纷纷担心损坏云舒名誉,皱眉冷道,“谢小姐慎言,今日之日对错还未分辨,不存在我裴钰护着谁。” “你敢说一点都没有吗?”谢姝婷咄咄逼人,“上次不过就是点小误会,她打的谢威鼻青脸肿,这次就算再有误会,也不该这么对待谢威,我们两家好歹数十年的交情,裴钰,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说道后面,谢姝婷没忍住泪水滚了下来。 众人又是唏嘘,都知道这谢家和裴家要联姻,怎么现在看来又不像? 这谢家三小姐倒还真是痴情,明明这么喜欢裴家大少,这会对方却不帮忙,估计是心寒了。 转念又想,那谢威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那女子动手是狠了点,可是他们心里…挺解气。 裴钰却面色不动。 叙旧谢威似也疼晕过去,裴钰才主动道,“今日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裴钰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然而云舒看了他一眼后,踩着对方的脚一松,直接将人踢到谢姝婷脚下,对方还惊叫了下跳起,结果踩到谢威的手,对方又给疼醒了。 她又气又心疼,准备将人扶起,可是力量薄弱,最后谢家下人过来帮忙才作罢。 云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许久唇角微勾。 而这个表情正好落到卫丞风眼中,他有所察觉的看了眼谢威,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微深,果然不会轻易放了对方么。 裴钰没想到云舒真的放了人,看她的眼神充满感激。 其实他对谢威挨打一点都不同情,可是自己在场,谢姝婷又在,若是完全不顾情面,谢家迁怒,他爹更会生气。 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云舒将人打个好歹,麻烦的是她。 思来想去,他才求了情。 “我来吧。”云舒刚扶起云枫,一双手却将云枫接了过去。 她抬头看去,卫丞风表情淡淡将人架着,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虽然来得晚,但云舒进来时观察过,他大哥有点身手,单单对付谢威不可能不还手,而谢威却毫发无损,便知道之前肯定有谢家人帮手。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来之前,是这个人帮了忙。 不管之前什么恩怨,就为他出手,云舒都会感谢他。 云枫看着受伤很重,可不会危害生命,所以她才没现场医治。 裴钰则要处理后面的事,没有马上离开。 两人便是先回了别院。 到了地方,卫丞风刚将人放下,耳边就传来轻轻一声,“谢谢。” 他恍然抬头,少女正收回视线,眸子里的感谢稍纵即逝,似乎已没了之前的疏离。 就为这,他觉得身上染了外人的血都值了。 不由唇角微牵,“自己人,不用客气。” 云舒刚刚对他态度好一些,闻言满脸无语。 丫鬟们识眼色弄了热水和酒。 云舒谢绝她们的帮忙,亲自动手给云枫脱去外衣擦了脸上身上的血迹。 后面用银针为他受伤严重的地方下针疏散淤血,最后见对方皱眉呓语,这才拔针又给他上药。 刚刚似不安稳的云枫,仿佛沉睡过去,呼吸比之前更加平和。 “你打算怎么对付谢威?”卫丞风的声音低低传来。 云舒收针的手一顿,一脸平静,“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看到我教训他了么?”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想去就去 卫丞风一脸深意的看着她,没说话。 云舒却看到他眼里的意思,面上一晒,果然被他看出来了。 心道就算知道她有阴谋,应该不会说出去,也就介怀。 只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道,“虽然你救了我大哥我很感谢你,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咱俩的恩怨没扯清前,你还是少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话相当于威胁了,可某人却动也不动。 反是拧着眉,“那就现在扯清楚。” 云舒一怔看了过去,卫丞风已经走过来,然后就着床边的一个凳子坐下。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看来,嘴角轻珉,然后说,“开始吧。” 开始什么?扯清楚? 云舒瞪着眼睛无语的看着他,“哪有这么简单。” “你想复杂也可以,我有时间。”一副不说清楚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云舒气结,可她没时间。她头一次知道这男人不要脸外还这么自以为是。 也不理她继续检查云枫。 云枫身上多处受伤,虽然看到的都上了药,难免有忽略的,云舒便打算重新检查一次。 她自顾做这自己的,没瞧见她在动手解去云枫腰带时,那人目光眯着眸子深深看来,然后在云舒准备掀开那裤子时,一双手蓦地伸来将她拿开。 “你干什么?”她恼怒看去,却对上男人面上的愠怒,连生气都忘了。 她还没生气,他气个什么劲? 卫丞风咳了咳,被她看的不自在的别过眼去,接着忽的松开她的手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她随即又要继续,门口却传来几人的脚步声,是门外候着的丫鬟,她们理所当然的过来接过云舒的活计,反倒是云舒被挤开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熟练的褪去云枫的外衣,只留下里面的宽松短裤,还没反应过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她忽然问道。 “卫公子说里面忙不过来,让我们给云公子检查伤口。”一个丫鬟回头说道,末了又继续忙活。 云舒拧眉,果然是他。 有了几人帮忙,反而没了云舒的事,见她们动作比自己温柔不知多少倍,云舒也没阻止,反而交代她们用什么药,然后出去了。 给自家人用的药,云舒自然是用的最好的。 但说是最好,无非是里面加入空间泉水。 她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外面站的人。 裴钰给她安排的这个院子,除了几个房间,还有个独立的院子。 四周是碧绿的藤蔓植物,这个季节正攀爬的起劲,将四周都包裹在自己的本色之中。 侧边是几棵观景树,还有一个很有自然感觉的藤架。 卫丞风就站在藤架下面。 云舒出来时,他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恰好这时,有风轻松,他头顶的藤架掉下寥寥几片落叶。 男人皱着眉挥开,没有多余的表情,可那挺拔的身影确在树下承托的英俊非凡。 云舒被眼前的一幕给晃了晃,她随即收回视线,也意外自己竟觉得刚刚那一幕唯美,随后赶紧打消这个不正确的想法,想了想,她没有过去,而是从改了方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头到尾男人都盯着她,直到进入房间,云舒都能感觉到背上的视线。 她故意将门从里上了栓,盯着那门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进屋坐下,翻看医术。 往日不管在哪,云舒都能很快静下心看书,可这次她手放在书本上好久,才慢慢掀开一页。 脑海里想的却是,那人该不会还在外面盯着她的房间吧。 这样她怎么好进空间? 想想,她眉头拧的更深。 裴钰回来时,天都黑了,正好云枫也醒了。 发觉自己开始是昏迷后来直接睡过去时,他尴尬又不好意思,话都没说。 恰好裴钰正在让人搬着桌椅,看着他们道,“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太正式,晚饭就安排在院子里,马上就好。” 裴钰是真的是用了心,话是这么说,桌子摆好,丫鬟鱼贯而入摆了十多个菜。 秦氏刚回来不久,被请上桌时,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裴钰向来会说话,几句话后,秦氏就放开了。 原本云舒是挨着秦氏坐着,旁边是给云枫留的位置,哪知云枫磨蹭了会还过来,身边确是一暗,卫丞风来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 “舒儿,你大哥待会坐我这边。”秦氏早就看到自家女儿不待见卫丞风,见她皱眉,意识到不对,打断她的话,顺势化解矛盾。 云舒只得点头,卫丞风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氏一眼。 同样一幕落到裴钰眼中,目光也是深邃起来,他面上还带着笑容,只是比之前浅了一些。 跟着云枫来了,理所当然坐在秦氏身边,五人开始用饭。 云舒来这里这么久,从来不不会觉得跟异性吃饭会不会好意思。 几人还在客气着,她已经开始夹菜,全程默默吃着自己的。 这么一来,大家也不好开口,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 裴家的厨师是用了心的,饭菜很是可口。 云舒吃了不少,秦氏也意外多吃一些,再看云枫那模样跟饿了几天一样。 难道她平时太虐待家人了? 云舒默默反思,等房子翻新后,家里也该再提高下水平了。 饭后裴钰有事离开,走前犹豫过后,还是提了下午的事,“上次谢家没有出声,这一次我想应该不会罢休。近日若是没事,不如就在别院,其他的交给我。” 云舒本来都打算提出辞行,见她娘担心看来,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回去了,最后还是道,“这事是我做的,跟你也无关,你不必为了我得罪谢家,我不担心他们。” 见她表情平静不像玩笑,似真的不怕,裴钰也没多问是什么办法,随后话题忽的一转,“既是不怕,明日可有空?想带你去个地方。” 云舒刚要说话,秦氏忽的看了过来,出声道,“想去就去吧,你大哥我来照顾,没事的。”说的轻飘飘的。 云舒诧异看她。 想知道她娘哪只眼睛看到她想去了? 裴钰顺坡下驴,“明日早上我来接你。”说罢离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给她说媒 等院子收拾干净,下人都离开,云舒才拉着秦氏说气话。 她一脸奇怪看去,“娘,你不是下午还担心大哥,让我寸步不离?刚刚为何让我答应裴钰?” 今天下午,秦氏似知道云枫的事,提前回来不说,担心的眼睛都红了。 当时从女儿嘴里得知人没事,仍抓紧女儿的手,让她好好看着她大哥。 结果晚上就变卦了。 秦氏被女儿的话一噎,眼神有些漂浮,可云舒却不打算放过她,“你不会像撮合我跟裴钰吧?” 想到最近她娘每每在场都会拿眼睛盯着裴钰,而且似也提过这事,云舒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别人她还能理解,毕竟古代早早说亲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她之前说过,并不着急,如今怎么她娘反而急了? 不待她娘开口,云舒又想起一事,眉头拧的更深,“就算想撮合我跟裴钰,吃饭的时候,娘又为何帮着那人说话。”难不成她娘一次看中两个? 云舒表示深深的恶寒,连看她娘的眼神都深起来了。 秦氏被噎的一句话还没说,就看到女儿眼神奇怪看着自己,可她向来不擅长说这些,倒是表达的磕磕绊绊,“也不全是,娘是看他们都这么在意舒儿你,就想着或许有可能…” 说到后面,看到云舒的眼神都深邃起来后,就没说了。 云舒自己心里却在排山倒海的,她差点被她娘的话给气笑了。 都在意她? 不管她娘怎么看出来,反正云舒是没看出来。 裴钰不过是欣赏她对禹都的计划,他是个精明人,知道交自己这个朋友不吃亏,所以才特别对待。 而卫丞风,自己救了他多次,她可以理解为对方看她的医术。 虽然这么想的感觉是两人都是有所求,可是云舒就是这么理解的。 秦氏本想说什么,可看女儿眼神清明,明显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跟她多说。 “娘都答应了,明日你若真不想去,娘…娘去吧。”秦氏先退一步。 “这个倒不用。”裴钰找她多半是有事,他也没说去哪里,说不定是带她看别的东西,云舒没想到别地去。 她这么一说,秦氏倒是先松了口气,想到儿子刚刚又回房间,不知道还难受不,跟云舒说了声,便去看云枫了。 云舒一人站在院子,抬头看去,今夜天色很亮,这会还没有什么星星,只有一轮浑圆的月亮挂在正中间,皎白无瑕。 看到月亮,她才想起。 八月十五原本该是中秋节的,可是没看到她娘提起,也没见别人过,心道应该是不过的。 不自觉想到前世,云舒摇摇头不多想。 来的时间不长,可她对现代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 似乎也没什么需要记住的东西,她也没刻意去记。 说不定不用几年,她就彻底变成一个古代人了。 身后常来一个脚步声,轻缓极低,不用回头云舒都知道是卫丞风。 “裴钰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忽然开口。 声音传来,云舒表情一顿,然后奇怪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来给我说媒的吧?” 她娘也就算了,他来添什么乱? 卫丞风一直盯着她看,见她听到裴钰的名字并没有什么波动,就知道了答案。 之前的担心顷刻散去,心情也跟着好奇。 微微勾唇露出极淡的笑痕,抬眸看她,“如果是你,那应该是给我自己说的。” 云舒更奇怪的看着他,“我怎么记得,当初我说要嫁给你,你避我如蛇蝎?”她可不是那种自恋的。 虽然那时是故意,可云舒没忘记对方怎么嫌弃的。 说的什么来着…你不配? 卫丞风似也想起这事,黑眸一沉,接着吐出一句让云舒更加无语的话,“那件事,你忘了吧!”俨然一副命令的语气。 这就叫自己说的话,转眼不认账了? 云舒懒得理他,直接错过她要回房间。 哪知对方竟也跟了过来,“明日你真要去?” “为何不去?”她忽的想到他似乎挺关心自己的动向,眸子微动,不由摸着下巴道,“你刚不是说裴钰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或许我的确该去了解下。” 说罢还认真的点了下头,接着洋洋洒洒离开。 完全没看到身后那男人瞬间黑了的脸,以及眼里一闪而过冷芒。 原来还是他多嘴了? 次日清早,云舒起来不久,丫鬟就过来说她家少爷已经来了。 云舒赶紧收拾了下出去了。 果然裴钰已经来了,正站在院子,听到她的开门声看来。 他目光却在云舒身上落了好一会,接着露出他一贯温和的笑容,“会不会太早?” 云舒下意识摇头,“平日这个时候我也起了。”只是待在空间练功去了。 两人随意吃了早饭,坐上裴家的马车,路中才知道,果然如她猜想一样裴钰是找她有事,似乎看什么铺子。 裴家现在接触的行业较多,每年都在扩展,可能是禹都听到云舒的意见不错,偶尔也会问一些其他铺子的事。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个还没开业的新店铺,走了一圈,云舒稍微提了建议,裴钰又跟新掌柜聊聊,也就走了。 云舒以为这就回去了,裴钰却说带她去马厂转转。 据说在镇子外围,也不会太远,云舒便也答应了。 只是到地方快下车时,裴钰才说,卫丞风也来了。 是不是现在她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怎么了?”裴钰回头问道。 云舒摇摇头,到底下来了。 马厂有几百平方,忘眼看去除了沉木色的马棚,皆是一片绿色。 云舒常年和药草打交道,对绿色情有独钟,也没让裴钰陪着,自己去了草地上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传来马蹄声,扭头看去,确是一群没见过的人骑在马上正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她下意识的退到一边,哪知那些人竟也扯了扯僵硬转了过来。 云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 一群马儿嘶鸣而来,地上都发出震动,似乎只要它们抬前蹄就能把云舒给踩个稀烂。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却在这时,一阵狂风从另一侧传来。 那风声来的奇怪又突然,里面仿若夹杂着力道,瞬间打乱骑马的队形不说,云舒都用袖子挡住脸,用力才稳住身形。 而马儿受惊齐齐抬起双蹄,有几个没抓紧僵硬的人直接跌落马下,运气差的直接被马踩了几脚,片刻间,这里不但有马儿的嘶鸣暴走声,还有人们的惊呼和惨叫声。 风声片刻停下,云舒下意识看到狂风刮来的位置,灰尘落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露了出来,是卫丞风。 他大步朝着云舒过来,浑身带着逼人的气压,似心情极度不悦。 可在看到云舒安然无恙时,整个人又渐渐收起锋芒,盯着她半响,才沉沉道,“不知道躲?” 云舒也眯着眼睛看他,“你不会在担心我吧?”其实如果不是他弄的风,她也打算用轻功避开了。 男人没说话,自顾看着她,“我要说是,你会高兴?” “不会。” “那不是!” “……” 云舒看着他语气都带着怒气,双眼似要把自己看穿一样,不由自主的错开他的视线,看向那群人。 卫丞风也跟着看去,刚刚平息的气息再次凶猛而来。 感觉到的云舒,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神锐利的盯着好不容易制住马的一群人。 在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去算账时,男人大步过去,直接将最前面坐着的一个少年拽下来,“你是主使?” 那少年被拽下马,刚刚的惊吓还没反应过来,此时一张脸苍白又恐惧,“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刚说完,人就被卫丞风提起,被迫面朝云舒,“你们刚刚是想纵马冲向她?”虽是质问,声音确实是确定。 恰好裴钰这会赶过来,一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一惊。 “你们去看看地上的人。”快速看了现场,裴钰吩咐一声,接着过来。 当看到卫丞风抓着的人时,顿时拧眉,“是你,谢家的表亲?”似不太确定,大概没见过几次。 那少年就是不说话,可一脸心虚谁都能看见。 如果之前不明白意图,听到这个谢家,云舒就知道为什么遭受这个无妄之灾。 表亲么?这么说是替谢威找她报仇来着。 卫丞风跟着冷笑,“原来是来报仇。” 话一说完,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这一扔力道也不小,巧的是还撞上刚稳定的马儿,他叫了一声,马儿也激动了,便是一脚踏在他的腿上。 惨叫声划破天际。 裴钰怔楞的看着这一幕,恰好下人问了情况上来告知,他听了以后,立刻担心的看向云舒,而后盯着那惨叫不停的少年,面上愠怒可见,“谢家倒是好本事,来我的地方胡作非为。” “那这些人怎么办?”那下人问道。 “别让他们走,待会我亲自送人回去。”送字被裴钰咬的特别重。 他接着来到云舒面前,又打量她一番,“刚刚没事吧?” “我没事!你不是要去谢家么,我打算再待一会,不用管我。”云舒说道。 裴钰本以为她至少还要教训这些人,没想到她轻飘飘的就放过他们,反应过来,点点头,“丞风也在,我让他陪着你。” 云舒还没来得及拒绝,卫丞风已经听到裴钰的话,接了过来,“我会看好她!”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这是个机会,你可以习惯习惯。”男人瞥了她一眼,又补充一句,“两个人。” “…” 裴钰很快离开,刚刚惊马之中,受伤的几人似乎严重,所以一边送去医馆,一边去了谢家。 其实,这个关头去谢家,裴钰并不占上风,但他还是去了,云舒领了这份心意。 只是后面的时间,身边却多了跟屁虫。 她走哪,对方也去哪,甩都甩不掉。 不过马车风景不错,后面云舒权当没有这个人。 但她无视对方,不代表对方就会安静当个幕布。 “我手疼。” 云舒深呼一口气,无视。 “我手疼!”还加大了声音。 云舒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难道还真以为她是他的随行医生么。 “若不是刚刚救你动了内力,它也不会疼,你说…关不关你的事?” 云舒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对方却是用了轻功,轻飘飘的闪到她的跟前,然后伸了手过来。 “干什么?” “流血了。”示意云舒看去。 云舒淡淡瞥了一眼,果然纱布又有红色透出,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那你还不回去?”裴府也有大夫,按她说,受伤的人就不该出来乱晃,特别是在她面前。 “你就这么狠心?”那声音着实有些无奈。 云舒头也不抬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狠心过?” 男人一愣,随即确是笑了,“原来你知道。” 云舒顿时一堵,目光却下意识的停留在他的脸上。 原来这个只会摆脸色的男人也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还很养眼。 意识到自己看的有点久,乘着对方还没发现,云舒及时收回视线,一边错过他继续往前走。 草地的面积很大,让人意外的是,中途还有一汪碧绿的湖泊。 瞧着湖泊的水不深,因为水很清能看到里面的漂浮的水草。 她走过去蹲了下来,用手轻轻一点,水面缓缓荡起一个波纹,水竟还是温的? 她正要将两只手伸进去,水面忽的泛起层层的波纹,扭头看去,措不及防,一块石头冲天而降正落到面前。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云舒懵逼的看着溅起的水珠喷出,再然后跟下雨似的落在身上。 直到身上微凉,她才反应过来。 双手蓦地握拳,呼吸都急促起来,然后猛的起身,不顾一身狼狈,瞪着身后的男人,“幼不幼稚?” 听她压着火气,卫丞风淡淡挑眉,“不幼稚。” 云舒几乎要被他气死。 难道他是看不得自己安静一会? 她大步过去,狠狠撞了他一下,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活该受伤!活该没人管你!活该一个人!”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结果马厂也没多待,云舒就回去了。 傍晚时见到了裴钰,他被谢老爷留着吃了饭,过来时,云舒正在空间弄凉茶的配料。 算上今天,她已经准备了五天,但茶楼还在翻新,也急不得。 倒是秦氏说刘洪善托人带话,她家的房子内部已经粉刷完毕,也就是说她一家人可以离开了。 想到这个云舒松了口气,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 裴家固然好,可到底不是自己家,云舒也想家了。 “你们要回去?”云舒看到裴钰顺口提了一句,对方有些意外,可随机想到什么,又点点头,“也好,我这段时间也忙,没好好招待你们,等有机会带着伯母再来吧?” 云舒淡淡点头,再来这事还是算了。 她跟裴钰谈好,准备回房间时,恰好卫丞风回来。 云舒看去,之前她先回来,没搭理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 后面她才看出,原来是衣服散开了,因为袍子的带子断了,到房间时,她无意瞥见一抹红色,又是一怔,他手心的纱布红色更深了。 云舒看去时,他也瞥来一眼,难得没有纠缠她,回了房间。 “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丞风。”裴钰感觉哪里不对,跟云舒说了声跟了上去。 云舒刚刚点头,走了几步,恰好秦氏从云枫房间出来,又拉着她说了几句。 原本她没有故意听,可是两人站的位置距离每个房间都不远,而卫丞风住的房间房门也没关闭,那声音也就传了出来。 “…是府衙的那个罗锦?”这是裴钰的声音,有些惊讶。 然后是男人的地应声,有些沉,听着似乎心情不愉。 云舒顿时敛下双眸,隐藏里面的诧异。 刚刚她就在猜卫丞风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看来猜的没错。 不过却没想过对方是罗锦。 当初第一次见到罗锦,她就觉得齐文山对他客气的有些不同。 如今会跟卫丞风动手,她先想到的就是,对方清楚卫丞风的身份,这么一来,罗锦的身份就让人觉得可疑了。 屋子里的声音低了些,刚好秦氏也说完,云舒没有继续偷听,回了房间。 却不知在她走后,房间里的讨论话题就变成了她。 “云舒明天离开。”裴钰说道。 “我送她。” “…”虽然想过他会这么说,裴钰面上还有带着几分的复杂,犹豫片刻,他问出了一直的疑问,“丞风,我想知道,你对云舒到底是抱有什么情感的?” “为什么这么问?”卫丞风抬眉看他。 裴钰却皱着眉头,“你的身份不同,有些事我不得不多想,你想过以后吗?” 对面沉默。 “你见过秦夫人,也看出她和村里的妇人不同,包括云舒和她大哥都很不一样,这些我不信你没生过怀疑。或许是我多想了,但是万一是真,你可想过后果?” “裴钰。”卫丞风忽的出声打断裴钰的话,黑眸沉沉看着他,“与其说我,何不想想你自己,我累了,今天不想谈这些。” 已经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裴钰则怔在原地,是呀,说这些的时候,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确是透着无奈,“行,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伤口记得包扎下。”说完转身走了,顺便还带上房门。 房间有些暗,但屋里还能看个大概。 卫丞风慢慢的解开手上的纱布,染了血的地方一层层拨开,最后露出裂开的伤口。 他冷冷的瞥了眼掌心,仿若不知疼痛般,半响忽的握紧拳头,便是有血从拳缝中流出。 云舒离开裴府是裴钰亲自来送,毫无意外,马车里还多了另外一人。 车厢宽敞,里面只坐了云舒、云枫、裴钰还有卫丞风四人。 秦氏留在云绣阁没有回去,云枫则是得罪主顾被辞工,加上身体没恢复,这会正靠在车壁休息。 云舒就坐在他的旁边,其他两人坐在她的对面。 卫丞风从上车就盯着云舒在看,偶尔云舒抬头,都能和视线对个正常,但一般都是云舒率先收回,然后闭上双眼。 裴钰今日也异常沉默,没有说话打破这份尴尬。 到地方后,两个男人率先下车,然后同时朝着车里伸手。 云舒刚摇醒云枫,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目光微动,然后直接跳了一个空档跳了下去。 家里的宅子虽然粉刷完毕,但还没全部完工。 这会时间也不早,村子里的男人都在忙活。 马车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也瞧见两个男人对着云舒伸手的一幕。 然后一群人就笑着议论起来,当然都是偷偷说着。 “我们便先回去了。”裴钰笑着看来,跟云舒说了声。 云舒刚想点头,却见卫丞风忽的抬步过来,看着云舒家的屋子,来了句,“你先走吧。” 云舒愣住,连裴钰都错愕看来,下意识道,“你打算留在这?” 卫丞风没有回答,人已经朝着云舒家走去。 “妹妹,这是…”云枫早就发现了什么,兴味的目光来回在云舒和两个男人身上打量,直到云舒冷冷瞥来一眼,不敢吭声了。 “我就不送你了”她朝着裴钰说了声,然后皱眉跟上卫丞风,想看看他到底又要干什么。 难不成这回打算住她家? 想到这里,云舒坚决不容忍。 然而,傍晚,看到已经被她赶走,却又稳稳坐在饭桌前的卫丞风,她面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特别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赶他离开,后面工人离开,连大门都锁了,怎么还是进来了? “卫公子吃点菜吧,只是别嫌弃我手艺不好。”看着对卫丞风温柔相对的秦氏,云舒几乎明白什么,心里骂了句心机男,埋头吃饭。 “舒儿,娘刚刚想过了,客房不是还空着,不如就给卫公子住吧?娘听说上次去禹都就是卫公子照顾的你,娘想着既然他又受了伤没地去,咱家就帮帮吧?”秦氏征询女儿的意见。 只是说是征询,明显是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云舒不得不皱眉开口,“娘,你不用这么好心,他有地方住,房子比咱家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怎么放心 “是么?”这显然跟秦氏听到的不一样,下意识看向卫丞风,对方却一脸平静解释,“房子是借的,我现在没有去处,…不嫌弃任何能收留我的地方。” 卫丞风是个表情不多的人,所以他说什么都给人一种他在说真话的感觉。 就像现在,明明云舒觉得他是在胡诌,可当他放下碗,故作沉顿时,秦氏立刻就心软了,“那你就住这吧,只要不嫌弃…” 云舒来不及阻止这话,秦氏就说完了,她抬头看去,正对上卫丞风看来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深幽,可这次却带着一些笑意,仿佛是在挑衅她。 可秦氏仿若无知,继续说着家常,连云枫都在听说他武功高强时,试图插话。 最后平时都是话题中心的云舒,头一次被家人忽视。 然后某个男人仿佛不够似的,偶尔说话,还会朝她淡淡看来一眼。 真想毒死这个人!云舒捏着筷子暗暗想道。 一顿饭吃的很不是味道,临走前,云舒突想到什么,顺口来了句,“娘,咱家不是分工做活,既然来了个吃白饭的,洗碗就归他,你还要照顾大哥。”说完就走。 秦氏还没开口,吃饭中的男人却抬头看来一眼,说了句让云舒差点摔跤的话,“原来你已经把我当成家人,我很荣幸!” 看着那停顿半响似不悦离开的身影,卫丞风微微勾唇。 秦氏有点不好意思,“你放心,舒儿没有坏意,她只是顺口说说。” 云舒黑着脸没回头,去了房间。 后面吃过饭,秦氏坚持没让卫丞风动手。 次日一早,云舒就被院子传来的声音惊醒。 看了眼窗户,天还不是很亮,有些奇怪,工人还没来,是谁弄的这么吵? 她就着里衣开门,却见朦胧的晨光下,一个身影被对自己站在厨房门口挥舞着斧头。 秦氏力气小,往日柴火,云舒都是用钱让刘洪善帮忙换的。 原本厨房有很快库存,可最近帮工人多,消耗不少。 本来秦氏也提过这事,云舒打算今天置办,可如今看来不用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院子里竟堆了不少劈好的柴火。 其实他弄的动静不大,但云舒过于敏感,这点从秦氏他们还在睡觉就可以发觉。 正准备偷偷折回去,卫丞风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云舒抬步时,声音传了过来,“我吵醒你了?” “恩,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云舒说道。 男人动作便是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来。 云舒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穿外袍,只穿了一身紧身黑色里衣,将那精干的身体显露无疑,察觉云舒的视线后,他跟着看了眼自己不小心露出一些的胸口,眸子微深,忽淡声道,“喜欢吗?” 不知是不是干活的关系,那声音竟带着些许磁性,如魅惑般的感觉撞入心口,云舒蓦地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扭头回了房间。 身后男人唇角弧度更深。 上午时,秦氏人已经不在,云舒见云枫没什么大碍,将人赶到刘洪善那里读书去了。 她自己则抽空去了田里。 果然,安排人浇水过后,药草上的黑色无论深浅已经褪去。 这几日村人偶尔安排一两个人守着,看着云舒,也高兴的提了药草的事。 “幸好老天爷开眼,留了生机,这下地总算得救了。” 云舒自是客气一番,“是各位叔叔照顾的好,我知道这几天你们都帮忙照看,云舒记在心里。” 村人忙摆摆手,“记啥记,都是一个村的,我家的那个也说了,你帮了我们不少,以后互相照应就行了。” 说着几人憨厚着笑了起来。 云舒被感染般也拉开唇角。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旁边投来的视线,一扭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田地外围的男人。 云舒跟几人说了一声离开,朝着那人走了过去,“你怎么来这了?” 卫丞风还回味在刚刚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一抬头就看到对自己面无表情的她,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他头一回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让人讨厌? 不然对这些村民都能如此欢颜的她,却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过笑容。 要说有,应该也有,但是她算计自己的时候。 云舒见他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头顶的太阳晒下来,他那张脸如镀了光般耀眼,本就俊美的脸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微微闪神,反应过来的云舒,心头微乱,不知为何再看这张脸竟有些生火。 她干脆抬步离开。 卫丞风忽的伸手拽住云舒,眼神看来,竟和平日不同,更加深沉一些,他压低声音道,“非要每次看到我就躲?” 云舒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甩开他的手,没搭理他。 卫丞风闪身上前,恰好云舒前面的天边碎土多,她一脚踩上,那土哗啦一下倒了,她收脚不适,直接撞到卫丞风的心口,她听到对方闷哼一声。 立刻站好,抬头看去,对方正捂着心口,盯着她。 云舒见他按着的位置,并不是上次疗伤的地方,忽想起昨日他跟裴钰的对话,平静问了句,“新伤?” “恩,仇人有点多,被暗算了。”他说的很随意,大概是缓和了点,手也放了下来。 但云舒却看到自己撞的那地的衣服颜色深了些。 她皱了皱眉,低声附和,“所以不如干脆顶着伤多走一圈,不用我动手,这条命也就没了。” “你在关心我么?”他说。 “没有,我是希望你早点消失在我面前。” “女人都爱这么口是心非么?”他道。 随后走过来,牵起云舒的手,自然的往前走。 感觉到手心的挣扎,他头也不回,淡淡道,“走路都能摔倒,不牵着怎么让人放心。” 那声音极轻,却清晰的钻入耳中,云舒微微抬头,只看到他挺立的背影,眼里错愕稍纵即逝。 她随即低头,看着故意放慢速度的男人,微微抿唇。 压住心里的怪异感觉,没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 感觉到两人触碰的皮肤,云舒忽觉得有些热。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路沉默,直到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发现是村子的婶子们笑眯眯看来,云舒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卫丞风牵着,忙的挣脱开来。 手心忽的空落落的,卫丞风面上划过一丝惋惜,可看着低头快速走过的云舒,那惋惜又变成笑容。 旋即他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刚刚的村人便是凑在一块议论起来。 “这个人之前也没见过,你们瞧瞧云舒认识的都是些人中龙凤,要搁以前,我都没见过这么俊的人。” “比裴大少都不差呢!是云舒有福气,这两个哪个都好。” “秦妹子命也好,生的女儿模样好,又会拜师傅,我这酸都找不到理由,云舒丫头是没话说。” “哎,啥时候临到咱们也享享福…” 云舒耳尖听到背后的话,更是脚步加快。 她感觉的到背后的视线,仿佛不回头都能想象那人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这人肯定在看她的笑话。 这么一想,云舒更加健步如飞。 下午半天,云舒待在房间没出去。 因为但凡她出去,总能看到某个人如影随形,一次还好,多了村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调侃,云舒可不喜欢这样。 晚上秦氏回来,在厨房忙碌。 云舒听到动静本想出来帮忙,忽又听到有卫丞风的声音,隐约还有秦氏推迟的声音,她犹豫了下,从门缝偷看一眼。 秦氏坐在炉灶后添火,卫丞风一手拿着半圈冬瓜,另一只手提着菜刀,似要帮忙去皮。 可他显然没做过这种事,皱着眉盯着半天,然后手一松,将冬瓜方在灶台,随即菜刀一转,眼花缭乱下,那冬瓜被去了薄薄一层皮。 秦氏听到动静看到这一幕愣了。 云舒在房门口也看的无语,这跟没去皮没啥区别。 “不是这样么?”卫丞风发觉秦氏有话说,抬头看去。 秦氏咳了下,不大好意思解释,“去的很平整,只是…太薄了。”冬瓜皮很厚,外皮不去,是硬的。 明显不知道这样,卫丞风再次提刀,这一次他注意到冬瓜的颜色区别,沿着痕迹去皮,果然这次秦氏是满意的。 云舒看到这里,便关上房门折回去了。 她在想,这人是不是受伤失血过多脑袋糊涂了? 来这养伤她可以理解,但是跟她去地里,帮家里劈柴,替她娘切菜,做这些目的何在? 她一脸不懂坐在桌旁,收起医书时,看到自己的手时目光微顿。 白天那股包裹自己手掌的温度,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温暖、粗糙却让她异常安心。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而且她还不怎么讨厌。 吃晚饭的时候,云舒借故没有胃口待在房间。 哪知几人吃饭时单独留了一份,还被卫丞风端来给她。 云舒有点后悔刚刚听到是他的脚步竟然没有关门。 “你娘很担心你。”他后面一句话直接让云舒败阵。 “进来吧。”她道。 卫丞风进门,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却不打算离开,目光看着周围,打量云舒的房间。 云舒闻到饭菜就觉得有点饿了,自顾的吃了起来,无意中看到他的视线,头也不抬道,“又不是没来过,看什么看?” “一次是不得不来,一次是我想来,不一样。”他淡淡说道。 目光接着一转,落到吃饭的云舒脸上。 秦氏早前就形容过,女儿改了性子后,吃饭也不一样了,吃得快不说动作也大,好在一举一动气质犹在,否则就是粗鲁了。 云舒自我感觉良好,因为吃饭本来就是填饱肚子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但感觉到身前的人正盯着自己时,云舒动作不由一顿,她下意识的放慢速度。 坚持一小会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在意别人的看法,当下又回顾速度。 卫丞风坐在云舒对面,他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用手肘落在桌子上,微微撑着下巴,目光一动不动看着云舒。 上一次在裴家他便注意到,她跟一般的女子很不一样。 不会掩面吃饭喝茶,反而跟男人一样动作洒脱。 以往他称这种为粗鲁行为不端,而今忽觉得看着也挺舒服。 见她吃了不少,有意打趣,“不是没胃口么?” 云舒顿时一呛,刚抬头看他,一杯水就递到面前,她顿了顿,还是喝了几口。 卫丞风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跟着看到云舒唇边沾了粒米,想也没想伸手过去抹了一把。 这个动作卫丞风也微怔,云舒更是愣住。 唇边的温度还在,他的力气有点大,现在仿佛还留着触感,只是她没想到他会碰自己。 两人默默对视,这次卫丞风率先收回视线,他擦了擦手,面无表情道,“吃吧,待会凉了。” 云舒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给我吧。”云舒端起碗筷,却被卫丞风接了过去。 看着他离开房间,云舒站在门口好一会,直到夜风一吹,她脑袋猛的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赶紧进门关门。 厨房里传来水声,云舒一边摇头一边腹诽,他总不会去洗碗了么吧? 古安施展轻功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幕,差点没让他从墙上栽下去。 他家主上…竟然在洗碗? 这几天他就怕出现打扰主上的事情,但换洗衣服还是要送,所以乘着夜色来了。 但也没注意云舒家的墙头装了倒刺,还好反应快踩着墙面一角,这才没有跌落,不过也快了。 卫丞风听到动静,洗碗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看了过去。 “主上,我来给你送衣服。”古安已经从墙上下来,送出手里的包裹。 卫丞风示意他放在旁边,然后道,“你来的正好,把碗洗洗。” 说罢主动让开身来。 古安,“…” 后面古安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洗碗,不过奇怪的是,只有一个碗一个盘子,就这样他家主上刚刚似乎还忙活半天。 抬头看着正在盯着手上的油水皱眉之人,古安偷偷敛下双眸。 这要是让古方知道,一定会大声呼喊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男人心机 古安只是来送东西,不能被发现,洗过碗跟卫丞风说了声就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卫丞风上了台阶,接着走到云舒房门前,他在门前站了一会,最后却走了。 刚刚是有人在么? 在空间聚精会神的忙碌着,耳尖听到一丝动静,云舒看了一眼,外面却黑漆漆的,想到自己锁了门,便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晚她忙到了丑时中,看着面前大堆摆好的药草,心中满满都是成就感。 空间固然神奇,可好多事都要亲力亲为,有时候她也会感叹一句,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图什么? 可家人幸福欢颜的模样闪过,她又觉得值了。 次日秦氏照例外出,云舒吃过饭却看到云枫瞧瞧溜走,她眉眼一挑跟了出去,发现云枫并不是去村子,而是走了村外的路,看着鬼鬼祟祟。 云舒皱起眉,略一抬脚,便是追上他。 蓦然发现一个人停在跟前,云枫一扭头惊呼,“妹…妹妹?你吓我一跳。”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去哪?”云舒直接问道。 云枫果然神色游荡起来,“我就是身体好了,想出去走走。” “村子也可以走,没必要出去,娘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呆着,若实在闲着无事,就去找刘洪善。”云舒面无表情说了一长趟。 “可…可也不能总这样,我…还得挣钱呢。”后面一句话他几乎是含着舌头说出。 “挣钱?”云舒还是听到了,她打量云枫一眼,可能是已经坦白,他面色也没了之前的心虚,但被云舒看着的时候,仍然有些不自然,显然没习惯自家妹妹无比犀利的眼神。 还试图绕过云舒,却被云舒伸手拦下,看着他道,“大哥有这个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才经过这件事,我觉得将你一人放在镇上也不是办法,若你真想找个事做才能安心,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知道的,我师傅很忙,所以留了大堆事给我,让我有些忙不过来。加上娘那边也要照拂,我一直想着找个人管这些,大哥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事吗?”云舒直直看去。 云枫却愣住了,帮她管事么? “但我什么都不会。”这是实话,游手好闲他做的比谁都好,偏偏正事,他就是不行,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在茶楼打工。 可能是说的太坦然,说完后想起面前的还是自己的妹妹,云枫脸微红。 “不会的认真学就会了,除非你怕累,不敢答应。”云舒微微提高声音。 被这么一激,云枫脱口而道,“谁说我不敢答应。”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自家妹妹一展眉头,淡淡笑了,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的云枫,面上又红又黑,“你带我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敢答应就是答应的意思。”云舒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对,“你先找刘洪善看看学堂,具体要做的事,今晚我给你交接,到时候可别嫌累。” 说完云舒就走了。 云枫愣愣的站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也腾起一股斗志来。 搬麻袋、端茶倒水、挨骂被欺负,各种事情他都经历过,还有什么能让他累的。 他就感觉自己没绕过妹妹的话而已。 想罢,看了眼村口,也不打算去了,摇摇头去了村里打算找刘洪善。 连续几日见证了跟屁虫的缠人程度,云舒对身边总有个人已经习惯了。 偶尔遇到想不通的事,还会转头问他一声。 可惜对方每次只有一句话,“我觉得,你做的想的都挺好。”完全是没有营养的回答。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 “说来听听。”云舒哼道。 “你问我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说了你会更加认准自己的答案。准确来说,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照着自己想的做不是吗?”卫丞风一副了解她的语气道。 云舒,“…”她针对的有这么明显? “不明显,就差没印在脸上。”仿佛知道云舒所想,他淡淡加了一句。 云舒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只是唇角无意识挂着淡淡的弧度。 云舒也散步回来,这时看到厨房前活动的身影,她抬眸看去。卫丞风不知从哪又搬来一些干树枝,砍断后,劈成一截一截的。 正想着他怎么这么勤快,忽的背后传来脚步声,云舒扭头看到她娘正走过来。 看了看屋里的人,又看了看秦氏,一个想法浮现脑海,云舒懵了半天。 “舒儿,站这干什么?”秦氏过来拉着女儿进屋,刚抬头就看到卫丞风正在劈柴,她愣了下,松开女儿一脸不好意思的过去,“你这是…不是说不让你做这些吗?” 地上已经散落不少柴火,一看就是忙碌好一会,秦氏很是感动。 “伯母。”卫丞风仿佛刚刚看到她,站起身,抹了把头上的汗,却道,“顺手之劳。” “可你的伤还没好,这样会不会出事?”秦氏还是担心。 “云舒每日帮我换药,她不会看着我出事的。”略微抬头看了云舒一眼,卫丞风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 秦氏才想起女儿的师傅是个神医,只能不好意思道,“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做饭。” “伯母不用急,等我做完帮你一起。”男人勤快道,说完已是放下斧头,去了厨房里面。 秦氏诧异又感动,目光更是欣慰满意,开始还在推迟,最后干脆任由对方插手。 一旁看着的云舒,“…” 她怎么记得,这柴火是他中午劈的一些,最后停下来说是明日在做?所以刚刚是知道她娘回来,故意做给她看的? 好心机!好不要脸! 竟然连她都不屑隐瞒,还当着她的面来。 云舒冷笑几声,黑着脸进了屋。 “过来帮忙。”卫丞风看到她,勾唇喊道。 云舒理都没理。 秦氏见状,面色尴尬道,“这孩子,…卫公子你别介意啊。” “没事的伯母,我不介意。”卫丞风侧头看她,声音淡淡,可是明显放低沉的声音,表现的确是另外一个意思,随即又道,“伯母别喊得这么生分,叫我丞风就好。” “好的,丞风。”秦氏依言道。 远处的云舒脚下一抖,差点摔跤。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异常行为 厨房里,卫丞风微微抬头,唇角微微一扯,眼里皆是意味深长。 这样的日子持续大概五天,云舒还没习惯多出的一个人,她娘倒是先跟对方熟了。 虽然云舒性格冷淡,不喜欢争风吃醋,可是看到她娘从以前第一句问‘舒儿在吗’再到‘丞风怎么不在’,心里没一点点翻腾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知道卫丞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他以为,她娘对他熟稔后,自己就跟他熟了? 如果是这样,他就想多了。 中午时碰到一头大汗回家的大哥,云舒想到从安排他做事到现在他俩也没好好谈过,便将人喊住了。 “觉得累吗?” “…累!”犹豫片刻的云枫红着脸点头。 云舒意料之中,瞅着他没说话。 其实她给云枫安排的事并不多,只是比较杂,知识比较混,特别是她想到的那个数字培养,估计光是这个就够云枫累到内伤的。 数字培养是云舒一时冲动跟刘洪善商量出来的特别班。 起因是一个基础的问题难倒刘洪善,他无意跟云舒提了,云舒听后发现是个数学题,而且还是挺简单的那种。 可惜她说出答案后,刘洪善仍不理解,而且一头雾水。 这才让云舒了解这个时代的知识,原来数字在这里仅限平时大家用过的计数单位,而基本算术都是靠着物体叠加得来,当然算盘也是一种方法,可惜这个时代就连算盘都只有一部分人会。 后来又听刘洪善每次科举都会有一大题关乎这些,据说是考试的关键,这才让云舒动了教授的心。 她本是想教云枫,哪知刘洪善知道后,希望她能顺便教导学堂的学生。当时他没有一点长辈的样,死皮赖脸的求着,云舒只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就是每日她教云枫,再由云枫教授学生。 一可以让云枫重复学习,二是让他产生责任心不敢不学习。 说起来云枫平时舞刀弄枪还有点天赋,可惜读书天赋不大,胜就胜在,他从小识字,不管怎么瞎玩,肚子还是有点货的。 更不用认清现实后,对读书产生的兴趣,综合下来,刘洪善给的评价也不差。 不过数字倒是难道了他。 那奇怪的字符让云枫头大,可是不好意思在妹妹面前表现无知,硬着头皮死记硬背。 有时候晚上还会偷偷学习,所以几天下来,他累的够呛。 “妹妹,当时你跟你师傅学习也是这样吗?”云枫好奇的看着云舒,毕竟云舒拜师时间短,又学医术,又学这个,难免让云枫想到是不是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妹妹也在这样刻苦。 云舒咳了声,掩饰面上的尴尬。 只是为了撇关系,她跟云枫以及刘洪善说了这些都是他师傅教的。 此时不得不用谎言解释,“我天赋好,所以师傅没怎么管我。” 这么一说云枫更是不好意思。 “大哥其实不用担心,这几日我教你的东西若是学会,后面也就差不多了,过几天我会变个方式教你,到时候你一定不会再这样苦恼。”不一样的知识接受肯定困难,对此云舒早想了对应方案。 就怕她大哥半途而废,云舒还一副大人样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 云枫一脸无语,“我哪有担心,反正学了都是自己的,我还怕你不舍得教呢。” 云枫以前虽然纨绔,可也有眼光。妹妹教的东西是比较复杂,可他已经感觉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以前接触的。 想想她那神秘的师傅,云枫就有种偷师的感觉。 所以他虽然觉得累,却没打算放弃。 兄妹俩互相聊了几句,云枫要去换衣服,云舒才让开路。 云舒正要回房,却看到卫丞风正站在他住的房间门口,朝这边看着,目光有些散漫。 以往他要不就是盯着她看,要不就是看不见人,这样站在门外出神倒是第一次。 云舒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没事吧?” 这几天她每日给他上药,偶尔拌嘴几次,或是云舒气走,或是对方黑脸,两边虽然相处不和谐,却也没有之前那么针对。 云舒是个敏感的人,加上医生的天分,她已感觉到从昨晚开始,卫丞风就有点不对。 他话本身更少,昨日开始就闭门不出,偶尔看到,那脸像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但又片刻恢复平静。 他在焦躁! 云舒偶然看到他眼里的翻滚,注意到他的不平静。 就像现在,云舒问了一句,对方才反应过来,先是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眸子里黑沉沉的,半响又散去,变得幽黑透亮,“刚刚你说什么?” 这是没听到? 卫丞风的武功高云舒清楚,作为一个高手,她过来了还说话了,对方竟然没听到,这有些让人费解。 云舒耐着性子又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他快速回答完,像是故意避开云舒的目光,然后折回房间。 云舒一愣,看着他的背影片刻,眉头微皱。 随即她停留了会,离开这里,回了自己房间。 傍晚秦氏做好饭,果然那个身影还没在。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他以前不是也这样么。 秦氏却有些担心,频频看着紧闭的房间,最后没忍住,看向云枫,“枫儿,待会你给丞风送点饭,我感觉他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云舒诧异看去,连她娘都感觉到了么?这么说不是错觉? “好,等我吃完就去。”云枫对卫丞风挺有好感,这可能就是男人的相处模式,喜欢强者,毕竟卫丞风在云枫面前的感觉就是一个即便掩饰都能看出的厉害的人。 “大哥也觉得他有些不对?”云舒问道。 “这个…你要这么问,是有点。”云枫还记得,昨晚起来方便,看到卫丞风房门开着,后面才看到他人竟然坐在门外边。 当时急着方便,云枫也没上前,等他解决后,再回来,房门口已经没有对方的影子,一切都像是自己的错觉。 “我感觉没看错,当时很黑,虽然他没说话,可我觉得四周冷森森的,可吓人了。”事后他还觉得挺害怕。 云舒听完他的话,眉头皱的更深。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为何过来 随后云枫送的饭退回来了。 因为他敲门的时候,里面直接没有反应,但房门推不开,应该是从里面栓住了。 “那就放厨房吧,他若饿了肯定会来看看的。”这是秦氏的话,此时她一脸担心,瞧着倒是认真的。 云舒淡淡收回视线。 撇开卫丞风故意讨好她娘的行为,他的确没做过什么错事。 只是对于当初他的欺骗,云舒还耿耿于怀。 不过有时候她也想过。 他半夜起来练剑,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起先她没多想,后来越觉得有点不对味。 古方曾说过,卫丞风那几日生病不见镇上的大夫,点名请她去。而后每次故意装病,也是想骗她去。 所以他做那些无聊的事,是因为…要看到她? 一想到这个结果,明明是清爽的晚上,云舒却觉得面上微热。 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深呼一口气,似乎这样可以冷静一些。 “怎么了?”云枫看了过来。 云舒摇摇头,“我先回房了。” 背影有些急切,像是躲避什么。 云枫向来心大,压根没注意哪里不对,转瞬想到别的事上了。 这一晚云舒忙完睡了个早觉,也不知道是今天胡思乱想的关系,还是家人都在讨论那人,她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中,她红着脸靠在卫丞风怀里,男人的手臂像钢筋一样让她贴近,他的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呼出的每一口气,十分真实的喷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痒痒的却让她浑身发软,忍不住抱紧他的腰。 等等…她抱着他? 当时一瞬间,仿佛清醒过来,云舒猛的撒手。 不可能,她怎么会抱着他。 人却还在梦里,她抬头看到,男人一脸伤心看来,那黑的如曜石般的眼睛布满带着她从没看过的深情,“云舒,嫁给我好么?” “嫁给他!嫁给他!” 然后云舒看到一群人忽的出来,拍着手起哄。 最前面是她娘和大哥,后面还有刘洪善以及街口的张大爷,以及…裴钰。 云舒当时张大嘴巴,然后……吓醒了! 当她坐起身,大口喘气,睁开眼发现面前一片漆黑时,似才明白,一切都是个梦。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摸着心口,发现在梦里就不停跳跃的心,似乎跳的比刚才还快了。 为了让自己压压惊,云舒起来喝了口凉茶。 冰凉的茶水入口,像是嘴里含了一块冰块,瞬间让她增加清醒。 看了眼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看来时间还早。 她刚要重新躺回床上,忽听一声异动。 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却不太清晰。 云舒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她忽的想起大哥说昨日起来方便看到那人坐在房间门口的事,难道刚刚是他弄出的动静。 因为刚刚的梦,云舒心里感觉很奇怪。 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稍作停顿,便已经适应外面的黑色。 其实月亮还在,外面能看到不少景色,云舒收回视线,正要过去,脚步确是顿住。 卫丞风住的房间似乎开着门。 她重新抬步过去,走到门口又是一顿。房间里没有人,因为她没感觉到丝毫的呼吸。 她不禁看向四周,也没看到他的身影,难道是出了院子? 倒是不担心苏一他们。 之前云舒特意问过几人躲藏的位置,苏一明确表示过,藏得很安全,附近动物又多,还有水流声,不怕被发现。 她想着要不要去问问苏一,卫丞风去了哪里,却在这时,墙上一道身影飞掠进来,落进院子。 卫丞风刚刚站定,就察觉到什么,抬头看来。 夜色下,两人视线不期而遇,云舒率先问道,“你去哪了?” “散步。”他道。 这个时候?云舒看了眼天色,这都有三更了吧。 卫丞风明显不想多说,他抬步过来,路过云舒身边时,还是停了下,“风大,回去吧,我没事。”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关心他故意来看么? 她正要解释,男人已是回了房间,只是并没有关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舒感觉到屋里的人呼吸有些急促。 她转身要走,刚抬起脚步,屋里就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 云舒顿时停下脚步,她皱了皱眉,骂了句多管闲事,可脚还是不受控制的扭转了方向。 房间里黑沉沉的,这是因为改装时,窗口动了还没完全设计好,暂时用帘子挡着。所以即便外面有光也投不进来。 云舒却能看清,卫丞风正坐在床边,他一只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抓住床头的木头,力气有些大,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出去。”他感觉到云舒过来,忽的抬头,阴沉沉的说道。 云舒心里就是一堵,之前是他死死缠着她,现在待在她的地方,还让她出去? “这是我家,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云舒反驳道。 若是以往,男人肯定会不知羞耻说着厚脸皮的话,但这次,云舒话落瞬间,卫丞风忽的站起,似正要离开。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他忽的身体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躬起身体,慢慢半跪在地上。 他呼吸比之前更加沉重,而且越来越急促,就仿佛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一样。 云舒终于察觉不对,她转身上前,不顾对方的反抗,按住他的手腕。 和预料中相同,脉搏杂乱无序。 她接着抬头看去,却看到,男人满脸痛苦,却在咬牙压抑着,云舒触碰他的手腕这会的功夫,竟然摸到他身上散出来的虚汗。 “你发病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样的情况,云舒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记得当初古方将她错认为许孚远时,她给他把脉,就是这样的脉动。 奇怪而诡异,当时她就感觉到这是个麻烦,所以没有过细的检查。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为何还要…过来。”痛苦让他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转头看向云舒,黑眸中带着从来没有柔软和脆弱。 云舒心中一动,刚想讽刺一句,可对上那双眼睛,却发觉说不出口。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她上前想扶起他,本以为他会拒绝,结果他顺势将整个身体重量都靠了过来,云舒没料到这个情况,半蹲着去扶他,人没扶起来,她还被压在了地上。 又沉有重的身体压住她,呼吸都跟着一滞。 男人极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让她没有实质性的倒地前停在半空,手臂微微一用力,就将云舒拽了过来,而她顺便跌落一个滚烫如火的怀抱。 两人的身体难免有所碰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身上那种香气似乎消失了。 “你体温很高,需要休息。”她随即说道,顺便装作平静的推开他。 “我没事。”男人也松开了手,他的眼神很黑很沉,对着她说话的时候,呼吸喷在云舒的脸上,又热又烫。他人则是干脆坐在地上,看着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云舒已经站了起来,俯视着低着头身影都陷入黑暗中的人,“你刚刚想去哪?” 男人终于抬头看来,他盯着她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收回视线,声线比之前更加低沉,“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之前的问题? 云舒愣了许久,似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她什么要主动过来? 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若说半夜睡不着过来看看,他不信自己也不信。 干脆没吭声。 男人确是想到什么,莞尔一笑。 他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袍子凌乱散开,长发已无往日的平整,大多都散落下来,长度和色泽竟不比她这个女人差。 虽然是晚上,但云舒知道那张脸肯定是苍白无比,她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厚重又急促。 但即便如此,这一幕在云舒看来,比起狼狈展现更多的是一种撩人的气息。 对的,撩人! 她初次见到卫子誉,那张妖孽容颜让她记忆颇深,但他是面貌妖孽,实则性格算是狠辣的。 可卫丞风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沉默寡言,所以这样的他,反而让云舒更加印象深刻。 连她自己都注意到,自己就在这样的时间目不转睛盯着一个男人看了许久。 “好看么?”直到对方开口。 云舒慢了一拍,“什么?” “我好看么?”他又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调侃。 黑色的眸子如璀璨的月光迷人,他嗓音中的慵懒更带了一丝让人沉醉的气息,云舒面上一红,然后马上恢复淡定,“勉强入眼。” 然后房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有些沉确很悦耳。 接着他站了起来,不顾云舒错愕,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是难得的自负,“我放下颜面赖在这,还以为你是顽石磨不开,如今看来也不是全是。” 说完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又补充一句,“你敢否认试试。” 云舒,“…” 云舒觉得自己肯定是大脑不够用了,因为她竟然没有推开他。 她感觉的到放在背上的手轻柔又怜惜,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喷洒在自己的发丝上,再顺着缝隙滑入她的皮肤。明明还有冷风,她却觉得身上有些热,那种感觉还像之前服了增长内力的药丸一样,全身都不舒服极了。 这一切太像之前的梦了,像到云舒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我要走了。”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他在云舒肩膀蹭了下,然后松开了她。 云舒眼神还不甚清明,下意识道,“之前住的地方?” “不是,京城。”他道。 云舒一怔,这么快? 而后又意识到自己竟用了‘快’这个形容词,心里更是翻天覆地起来。 “在禹都就定好的时间,就是…没机会跟你说。本想借机跟你多待几天,可…似乎做错了,没办法只好过来这里,还好这个决定没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勾着云舒左侧的发尾,这是他觊觎已久的事。 这是云舒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话,不似以往的高冷寡言,声音平白直述,却又深入人心。 “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回来娶你。”俯身在她发尾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在云舒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从她面上划过。 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云舒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站好,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那是…她的头发? 她黑着脸看去,左侧的发尾果然少了一截,不过她发量比一般人要多,散开后倒也看不出。 但她在意的不是头发少了,而是他拿她头发做什么? “不出声就是应了,那这个就当信物。” 云舒目瞪口呆,他已手掌一番,将那缕头发握在掌心,接着抬步离开。 晚上很静,风声很小,夜色转瞬将那身影覆盖。 云舒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站在房间多时,房间只剩下她一人,明明是自己预料的情况,却感觉少了什么。 她摸断的那截短发,怔怔出神。 她不想承认,可是在他抱着她的那刻,她心里却是动心的。 上辈子没谈过恋爱,可她见过猪跑,心里朦胧知晓那种感觉。 对于卫丞风,云舒可以说是不反感的。 只是想到他说的两年,云舒又扯唇冷哼,两年可以改变很多,到时候的事谁也说不清。 像是终于回过神,她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才发现身上冰冷,蓦的前天她娘就说季节到了,看来真的要开始降温了。 云舒第二日思来想去后还是跟着秦氏去了镇上。 两人在街里分开,她原本要去看看铁器,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来到卫丞风住的院子。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做梦。 她看着大门上从外落着的锁,淡淡一笑,然后转身。 开始想着自己的事。 凉茶铺子已经差不多了,她打算今天交给钟万里。庆隆行最近加大产量,她要亲自去谈谈价格,还有王庄…… 脑海的惆怅,转瞬间被这些杂事围绕。 少女的步子迈的比以前更快。 只有那背影似乎多了什么,让人看不清明。 …… 多了一人少了一人并没有区别。 云舒继续以往的事情。 白天她会在镇上来回奔波,晚上就进空间倒腾药草,这样的日子持续十天多,茶铺终于重新开业。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云舒如约定找了江淮山合作凉茶。她做的凉茶中有茶叶的存在,江家正好有种植的茶园,云舒只是提及了下,江淮山便答应了合作。 估计是觉得云舒不过开了个小茶馆,就算用也用不到多少,还给了个比较低的价格,人情正好用出去了。 开业当天,江淮山亲自过来了一趟,看到面前一层二楼,造型独特的的茶楼时,明显愣了下,旋即又满意点点头,对着门口的掌柜的夸赞,“茶楼装的不错。” 钟万里早就认出这出这位就是江家的当家主人,没想到云舒真的没骗他,激动的不行,“江老爷能赏脸,也是茶楼的福气。” 江淮山笑了笑,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当看到正在茶楼一楼中心站着的裴钰时,诧异又觉得理所当然。 裴钰却先看到了他,已经迎过来,“江伯父,之前听云舒说她跟你合作,看来是真的了。” 江淮山笑的意味深长,“我也听说你跟云舒关系不浅,看来也是真的了。” 他特别注意了裴钰对云舒的称呼,这若非不是关系不同,不会这般喊吧? 裴钰知道他误会了,但四周人多,正好看到有几人正过来,便是笑笑没解释。 却不知更让江淮山误会。 其实茶楼新开业并没有怎么通知,如今人满为患的主要原因是江淮山还有裴钰来的阵势太大。 两人各自带了四五个下人,并且徒步过来,好奇的自然跟来,发现是进来一家新开业的酒楼,而那酒楼似还有免费品尝的新茶,当下都被引得进来了。 云舒今日并没在,她不喜欢这种露脸的差事。 开业时间到时,门口挂了鞭炮,钟万里陪着江淮山拉下红布,露出新的茶馆名字:苏氏凉茶。 不知道的不觉得名字正常普通,而知道茶楼后面的人是云舒的,却明白,她师傅就姓苏。 喝过凉茶的裴钰更多想了一些,这凉茶配方应该是她师傅所给。 “云舒的想法很特别呀,这开业第一天不挣钱,我江淮山还是第一次瞧见,但她花花肠子不少,肯定有所计划。”江淮山摸着胡子,一脸的意味深长。 裴钰点了点头,他进来看到门口的牌子时也很错愕,不过想想就明白云舒的意图。 见江淮山始终不碰那些凉茶,心里一动,过去倒了一杯出来,“伯父还未尝过凉茶吧,试试便知道了。” 见裴钰一脸的高深莫测,江淮山本看不上这茶的,无奈也接了过来。 倒不是他小瞧人,作为卖茶给云舒的人,他知道给的茶是什么品尝。 不算最次,可也上不得多大台面,他现在嘴又养刁了,这一般的茶要是不喜欢直接不会碰的。 但现在碍于裴钰的面子,还是端过来做做样子喝了一口。 第一口下去,他就皱了皱眉,“怎么是热的?”言下之意这凉茶不是凉的意思? 裴钰当初也曾这么误会过,他没说话,示意他再喝一些。 他刚刚是看着标签提示倒了一杯自己之前尝过的,这种清凉下火,效果最为明显。 像他和江淮山出入频繁,吃的东西油腻,都是口干舌燥的人。 果然,当第二口落下时,忽略热度问题的江淮山也感觉到什么。 最后不用裴钰提醒,他便将浅浅一杯凉茶喝入肚中,但是都喝完了还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 裴钰见状了然一笑,试探道,“伯父可觉得口舌舒坦许多?” “…好像是。”江淮山捏了捏嗓子,奇异般的发现总是糊着层东西的喉咙清明很多,顿时一脸稀奇。 “说起来我比伯父接触凉茶只早了几天,所以略知一些。”裴钰淡笑解释,“这款凉茶下火效果特别好,我记得伯父嗓子经常不适,这个应该不用我多说了,我建议伯父不妨问云舒买些干茶,或许能够舒坦些。” “你这是帮着那丫头卖茶来了呀?”江淮山却是眯着小眼睛一眼问道。 裴钰摇摇头,“伯父说错了,我不但没帮忙,反而坑了她一把。因为这凉茶只卖茶水,不卖茶叶。” 江淮山倒是不知,下意识看了四周,果然发现边上贴的有这个。 顿时拍了拍裴钰的肩膀,“你这建议挺好,我这就让人找那小丫头去。”没想到这凉茶倒是稀奇。 “伯父不急,不如先上二楼看看。”裴钰仿佛来了很久,对这里十分了解,说起二楼,语气也是神秘。 本来打算溜一趟就走的江淮山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既然你都说了,我就瞧瞧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一块上了二楼,上面已有不少人。 江淮山看了圈,除了格式跟他见过的别的茶楼有些不同,似乎也没有太过稀奇的地方。 正失望的时候,裴钰却领他进入一间房间。 二楼是针对需要隐私客人设的雅间,房间不算大,但东西不多看着舒坦。 裴钰示意江淮山坐下,他则放下手里的折扇。 在旁边的木盒子中摸索片刻,挑了一个写着字的木板,拿给江淮山看过后,他打开两人面前一个圆形的洞口,将木板扔了进去。 “这是?”江淮山看的很是纳闷。 “伯父稍等便知。” 话刚说完不久,旁侧另一边圆孔忽有异动传来,江淮山下意识看去,却见那圆孔中似有什么东西上来,再然后一杯装满凉茶的杯子落在桌面。 裴钰伸手取来,放到面前,这才道,“明日开始,二楼的的每个房间,除了客人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刚刚这些就是云舒想出的点子,伯父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呀! 江淮山头一次看到茶馆还能这么来。 当下没管裴钰,学着他刚刚的样子也挑了一块木板。其实木板上写的分别是凉茶的名字,而木盒子里摆的是所有品种,如果要点一样的,扔两块便可。 而送茶的圆孔,若茶水没来都是自己盖着的。 还有茶水送到后,升降的东西下去前,头顶上的小风铃会响上三声,算是提醒。 江淮山头一次看到一个小小的茶馆还有这么多门道,不知不觉待了一上午。 等反应过来时,摸着下巴,对茶楼前景很是期待。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江淮山离开的时候,还不住跟裴钰发表心中的想法。 他们没见过这些,虽然知道只是些小东西,可瞧着就是稀奇。 其实裴钰自己也是这个想法,当初云舒让人做好后,第一个演示给他看,还介绍了小机关之间的原理和操作,都比较简单,可就是让人心里起伏不定。 跟江淮山分开,他想了想觉得不适合登门造访,便安排管家去找云舒买茶。 裴钰今天一天没打算出茶馆,因为他答应云舒,当一回‘模特’,虽然他现在还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钟万里倒是有些心疼。 这一天来来往往不少人,可是一文钱都没挣到,虽然自己不是老板,可是他想不开呀。 傍晚时分,云舒来了茶馆,彼时人们已经散去,钟万里跟几个伙计正在清理地面。来的人太多,难免留下不少痕迹,很是费时。 钟万里大致说了今天的情况,云舒满意点头,有人来就行。 她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为了吸引人过来,主要希望发挥作用的还是那些凉茶。 刚准备走时,钟万里又想到什么,“对了,裴大少今天待了一天,还在后院。” 后院是茶馆单独留下的一小块地方,有潺潺流水,更有绿叶红花,安静清幽,当时还费了不少钱。 “我去看看。”让裴钰站在茶楼给她打广告是云舒一时嘴快说的,没想到对方还真来了,想都对方还来了一天,云舒觉得有必要亲自去道个谢。 昏黑的小院有些暗,旁边的灯没有点燃,氤氲下的身影就立在石头前,不知道是不是发呆,周遭只听到流水声,清淡又宁静。 云舒正在想自己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哪知对方已经发现她的脚步声,转头看来,看到她后,更是熟稔道,“来了?” 笑着点头,云舒走了过去立在他身旁,“今天的事钟叔给我说了,谢谢你能来。” 裴家事情那么多,他能抽出一天时间,可想而知会耽搁多少事。 “不是说好咱们不用这么客气。”他笑着看来,发现云舒满脸感谢,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若真谢我,不如改天也抽一天时间陪我走走散心。”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裴钰眸子的笑意还未散开,看来的目光温和又清淡,又仿佛夹杂了什么情绪。 云舒愣了下,然后笑了,“好呀。” 说罢率先道,“不过下次别去马厂了,前天谢家人买通一些百姓散播谣言,虽然没对我造成困扰,但多了我也会烦的。” 她说的随意又自然,看来的目光干净纯粹,仿佛真的看着一个知心的朋友。 反应过来的裴钰,眼里掠过什么,附和轻笑,“你放心,不去马厂。”声音比之前更加坦荡。 云舒也跟着轻笑。 两人周围的气氛也一改之前的淡然变得温和起来。 不知多久,裴钰忽的扭头看她,迟疑半响,还是问了出来,“丞风走之前跟你道别了吗?” 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听到裴钰开口,云舒还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那晚…算是道别吧。 见她表情平静,裴钰也就放心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陛下给丞风指了门亲事,他打算回去拒绝,顺便还要找柳姑娘,他的病你应该知道吧,每年总要犯上几次。” “我知道丞风喜欢喜欢你,不然当初不会让誉王下令多留那些百姓一天。” “要不是看到他对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 “但有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知道是气氛太好,裴钰不自觉说了很多,说完又发现身边没有声音,然后他看都正怔怔看着自己的云舒,那眼神似比之前多了些诧异。 裴钰微微挑眉,突然意识到什么,“丞风走前怎么跟你说的?” 云舒回想了下,除了那句两年之约,好像没说什么,但这件事她没打算告诉裴钰。 倒是因为他刚刚的话,云舒心里有点乱。 “柳姑娘这个人我听过,是神医谷的人吧。”云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裴钰刚准备开口,就听她又道,“原来急着回去是因为两个女人。” 这话明显有些歧义。 裴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要不是看到云舒表情平静,他甚至以为这是在吃醋。 恰好云舒这会扭头看他,“你别误会,他的事跟我无关,只是顺口一提。”心里却中想着裴钰说的那个‘多留一日’,果然一开始不是她多想。 是他阻拦了卫子誉才让自己有机会救了禹都百姓? 裴钰说是为了她,可云舒不太确定,不过想想他那种人的确不像是为了百姓开这个口的人,冒险太大了! 但也不能说明他是为了她。 她正思绪杂乱时,裴钰又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娘应该在镇口等着我。”云舒下意识拒绝,她早前跟秦氏约好的。 裴钰仍然往外走着,“那就送你到镇口,正好跟伯母打个招呼。” 云舒,“…” 街上人流不多,可两人并列而行,还是引起不少人的目光。 云舒自从云绣阁的事后,跟街上的人认识了个遍,大家都很眼熟。 裴钰更不用说,乃是裴家大少爷。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瞬间无数想法浮现脑海。 云舒不觉得什么,现在被人看多了,她有点习惯了。 裴钰也很平静,等出了街道时,却突然来了句,“刚刚路边的大爷说我们般配。” “…”云舒差点被口水呛住,干笑道,“是么,估计看错了。” “呵,这倒也是。”裴钰附和,似乎毫不在意。 云舒松了口气,以前是她比较坦荡,可是她娘念叨多了,云舒难免多想。 她不是自恋的人,可是放在这个时代,裴钰对自己的确够特别了,她难免不多想。 后面的路途两人都在沉默着,云舒抬眸终看到秦氏的身影,瞬间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落下,就看到裴钰已经朝着秦氏过去,亲切的喊了声,“伯母,我送云舒过来。” 秦氏笑笑看来,“麻烦你了。” “云舒不嫌我烦就好。”裴钰淡笑说道,看到秦氏诧异的表情,又道,“我先走了。”说罢对过来的云舒笑笑便走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有意嫁娶 昏色渐沉,通往小圩村的路上,母女俩并肩而行。 虽是走路,云舒心思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她娘开口的时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钰挺好的,舒儿若是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会好。”俨然一副要开始说教的语气。 只是稍微回过神的云舒,几乎明白她下面要说什么,一阵头大。 按照古代的年龄算,她还不到十五,怎么她娘这么心急? 怀揣不理解,云舒及时出口打断秦氏的复杂想法,“娘,我没打算嫁人。”声音认真。 可秦氏却觉得女儿年纪小不懂得这些,亦或者心里明白羞于表现,自认为一切让她看着女儿日益精致的脸,面上多了一丝会心的笑容,“娘不说了还不行吗?” 可眼里的调侃却很明显。 知道多说无益,云舒干脆沉默认可。 她应该庆幸的是,她娘只是给她提这些,而没有答应那些每日上门的媒人,那才是麻烦。 日子仿佛渐渐有序起来。 当云舒家整修的房子罢工时,独特的设计和雪白的墙面,成了小圩村所有人围观惊叹的对象。 刘洪善也在其中,摸着胡子,看着眼前叹为观止的宅院,难以将它和当初交给云舒的那个破烂的外貌重合。 别说外来的人,就是秦氏和云枫,看到屋子全貌,像是才缓过神似的,感觉走错了家一样。 院子不算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切看似普通,却又经过千锤磨炼。 似乎跟以前在府里的院子差不了多少!秦氏感叹。 围观的人受秦氏邀请,喊着好奇心进来围观,然后说着羡慕的话。 秦氏被人群围着,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断过,倒不是骄傲自满,而是欣慰、幸福。 傍晚按照云舒要求,请了大伙吃了晚饭。 十多张桌子摆满了大鱼大肉,那些过年不见得看到的食物放在面前,大多人觉得做梦。 此时秦氏作为东家,和儿女在正上方的位置。 开餐前,云舒也俗气一回,端起了村人酿的米酒,“这段时间,大家对我一家照拂颇深,我感激不尽,或许有许多做的不足的地方,以后还要麻烦各位叔叔婶婶见谅。”说完一仰头将酒饮尽。 都是村人,不懂得什么繁文缛节,看到人小姑娘说话、喝酒干净利落,也跟着附和好听的话,大家齐齐共饮。 旁边是点燃的火盆,在餐桌外围了一圈,渐渐黑下的天色没有压住大家的欢喜,反而早就一番热情。 这晚,突破村人早睡的习惯,大家喝酒吃饭聊天到深夜。 就连云枫都跟大了几圈的村人说的满面笑颜。 云舒看到这和谐的一幕,面上含笑,乘人不注意打算回房间。 然而却被一人发现,将她喊住,“这是去哪?” 刘洪善喝了不少酒,脸上微红,不过眼神却很清明。 云舒被抓包正着,也不尴尬,直言道,“忙了几天有点累,想回去歇息。” 刘洪善看她一身整洁,可面上真有疲惫,也了然,“累也是正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不闲着的性格,除了弄你娘的铺子,肯定又四处去了。” 他一副很了解云舒的样子,接着摆摆手,“去吧去吧,这次饶你一会,帮你打掩护。” 云舒便笑了,“这让我不后悔帮你一把。”说罢回了房间。 刘洪善盯着她离开的身影,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回了座位。 似乎大家都说的开心,没有人提出散席回家。 云舒第二天起来才知道,村人竟然聊到凌晨。 不过再晚还是把桌子碗盘洗了干净。 秦氏很少熬夜,起来时摇摇晃晃,云舒干脆让他休息,打算替她一天。至于云枫,男孩子精神头足,云舒起来不久,他就一脸清醒的出来了,看到云舒,还很有精神的打了个招呼。 镇上和平时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云绣阁刚打开门,便有客人进来,预示新一天的繁忙。 云绣阁里的商品在秦氏有心的打理下已经增多。 除去造型别致的香囊荷包,还有云舒暗示下,秦氏做出来的一些人偶。 都是比较小的物种,结合现代的简略萌类表情,几乎在做出来当天,就被人抢着购买。 秦氏不是那种要挣大钱的人,安心守着铺子是养家是她最大的心愿。 所以云绣阁售卖的东西,全部都是秦氏和村人做出。 至于远销,就由云舒跟江淮山谈。 云绣阁的东西拥有权仍在云舒手中,哪怕江家心动,却不敢冒着被‘鬼见愁神医’惩罚的风险去做。 唯一变化的就是江家跟云舒的关系也密切起来。 就比如,中午时,郑丰踩着点过来,邀请云舒去江家吃法。 这已经是郑丰第三次来了,前两次云舒推脱忙碌没去,这一次显然避免不了。 倒不是不想去,而是来回跑云舒嫌麻烦。 本以为这一次仍和以前一样,上了菜,聊一聊也就过了。 直到江语燕盈盈而来同坐,江淮山意味不明的眸子时不时落在云舒身上,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说起来,几次过来,云舒跟江语燕也熟络起来。 没有了红斑困惑,江语燕恢复了一身陶瓷般的肌肤,不知是不是容貌全部恢复,整个人都有生气起来。 往日觉得这女子是个文静忧郁的,而今就如明媚的阳光般,就连云舒有事都会多看几眼。 心中感叹,爱笑的女子就是漂亮。 然后理所当然的忽略自己也是女子的事实。 “云舒呀,都这么熟了,伯父就不跟你拐弯了,其实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跟你打听下。”聪明跟成精的妖怪一样的江淮山,头一次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云舒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她忍住多想,“伯父你说。” 江淮山明显有些不大好意思,不知是不是云舒的错觉,旁边的江语燕都配合的低着头,她无意中看到一眼,那似乎…在害羞? 江淮山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师傅成亲了么?” ‘啪嗒’云舒手里的筷子落地,反应过来的她,立刻拿了起来,尽量平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呀,那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问问神医。若是他未成亲,我家小女有意嫁娶。”说完呵呵一笑。 云舒一脸的目瞪口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时间流淌 回去的路上,云舒脑海还浮现着江淮山真诚的笑脸,以及江语燕羞怯却明显期待的眼神。 原来不光是她被催婚,连她‘师傅’都幸免于难。 她已经忘了是怎么告辞的,只说会问问。 只是这个问,她还真不知道该去问谁。 她那个师傅明显是她胡诌,但是江淮山怎么会脑抽有了这么个主意,而且江语燕似乎也不反对。 她一直明白古代对救命之恩的重视,该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想到一团乱麻,云舒果断决定要让她‘师傅’去云游。 去了王庄给周忠见面,然后找了王才峰,确定手下的事都很顺利,暂时不会有波澜,安心的‘云游’去了。 八月底,禹都规划已经开始实施。 九月中,在人手密集的帮助下,店铺房屋已是按照云舒的设计图整装好。 这次整装并非单一的装修,而是彻头彻底的改变。 除了商铺,附近居民屋已经全部合并一起。 沿用了现代居民区的统一建设,每户给了相同的面积。 整齐的青绿色石头砌成的房屋,完全沿袭了浓重的古色,可内里却是洁白一片。 屋子落成那日,云舒载着十车的衣服、食物、用品来到禹都。 她恢复当日治疗瘟疫的打扮,行走禹都重建的道路上,而道路两边,百姓们敬仰的目光看来,将这个曾救了他们的少年的脸深深印在脑海里。 裴钰来接云舒时,看到大街上安静异常的气氛,又扫到百姓脸上的肃穆,便是明白什么。 目光跟着人群落在那瘦瘦小小,却永远不知道会爆发出多少力量的身体,眼睛里是温柔的光芒。 “跟你合作,我猜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这是接到云舒后,裴钰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他面上含笑,那笑容直达眼底,温润有光。这一刻的裴钰就犹如凉亭镇的人们形容的样子,玉面公子、如玉雕琢。 九月末,禹都已经不似月前混乱惨淡的模样。 街道上恢复了次序,不光如此,改变后的街道注入很多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例如分岔地方伫立的路牌。 上面用楷书写着每个方向的名字,这是云舒的字迹。 路标的意思是云舒的提议,但写字是禹都百姓的要求,他们希望随时看到救命恩人的笔迹,仿佛这样就会安心。 无奈之下,云舒只要忍住偏爱的行书,换成‘属于自己的’楷书。 字迹板正,却也好看顺眼。 改造后的当月,消息已经传至四面八方,以前变少或者停滞的商业线路重新开通。 裴钰听云舒建议修了来往的路,这个行为用云舒的话是这么说的:想致富、先修路! 为此,回去镇上后,裴钰果断的按照云舒提议的石灰搅拌的方法,把镇上连接各村处的道路都给整修了下。 以往那些只有在大城池看到的平滑光洁的路面,在禹都经历过灾难后,出现在这附近的城镇。 至此,除了凉亭镇的居民,连小圩村的人都能经常看到云舒跟着裴家大少爷并肩而走的身影。 时间久了,即便当事人否认,大家也心照不宣。 裴钰原本还会附和云舒说上几句,后来但凡调侃的,他皆是笑笑不说话。 但有点眼色的能看到,他的视线通常会落到身边的人身上,或是柔情或是温润,但一般在对方看来,又会恢复往日的温文尔雅。 云舒不是不知道,只是担心一旦点破,相处尴尬,所以暂时这么着。 时间转瞬过去两年半,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云舒及笄那日,附近镇里村里人皆知,裴家大少送来珍贵的玉石摆件还有首饰衣服,裴家二少爷也随着人群过来,关系密切。 彼时云枫也成功参加考试,可惜失败两次后,才勉强入围,入秋马上就要前往京城。 是夜,在这两年半中再次扩展,并增加房屋的宅子中,秦氏让侍候的丫鬟休息,自己亲自替儿子收揽着衣服。 前往京城路途遥远,恰好江家有镖行运送东西回到达路中,云枫便赶个凑巧顺路过去。 毕竟他一个人离开,秦氏也不放心。 再三叮嘱儿子切莫小心,秦氏已是红了眼睛。 云枫听到秦氏哽咽的声音,上前扶住亲娘的肩膀,此时已是成年人长相的云枫,面上少了以往的稚嫩,面容更加成熟,眼神更加内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人。 他安慰秦氏,“我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娘忘了这两年我跟着苏师傅学的功夫了么?” 没错,两年前,在云枫上镇买东西,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后,云舒毅然决定让苏一教他武功。 那时云枫自然是拒绝的,可惜没用。 接下来第一天他更明白什么是人间炼狱,可惜没有后悔的时间。 秦氏被这么一说,倒真的放心不少,想到女儿还在身边,渐渐平复心情。 最后没忘记把云舒早换好的银票碎银塞到儿子衣服的夹层,“这些可别丢了,你也知道京城的东西多贵,不要乱花,什么事都坚持下,到时候就回来了。” 作为考生,云枫已经不紧张了,可他娘显然不这么想。 母子俩聊到半夜,这才散去。 没等云枫松口气,房门又是一开,只是看到是谁后,他人下意识站起来,“妹妹,还没休息吗?”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让曾经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女,变得亭亭玉立更加惹人注目。 云舒的容颜早在以前就有显现,而今这个年龄,更是怎么都藏不住,因为但凡出去,即便不着修饰,那张脸也各位引人注目。 所以一年前的云舒还会来回奔波,剩下的时间都在暗阁做事了。 那段时间,暗阁在江湖名声不小,特别是里面的‘毒书生’! 江湖人都知道一年前,暗阁新出的人多了个擅长使毒的书生,据说模样清秀,时常面带笑容,但一出手就没人笑的出来了。 为此这两年找暗阁办事的人多了起来,暗阁的人数也在日益增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云枫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但是这两年来遍及各地行业的幕后老板,更是暗阁的幕后主人以及名声大作的‘毒书生’。 而面前的少女亦是看不出狠辣,面上轻柔一笑,就着空位坐了下来,“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大哥害怕吗?” “不怕,反而挺期待的。”他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 云舒见状淡笑,目光不自觉落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一头,并且强壮的向大人的兄长。 曾几何时那个偶尔冲动、胆怯的少年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面前成熟内敛之人,正因如此,这两年,云舒可以说是过的非常舒服。 “别说我了,娘上次说的什么员外的儿子你看的怎么样了?”云枫将打趣的目光看向自家妹妹。 云舒,“…” “大哥这么关系我的婚事,莫不是想给我找个嫂嫂?正好娘最近闲来无事,或许可以打发时间。”云舒抬头悠悠看去。 “别别,我知错了还不行么。”云枫吓得花容失色,难得有这么不稳重的一刻。 但也很快平静下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得感叹,“其实裴大少挺好的,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别看我,我不说了,这次真不说了。” 云舒淡淡收回视线,打算饶他一次。 她随即起身,“明早一早就要出发,你注意安全,别仗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目空一切,在外面你知道的,不光是苏一,就是我都不一定救得了你。”仿若没看到自家大哥涨红的脸,云舒毫无感觉的恐吓着。 刚开门,遇到门外的站着的身影,云舒并不意外,“来的正好,记得嘱咐好你的徒弟,我感觉他心能上天了。” 门口的苏一,“…” 目视云舒离开,苏一敲门而入。 云枫是听到云舒跟他的对话,看到他进来,脸上更为尴尬,“师傅,别听她的,我没那么想。” 苏一难得温润看来,他面上半部分连同嘴鼻盖住,所以发出的声音有些厚重,“保重。” 然后转身离开。 简练到,云枫都做好对方检查一遍他的武功的准备,结果一抬头人就没了,“…” 苏一离开云枫房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去宿舍。 自从云舒将屋子扩展后,后面分为两个部分,一间留给丫鬟下人,剩下几间,留给苏一四人。 当初四人被云舒安排返回暗阁,只留下苏一和其他三人。 倒不是自己要保护,而是名声传外,总会有些麻烦,大多是用来保护秦氏和云枫。 至于教云枫武功,只是一个意外。 云舒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苏一?进来吧。” 看到进来的人后,她更加了然,“有什么问题直说吧。” 苏一知道自家主子聪明,加上他也不爱拐弯抹角,便直接道,“后天小姐也去京城,为何不跟江家人一起?”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为什么不跟云枫一块。 “我故意的。”云舒似乎知道他要问这个,放下手里的医术,托着精致的下巴,眼睛里精光浮动,“我大哥从未离开过家,虽然独立很多,但某些地方还是有些依赖我,这次虽然跟着江家的镖车,但难免有些意外,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习惯下。” 苏一默然,“最近江湖纷争多,镖车出事的事例不少。” “好歹跟你学武这么久,正好试探。” “可刀剑无眼。”苏一觉得他家主子似乎心挺大。 “男子汉大丈夫,被砍一刀流点血不是正常,苏一…你何时变得这么心软了?以前去暗阁训练营,怎么不见你关心我这个主子?”云舒蓦地转移话题,眯着眸子打量着他道。 苏一面罩下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他低着头不说话了。 “呵呵,行了,你想的事我都知道,去休息吧,养好精神,后天出发。”云舒笑了笑,决定不欺负手下。 “是的,小姐。”苏一离开,顺便带上房门。 走前,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少女侧身坐着,素白的手托着下巴微微闪身,墨黑的长发滑了下来,黑色和白色的交替,让她看起来如夜间仙子一般。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苏一瞬间冷静下来,收回视线,淡淡离开。 人却是提气掠出墙院,停留在流淌的河水前。 小河不似往日泥土沟壑都有,一年前云舒让村人帮忙建了河边小路,又在两边补了一些柳树,恰逢时节,这里无论白天都景色宜人。 苏一面对河边,取下黑色的面罩。 本以为那该是一张疤痕密布的脸,然而露出的确是平整光滑的五官,这是一张俊秀的脸,只是皮肤长久遮盖,泛着白色,显得有几分阴郁。 只是透气片刻,苏一又重新遮盖。 从恢复容貌到大摇大摆出去走路,苏一仍记得当初激动的心。 如果说以前他还曾轻视看待云舒,如今和诸位兄弟一样,除了佩服,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感激她,可以让他们在有生之年,像个正常人走在人群。 夜色下,微风拂过,带有温度,也牵起无数人温暖的心。 云枫离开的这日,秦氏起了大早,将做好的饼子干粮装了满满一包,硬是让儿子背着,那模样似乎离开家,儿子会饿死一样。 最后上街送了儿子上江家的货车,这次作罢。 云舒再旁看她娘红了的眼睛,不由摸着下巴,想着要是告诉她明天她们也要出发,不知道她是何想法。 没错,是她们,而不是云舒一人。 秦氏算是一个死守宅院的女人,以前在夫家,如今则是在自己家。 云舒恰好这次有事去京城,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留她一人,最后拍板决定多带一人。 这两天她已经在暗自安排家里还有铺子的事,一切都准备的万无一失。 除了还没把这件事告诉当事人外。 “舒儿,你大哥这一走就是个把月,你说会不会出事啊?”秦氏越想越怕,眼睛比之前还红。 云舒一边安慰她,一边想着怎么开口,借口还没想好,就看到远处一个等待不急的身影,正在镇口来回走动,看到她们时,眼睛明显一亮,跑过来就大声道,“丫头,听说你要去京城,带我一个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出发途中 四周一片寂静,云舒默默低头。 她想装听不到,不代表身边的人会配合。 秦氏疑惑的看着女儿,眼睛里带着受伤,“舒儿…要去京城?”还是明天? 仿佛天瞬间黑了一样,秦氏心口堵得难受,可是面上强装镇定,看着女儿的眼神不可置信。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导者许孚远明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跑过来后,继续傻兮兮的看着云舒,又重复了一遍,“你可别骗我,我截了苏三的消息,那家伙还死口不承认,可惜瞒不过老头子我。”说完哼了一声十分得意。 却没看到面前的云舒眼里乌黑的瞳仁。 她闭上眼睛压住火,又重新睁开,“你先给我滚!” 本还想怎么说服她娘,计划都想了一半,现在真相揭开,云舒几乎可以想象她娘果断拒绝的模样。 所以看许孚远这张脸,云舒就想再揍他一顿。 许孚远被骂的也愣住,反应过来脸色是又青又红,“你…你让我滚?” 云舒懒得理他,看向她娘,深呼一口气,打算破罐子破摔,“娘,这事我没打算瞒你,其实我是想顺便带你去京城走走,你也知道…” “舒儿是说,会带上娘一起么?”秦氏轻轻打断女儿的话。 云舒看不出她的意思,点点头道,“你也知道我对京城慕名已久,也想乘机散散心,而且…” “娘愿意。” “我知道的娘,你先等我把话说…呃,娘你刚刚说什么?”云舒打算一股脑说完,不管她同不同意。话说一半,却意识到什么,以为幻听,她娘这是答应了? 扭头却见,她娘红着眼睛拽着她的衣服,“去哪娘都跟着,你哥走了,娘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带上娘吧,舒儿。”说完已经抬手抹眼泪了。 云舒怔楞懵逼中,这似乎…跟想象的不一样! 许孚远这会似也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原来小丫头还没告诉她娘。 气虽然消散一些,可一想到她目无尊长的话,许孚远又气上了。 这臭丫头自从进了一次暗阁训练营后,人就变了个样子,就没对他尊重过,好歹他也是前任暗阁阁主,还教过她几天的轻功好么? 他气呼呼的生着气,黑眸瞪着云舒,漆黑的胡子随着嘴角一颤一颤,看样子气的不清。 云舒安抚好秦氏,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沉下脸,看也不多看他,拉着秦氏错身离开,“娘,我们回去收拾东西,你就带几件衣服就好,其他我都备了…” 直到四周声音渐渐远去,许孚远才发现云舒又无视了他,气的在地上蹦了几下,最后犹犹豫豫的跟了上去。 他就是缠也要缠上去,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去吃喝玩乐的,这种好事怎么能避开他。 想到这里,许孚远走的更快。 云舒原本计划是明天晚上出发,苏一、苏三赶车,方便又不会惊动别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时候还不确定她娘会怎么决定。 如今秦氏说好,云舒再没顾忌,收拾东西,改了主意当晚就走了。 家里有几个丫鬟守着,云舒拿着他们的卖身契不怕出事,何况刘洪善已经答应跟着来看看。 就算他一个人不行,还有小圩村的那么多村人。 这些年云舒对他们仁至义尽,村人也很照顾云舒一家,所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头一次在夜色下赶路,秦氏有些不适应。掀开帘子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马车前面摇晃着两盏不甚明亮的灯,所以秦氏放下帘子后,就有些困了。 马车是云舒数月前就准备的。 车厢是王才峰亲自所做,加了几层防护,不说挡子弹了,毕竟这边也没有。普通的弓箭石头还是没问题的。 其次外面才加了木雕,看着和别的马车没有什么区别,就是里面宽了些。 两块坐板是可以移动的,共计半米的宽度,秦氏犯困后,云舒就示意她躺下,假装从木板下的箱子摸索,实则从空间掏出一床薄被给她盖上,还有用鹅毛加安神药包填充的枕头。 躺下没多久,秦氏就睡沉了过去。 云舒将车内油灯熄灭一盏,车厢里瞬间就暗了下来。 她理了理衣服,靠在车壁,闭眸休息。 次日一早,背着大包小包,急火火来到云舒家的许孚远,在听说他们夫人小姐已经走了的消息后,把东西一扔,气的坐在地上骂了云舒一百遍。 苏三分明说了晚上出发,怎么就成了昨晚?他本说今天来蹭一天,到时候她不带也得带上自己。那小丫头最冷心热,何况还有个对他不错的秦氏。 可千算万算没料到云舒改了时间,早知道他那会就不回去了。 许孚远在地上捶胸顿足。 …… 赶路的日子平淡又安静。 并不着急早日到京城,反而想顺便玩一路的云舒更为悠哉。 这已是出发后的第五天。 当云舒拿着锅烧了火,拿着不知从哪变出切好的肉串时,苏一和苏三已经麻木了。 因为云舒说了两人赶路累,不需要他们动手,所以即便闲着,两人也不敢擅自过去。 太阳只冒了个头出来,光芒柔和的跟不存在似的。 秦氏从河边梳洗回来,看到的就是女儿穿着薄衣的样子,赶紧替她拿了毛茸茸的披风过来,“早晚都很冷,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亏你还是个大夫。”这样的话,秦氏每天不知道要念几次。 云舒也习惯了,不过她是真的不冷。 也可以说她不怕冷。 自从训练营出来后,她又服了几次药,已经全部溶解进身体。 平时就一次留心云舒内力的苏一,曾专门找到云舒,说是自己感觉不到她的内力了。 能感觉不到内力,一是没有内力,二是内力太高,三是用了药物隐藏。 一可以直接否定,三的话,没有必要,所以苏一即便不信,也不得不承认,他家主子似乎在两年的时间,成功将内力提升到他都感觉不到的地步。 苏一从很小就被许孚远带走,最先学的就是内力,算起来也有二十年时间。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路途风景 二十年和两年…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苏一话少,从不会主动询问,所以这个震惊他一直藏在心中。 秦氏念叨的时间里,云舒已经烤了十几串的猪肉,这是在镇上让人串好被她收藏空间的储备粮。 苏一和苏三都不是多话的,不管看到什么从不多问,云舒没有刻意防备。 至于她娘,云舒勾唇浅笑,似乎她早已给自己想好了解释。 “我去叫苏一他们,估计这两天累坏了,白天晚上赶路,还要准备吃的,挺辛苦的。” 当被秦氏关心、怜惜的眼神看着的时候,苏一和苏三莫名低下头。 主人跟夫人说他们是师兄弟的关系,夫人对他们总是很热情,但是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般都是恪尽职守。 “舒儿,他们不过来,你叫一声吧。”知道两人听云舒的,秦氏皱着眉头说道。 知道她娘是好心,而且云舒的确没把苏一他们当下人,点点头后,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你们俩别杵着了,过来吧。” 秦氏还准备说这样太不客气,抬头就看到喊了半天没动的人,正抬步过来。 她怔了怔,越发觉得这二人似乎对舒儿的话言听计从。 后将目光看到他们面上的面罩,秦氏又道,“戴着那个不方便吧…” 话还没说完,云舒一边把烤好的肉串交给两人,一边笑着道,“出门在外不用遮遮掩掩,正好让你们的脸见见光,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虐待手下。”最后一句云舒是压低声音说的。 她说完抬眸看着二人,面上挂着淡笑。 旁边的秦氏也关心看来,她还从没看过这两个孩子的脸。 “好!”两人应声后,互看一眼,分明看到对方眼中的光亮,再然后默契取下面罩。 只看上边脸,大多人都觉得苏一和苏三面色正常,可是面罩一取,那过度苍白的肤色就十分明显。 云舒满意的点点头,许孚远那老东西没说错,她的手下似乎都张的顺眼。 就连秦氏都多看了两人几眼,没想到平时跟着的三人中,两个都是好相貌。 云舒不希望路上太显眼,苏五被她派往京城了,只是没给秦氏说罢了。 反正更有个神秘的师傅,她身边的人或走或留,都不需要太多解释。 虽然一大早吃肉串有点奢靡,可大家还是吃的高兴,后面云舒熬了白粥,几人喝了一点,觉得胃里温暖如晒后,稍作休息,这才继续出发。 秦氏才上路时还有些泱泱的,不过几天下来,本性渐渐苏醒。 比如此时,马车行走了已经一个时辰,路过一条绕着湖的小路。 虽是入冬,湖边树枝绿叶仍还在。 没有碧绿的颜色,却有种萧瑟的美丽。 秦氏留恋看去,眼里浮动着平时看不到的光芒。 云舒干脆替她撩起车帘,让她尽情看个够。 原本这趟路应该是云舒负责活泼来影响秦氏,但一切似乎都反着来的。 秦氏起先的欢喜并没有压抑,在发现路途上各式各样的景色时,路上开始不断跟女儿分享这些美景。 起先云舒还会附和,后面多了,秦氏不觉得渴,反正她说的口干舌燥,便干脆‘恩恩’几声附和。 不是她敷衍,而是秦氏的话太多了。头一次她发现自己的亲娘是个话痨。 马车外,苏一和苏三从来都是保持安静着,温柔的阳光落在脸上,头一次感受近距离感受这种感觉,两人木然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什么。 当马车内云舒和秦氏的声音传来,有笑容有打趣或是其他事,两人会默契对视一眼,然后都看到对方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日子,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 即便没日没夜赶路,也挡不住路上耽搁,行至两个月的时候,终于踏入京城的一角。 彼时秦氏已经收敛很多,可那踏遍大周国土,感受各地风土人情的她,眼里已然多了不少沉淀的知识。 不知是京城的靠近,还是这路上真的玩累了,秦氏一天比一天收敛。 云舒心里明白原因,可从来不点破。 又行至七天左右,某天下午,云舒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怎么停下了?”秦氏发现马车停了,打算掀开帘子看上一眼,却被云舒按住手,并对她摇摇头。 女儿的话秦氏言听计从,说不让看,她就真的不看。 外面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处于没人的地方。 事实上这附近除了那多出的十几道气息,确实没有以外的人。 马车口苏一和苏三的手已经摸到座位下,却在这时,一双手分别按住两人的肩膀。 两人回头便看到掀开车帘走出的云舒,她目光淡定的扫过前面拦路的一排人影,眼底浮现淡淡嘲讽,然后吐出几乎只有三人听到的声音,“又是老朋友。” 苏一目光冰冷看去,单从对打扮也认出他们是神医谷的手下。 前阁主的恩怨苏一清楚,只是不知何时开始,这些人连他们都盯上了,算上暗阁无意对上的几回,直接拦住他们的这是头一次。 “小姐,我们这就解决。”苏一似要站起,却发现肩膀的手没用多大力道,他却站不起来。 面上诧异,心里却觉得理所当然。 倒是从来不知道这些的苏三有些震惊。 他们这些人中,跟阁主关系最近的就是苏一,所以只知道两年前的阁主内力还是初生牛犊,可如今感觉到的磅礴之力确怎么看都不该是这个年轻的身体应该有的。 云舒这时候说话了,“不需要你们出手。” 两人来不及多想,那拦路的一排身影已经过来。他们浑身杀气弥漫,彰显来者不善。 云舒却不着急,阻止二人后,她忽的看向马车后方,用内力提声道,“你招来的麻烦,别想我替你出手!” 说罢,连同放在二人身上的手收起,转身回到车厢。 苏一和苏三看着逼近的杀手面无表情,只是手心微微紧张。 马儿似也察觉到什么,开始不安的躁动。 就在对方即将过来时,后方忽有风声传来,清脆的兵器交接中,冲过来的十余人前方多了一个脏兮兮的身影,那人一边拦住杀手,一边回头痛骂,“什么叫我招来的?不过你还真的不出手,真是狠心的丫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她忘记了 云舒已经坐回位置,秦氏觉得有些不对,微微探着身子抓住女儿的胳膊,“好像是…许大夫的声音。” “不是好像,就是他,以为我不知道,跟了半个月。”云舒面无表情说道。 秦氏诧异,跟了半个月?那为什么不出来? 秦氏哪里知道,许孚远不是不出来,是不敢出来。 车前的苏一和苏三也是意外看着来人,没想到会是前阁主。 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帮忙,可是前阁主自从两年半前被神医谷的人暗算失去了内力,直到现在也没回复。虽然这些人不见得武功多高,但人老力小的老阁主不见得对付得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过,面前的战局,似乎有些变化。 苏一他们眼中人老力小的阁主,凭借自己的身手将十几人逼退不说,没多久那群人就跌的东倒西歪? 云舒在车厢里看也没看,嘲讽道,“老东西只能用毒药。” 用的毒药?什么时候?怎么他们没看到? 待细细看去,却能发现端倪。那些杀手跌倒后竟是怎么都站不起来,人就跟喝醉酒一样,按理说神医谷不可能派出这样额人? 许孚远乘机给每个人嘴里塞了个东西,然后一脸得意过来。 “怎么样?这点小麻烦,老夫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一脸得意忘形。 可惜没人理他,反是苏一开口,有些迟疑道,“许大夫,小姐说你挡路了,叫你让开。” 许孚远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就僵住了,反应过来咬牙道,“臭丫头!” “等等…”他明显又发现了什么,看着面前两张俊秀苍白的脸,眼里带着连他自己都发现的诧异,“她治好了你们的脸?”显然是认出苏一他们。 苏一点头,面无表情。 许孚远怔楞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知道以前这张脸是什么样,他恐怕单从这张完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直到苏三提醒,“小姐快不耐烦了。” 许孚远暗道完蛋,赶紧闪身后退,可惜这两年多他还没习惯没了轻功,这一闪,姿势狼狈不说,差点踩到衣角,最后及时站稳,心里松了口气的时候没忘记保持面上淡定。 但等他抬头时,看到的确是缓缓而行的马车。 饶是冬天,地上的灰尘也不少,许孚远立刻灰头土脸起来。 等意识到自己又被无情抛下下,他已经摆不出多余的表情了,臭丫头,够狠! “舒儿,刚刚到底怎么了,娘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许是跟着女儿久了,秦氏知道女儿以及师兄的能力,所以安全感十足,此时只是好奇问了句。 “没什么,一些不长眼的江湖人,都打跑了。”云舒淡淡解释。 “原来是江湖人,怪不得都没听到声音,跑了好,这样省的出事。”秦氏倒是松了口气。 云舒看她这副样子,抿唇淡笑,“说的也是。” 小姐这是睁眼说瞎话呀? 车前苏一和苏三对视一眼,然后默契把头一转,看着刚落过的那些尸体。许孚远最后喂给他们的应该是毒药,刚刚看去时,没有一个人活着,身上‘滋滋’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还下了化尸散。 血肉模糊的尸体早已见了多次,两人面无表情。 他们不用问也知道,自家主人肯定知道什么情况。 不过却说什么跑了,这是跑到地狱了吧? 真是为了夫人,什么话都赶编呀。 可能是已经露面一次,许孚远并不介意现身。 中午吃饭时,他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秦氏还挺高兴,邀请他过来吃饭。 说起来,许孚远这人脾气很臭,但知道秦氏是云舒的软肋,不知是真的好心,还是装的,对秦氏客气的很。 那一举一动没有往日流氓样不说,真像个有医德的大夫。 云舒默认他留下吃饭,只是等到秦氏邀请同走时,她眼皮轻抬,扫了对方一眼。 接收到寒意的许孚远,忍住点头的冲动,干笑解释,“不了,我这人喜欢骑马,骑马挺好。” 秦氏见他这么说,便也作罢。 只是分开时,见秦氏上车,云舒拦住许孚远,“吃了我的肉串,就要干活,后面要是有麻烦,我希望别等我提醒,你才出来。” 说罢不给许孚远开口的机会抬步上了马车。 这是吃点饭,将人都卖出去的意思? 许孚远哪里听不出,云舒这话是让他负责后面的所有麻烦,突然就有些后悔出现了。 本想着这走了半个月除了之前的一批杀手也没什么麻烦,心里就想通了。 不过在想法过后不到一个时辰遇到三波土匪时,他就绝望了。 跟着这丫头果然就没好事。 要是自己,这些土匪是瞧不上的吧?这下亏大了。 许孚远一边应付,一边看着旁边悠闲盯着的苏一苏三,突然觉得自己养了不少白眼狼。 最后麻烦解决了,不等许孚远卖弄一下,他就看到马车悠悠就走了,只得叹气跟上。 天已经快黑了,秦氏今天精神不错,还没困意。 所以找女儿聊起了天。 “舒儿,提前走的事,你跟裴钰也说了吗?” 云舒正在削苹果,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的事情。抬头对上秦氏询问的目光,她没有撒谎,“忘了。” “…应该没事,反正就差了一天。”秦氏自我安慰。 云舒继续削苹果没有抬头,她没说,自己说的忘了,是压根没告诉裴钰来京城的事。 想到这几年秦氏找机会让她和裴钰相处的事,云舒默默将话吞了下去。 云舒并不知道,就在她跟秦氏谈话的时候,千里外的凉亭镇,进行类似的话。 管家端茶上来,看着裴钰脸色,不太确定的开口,“云姑娘或许是怕离别,故意不说离开,少爷你别多想。” “如果是别人,可以这么想,可她不是这样的人。”怕离别么?在裴钰看来,没有什么是她怕的。 他想的是,就算没有其他关系,两人也算是朋友。 可他没料到,云舒去京城,却没有通知他一声。 是怕他缠着么? 这么一想,裴钰连喝茶的心情都没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天晚上,裴家闹哄哄的忙碌一晚上。 裴老太爷黑着脸怒其不争看着怎么都说不通的儿子,最后叹息一声,只能由他去。 他就是搞不通,那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点的小村姑,就算拜了个厉害师傅,却跟人家谢家三小姐比不上,他这儿子自诩眼光独特,怎么这次就不行了?竟然因为那女子去了京城,便要同去。 说是看京城产业,当他是傻的吗? 气的不行的裴老爷完全忘了,他口中比不过谢三小姐的村姑,不久前还救了他一命。 原本一年前中旬,裴老爷暗疾涌动,找遍附近大夫无人能治,确是云舒看在裴钰的面前给了一良方。 这一年来,谁都能看到,裴老爷渐渐好转的身体,不管能不能恢复如初,至少命是保住了。 裴家人都知道那位神医之徒的厉害,往往都是心怀崇敬。 不光是裴家,两年来云舒的身影流连各处城镇,还有七十里外的禹都。 现在谁不知道,这云姑娘学的神医本事,医术高超? 裴家灯火渐熄灭,天蒙蒙亮之时,一辆马车悄然出镇。 马车上裴钰抱着本书,眼睛盯在上面,心思全然去了别处。 所以就连车厢的异动都没注意。 直到过分明显的呼吸传来,他才回过神来,先是眉头一皱,而后放下书,盯着脚下一处。再然后他伸手一掀,木板下一张憋得通红的脸尴尬看来。 竟是尾随而来的裴浩,“哥…” 裴钰气也不是,只得冷脸坐下。 如今出发半天,若是让人送裴浩回去,自然耽搁时间。可若将他留下,裴钰又不放心。 裴浩就怕被送走,拉着大哥的袍尾乞求,“我保证不乱跑,好不好大哥?我就是想去京城看一看,从小到大我就去过一次,求求你了。” 最终裴钰没狠下心,点了头。 裴浩喜极而泣,高兴没多久,就被放在手里的纸笔愣住了。裴钰看也没看他道,“昨日我跟爹说了许久,才勉强得以出来,而今你自己跟上来,这解释的信就由你自己写。”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裴老爷最喜欢的是大儿子,因为大儿子聪明,但最喜欢的确是小儿子,小儿子活泼像他年轻的时候。 昨晚裴钰辞行弄得裴老爷震怒,闹腾一晚上的事情裴浩自然知道,而今他也走了,几乎能想象自家老爹那黑沉的脸,这么一想,裴浩的手不禁抖了下。 求救的看着自家大哥,可惜裴钰看都没看他一眼,最终愁眉苦脸,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写在能安抚裴老爷。 时间悠悠而转。 这边云舒的马车正踏入京城城池关卡。 城门口士兵众多,不知是南燕越发嚣张导致战事频繁增多引起的警戒,但凡进入的人都必须检查身份。 这个云舒早有准备,士兵喊声下马时,她扶着她娘下去,一边拿出刘洪善帮他弄来的通行书递了过去。 所谓通行书,相当于证明身份的户籍,只是云舒这个更为周全,上面记载她跟秦氏的名字以及所属地区。 苏一和苏三的也有,因为印章齐全,士兵看了眼后点点头。 马车士兵也检查一遍,都没发现什么。云舒正扶着秦氏准备上车,却听远处马蹄声起,那声音由远至近,秦氏刚刚上去,她前脚未抬,面前风声而起。 ‘啪’鞭子抽打的声音,在半空停止。 云舒抬头,她的跟前,苏一正握着一根鞭子,冷眼看着前方。 原本那鞭子是要抽在云舒身上的,云舒意识到这点,抬头看去,想看看她这第一次进京什么时候招惹了别人。 却在她抬头那刻,前方传来一些口哨声和调侃声。 “小娘子长的不错,应该不是本地人士吧?不然这身光溜溜的皮肤,本少爷不可能没看过、摸过。”那声音轻浮又无耻,侵虐性的目光似看穿云舒衣服下的身体。 云舒依旧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赶路久了,她总觉的有几分熟悉。 那是一个穿着紫色华衣的少年,模样倒是俊俏,只是脸上的轻浮破坏这唯一的优点。 云舒脑袋忽的一痛,再然后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了。 这是原主的记忆作祟,没想到她跟这样的人认识。 “公子自重,我家小姐不想惹事,还请让开。”苏一忽的提声,然后他拽着那鞭子用力,华服少年正嘲笑的脸顿时僵住。 眼睁睁看着鞭子被轻易拽走,少年脸色奇差。 苏一嘴角露出嘲讽之意,跟苏三使了眼色后,又将鞭子给扔了回去。 这一扔很是巧妙,鞭子正落在少年马下,他们一群人看着一起的,却没有下人,所以若要鞭子必须下马。 云舒见状,好笑的看着苏一,跟自己久了,他们还是学了些自己的恶趣味,不过…她喜欢。 乘机上马,将外面的叫嚣隔绝。 而苏三早做好准备,前面闸门一开,便是驾马离开。 华府少年震怒欲追,却被士兵拦下,“云少爷,上头下了命令,所有人进城必须下马检查。” “混账,知道我是云家大少爷,还敢拦着,滚开。”说完竟是纵马离开。 跟着人调笑着狂奔而进。 士兵脸色一白,哪敢再追。 “这是谁呀?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路边的百姓不满的议论起来。 “没听那些官大爷说嘛,这是云家少爷。你想想,能在京城这么嚣张,还有哪个云家?”倒是一人看的通透。 其余人一听,目光转瞬了然,怪不得,原来是护国候家的人。 城门口萦绕着众人的议论之人,而另一边,云大少发现进门口的马车跟消失了似的不见了。 发了一通脾气,在百姓惊慌的叫喊中,马儿疾驰而行,两边的摊位被惊的烂七八糟,有些正赶上过路的,还被蹭伤几个,可是没等他们看清是谁,马儿还是人都不见了。 大家骂了一通,只能咽下这口气。 心里清楚,敢这么嚣张的,无非都是那些达官贵族的少爷们,就算真找到人,也没人敢去要赔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旁侧的酒楼中,云舒刚刚和秦氏坐下,她目光之处是那一趟嚣张远处的背影。 瞥了眼对面的秦氏,她进城后明显更沉默了,但这会却跟云舒一块盯着那些骑马之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情绪复杂。 “娘,这家酒楼据说菜色不错,苏一为此提前一天来定,待会你可要多吃点。”云舒佯装不知,用着和平时一样的语气打趣道。 这话也没错,赶路那么久,云舒早就计划进了京城大吃大喝一顿,为此让苏一提前打听那些的菜色好,哪里的房间舒服,所以刚刚他们的马车才能准确的避开那些人。 虽然早晚都要碰面,但云舒不想一开始的好心就被破坏。 秦氏听到这话,果然收回视线,正瞧见云舒张嘴就是一趟菜名,忙道,“够了够了,咱们四个吃不了这么多。” “四个?”云舒顿了顿,解释道,“娘,只有咱们两个。苏一和苏三去客房放东西了,晚些要去别处见朋友,这两天估计见不到他们。” 秦氏这才发现两人果然不再。 一路上一同走,蓦地少了两人,倒是怪冷静。 看她又沉思起来,云舒对着小二点点头,“先这些了,让厨子快点,我娘有些饿了。” 云舒点的都是招牌菜,这些菜一个就不少钱,小二哪里敢得罪大主顾,点头哈腰说很快就好,临走前还关上包厢的门。 没错,云舒坐的是专门定下的包厢,面积不大,可贵在清静。 秦氏的情绪一般都躲不过云舒的眼睛,知道她又出神了,忙说些逗趣的话引她开心。 些许是被气氛感染,秦氏终于露出笑容。 却在这时房门突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白衣年轻男子。 那男子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抬头才发现走错了地方,目光在云舒面上稍作停顿,眼里似有疑惑滑过,随即拱手,“抱歉,看错了房门…” 刚刚退出,目光却往旁扫到秦氏,男人明显愣住,“夫人?” 这一声夫人,叫的秦氏一愣,也让云舒差点被茶呛住,怎么?又来个认识的? 她抬头看去,却见秦氏脸色苍白,整个人如霜打的玫瑰摇摇欲坠,云舒正皱眉,就听秦氏低声道,“公子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说罢再没看去。 那男子却不太相信,可秦氏并不看它,只得作罢,“打扰了。” 临走前他目光在云舒身上又多停留了会,这一次里面却多了很多东西。 房门关上,云舒压下心中那丝奇怪的悸动,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笑,“娘为何愁眉苦脸?我觉得定是娘长得肯定是太年轻了,所以这些人才把娘认成什么富家的夫人了。”说完勾唇又笑。 秦氏本心情如乌云般黑沉沉,蓦地听到这打趣的话,抬头看到女儿毫无察觉极为愉悦的模样,又想到她的话,不由摇头失笑,“都说的什么话,娘这么老了,哪有年轻?是呀,估计是认错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却叹了口气。 云舒权当没看到,讲着在书上看到的关于京城的话本趣事。 她有心逗弄,加上秦氏又听女儿的话,不多时气氛就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愉悦。 小二也如言很快上了饭菜,五颜六色的菜色新颖无比,热腾腾的面汤香味四溢,怎么看都觉得胃口大开。 云舒不停给秦氏夹菜,秦氏反过来给女儿盛汤,天气虽冷,人心确是热腾腾的。 仅隔着一堵墙的房间,气氛却有些不同。 下个月初便是严诸迎娶之日,平时跟他交好的几个朋友特意定了一桌饭菜,可是作为今天的主人的严诸看着却没多少喜意。 严诸是三年前科考状元,因为人生的俊俏,博览群书,当时风声不小。 可是要为大官,除了知识还要运气。 好在这些严诸都有,先是状元之名引得各家小姐争风吃醋,再到后面如愿进入翰林院,更是平步青云,而今不久后又会迎娶同为翰林院的前辈子女。 比起往年那些状元,严诸是运气最为不错的。 看出严诸似有心事,几个朋友故意打趣几番,这期间严诸皆是笑笑。 许是平时他话就不算多,大家只以为这年轻郎要成亲,所以紧张了,于是话题聊着聊着就偏了。 “你们都说严兄运气后,要我说着也是不好,如果不是当初那事,严兄只怕这会妻妾成群了。”至于什么事却没说。 “什么事呀?我看严诸一帆风顺的,莫不是被小人为难过?”有人不知,下意识问道。 严诸听到这话时,已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事,眉头不经意皱起,想阻拦时已经晚了。 “小人算不上,桃花灾才是,这才多久的事,你们怎了都忘了?”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连忙回忆。若说桃花,还是关于许诸甚至还能算得上的灾,蓦地一件事浮入脑海。 “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个曾勾搭过咱们严诸,后来被赶出家门的那位吧?别说,时间不久,我差点都忘了。这么说也是,要是那位夫人检点一些,咱们严诸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郡爷了。” 谁也没注意到,说到这事,严诸面上最后的笑意也消失了,他放在桌下的手,微握紧,面上虽无异样,可眼里心里却乱如麻。 看着桌子上活跃的气氛,想到刚刚无意闯入的包厢熟悉的面孔,严诸忽觉得一桌美食难以下咽。 “抱歉了各位,我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失陪了。”严诸忽的起身,不给众人说话的时间,转头离开。 直到房间再无那身影,众人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中的诧异。 当年那事他们知道不少,早听说严诸跟那位名声不好的小姐生了情愫,据说当时都定亲了,可惜后来又发现一些事,两家婚事不了了之。 难道是他们提起这事,严诸很在意? 这么说来,严诸岂不是还喜欢那小姐? 不过喜欢也没用,当年那母子三人都被赶走了,这事全城皆知,估计是觉得羞于见人,再后没人再看到那几人。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想想,多少年没发生过这种羞耻的事,而且还是德高望重的府邸,要是他们,这辈子都离的京城远远的。 饭菜仍足,只是少了严诸,众人吃了稍许,便也散去了。 …… 云舒定了五天的酒楼,并不是吃饭的那家,是另外一家颇为豪华的地方,据说是当今誉王的产业。 前两天云舒会带着秦氏去各处玩,秦氏总是推脱,却耐不过女儿的坚持。 开始还很戒备的样子,后来便也放松。 而云舒这张脸太过显眼以看到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蒙面的行为后,毅然给自己带了个。 比起那些朦朦胧胧给人无限幻想的纱巾,云舒这个却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还是风都吹不起的材质。 京城好的去处大把,云舒靠着苏一给的提议去了前几个,的确很不错。 有大家族开放的景园,里面皆是纯天然的假山、林子还有格式的花儿,虽然算不上多稀奇,用来透气确是个极好的地方。 发现秦氏偏爱安静的地方后,后面的几天云舒专门带她去景园类似的地方。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云舒给她娘裹好披风,不忘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并不怕冷,披风是秦氏执意让她穿的,所以里面云舒只穿了两件薄衣。 加上她本身身条就细,即便裹着臃肿的披风,看着仍是瘦弱的模样。 冬天里开的花并不多,菊花算是一种,但云舒这次带她娘过来,主要是看这个景园早冬的梅花。 据说是从别的地方引进,面积不小,当年还引起一番狂潮。 云舒并没有注意,说到梅花时,秦氏看她的眼神的复杂。 梅园也是开放的,里面有下人时不时检查,虽然每个人都能进去,却不允许进行任何破坏,若被发现,将被赶出不说,还被禁止进入。 云舒扶着秦氏,倒不是她身体差,相反这两年云舒偷偷调养的关系,秦氏面色比以前更为红润。而是秦氏喜欢跟女儿这样亲近。 “里面好像有不少人。”秦氏看了眼远处梅花下的年轻男女,脚步就顿住了。 她现在根本没做好准备,所以对京城的任何人和地方都有着下意识的防备。 “娘,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有些事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没必要怕任何人。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秦氏甚至以为女儿回想起什么,可看去时,云舒还是平时那副表情。 她压下心中的怀疑,暗道是自己多想了。 女儿当初就跟她坦白,忘记了以前的记忆,所以那些事她肯定也不记得了。 因为若是记得,她也不会这样平静。 想到这里,秦氏深呼了一口气,有些话舒儿说的对,那些事她根本没做过,不需要怕任何人。 想通一切的秦氏看着人也开朗许多,不需要云舒引导,开始转了起来。 树上‘噗噗’作响,像是风吹树叶,又像是…有人摇动。 云舒刚跟秦氏分开一会,就势坐在一棵树下,听到动静那刻,亦是惊呼响起,她下意识的伸开手,接着双臂一重,睁眼看去,怀里就多了个胖娃娃。 于此同时旁侧传来一声着急的声音,“阿晨!” 云舒听到声音那刻,还没看去,就被手臂湿濡的触感一惊,只见那胖娃娃对着她嘿嘿笑着,正将头埋在她披风下,舔着她的胳膊。 云舒,“…”想把人扔出去怎么办? 这个想法还没实施,手臂已是一轻,头顶传来一个歉意的声音,“阿晨头脑有些不灵活,谢谢姑娘出手相…” 云舒只听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刚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抬头就发现对方也认出她,然后盯着他不做声了。 “没关系。”云舒跟着站起,她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树枝,目光从男子怀里的胖娃娃移开,后落到一身白衣的他身上,他穿的是上次同色的衣服,可样式不一样。 别问云舒怎么知道,她就是不小心记下了。 想想苏一说尽快把她以前的事汇报,可惜昨日暗阁有事又忙去了,她要的东西始终没到手。 云舒便想暂时不跟过去交接,至少现在不。 她刚走,身后的脚步如影随形,云舒佯装不知,打算先逃过一次再说。 可惜对方并不这么想,两人距离三米左右的时候,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传来,“你是…云舒?” 以前不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如何,可被那清泉般的嗓音带着留恋伤感的语气吐出时,云舒只觉得心脏一紧,熟悉的悸动传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然后回头,盯着那人,她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直言道,“我们认识?” 这话相当于承认这个名字,男子有些措手不及,完全忽略云舒的疑问。这样的后果是,他抱着娃娃的手一松,那孩子哼唧一声从地上爬起,然后开了挂似的过来抱住云舒的腿,“娘…瓜…” 云舒,“…”什么鬼娘瓜? 男子也被眼前一幕看的一怔,俊秀的脸上划起一丝苦涩,解释道,“阿晨的病严重了些,以前还记得你,可是现在…” “等等。”云舒皱眉打断对方的话,“我知道这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刚刚我忘了说,我是叫云舒没错,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们认识?”她重复问了句。 这一次,男子终于意识到什么,看来的目光有些受伤,只是当他无意中瞥到云舒脖子上的红绳时,眼里分明有些意外有些高兴,“你是在生气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吗?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很欣慰,没想到你还愿意戴着它。” 云舒越来越听不明白。 她后悔了,她应该让苏一先调查自己的事的。 但她也不得不忽略脚上的异动,将目光跟着对方再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再然后她拉住埋藏里衣的玉佩,盯着那玉佩许久,压下心中不可能的猜测,“别告诉我这东西跟你有关。” 男子轻轻的笑了,云舒才发现,笑起来的他竟跟画中的颜如玉似的,如斯好看。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萌生的这个想法时,她眉头皱的更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续前缘 “抱歉,我还有事。”云舒强忍着把玉佩拽下来的冲动,按压住心里种种猜测,弯腰将腿上的阿晨拉开,送到对方面前,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头离开。 她能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比之前更加深,可云舒没有停步。 心里的悸动和那男人的话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人跟‘自己’关系不浅。 离开梅园,云舒便火速将玉佩拽了下来。 然后她盯着手里材质普通,却保养得当的翠绿玉佩,唇角露出似嗤笑似冷笑的弧度。 两年多前,她以为那男人带走玉佩不打算给她,为此都做好忘了这事的准备。 而后这玉佩却夹杂他给的某封信送来了。 收到玉佩时,她没多想,拿给她娘,结果她娘一脸复杂盯着她半天,后来亲自给她带上。云舒犹记得那时候她娘看她的眼神充满心疼。 如今想想才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玉佩根本不是她娘在乎的东西,而是‘自己’的! 她蓦地握紧掌心,怕再看一眼,会想太多,便放进了空间。 担心再碰到对方,云舒在梅园口找了个不明显的地方席地而坐。 虽然入冬,四处灰败,周遭却无灰尘,云舒也不担心弄脏衣服。 她抬眸看向天空,天很白却是阴天,自从内力提升后很少觉得冷的云舒,这会竟觉得有些寒,她抱着胳膊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园口传来秦氏着急的声音,“舒儿,舒儿?” 云舒正要应声,却听另一道声音传来,“…云夫人!” 是刚才那人。 秦氏听到声音那刻,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因为女儿不在,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否认,而是沉默很久,回了声,“是你呀严公子。” “伯母。”听到她承认,严诸又换了一种称呼,“你像以前一样喊我严诸吧。” 秦氏沉默了会,然后抬头看他,“可是以前的事,我们娘俩已经忘怀了,听说严公子即将要娶妻,何必再跟我们母女有所瓜葛,毕竟当初你们不是一门心思,想推开我的舒儿么?” 暗处的云舒,听到她娘难得强硬带讽刺的语气,面上有些错愕。 又听到她话的内容,默默猜测,果然她跟这个叫严诸的有些关系,而且不浅。 严诸还想说什么,秦氏却面色微冷,“严公子若不想打破这最后一层关系,希望以后见到我们母子直接绕路,严家的门我家舒儿不稀罕,我这当娘的也不稀罕。”说罢扭头离开,宽厚的披风在半空化了个疏离的弧度。 也将一堆话要出口的严诸堵得面红耳赤。 人称玉面郎君的严诸,此时玉面难掩苦涩痛苦,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神不思蜀。 地上的阿晨拽了拽他的衣服,严诸才收敛情绪,弯腰抱起他,离开了这里。 等他离开,云舒也从旁边出来,注视着离开的背影,她摸了摸跳动较快的心口,眉头微皱。 秦氏大概没在附近找到云舒,又折回来找了一遍,正看到门口等她的云舒。 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意思是看完了想回去。 云舒在会去的路上悄悄看了她娘几眼。 这几天她几乎陪着她走来走去,却没想过,她还是抽空打听了京城的事。 那个什么严诸娶亲的事也知道这么亲,连她都不知道,她却打听到了,应该是刻意关注的。 想到这里,云舒低头不语。 两人回到酒楼,云舒借故有事离开,留下秦氏在房间休息。 待出了酒楼,她脚步一转,直奔街中心。 街中心靠后的小巷子,云舒左拐右拐来到一家小院前,她抬手轻敲三下,不多时大门应声打开。 开门的是苏三,看到云舒明显一愣,却被云舒抬手打断话语,“苏一呢?” “在里面。”苏三忙道。 云舒错过他大步进去,屋子里苏一正坐在房间的木床上看着什么,听到动静,刚想问苏三是何人过来,扭头就看到自家主子皱着眉进来,看着挺不开心的样子。 还没等他开口,云舒已直奔主题而来,“苏一,上次你说调查的关于我的资料给我看看。” 苏一愣了下,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有些迟疑,“小姐,那些还没整理好。” 是云舒让她先整理她家里的事,所以苏一暂时没有过多调查。 云舒显然也记得这事,便道,“那就先说给我听。” 苏一点点头,看了眼侯在门口的苏三,对方立刻意会关门守住。 他思索了下听来的消息,缓缓而道,“比较真实的消息是,小姐还是郡主时,不讨人喜欢,性格骄纵,目不识丁。不过小姐却对一位新科状元痴迷也格外容忍。后来夫人被陷害与人…勾结,护国公听了府里老夫人的话,不承认夫人的孩子,所以小姐三人才被赶出府邸。” “夫人娘家拒夫人入内,后来本跟小姐定亲的状元严诸家里也退了亲。” “小姐跟家人被人掳走发卖后,护国候抬了二夫人做了侯夫人,二夫人下面的一对儿女以长子长女为称。” 也就是说,当初‘云舒’是的确喜欢那个叫严诸的状元郎,至于对方怎么想她不知道,但是在秦氏被侯府赶出来后,她那位心上人却极快的让家人退了婚。 本来云舒因为心里的悸动有些不知所措,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冷静了,“原来是这回事。” 她还介怀,如果是前身喜欢的人,两人又两情相悦,要不要客气点,现在看来完全不用了。 正想着,又看苏一犹豫不决,便道,“还有什么吗?” 苏一点点头,“当时收索证据时,苏三曾去打探过那位状元郎,似乎当年退亲之事并非他意愿,而是被家人绑住手脚。即便是这次婚约,似也是他家里决定,所以…属下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小姐你的。” 手下认真看来的眼神带着某种相信,云舒愣了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 “难不成你想让我去解除误会,跟那位状元郎再续前缘?” 苏一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什么? 云舒看着苏一木然却认真的脸,又气又笑,耐着性子问,“说说原因?” “严诸家境贫寒,可人却根骨极佳,当初退亲是家人瞒着他而成,后来他为这事跟家里闹开。这次娶亲,虽说人尽皆知,可事实上严诸并未同意,他曾跟翰林院同行亲口说,心里只有一人,属下觉得他说的人应该就是小姐。”苏一当真认真说了起来。 云舒不语,等他继续说。 苏一很认真的继续分析,“严诸三年内官阶一升再升,从未又任何黑点,据说他对纳妾之事颇为反感,正好应了小姐说的一双人要求。” “严诸虽然做官天分好,可虚荣心不大,为了小姐,放弃官途不是不行,这个应了小姐的自由之说。” “严诸虽然被家人所害,可是即便分开,依旧孝顺,这也…” 眼见苏一说的一个比一个好,还赶巧的跟自己曾经无意说的‘结婚’要求对应,云舒才意识到什么,嘴角微抽打断对方的话,“闭嘴。” 苏一老实停下话茬。 木然的脸上情绪不大,却让人无法想象,是说出刚刚那一条条对比的人。 云舒缓和了好一会,“所以这几天你跟苏三专门在研究我跟严诸?” “…也不是,小姐吩咐的证据,已经搜索完毕。”苏一老实交代。 云舒揉着微微跳动的眉心按压住脾气,这些年她对苏一他们挺好,他们也渐渐少了介怀,会说些职责以外的话。 以上那些,云舒听得出是特别查探过,可是怎么也没想过自己的两个手下,还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就是某天她无意说漏嘴想找个男人? 云舒在房间来回踱步,最终按住心里的浮躁,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于是用着平静的语气道,“你跟苏三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严诸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后这些事别在我面前提。” “属下逾越了。”苏一低头,他显然听出云舒语气的压抑。 云舒摆摆手,把放进空间的玉佩拿出来扔给苏一,“查一查这个是什么回事,另外…别多想其他的。” 说罢开门离开。 门外苏三不知听了多少,低着头始终没抬头看云舒。 待云舒走后,他才进屋,然而刚进来,前方便是一把飞刀直入面门,他侧身躲过,不满道,“苏一,你想杀我?” 苏一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小姐生气了,下次这种事别找我出口。” 苏三微微勾唇,许是性格不同,他在云舒手下几年,情绪恢复挺多,这次是真心建议,想到苏一跟小姐关系好,才让他转告,但看着似乎不对,小姐好像已经不喜欢严诸了。 也不解释,点点头,“恩,不会有下次了。” 云舒正走在街道上,古朴带有当地特色的街道热闹非凡,她本来复杂的心情被周围的叫卖声影响,也跟着好转许多。 路上人很多,地方也多,云舒抬脚却不知该走哪条路。 她低着头盲目走着,过了一会忽的停下,看下旁边。 斜对角,一家挂着‘苏氏药房’的牌匾格外扎眼。楷体大字,金边镶嵌,镂空的长方形花纹独特,在这一趟商铺中很容易让人看到。 云舒目光微微停顿。 当年田地恢复,她买下村人十年的工期,为她种植药草。 四十多亩的良田全部种上药材,由裴家路线通行,送往各地的药铺。 禹都的药方是云舒的第一家,而后受到禹都百姓吹捧,最后云舒借着这股风将‘苏氏’二字打响天下。 裴钰帮助颇多,但凡有裴家入住的地区,都会给云舒一个地方。 不知不觉,这药房竟已经弄到京城了。 也是,这一年,她全身心投入做药练武之中,这些琐事都交给云枫,后来云枫科考,就安排给了暗阁的老账房,她偶尔对下数字,真的没过多关心。 没走多远,又看到一熟悉的铺子,正是云绣阁。 不同于凉亭镇秦氏亲自营业的铺子,这里的云绣阁是江家所产却是云舒的名字出售。 当年瘟疫之事,云舒他师傅的名声,除了先撼动禹都百姓,随后整个大周都莫名敬仰。 不管有病没病,为了防身为了心安,几乎人手一个。 云绣阁的账本是郑丰代管,一样每月给云舒核对。 只怕谁也想不到,那小小的香囊和荷包利润每年竟也是天文数字。 不知是不是江淮山想给她‘师傅’说亲还是顾忌她的名声,从未又任何克扣。 云舒自说亲后也见过江语燕几次,对方多是向她打听她‘师傅’的事,俨然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云舒这次急着离开,也有躲避的意思。 桃花运她不介意,可性别还是得弄对。 娶女人…她不行! “哟,这不是前几天城门口的小娘子,这可真是缘分,少爷我找了你几天看不到人,这会自己投怀送抱了。” 云舒没注意前面,差点撞上一人,可及时停住身子并没有靠上去,却被来人抓住了胳膊。 让人讨厌的轻浮声音传来,前方站着的正是之前被苏一拦下鞭子的云大少爷。 他正贪婪的看着面前云舒,准备试图拽下云舒脸上的面巾。 云舒也没想到自己蒙了脸对方还能认出,她轻轻一动,云大少只觉掌心一麻,下意识的松开手,云舒就势后退一步,顺便躲避对方不安分的爪子。 然后她抬头冷冷看着对方,“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云大少爷正为掌心的古怪吸引视线,蓦地听到这话,转瞬忘了手的时,轻佻的眸子看着云舒,“小娘子这是在提醒少爷我应该选个良辰美景,跟小娘共度春宵么?” “哈哈,说的好,此话甚好。”跟着云哲来的几人附和拍掌。 旁边的百姓听到这声音,发觉是谁后,纷纷低头快步走过。 说来也怪,大街上出这种事,竟连看热闹的都没几个。 云舒本来还想利用人多先甩开这人再说,反正不用她再出手,后面这人也不会好过。 却发现转瞬间四周只剩下他们,她敛下眉眼,改了主意。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云哲本说这女子上次出来,身边就有两个看着挺厉害的人保护,兴许会麻烦点。 哪知后面就瞧见那女子不但放柔了脸庞,还看了他许久,他心里还暗自得意,嘴里说不喜欢不要,还不是被本少爷的面貌给迷得团团转,这女人看着清冷,还不是一样? 就听云舒开口,“云公子是打算带我回府吗?” “怎么?小娘子心挺高的,难不成想进我侯府?”云哲打趣,更加确定,这女子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改变。 毕竟,这京城没有哪个听到他侯府郡爷的身份不想凑上来讨个宠的。 云舒忍下心里恶心,淡笑道,“有几位故人正是侯府的人,若是云少爷有空,我也想去探望一下。” 估计那些人看到她的探望,会‘高兴’的很吧。 云哲确是狐疑的看了云舒一样,在护国候府的故人? 首先想到的就是马夫还有厨娘他们,云哲记得,自家下人都是有家人的,或许这小娘子找的就是其中一个。 有心带人显摆一下,云哲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对,一口应下,“有空,当然有空!本少爷待会不光陪你看你故人,还会带你去少爷我的卧房看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你说是不是…小娘子。”最后一句话云哲压低声音凑过来。 云舒面上镇定一笑,无视旁边打趣调侃的眼神,退后一步躲开那浑浊的口气。 强忍着再给对方灌一把毒药的想法,眯着眸子看去,“等我看到再说吧。” 云哲却心里满足的很,目光不经意又从身边人白瓷般的肌肤滑过。心道这小娘子要是跟家里的下人有牵扯那就最好了,到时候给点钱就当多一门妾,想必他娘也不会管。 这么一想,云哲更是迫不及待。 一群狐朋狗友倒是不敢去侯府造次,一个个羡慕的看着云哲,恨不得领着那小娘子回家的是自己,一边感叹没有个厉害的亲爹,不然那小娘子也会跟他们走了。 一路上,云哲试图对云舒动手脚,每次都被云舒轻巧避开。 一点好处没吃到的云哲心里越来越不对味,向来没吃过亏的人脸色都不好了,可前面就是侯府,想着一会这人任他怎么拿捏,便又生生给忍住了。 护国候侯府前,雄狮威武,好不壮观。 云舒站在门口,隐隐从记忆中探寻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不走了?”云哲早就等的不耐烦,见云舒停下,语气都不怎么好。 云舒斜眼看了他一眼,“哦,我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地方,走吧。” 这一句话成功的把云哲说的心飘飘,果然这女人是贪图他的地位,面上的不耐都少了几分。 门口的守卫看到云哲,躬身问了声好,倒是对被云哲带着的云舒目不斜视,显然是见多这样的场面,。 云舒想了想,进门那刻她取下面上的面巾。 发觉她的动作的云哲,眼睛一亮,目光几乎就定在云舒的脸上。 上次看一眼云哲就记了好久,只可惜没有近距离看,他还后悔许久那时候没立刻让守侍卫将她拦下,而今见再次看到这张脸,只觉得比上次还好看。 路过的丫鬟瞧见自家少爷的模样,跟着看到旁边的女子,亦是目光一愣,眼带惊艳。 云舒仿若没瞧见这一幕,大大方方进去。 只是快走到前面的时候,被云哲喊住,“那里不能去,我爹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忙,我都不敢打扰他。” 他本以为说到这里,云舒就会回来,哪知等了会才发现人已经走到前面。 “喂,你给我站住!”云哲立刻追了上去,可他显然发现不对。 他跑的已经够快了,可每每在快要抓到她的时候,对方就从手下脱开,而且一抬头又拉开距离。 也就在他怔楞的一会功夫,云舒已经到了正前方的台阶。 “该死的,这女人难道目的不纯?”已经瞬间想到什么的云哲,顾不得形象,喊住了前面门口守着的下人,“你们两个,快给我拦住她。” 下人是停留在门口侍候的,往日护国候云迟都会在这里跟同僚聊天,他们其中一人刚刚端了茶准备送进去,忽听到声音,似还是自家郡爷,赶紧停下,却见到一个长相极为漂亮的女子正缓缓走来。 他们还出神的时候,云舒已经面含淡笑的,顺过那人手里的茶盘,“给我吧。” 那人还未答应,才发现茶盘已经脱手,而云舒已经利用这个时间推开了房门。 “混账,你们两个是聋子吗?”云哲抬头看去时,云舒已经进屋,意识到出事时,他疾步过来,先踹了二人一脚,正准备过来,却被下人拦住,“郡爷,老爷在谈国事,不可打扰。” 云哲简直要被这两个蠢货气死,“你不拦刚刚的女人,敢拦我,是不是找死?” 两个人明显没反应过来,“刚刚那女子不是府里的人?”他们瞧见对方长得不错,一时失了神,毕竟外人都是进不来侯府。 这会云哲怒骂,他们才意识到出事,顿时心惊胆战。 “郡…郡爷,里面好像还没动静,这该如何是好?”那下人抖着手跪在地上。 云哲也怒,“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本身他带女人回府,他爹就不怎么喜欢,这次人还跑到谈事的地方,云哲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准备静观其变。 房间里,只有云迟和一位胡子发白的老者。 云舒进屋后,扫了二人一眼,将茶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然后站在一边。 云迟谈事认真,倒是没察觉到什么,而那个胡子发白的老者,却注意到云舒打量的眼神,微微侧目看来,“这位是?” “恩?不过是府里的下…”话说一半云迟已经收回的目光徒然转了回来,眼神犀利的看着云舒,“本候从未见过你,你是谁?” 那老者也是一惊,万没想到谈事的地方会随便进来个主人都不知道的人。 云舒表情淡淡的放下茶盏,对着那老者微微点头,后者不知情况,回以礼貌一笑。 她这才将目光看着已经面色不好的云迟,“几年未见,侯爷看着苍老不少。”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护国候云迟目光徒然犀利的盯着云舒辗转探究,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这号人。 要说熟识自己的,哪个不是巴结讨好?这女子年纪轻轻,说话却带着些看不透的意味,云迟更是从中察觉到一抹讽刺。 “你到底是谁?”他忽的站起来,好歹是跟过当今圣上抗战过的将军,即便人老气势依旧不倒,云迟站起来那刻,房间里的气氛都压抑起来。 那老者看的心惊,跟着站起,确是来回看着二人。他一个外人,不知情况下,根本没法开口。 更让老者意外的是,护国候气势逼人,这女子仿若没有察觉,自在悠闲。 云舒这时悠悠感叹,“好歹也有血缘牵绊,不到三年,护国候竟然认不出自己曾经的女儿,当真是薄凉啊。”她加重了‘曾经’二字。 房间二人同时一怔。 云迟是一开始还没听懂,后来蓦地响起什么,目光在云舒脸上又看几次,这才发现什么,然后目光更是复杂。 那老者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云舒虽然说了血缘二字,看见云迟对着女子尤为陌生,只觉得可能不小心知道护国公的秘密。 当下不敢多留,拱手而道,“护国候,事情也已谈罢,老夫就不留了。” 说罢人已离开。 云迟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他,任由他离开,直到房门重新关上,他才探究的目光看着云舒,语气却没有以前的戒备,“你是云舒?”虽是询问,可眼里的诧异很明显,因为眼前的人跟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太大。 要不是勉强从那张脸上看到几分熟悉,云迟只怕更不相信,面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女子是自己曾赶出去的女儿。 云舒似笑非笑道,“得亏护国候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她虽然声音平淡,可语气中的嘲讽比之前更加明显。 云迟不是笨人,感觉的到这个女儿对自己的不喜,刚刚的柔和又生硬了些,“既然你回来了,你娘也跟着了吧?我听说你们三人去了外地,后面安排照顾你们的人也没音讯,以为以后没机会见到了。” 那语气竟跟聊闲事一样平淡自然。 云舒赞同点点头,对他的话不予批评,而是直言道,“我本不打算带我娘回来这里,她性子太弱,再回来难免被你们欺负一次,不过顶个红杏出墙的名头也不是办法。所以这次来,不是来找护国候你叙旧的,而是听听三年前的事你的看法。我娘也就是你的原配夫人,是否有没有能耐红杏出墙,作为府里的掌管人,你应该最清楚吧?” 云舒找了个凳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去。 她形态随意,声音懒洋洋的,对于板着脸一副正经样子的云迟而言,很是看不惯。 女子就应该娇柔,动作也该形容杨柳,这样一副样子,像什么? 他哼了声,“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忘了侯府曾经的污迹,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云舒笑容一滞。 当年的事,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所以今天临时起意来看看云迟的态度。 事情应证了她的猜想。 能够在新帝手下保留侯位,他怎可能任由别人被耍的团团转?显然当年的事情他是知情。 刚才那番话应该也代表了他的态度,他明显感觉到云舒来的来意,也在提醒她忘记以往的事。 “听说我娘离开后不到一年,侯爷就提了二夫人上来。我若记得没错,二夫人也是先皇血脉,有个公主当侯夫人,侯爷心里很高兴吧?” 云迟忽的眉头一皱,语气已是不耐,“你想说什么?” “我娘背后势力微弱,侯爷玩了这把一箭双雕的把戏,你是舒坦了,却让我娘背锅。而今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我娘依旧让人指指点点,我想说的是,侯府的后日子今年也就到头了。” 说完这些,云舒抬头对上云迟怀疑的眼神,缓缓站起,“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期待下次见面。” 她似笑非笑看了脸色忽的变黑的云迟,不急不缓朝着门口走去。 也许是被云舒的话气得不轻,云迟竟忘了阻拦,最后干脆拂袖坐下,眉间含着阴郁。 房间外,云哲先是看着那老头出来,准备进去,却被对方示意别去。 他心里忐忑不安,想着是不是他爹在问对方前因后果,正彷徨担心中,房门又是一开,这一次出来的确是自己先想见的人。 他愤怒上去,想抓云舒的胳膊,却被云舒轻松躲过,压着火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大门!” “我不是说了,来看故人!你想拦我,只怕还没本事,反正人已经见到,我也该走了,多谢云大公子陪同。”云舒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抬步就走。 云哲怒从心来,抬步就追,可惜不等他靠近,前方之人,忽的脚尖一点,转眼间人已掠到十米开外。 门口的两个下人也似看愣,眼里只有那缥缈似仙的身影。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看不到了。 云哲追到门口时,云舒的身影早已经汇入人群,他气的不行,将怒火洒在门口的守卫上,“刚刚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拦住?” 守卫心惊胆战低头,“可…可那不是少爷你带回来的。” 他们哪里想那么多。 云哲气的火冒三丈,最终扭头回府。不就是个女人,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还找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女人。 当天晚上,云迟书房就多了两个身影,他们身手矫健,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后,悄然离开侯府,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另一边,云舒确定她娘熟睡,锁好房门,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雾气缭绕,三年来,足以让遍地黄土地变成翠绿森森的药山。 放眼看去,入目皆是碧绿,不似当年的普通药草,这里的田地皆是换上品质极好的珍稀品种。 旁侧是几年盈利的钱财,云舒一般放进来后很少观看。 她抬步走到宝箱前,抱起最前的棕红色小箱子。 是秦氏买来送给女儿当生辰礼物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箱子里面装有不少配套首饰,没想到秦氏故意省下的钱都用在这上面,云舒挺愧疚的。 她虽然也爱美,但是不像别人喜欢这些漂亮首饰,一般是固定住头发就好,多了觉得累赘。 这些饰品拿出去估计人人争抢,偏偏云舒收到后,一次都没戴。 秦氏开始还会询问,后来发现女儿总是一副随意的打扮后,就由着她了。 打开箱子,首饰映射的光色分外扎眼。 云舒伸手抚摸那些东西,随即往旁一落,便是落到一扎书信上。 她顿了顿,到底是将书信拿了出来。 从未想过一天,自己也会做这种古代闺阁女子才会做的事。她收住那人的书信,没有放火里烧掉,而是放进了空间还塞进她娘给的礼物中。 当年他莫名其妙留下‘两年’之约,云舒根本没当回事,几乎快要把这人给忘掉。 直到某天她收到京城的来信。 那人不要脸的在信中写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话。 平时看着不苟言笑,认真严肃的人,写出的东西却都是深情的情话。 云舒开始不予理会,哪知当月连收十封。 九封都是肉麻的情书,唯有最后一封才是他正常的语气,问些家长里短的闲事。 第十次是古方亲自送来的,言语间夸张的表达了,他家主上回京后,寄信而收不到信的痛彻心扉的模样,还说为了她,他家主上拒绝皇上指婚,闹得皇上对他印象大跌。 本就没个正职的人,自己领了会闲差待在府中。 云舒却觉得,那人应该是故意的。 与其说为了她,倒不如说为了自己,摆脱麻烦事。 可能是古方死缠烂打,或许是真的被古方形容的动容,云舒第一次给那人回了信。 寥寥几个字,对他问题的回答,然后不再多写。 犹记得古方拿着宝似的模样。 再后来一切似乎变得理所当然,你来我往的通信,这种习惯以至于哪个月没收到信,云舒甚至会有些焦躁。 那个男人如何,她心中清楚。明明警告自己远离,可最后却忘了初心。 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 某次被她娘发现两人书信来往后,更是提了一次,云舒犹豫许久,才说了有些心动找个男人。 当时的她不太确定,剪短说了对男人的要求。 以至于偷听到的苏一他们记下这事。 回想这一切时,连云舒自己都没发现,她唇角挂着一丝笑容,虽浅却带着柔情。 随便抽了一封打开,书信上男人的字迹磅礴大气。 很凑巧是写情信的一张,上面不知用了那个诗人的词句,让人读着就忍不住心里发热,后来云舒查阅书籍,这首诗表达的意思是思慕心上人。 她后将手放到最上面那封。 这是随着玉佩寄来的信,当时云舒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封,按照以往的简洁风格回了一封,顺便付诸一张养生药方,可后面那人却无回复。 她当时心道男人都是这样,他能放下,自己有何不可? 冷静将近半年,云舒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 直到她第一次让人打听关于卫丞风的消息,得知他已是重病无治,云舒思来想去,决定上京。 云舒自认为自己是个行动派,以前不知,她可以无视。 但心里有感觉时,她会一次性弄个明白。 如果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也该给自己的心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她握住信纸旁侧的玉佩,手指微微收紧。 空间外房间似有动静,很轻,却没避过云舒的耳朵。 她皱了皱眉,放好书信盖上盒子,人已是回到房间。 房间门锁正被人轻轻移动,云舒撇去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她才拜访那人回来,对方竟先忍不住了。 走上前在秦氏面上摊开掌心,细碎的粉末落下,本熟睡的人,呼吸更加缓和。 云舒人站立在房门口,她隐匿气息不慌不忙等着。 然而就在房门即将被打开时,门外忽传来异动,接着像是人发出的压抑闷哼声。 云舒能察觉到门外多出的气息,她皱眉不解,而不多时一切恢复如初,就连房门插栓都在回归远处,而外面原本应该在的两人的呼吸都消失了。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云舒动作极轻开门,却见门外漆黑一片,空荡荡的走廊,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谁在帮她? 脑海几乎瞬间划过一个身影,云舒敛下眉眼,满目思绪。 也是,她来了京城三四天,从未影藏行踪,他那般有本事的人,定是知道她来了。 不过自己没来,却找了手下帮她解决麻烦么? 云舒柳眉皱在一块,面上不悦明显,她一点都不稀罕。 反手关上房门,云舒再次进了空间。 同时夜晚,一道黑影掠过街道上方,直入某宅院之中。 宅子外形华丽,内部更是面积极大,那身影熟练的躲避暗处影卫,来到一靠湖的阁楼前。 刚刚站定,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进来。” 房门口身影迟疑片刻,推门而入。 快到十月,天气严寒,夜晚冷风已经能伤人皮肤。 房门打开瞬间,冷风拼命钻进来,本因关闭而积攒不少暖气的房间瞬间被冷风侵略,四处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 “主上。”手下上前,半膝跪地。 正前方,一身影侧卧床上,他动也未动,只有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 他曾交代,无论她身边大小事都要来报,听到气息便知是他安排过去的人,所以瞬间人都清醒过来。 只是他高看了自己这具身体,僵硬的让他几乎压不住脾气。 “是的,刚刚有人潜入云姑娘的房间,可被抓到后,那二人已服毒自尽,不知何人所为。” “服毒?那就是杀手。”声音微沉,男人动了动身体,立起来坐在床边,“她今天去了哪里?” 那人便把今日看到的云舒行踪一一说出,“云姑娘很敏锐,只有人多的地方属下才敢靠近,只知道最后去的是护国候府。” “原来如此,退下吧,后面不用跟了。”卫丞风挥了挥手,那人虽不解,却还是依言退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房门打开那瞬,屋檐下摇晃的灯笼投射一缕光芒进来。 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照亮床上那人的面容。 颜色苍白,目光冷静,只有眉宇间似萦绕一缕忧愁,可眨眼睛又消失无踪。 那双黑眸中似有更多情绪,可惜转瞬便隐藏在黑暗之中。 卫丞风按住床边,大力让他手背青筋暴露,半响才有压抑的咳声传来,那呼吸明显跟着加重许多。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越发靠近,那是一个衣着轻便,身材玲珑的女子。 女子有一张精致的面容,也是听到动静,顾不得穿上外衣便急冲冲过来。推开看到床上的人正满脸隐忍时,语气更是埋怨,“不是答应我晚上会好好休息,你这是在折磨自己。” 人人都知道二王爷性子懒散,却性格不好相处,接连拒绝几门亲事后,又得了个不近女色的传言。 可此时向来对女人没有过多言语的男人,却默认了对方的埋怨,并且依言躺下休息。 女子见状松了口气,心疼的目光落到床上。 许是感觉到那视线,男人轻声道,“我没事,你也去休息吧。”语气竟也温柔。 …… 云舒清早起来,发现秦氏还在沉睡,正想昨夜是不是药量多了点,还没查看,房门就被敲响。 她开门看去,门口站着的是粗布麻衫打扮的苏一,本是俊秀的人,穿着这么一件,虽然表情略冷,却也让人想不到这是一个手刃多人的杀手。 “怎么了?”一大早过来,云舒自认为应该是有急事。 果不其然,苏一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见状,云舒示意他进来,然后关上房门。 苏一似也看到秦氏还在,直言道,“今早,苏三在院子里捡到一个信封,发现里面装的是小姐要的东西。”他说着递来一个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 听到他的话的云舒也已皱起了眉,然后打开信封里的东西。 共计四张纸,全部都是关于护国候府出的见不得人的事,里面多是护国候子女惹下的麻烦,连证人证物都拿到收,还写了个存放的地址。 “那地我让苏三去了,是有东西。”如果单单是书信也没什么用处,偏偏那些证据很是全面。 苏一之前找到的东西跟这比都差了一截。 若这些东西拿出去,那护国候肯定会被狠狠重伤。 昨夜帮她除掉麻烦,今天又来了个这东西,云舒不可能不想到一块。 只是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们的身份泄露了吗?” “这个没有,一切都按照小姐吩咐,与暗阁人没有直接来往。而且暗阁人特殊的标记已经传开,加上送的是这些东西,我猜想应该是发现我们调查护国候的事,我猜测也许是小姐认识的人。”苏一说道,他们暗阁的标致就是一脸的疤痕。 虽然这两年已经慢慢医治,但外人却不知道。 而这些证据,也非一般人能弄到,即便用了暗阁的能力,得到的东西也只能堪堪比较。 那人能出手,要不就是熟识的人,要不就是借刀杀人。 云舒亦是明白这个道理,她来到京城,并没有大动作,知道她身份的也少,所以借刀杀人这条就不用想了。 她始终觉得这件事也是他所为。 不敢出面,却屡屡在她面前晃动,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苏一还在,云舒压下心里的烦躁,将书信收了起来,“我大概知道是谁,既然最后的东西已经拿到,其他的稍晚些一并给我吧,这京城到底不是好地方,你们小心行动。” “是,我和苏三会注意的。”话说完后,苏一准备离开,又忽的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昨日云舒给的玉佩,“玉佩的事也查清楚了,这是当年小姐跟严诸定情…之物!”后面两个字看到云舒脸色明显不好时,苏一说的极轻。 “我知道了。”却毫无反应。 苏一抿着薄唇,想了想还是道,“这玉佩…” 云舒这才皱眉结果,不过往日对她而言看着还算中意的东西,知道里面多了定情的意思后,云舒就觉得哪那都不顺眼了。 苏一见状离开。 辰时两刻秦氏悠悠转醒,一扭头看到女儿坐在桌前,正想说话,又看到另一边,便是惊道,“什么时间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云舒闻言放下书本,扭头看去,“不晚,天气太冷,起早出去也没什么可看的,既然娘醒了我就让小二送饭菜上来。” 母女俩在房间吃过饭菜,叫了小二收走,云舒又陪着秦氏梳理片刻,两人离开客栈。 昨日两人说好去看云枫。 大周近年来人才稀缺,原本三年一次的科考缩短一年一次,而时间从每年二月改为十月中旬。 而这边没有说通过县考、府考就能得到一定的位置,而是只作为一个条件,若能通过,便一层层上升。 云枫这次来便是参加大周各处人才齐聚的一次考试,若是通过,就能入大周国点面见皇上,若是可以,甚至能飞扬腾达。 从来没想过儿子能走到这一步的秦氏,每每想到未来总会面带微笑一脸期待。 不过两人对云枫期待并没有太高,他在最适合读书的时间玩乐,而今两年多努力学习,虽然锋芒毕露,但也比不过那些寒窗十年的人才。 云枫是乘坐江家镖车上京,比云舒他们慢悠悠不同,距离到京城已有小半个月。 之前苏一打听到,他跟几个五湖四海来的学子同住一家客栈。 都是穷人,没有过多的钱,大多都是三人或者四人一间。 云舒知道那家客栈,环境并不好,但可以互相学习。 苏一说云枫适应的很好,所以她也没想过让他特殊对待。 能习惯当下艰苦,才能享受未来的福分,她相信她大哥心里明白。 “也不知道你大哥瘦了没,娘听说学子们最辛苦了,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更难受了。”从出发要去看云枫,秦氏就愁眉苦脸。 云舒瞧着路边有卖点心的,便称了些,自然把同屋人的量都算进去了。 倒是秦氏发现眼熟的铺子,自顾走了过去,“舒儿师傅的凉茶也是极好的,娘给你大哥带一杯取取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行为不端 要说这两年,云舒手下的产业哪个最为出名,不是药店不是云绣阁,而是‘苏氏凉茶’。 茶与药的结合让不同阶级的百姓、富商喜欢上这个味道,加上价格实惠,当年药方还没延展开时,凉茶已经形成一股飓风刮到大江南北。 人人皆知这凉茶乃是天下第一神医鬼见愁苏神医的独门配方。 严冬之时,凉茶可以取暖养身体,而炎热之际,又能消热降温,味道也没药草的苦涩。 比起那些昂贵的药材,许多人都选择了凉茶。 偶尔连云舒都有些茫然,面对大家齐声感叹神医时,觉得是另外一个人。 她想,大概是把‘神医’这个身份塑造的太成功。 因为从始到终,没有一个人看出异常,更没人怀疑,天天在他们身边围绕的少女就是那位他们口中宣扬的神人。 而从开始的售卖到外带,这股新潮的‘外卖’风转瞬已被大家接受。 不过小会,秦氏提着几杯热腾腾的凉茶出来,一种极软的材质,不会有危害,却可以保温,只是坚持不久。 为了不造成浪费,但凡积攒十个杯子,还可以换购一杯。 新潮、特别的经营手法一度成为苏氏凉茶一个热点。 “舒儿也喝一杯吧,热乎乎的,听说是养胃的。”秦氏对云舒的‘师傅’相信到迷,明明云舒说可以亲自给她做,客她娘执意要去购买,说什么支持她师傅的事业。 云舒说不过她,由着她去,但没想到后来一贯成瘾。 见她手里提着七八杯,云舒无奈替她分担大半,秦氏见她不喝,也不强求。 她知道自己女儿似乎对师傅的产业不感情绪,还是还会劝说,后来发现云舒的确不喜欢后,就没说了。 却不知道,当初云舒为了备货,天天面对这些,早就闻腻了。 加上她身体一向很好,每日给秦氏调制的药膳已经补充不足,完全不需要这些。 不过也不是坏东西,秦氏喜欢,多喝少喝都不会有影响。 “前面就是了,就是…怎么这么多人。”秦氏早就记下儿子所在的客栈,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难免皱眉。 云舒闻声看向狭小脏破,挂着‘状元客栈’的招牌,亦是同样的表情。 客栈不在中心街道,而是位置极偏,道路两旁相同的客栈密密麻麻,两侧的店家皆是找着那些科考的学子,可见是专门为这些学子准备,因为客栈的名字多是‘高升’‘及第’这些。 “这些是当地百姓将自己的房子改造的。”云舒一语道出内幕,“学子大多从五湖四海过来,有钱的没几个,太好的他们也住不起,这样的环境虽不好,却能让他们挨过这个冬天。” 秦氏愣了下,眼里似有怜悯。 不过地方虽然破了点挤了点,但人多热气大,否则再冷点根本无法呆得住。 旁边不少视线频频打来,云舒抹了把脸,还好出来时,带了面巾。 虽然她跟秦氏穿着不算华丽,可也都是不错的材质做的衣服,有眼光的人自然能看出一二。 云舒早听过,有些学子来京城一是科考,二是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有钱人家的姑娘,想一跃成龙。 这种事每年都有,毕竟学子自带书生气息,大多都面容清秀,现在的大家小姐,喜欢的可不就是这种。 正想着,前就走来一人,站在秦氏和云舒前方,笑容暖暖看来,“夫人是来找人的么?张某在这时间不短,有幸认得不少同伴,或许可以帮忙。” 说完那人目光停留在云舒的脸上,发现她蒙着面时,似有些失望。 秦氏闻声笑道,“谢谢张公子好意,不过不用了。” 两边楼上隐约传来说笑声,那位张公子似听到什么,笑容微顿,眼里闪过羞怒,不过却不是对着秦氏他们,他随即看来又温雅点点头,不甚在意的让开。 云舒却耳尖听到一些议论声,多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议论声中有一个人说的是:又在撒网捞鱼了,这张枫还真是不服输呀。 又么?云舒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那种想一跃成龙的人。 秦氏这会已经来到如意客栈柜台前,跟掌柜的打听了云枫的住处,确是通铺。 客栈客房一般分为天、地、人三种,那些都是单人居住,唯有通铺是十余人挤在一处。 云舒皱了皱眉,她记得苏一明明说的是云枫定了人字房。 倒不是说要追求完美,而是至少有安静的地方可以学习。 想起电视上看到那些通铺的不好,云舒难以想象里面会什么什么样的情况。 秦氏也是默默无语,打听这里不提供早饭后,还跟掌柜的一些银钱让他做些馒头热汤送过去。 “冒昧问一句,夫人跟那云公子是何关系?我看夫人气质不凡,不像是一般百姓,可那云公子…怎么说呢,似有些行为不端呀。”言语间似对云枫极为了解,只是语气不怎么善意。 秦氏顿时皱眉,“掌柜何意?我家枫儿本分做人,从来未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行为不端?” “夫人莫气,这可不是我说的,这事发生有几天了,个中细节还是夫人自己去问吧。”掌柜的似也在怀疑秦氏话的真假,模棱两可道。 “娘,先去看看再说吧。”云舒适时开口打断欲要追问的秦氏,秦氏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站在门口,外边有不少学子朝着这边看来,有些听说她要找的人后,目光复杂,有的则是鄙视嘲讽。 云舒早看出不同,觉得与其在这问,不如直接问她大哥。 秦氏艰难点点头,本以为儿子住在这就挺心疼,而今被人冠了个‘行为不端’,可想她心里多么不好受。 待两人一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是云枫的家人,没想到那小子看着穷嗖嗖,家人打扮倒是不错,那事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真的假的谁知道,证据都找到了,谁知道这又是不是障眼法。” “说的也是,反正事情也了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状元客栈地方并不大,楼上是天、地房,下面是人字房。 云舒跟随着那小二拐到后面才知道,那什么通铺原来是柴房改造的,因为边上还堆着一些干菜,看着比乡下的屋子还破。 当知道那柴房就是儿子住的地方时,秦氏捂着嘴没出声,眼睛更红了。 云舒叹了口气,“娘,你别难受,你看别人不是住的挺好,屋里不是也热闹,估计是大哥认识了什么朋友,故意住这的。”她知道她娘不是一个受不了苦的人,只是不忍心看她大哥受苦。 果然,秦氏听到这话,也安慰了自己,点点头。 屋子大门开着,但是门口有两块布拦着,似为了挡风。 云舒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有不少说话的声音,多是男人的。 她扶着秦氏正要进去,里面忽传来吵闹声。 “你再说一遍!”隐忍着怒火的声音压住所有人的说话声,声音还很熟悉,正是云枫的。 于此同时,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再然后,一个男人语气恶劣道,“老子就说了怎么了?你特么不就是张招女人的脸,有什么好得意?别以为上次的事大家都忘了,你这种人,能到这也就到头了,到时候有的是人治你,老子等你滚回家!” 这声音嚣张又尖锐,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劝阻声,可全部被压了下来。 接着里面的动静更大,似是云枫动了手,屋里传来拳头落到肉体上的声音。 “你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不就是有点武功么,都给我上!”那人怒气吼道。 云舒听到这里时,手上一重,才发现是自己自顾听着忘了她娘也在,一扭头才发现秦氏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又听里面乱哄哄一团,她将手里的凉茶递给秦氏,“进去后,娘先站边上吧。” 不等秦氏点头,云舒已是掀开那一看就被不少摸过有些发黑的帘子。 帘子打开,里面的声音比外面更大,此时屋里俨然乱成一团。 大概有十五六个人的样子,全部挤在中间。分为两队,一边是云枫为首的,一边是一个细眼身体瘦小的男子,看着有点狠劲,也有点底子,动手比云枫放得开也大胆。 云舒和秦氏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她提高声音开口,“大哥!” 这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内力的帮助下压下房间所有的混乱。 云枫听到声音时还以为幻听,待扭头看到门口熟悉的身影时,双目顿时就红了。因为惊讶忘了动作,那瘦小男子眼里精光乍现,手里的板凳便是要砸过去。 “枫儿!”秦氏看到了惊呼一声。 那些云枫身后的同伴亦是表情一变,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云枫回头的时候,也愣住了。 只是就在瘦小男子正要得意时,他手里的板凳却停在半空。 一只纤长却白皙的手腕拖住板凳一边,正是闪身过来的云舒。 她虽然带着面巾,一双黑眸确冷冷的定住对方,她冷哼一声,单手用力,那板凳竟轻松被她夺来,而后放到旁边的地方,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准确的说是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有诧异有好奇,大多都忘了移开视线。 “妹妹,谁让你过来的?没有受伤吧?”云枫最先反应过来,拉住云舒的手就是查看,好在没看到什么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你到娘旁边等着,待会再给你算账。”这份好意云舒却不接受,哼了声,示意他过去。 然后认识云枫的人,知道他那脾气的,都诧异的看着,他在那看不到脸似是她妹妹的一句话,听话的跟个孩子似的走到门口。 也是这时,屋子里的人才注意,房间中还有一个夫人。 “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云枫看着红着眼睛的秦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秦氏拍着儿子的摇头示意没事,目光却看着女儿的方向,有些担心,她站在那群人中,刚刚那伙人似挺凶。 不过这会,架暂时没打起来,因为瘦小个子准备追云枫时,云舒脚尖一踢,本放在地上的板凳一转,生生挡住对方的路,还差点把他绊了一跟头。 对方立刻转了视线,恶狠狠的盯着云舒,“怎么?臭女人,云枫是你大哥吧?这是想替他报仇?” “你这张嘴还真是臭!” 谁也没看到云舒做了什么,她忽的抬手,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整张脸立刻红了起来,而且要不是后面有人,那力道几乎能震得坐在地上。 那人明显被打蒙了,而跟他一起的,则是眸子睁大,防备且怀疑看着云舒。 明明,他们都没看到她过来的。 而云舒另一边的人,倒是眼睛发亮。本以为云枫武功不错够厉害的,竟还有个更厉害的妹妹,这下云枫应该不会被欺负了,因为这位姑娘瞧着比云枫还厉害。 云舒却没管这些视线,瞧着瘦个子反应过来,又要开口,她便不紧不慢的抬起手,不知何时那掌心竟是多了把匕首,正被她转的密不透风,“若让我再听到你这张嘴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下次打的就不是你的脸了。” 旁人看到那匕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就连瘦个子都一脸忌惮。 云舒又道,“虽然我不清楚你跟我大哥有何恩怨,但他如何,不需要你来指责。若你真有那个能力让他滚出京城,我拭目以待,否则再敢找事,第一个滚出这里的,是你!” 话落之时,瘦个子只觉面前冷风迎来,接着就看到那本在云舒手里把玩的匕首,直愣愣而来,吓得他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云舒冷笑的看着这一幕,抬手又是一巴掌,瘦个子被扇开的时候,后面人同时让开,那匕首便是没入后面的柱子。 只差一点,那匕首便会没入瘦个子的脸上。 对方捂着肿胀的脸扭头看着还在‘嗡嗡’震动的匕首,没有同伴的扶着的他直接腿软坐在地上。 “看呀,姓周的吓尿了。”众人惊呼看去,瘦个子退下滑出一条热痕。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远处的云枫脸一红,再也忍不住大步过来,站在妹妹面前挡住这不堪的一幕。 而那瘦个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从小就泼皮,打架闹事无一不做,挨不住家人坚持才过来备考,因为看云枫长了一张俊脸所以忍不住针对,哪里想过他竟然有个这么恐怖的妹妹? 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他眼角都能感觉到匕首贴着过来的冷意。 他在想,幸好那一巴掌,否则他肯定死了。 “我不考了!我不考了!”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那瘦个子,呆了半天,然后忽的站起,再然后拔腿跑出房间,一路上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知道怎么回事的复杂眼神看着云舒,外面不知道的一脸莫名其妙,调笑几句也就作罢。 “咱们出去透透气吧。”跟着瘦个子的一群人,明显不敢看云舒,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走了。 十多人转瞬间只剩下五六人。 他们也不知道是走还是留,还是云枫察觉他们的不自在,示意他们坐下,“这是我妹妹还有我娘,你们不用怕,她们都很好相处的。” 说这话的时候,云枫自己都有些脸红。 本想请秦氏坐下,可惜房间桌椅又乱又脏,最后只能腾出自己睡的铺子,扶她坐下。 “这是来时娘和你妹妹买的点心和凉茶,枫儿拿给你的朋友吧。”秦氏虽然开始慌乱,这会乱局不见,终是平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 云枫笑着点头,将点心打开。那些人似不太好意思,不过云枫跟他们关系很不错,一瞪眼后,每个人都拿了一两块。 凉茶算上秦氏没喝的有八杯,分起来刚刚好。 可能是瘦个子离开,又拿了人家的东西,那几人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反而好奇的眼神频频看着云舒。 云枫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干脆去拔云舒没入柱子上的匕首,但尴尬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匕首纹丝不动。 “那个…”云枫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妹妹。 “我来吧。”云舒抬步过去,轻轻一动,匕首便是回来。 这一幕只看的云枫,来回瞅瞅那洞口又看看自己手,在想到底是他力气小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不光他这么想,吃着点心的几人都看的忘了咀嚼。 “大哥别顾着盯着我,还是跟娘解释下你怎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她目光扫了扫四周,并非嫌弃,而是一种直白的询问。 旁人听不懂,只是默默当着吃点心的群众。 而秦氏也是附和,“娘不是给你带了钱吗?怎么跟这么多人一起住,而且刚来时,那掌柜还说你坏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枫儿?”秦氏一开口便将心理疑问通通说出。 云枫的脸也通红,他似不敢看云舒,只盯着秦氏解释,“我被人算计了。” 然后开始说了他来到京城后的事。 原来苏一的消息并没有假,云枫来到状元客栈后,的确是定了一间人字房。房间虽然一般,却是一个人住,舒服又自由。不过这股自由持续不到五天,就来事了。 除了云枫一人,隔壁房间都俱是住了好几个。 就在某天晚上,房间房门被撬开,旁边几个房间的人身上的钱全部丢了。 更凑巧的是,云枫那夜听到动静点燃了灯,所以次日除了他的钱,其余的都丢了。 要说有的人就是不平衡,听到云枫坦白自己钱财还在,便一口咬定是云枫偷了他们的钱,然后强制性翻开了云枫的包袱。 虽然秦氏有所准备将钱袋绣在云枫衣服内侧,可这个方法不是秦氏一人专用,所以那带着的几百两都被拿出。 云枫来的时候没有显山露水,加上穿的又普通,这一污蔑,有口难言。 最后还闹到官府,但不知道怎么判处的,云枫就成了那个偷钱的贼。 银子分给了丢钱的那些人,多的放在官府,说是等着遗失钱的来找。 而云枫就此一无分文,被赶出房间。 “…我饿了几天,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心人,那人也是学子,借了些钱给我,后面屋里的几人每日给点,我这才坚持到现在。”其实,云枫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科考。 云舒和秦氏过来,更是他预想不到的。 “我可怜的孩子,幸好我们来了。”秦氏已是心疼的眼泪直掉,怪不得她觉得儿子瘦了不少,原来都是饿的。 云舒听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还以为云枫冲动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人才落得这个下场,原来是被算计了,而且算计的这么惨。 若非自己过来,他得饿死吧? “你是说帮你的也是学子?”这次云舒开的口。 许是听出妹妹语气柔和很多,云枫才敢看来,点点头,“他叫张枫,是县里会考首名,人挺好的。”说罢又想到什么,指着旁边几人,神色更是感激,“他们也是一块的学子,跟我一样境况困难,可是还是帮了我。” 张枫?云舒蓦地想起,这好像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人。 本以为是个攀龙附凤的,竟对她大哥出于援手了,看来她似误会了什么。 秦氏闻言赶紧起身,对几人道谢。那几人倒是很不好意思,坐的都不自在了,连说不用在意。 看他们穿的也是普通,面上微黄不想钱财富足,但是能帮助云枫可见心态之善。 不光秦氏感谢,云舒都多看几人一眼。 她随即道,“以前的事先不说,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天气越来越冷,吃不饱穿不暖如何看书?” 云舒是想,左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如换个地方。 哪知云枫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竟摇头道,“妹妹,我觉得这里挺好,既然大家都能住,我也可以,我不想换地方,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他抬眸看向云舒,眼里是认真的光芒。 云舒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看了他许久,终是点头,“也好,若是走了,你那行为不端的名头就坐实了。” 云枫面上一喜正要说话,云舒确是又道,“但这里太过简陋,待会我问过后再给你安排。”却没说自己什么安排。 她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云枫被算计的钱。 这口气她必须得给她大哥讨回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取消资格 掌柜的听说云舒要订三间天字房后,就差喜笑颜开将人捧到头顶。 他们这客栈平时价格不高,只敢在科考这段时间提价,但到底还是比不上外面那些大酒楼客栈。 不过这天字房却是最赚钱的,因为位置好,讨个吉利,价格是翻倍来算。 而云舒一给钱就定了半个月,顺带连吃食的钱一并给了,大几十的银子。老板拿到手里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你放心,我保证把人给照顾好,不让小姐担心。”虽然云舒打扮一般,可作态气度却让掌柜不敢小看,心道这手笔该是什么有钱人,态度自然跟着转变。 云舒面无表情的敲着桌子,“这点我不担心,只是我大哥先前被你们这的人诬陷偷了钱,这件事掌柜是不是该给我哥说法?” 给个说法?掌柜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若是以前他大可咬口说是云枫偷了钱,可如今人家家人过来,一出手就是不少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相比那些说钱不见的,多是穿的破烂。 如今再看,两者谁真谁假,自是一目了然。 可都是自己的客人,掌柜哪里敢说什么,心道这小姐看着和气,便是试探道,“这事现在查也没证据了,我知道云公子可能受了委屈,但也无能为力呀?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冤枉别人不是?”说的很是为难。 门口进出都有不少人,看到势力的掌柜对着一位围着脸的女子说话谄媚讨好,大多多看几眼,不过他们不是听他们说什么,而是盯着云舒看不到的脸看。 估计是好奇,面巾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云舒无视周遭目光,看着那掌柜冷笑道,“这么说来掌柜的也觉得我大哥受了委屈?” 掌柜顿时不吭声了,他可没这么说。 云舒没想过从他这找什么场子,对于这个结果她也有所准备。 “受委屈的是我大哥,这件事我这当妹妹的肯定会负责,就是劳烦掌柜的把当初咬口时候我大哥是贼并且分了我大哥钱的人名留下,这点不为难吧?” “不…不为难!”掌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没料到这女子这么难缠。 不过人名不是秘密,想到说了也没什么,不但告诉云舒,还帮着写在纸上。 云舒瞥了眼那七八个人名,待墨迹干了后折叠收好,后拿着天字房的房牌去了后院。 她回去的时候,秦氏正跟云枫聊着天,估计云枫是挑着好听的事来说,母子俩笑容满脸。 云舒满脸寒霜被此渲染也柔和许多,见大哥看来,便是抬手将房牌一扔,“我替你们重新定了房间。” 那天字号总共只剩下三间,云枫又不愿离开客栈,只能让他们六七个人互相凑合。 听到她的话,云枫满脸感激,“谢谢你妹妹,只是丢的钱我找不回来了。” 这次出来本说资金充足,结果不但用光还让妹妹帮忙,云枫挺羞愧的。 “以后放聪明点,虽然是在京城,但也不能让自己做吃亏的事,我不在意,娘还心疼恩。”云舒说完示意他们收拾东西,“房间是干净的,正好还有午饭,一会你们吃过后,再去买些木炭,后面天越来越冷了。” 其他几人这次意会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催促他们收东西的云枫,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我们不用的,天字房太贵了,我们住这就行。” 云枫知道妹妹的意思,对几人道,“可我一个人再怎么住,也不能住三间,这又是不退钱的,你们忍心让我妹妹白白发钱?而且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如果不是你们,我只怕都快饿死了。” 话虽夸张却是云枫正是想法,几人见状再不好意思,也没多说什么,俱是眼睛微红点头。 后面云舒扶着秦氏送着几人上楼。 可能是一下子上去七八个,吸引不少人注意,发现去的还是天字房区域时,更是目光闪烁。 有认出云枫,记得前不久偷钱的事的人便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或许是出于嫉妒,一个个嘴酸的提高声音说着不好听的话。 “这长一张好看的脸就是好用,也不管人是不是贼,都给往好的供,真是老天不公呀。” “可不是么,都说寒窗苦读十余载方能成事,这都走捷径了,我们还有什么活路。” 云枫显然听到这些话了,步伐微微一顿,可后面还是没对这些话太过在意。 跟他一起的人倒是一个个气红了脸,“你们胡说八道,云枫根本没偷钱。” “人家才不稀罕做你们说的腌酸事,你们不配做读书人。” 对方立刻反唇相讥,“哟,这才几天,都一个个扒着大腿,都跟着说好话。我们不配当读书人,你们这群贼就配了是吧。” “你混蛋!你说谁是贼?”读书人最不能接受被人泼墨水,尤其还是跟那些贼相比。 眼见双方就要打起来,这时楼下一道声音成功打断这个矛盾。 “我说你们还管他做什么,周少爷不是说了,让人取消姓云的考试资格,所以他再怎么扒上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成不了气候,你们难道也想当小白脸?”说话的是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看着也是十五六岁,只是说出的话却很难听。 “谁要做小白脸,哈哈!这下太好了,周少爷就是厉害,这下某些人没得嚣张喽。”先前激动要动手的人,此时却挂着看笑话的表情。 而前面云枫以及一起的几人则愣在楼梯上。 “怎么会这样?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云枫你别担心,肯定是骗人的。” 几人试图安慰云枫,可是云枫却心里微沉。 他却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昨日大家去报考时,他就没等到通知,以为人太多分配第二批,可现在想想也许是姓周的做了手脚。 要说之前偷钱的事,也是这人所谓,云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得罪他了,总是针对自己。 “舒儿,他们的话什么意思?枫儿怎么会没资格了?”秦氏也着急起来,下意识问向女儿。 云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先别急。” 说完,她看向云枫,不顾周遭众人,直接问道,“姓周的真有这能力?”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云枫看着妹妹点头,他确实记得姓周的有个什么吏部的亲戚,对方刚好负责这次的考生,所以增减一个资格,并不是难事。 云舒眉头蓦地皱起,她已想到这中间弯弯道道,又问,“今年负责科考的仍是翰林院人?” 不知道妹妹想说什么,云枫点头,“圣旨是这么说的,不过…这次好像是誉王监考。” 每次科考都会有一个主考官,往年是翰林院大学士胡大人,但这次他只是副职,主考人听说是誉王。 誉王? 这个名字让云舒微微动容。 她了解似的点点头,“你们先回房,好好读书不用管这些事,我会让你参加考试的。” 许是她说的淡定从容,云枫又想起自己妹妹的本事,便是点头,“我会一直在这里。” 旁边好事者见状,又嬉笑调侃盯着云舒,显然觉得这女子说着大话。 看她们打扮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或许家里不错,但是官商可又不同,这可不是塞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云舒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扶着秦氏下楼时,那些人却故意挡路。 她面巾下的嘴角冷冷牵动,直接推开那人。 上下的楼梯已经很古老了,本身就很陡,她故意用了点力气,一排看笑话的跟塔罗牌似的翻滚在地。 四周的人愣了半响,到底被众人滑稽的摔倒姿势逗笑,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似还想再追,云舒已不耐烦起来,她扭头冷冷道,“你敢过来,我就剁了你那拿笔的手。” 她手指微抬,无人看到银光闪缩,只有那人察觉手腕一阵刺痛,再然后酸软之力传来,他一脸苍白的跌坐地上。 旁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知道云舒跟秦氏离开,众人围了上去,才发现那人手腕上没入一截银针。 细小的银针只没入尖端一点,甚至连血都没流出来,可那人表情却是恐惧。 最后他的朋友看着不对劲,给送到附近的药房,然而给出的结果却是毫发无损。 “这不可能,我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马上就要科考了,你快给我看看。”那人也慌了。 这路上他不断尝试抬手,但手就跟抽了筋似的,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大夫也怒了,“老夫行医多年,有事没事还能看不出来吗?你这瘦的跟竹竿的身体,只怕是太虚导致,快走,别在这耽误我这生意,否则就不止收你看诊费这么简单的了。” 被药房的人赶出来,一群人都觉得不可置信,为此又跑了几家药房,然而得出的都是一个结果。 “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姓云那小子,这针是他的人扎的,让他负责。”有人提议,众人一拍即合,当下回去。 却不知刚刚进入状元客栈,大门口忽的进来数人,只见他们皆穿黑色劲装,肌肉发达,面无表情。 来到柜台前,看着掌柜,“我们奉命来保护天字房云枫云公子,麻烦掌柜带路。” 说着抬手就拍下一块碎银,掌柜的反应过来,眼睛发亮的收起碎银,哪里管这些是什么,“各位大侠,人在楼上,各位请跟我来。” 而门口,本准备上门找事的几人,见状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其中一人似不甘心,觉得在这里那些人不敢动手,便是过去,只是他表情不善,还没靠近云枫的房间,就被刚刚的人给拦了下来。 房间里云枫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发现门口多出来的人后,问清楚是来保护自己的人后,当即愣住。 “我们奉了云姑娘的命令过来,请少爷不必管我们。”带头那人对着云枫恭敬说道。 云枫的几个朋友见状偷偷推了推他的肩膀,“可以呀!没想到你家里这么有本事,连打手都请来了。”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云枫也是笑容无奈。 能做出这样保护自己的事情的除了妹妹没有旁人。 自己还是太差劲了,被她看到窘态,所以才不放心找来这人吧。 云枫意味过来缘由,又感动又觉得难受。 回房间又看妹妹提前交代人送来的热腾腾饭菜。来了京城这么久,除了才来几天吃过一顿好饭,这是头一次。 跟云枫一起的几人自也是感动高兴,难免聊起云枫的家人。 “云枫,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看你妹妹和娘都不像普通人。” 这个一般要是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那人也是忍了许久才问出来,就怕说了不该说的,又补充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毕竟我们都不喜欢提起自己家的事。” 云枫倒是不介意,笑着看着几个朋友,“你们想多了,并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他人明显不信。 他才解释,“我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我有个厉害的妹妹。你们今天也见到了,其实我能来京城科考,甚至过的如此舒服,都是我妹妹的功劳,反正你们只要记得,我跟你们没什么不同就行了。” 这说了也跟没说不同,但是几人已经明悟什么。 “这倒是看不出来,但你妹妹为何蒙着脸?可是面容…”剩下的话不好开口。 因为若是一般家庭,但凡蒙面多是面容有残缺。 云枫听懂他们的意思后,愣了下旋即露出自傲的表情,“这个可不是,我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估计是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脸看。”云枫记得妹妹比较怕麻烦。 若是不挡着脸,只怕乱七八糟的目光太多。 几人惊的吸了口凉气。 他们知道云枫从不是自夸的人,若是他都这么说,那他妹妹定是天然之色。 只可惜云枫不愿多说妹妹的事,几人也不是多话的人,随意聊聊后,便没再说。 夜晚,几人睡不到这么早,门外打手已是端了炭火进来。 六七人为了探讨而待在一个房间,如今加个炭盆,房间都是暖融融的。 大约快天黑时,房间敲响,“云公子,有位张公子想见你。” 云枫一听,立刻明白是谁,当下放下书本,上前开门,果然门口站着的就是曾给自己借钱的张枫。 “张兄,快请进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张枫中午便是出去探亲,回来已经很晚,听说云枫找他,这才过来。 不过发现对方入住隔壁,并且门口还有几个打手时,明显有些意外。 云枫将人请过来,又让了坐让他坐下,“张兄,前些日子多亏你借钱给我让我熬过这段时间,今日吾家人已送钱过来,可是一直没找到你,这是借你的钱。” 张枫倒也没推攘,接了过来,但却见数量多了些,疑惑看去,“似乎多了。” “没多!我娘告诉我,难得遇上张兄这般好人,让我请你吃茶,可我知道张兄不喜这些,只能算些茶钱。但请张兄莫误会,我绝对没有任何轻视想法。” 给人钱财难免有歧义,可是云枫想不到其他办法。 “原来是这样!”张枫盯着手里的碎银看了半响,忽的勾唇,“你不用解释,我明白。这钱我收下。” “那太好了。”云枫真心笑道。 张枫则是打量屋子几人,后看身前火盆,听云枫说起家人。不知为何便是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对母女,他果没看错,云枫并非普通人。 想了想便是开口,“云兄的妹妹可是今早过来,带着面巾那位?。” “正是,张兄认得?” “今早曾见过一面,当时没想到会是你的家人。”张枫笑着说道,他眼里似闪过什么,犹豫片刻又道,“我听说你的科考资格被周恒山找人消了。” 说到这事云枫笑容也敛了下去,“应该是真的,傍晚第二批报考的人都收到通知,唯独我没有。” “那你该如何?”张枫问。 两人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名字相仿,才比旁人多说几句话。 云枫也知道眼前看似书生气十足的人其实向往的是有势力的朋友。 但是对方能关心询问一句,他已经满足了。 “无碍,我妹妹或许是有些办法,虽然一样是靠别人,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云枫似在安慰自己,又似在安抚别人。 张枫心里微讶,想不到那蒙面的女子竟有这本事。 许是只有二人说话,屋里其他人有些不自在,见张枫感兴趣,便没忍住插话,“云枫的妹妹很厉害的,你是没看到白天她把经常欺负云枫的人怎么给吓得尿裤子的,那场面我现在都记得,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出手也大方,我们不过稍微帮了云枫一点,结果连我们都有资格住进这里。” “云枫还说他妹妹是个大美人呢。” 张枫这才认出,屋里的人似跟云枫曾住一块的几个。 这么说来,那女子确是有点本事。 便是道,“这般奇女子,我倒是想认识认识,云兄哪日有机会可否解释一番?” 房间蓦地就安静下来,除了云枫,刚刚开口的都有几分尴尬。 关于张枫,他们颇有几分了解,听说这人喜欢攀龙附凤,心道该不会刚刚的话说的太过火,这人把主意打到云枫妹妹身上。 下意识的看向云枫,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云枫也是一愣,而且心里想的跟几个朋友一样,但他却没有拒绝,而是考虑许久点了点头,“我尽量,只是妹妹她不喜欢跟生人多说话,到时候张兄莫要介怀。” 后面终究会碰到,云枫想的是,只是单纯介绍。况且他妹妹不是一般人,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影响什么。 张枫笑容更深,“不会的。” 说罢人也站了起来,“天黑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跟着离开房间。 人走后,一群人围着云枫,说着张枫的目的,多是不看好的。 云枫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偶尔也会浮现一丝后悔的想法。不过又想到妹妹的脾气,便是释然,她那样的性子,估计多数人都被吓跑了。 …… 云舒中午跟秦氏在酒楼吃过饭后,让秦氏回房休息,自己去附近的镖局雇了些人,报了云枫住的地方,让他们前去保护。 并非多此一举,而是她知道云枫的性格,只怕为了大局为了朋友多是隐忍别人。 倒不如自己弄些场面,至少让一些阿猫阿狗不敢随意欺负她大哥。 做完这些,云舒想了想,先去拜会了科考官员。 科考将至,考场已经安排差不多,平日负责的官员每日都会来几个。 云舒让他们帮忙查询名单,果然云枫的名字已经划掉。 那些官员多数都是认识,也从名字上看出猫腻,对着云舒摇头摆手,示意她不用妄想了。 能直接变动名单的,对方肯定有点能耐,若是普通百姓,就别想这事了。 官场黑暗云舒是早就知道的,却没想过,互相勾结到这个地步。 她并不想去找誉王,因为找她就代表惊动那人。 他无声无息断了书信,又莫名其妙还了玉佩,心里是有气的,所以她暂时不想跟那人见面。 只是想得好走的也巧,她在街道上来回走动思索事情的事情,前方有人过来,她下意识的推开,却被来人拉着胳膊,带入怀中,然后转到边侧。 原来街道上一辆马车正从后方过来,不少百姓没躲过被擦伤碰撞。 云舒被那人紧紧抱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闻到那熟悉甚至比以前更加浓郁的香味时,她皱了皱眉,然后推开对方。 这时才注意,不过短短两年,他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俊脸已无往日健康色泽,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血。 唯有那双黑眸一如当初所见,幽深、黑沉,里面呆着看不懂的光芒,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被那眸子吸引而陷入进去。 云舒面无表情,眸若寒霜,刚要开口说话,旁侧又是一道浓香而来。 “二爷!”柔腻娇俏的声音靠近。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身着粉色长裙,头上绑着俏皮双髻,飘然而至。她有一张让不少人为之动容的脸,而此时脸的主人正深情看着她面前的男人,然后举起手里似刚买的蝴蝶形状的发带,“这个好看吗?” 云舒心里一堵,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冷漠看着二人。 卫丞风黑眸也快速划过什么,少女正抬步过来,一只手理所当然扶住他的右臂。 他随即看去一眼,然后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深沉磁性,“恩。”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一画面在旁人看来男俊女俏,分外般配。而在云舒看来也是这么回事。 “这位是?”那女子似才看到面前的云舒,笑容顿了下,打量云舒一眼,视线停留在她的面巾上。接着又不甚在意收回,问向身边男人,“二爷认识的人?” 卫丞风沉默不语,目光停留在面前的身影上。 即便分隔两年,他仍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发现她。他本不想现身,可身体且很诚实过来。 却也看到云舒眼里的冷漠,苍白无色的薄唇微微抿着。 许紫嫣已然发觉身边人的走神,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她心中充满危机感,戒备的目光看向云舒。 后又扫向她面上的面巾,眼里快速划过什么,面上忽的现出一抹笑容。 “那这位姑娘可是面容有异?不妨让我看看,我对医术可颇有…恩?”自负武功不差,许紫嫣本想着她遮着脸穿的又普通,必是长得不好,所以想扯下她的面巾让她丢个脸,然后手还没梦到对方,手背便是一麻。 明明她反应已经很快,却没看到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一惊,面上的笑容彻底落了下来,愤怒的看着云舒,“你用什么扎了我?” 云舒淡淡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到旁边的男人身上。刚刚她没看错,他似抬了抬手,不过是要阻止那女子,还是阻止自己? 她讽刺一笑,只怕是后者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片冰冷,“卫公子管好自己的女人,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事!” 说完,也不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人流很多,她的身影转瞬消失在中间。 卫丞风放下手,微微握拳,只是面上表情不多,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许紫嫣本以为那女子对他有何特别,如今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手背感觉有点奇怪,她检查了下发现只有个细细看不真切的孔,很像银针所刺。 便是冷嘲出声,“二爷认识的这个女人心思不怎么好呢。刚刚好像用针扎了我,我明明好意想帮她,真是不知好歹!”语气颇为恼怒。 卫丞风却听到这话,目光微顿,瞥了她手背一眼,想了想,提醒道,“那你最好检查下。” “检查什么?”许紫嫣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卫丞风已是挣开她的手,冷漠孤傲的身影跟着融入人群。 许紫嫣立刻忽略了手背不适,跺了跺脚不甘心的看去。 作为神医谷各个师兄弟关照宠爱的小师妹,而且还是谷主的千金,许紫嫣从来都是高傲嚣张的。 她自诩容貌上等,武功医术皆是高超,第一眼看到卫丞风,就喜欢这个寡言冷漠的男人。 她费心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进展,对方对她态度好转,许紫嫣怎会这时候让人插手。 当下追了过去。 不管是谁,敢跟她抢男人,就等着做好死的准备! 云舒本说下午再转转,最后什么心情也没了,直接回了客栈。 当晚她也没出去,跟秦氏在酒楼吃了饭,听苏一汇报云枫那边情况良好,便歇息了。 哪知第二天清早,酒楼的小二便是敲门,说是有人来找。 一大早的,云舒想不出是谁。 若是苏一,一般直接上来。 她一边猜测,一边梳洗,换了平时的简易厚裙,又带上面巾这才下楼。 酒楼这段时间生意挺好,往日无论早晚一楼皆是客人,可今天却很安静。 走到楼梯时便注意到了大厅只有正中间那桌坐了个人。 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门口有两人守着。 直到她下来,看到那背影随意的抬着腿坐在桌前,半边比女人还白的侧脸上的桃花眼时,记忆中的某人便是对上号,“是你呀。” 卫子誉喝茶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走来的身影,“听这语气,不欢迎我?” 整张脸露出,一如当年妖孽勾人,云舒上前,在他对面坐下,一点没把对方当做一个王爷看待,“这酒楼又不是我的,谁敢不欢迎响当当的誉王殿下!” 卫子誉却听到话里满满的敷衍。 不过记忆中那张黑脸可不就是这种态度? 他倒是觉得今日来对了,也提起兴趣,“那本王来看你,你可高兴?” 云舒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你说呢?”答案已是明显。 算起来除去当年两次见面,她跟卫子誉几乎没有交集。如今对方过来找自己,云舒可没想过有什么好事。 果然,卫子誉也不执着这个话题,左手开始把玩茶杯,目光慵懒扫着云舒蒙住的脸,“说起来,差点你就成了本王的人,可惜我二哥护你太紧,本王也不好下手。不过现在看来,你跟二哥似乎没怎么联系。” 云舒蓦地就站了起来,“如果誉王是来说这个,恕我不奉陪了。” “还真是个暴躁性子,行了本王不说总可以了吧?是不是我直说我是来帮你忙的,你是不是可以重新坐下了?”卫子誉也恢复正形,认认真真的道。 云舒听他不是作假,犹豫片刻还是回去坐下,“你能帮我什么?” “这个可有很多,比如你大哥云枫的科考资格,再比如诬陷你大哥偷钱的事,实在不行…那么护国候府?” 云舒听到前面,对他知晓这些并不奇怪。对方能找到自己,肯定知道她这几天的行踪,那么知道她大哥不足为奇。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目光徒然冷了下来,“誉王倒是很有闲心,竟也会调查我这个普通人。” “在本王眼里,云姑娘可不是普通人。我想想…侯府弃女、神医之徒、商贾之主,这些若是传出去,只怕不少人会好奇的不行。”卫子誉笑着道。 云舒亦是冷笑,“你若喜欢就去传,跟我说,不是多此一举?” “本王还以为说了这些能多些筹码,看来你根本不在乎。”卫子誉有些想不通,本以为她偷偷回来是为了隐藏身份,现在看来似又不是。 他不得不打消之前的计划,觉得直接开口要好,“你别误会,本王这次来其实是要找你帮忙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说了这么多,总算是说到自己的目的。 云舒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耐心听他说这么多废话。 “帮什么忙?”她道。 听出可以商量的意思,卫子誉便道,“我想请你师傅进宫一趟。”却没说做什么。 云舒也不吭声,只是看着他,似想看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坏心,绝对不是故意消遣你,实在是你那个师傅太神秘,本王费了不少人手都没找到他,所以只好把主意放在你身上。”这才倒是坦白一些。 可是云舒依旧没回应,只道,“既然你知道我师父,定然也清楚,他不喜欢跟当官的接触。若是进宫,势必要穿戴整齐,你觉得你会同意?” “这个…”卫子誉确是犯难,这事他还真没想过。 记得那位神医,的确有个怪癖,喜欢天天披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据说从来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 而且脾气极其怪,若是有人惹他,一出手便是要人性命,绝不留情。 不管医术再好,这样的人要是弄进宫,好像的确有些麻烦。 “那我再想想办法,你师傅那边还是请帮我说下情,因为后面可能还是需要他出手。”卫子誉思索片刻只得先退一步,随即想到什么又道,“你大哥那边,事情就交给我吧。”那点小事,其实只要动动手就解决了。 云舒没想到自己相当于拒绝了他,他会帮忙呢。 也不客气,拿出之前掌柜给的纸条,“这是诬陷我大哥偷钱的性命,誉王既然帮忙,不妨好人做到底给他们点教训。还有我大哥资格的事,不如今天就给安排下,省的夜长梦多。”却完全不是一副求人帮忙的态度。 卫子誉被她接近‘吩咐’的话听的一愣,反应过来,妖孽般的容颜顿如花开了般耀眼。 名单什么其实根本不需要,可他还是接了过来。 随即保证道,“我不会让你夜长梦多的。” 说完,又低了块玉佩,“就当贿赂吧,你帮我在你师傅跟前说说好话,我借你身份,随你怎么用。” 云舒看那玉佩一眼,眸色又是一顿,认出是跟空间相同的那一块。 她知道这玉佩的能力,只是并不想跟他有所牵扯,可还没拒绝,卫子誉已是起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又折回身看来,“其实没事你也可以来誉王府转转。”留下这么让人深思的话后,翩然离开。 云舒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玉佩,犹豫片刻还是收了起来。 当天上午,苏一就过来告诉她,云枫收到报考的通知,而且当初偷钱的贼已经被抓到,据说是被官府的衙役亲自送来。 更为搞笑的是,那小贼记忆尚可,头一次偷到这么少的钱,当时埋怨许久,所以当把哪个房间偷了多少钱一一说出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当初云枫被诬陷偷钱的时候,那些人一开口就是一两十两。 可小贼说的话中,最多的那人就是五两,后面还有多少文的。 小贼把房间的布置都描述出来,包括当时那些人怎么睡觉的都说了,根本不像是假冒的。 这下事情总算真相大白。 官府退了当初‘多出’的银子,那几人被要求退钱出来。 只是发了横财后,那些人天天胡吃海喝,哪里还有钱?最后全部身家掏出来还欠了许多。 无奈只有在府衙证明下写了欠条,答应在科考前全部还清。 资格回来,钱也回来,云枫一行人都为他高兴。 云枫听说是誉王无意中发现小贼,又看到漏洞才给云枫洗涮冤屈。可他却觉得定是妹妹做了什么,那誉王以前似跟妹妹认识,或许就是妹妹找了他。 其他人全然没有多想,只说是云枫运气好。 唯有张枫目光在云枫身上停留许久,然后了然似的勾唇一笑。 那素衣薄衫,竟也挡不住那份气度,瞬间显得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大哥的事解决,云舒已经没有需要操心的事。 现在秦氏也玩的自在,她打算云迟那边的事没解决前先不告诉她。 说起这个,云舒特意让苏一查了。那晚来酒楼的人果然是云迟派来的,因为第二日对方又来两人,但被守在附近的苏三截住。 他提前卸了对方的下巴,让他无法自杀,后来用了云舒的毒药,折磨了半夜,那人才松口说了是护国候的暗卫。 苏三按照云舒的要求,杀了一个放了一个。 因为也想让云迟尝一尝坐立不安的滋味。 其实,云舒所预料的不错。 那人幸存回去后,说了自己被拦下被逼问的事情。 听说他在对方手里毫无招架之力之时,云迟哪里不知两次派人都是被对方发现。 他头一次警惕起来。 本以为云舒来这里,只是故意恐吓她,如今看来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加上第二日,府里的人说誉王去了云舒住的酒楼,而且隔离外人后,云迟更加不安起来,原来这丫头找的竟是誉王么? 不过他左思右想,当年的事,虽然他知情,可操作的却不是自己,就算出事也算不上自己头上。 而夫人又是陛下妹妹,即便做了不该做的事,顶多是小小惩戒一番。 于是不安两三日后,云迟坦然的把这事放下了。 …… 是夜,秦氏睡下后,云舒去找了苏一。 才到京城时,苏一就说许孚远没看到踪迹,和往常不同,但云舒没当回事。 可上午告知她大哥事的时候,却说有人看到像许孚远的人,被一伙人带走。 云舒首先想到的就是神医谷那群人,便让苏一调查。 “看到的人不多,说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我觉得应该就是神医谷的人。”对方连过多掩饰都没有,这股嚣张劲跟神医谷那些人很是相像。 而且来京城路上,对方后来又偷袭一次,如果说是他们抓走许孚远,完全说得通。 “是我疏忽了,如果是被那些人抓去,那老头子应该没命了。”神医谷的人以杀许孚远为目的,如果是早前她还能找下,现在都几天了。 苏一没说话,好歹是前阁主,他没想过对方会是这个下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却在这时,苏三忽的推门而入,面上难得带着几分焦急,“小姐,有人用箭带了张纸条。” 苏三想必是看过了,面色并不怎么好。 云舒心里猜到什么,接过那纸条看去,果然信上写的是关于许孚远事。 不过来信的人却是神医谷的人,他们说想要救许孚远,就让苏神医明日黄昏去城西的望亭楼。 “苏神医?那不是小姐的师傅,神医谷的人难道想抓神医?”苏一说道。 苏三却道,“这两年,小姐师傅的名头已经快要盖过神医谷,对方只怕想来个一箭双雕,这次肯定是阴谋。” 两人思索起来,怎么想都觉得这次的邀约危险。 云舒却在想别的事情。 神医谷的人能把信送在这里,相比是知道她跟许孚远关系密切。 而苏一和苏三,跟着自己,又被她冠上‘师傅的人’的名号,所以对方应该不知晓他们暗阁的身份。 这么说主要目的是她么? 云舒眉头微皱,倒不是怕危险,而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目的。 真的是因为风头太过,所以铲除她?云舒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小姐,那你要通知神医吗?”苏一问。 云舒愣了下,想起这两年她伪装完美,连身边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其实压根不存在。 便是道,“我先考虑下,这件事你们不用管。”因为去不去,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苏三似想说什么,可看自家主子一脸冷漠,又作罢。 待云舒走后。 苏一便是抓起苏三的衣领,一脸警告,“别忘了,咱们是小姐的人,小姐的师傅对小姐也重要,我们做手下的没资格妄想别的。”他的声音很冷漠,一板一眼确是对云舒的忠诚。 苏三不悦的拍开他的手,发现苏一不松开时,只得道,“我这不是没说吗?你快放开我,这像是什么话?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小姐这边的,死都不会做出对小姐有害的事。” 听他这么说,苏一才松手。 苏三接着叹气,“我只是不希望老阁主死的这么惨,他以前最讨厌神医谷那帮人。” 苏一没说话,他又何尝不知。 但两者比较,他选择忠诚小姐。 …… 快到年底,京城宵禁没有那么严格。 云舒回去时,选择走路,还能看到来往抱着膀子小跑的路人。 她随便看了几眼,正准备回去,却见对面的巷口一个靠着墙抱着酒瓶的人有几分熟悉。 恰好对方走了出来,步伐踉踉跄跄,云舒打量他的时候,对方正好看到她,似出神般,手里的酒‘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他极为不自在的擦了擦嘴,本想过来,哪知没看脚下,踢到一块石头,腿一软趴在地上,摔出很响的一声。 云舒看着趴在前方不到几米地上的身影,忍俊不禁的笑了,只是面巾的遮挡,旁人看不到她的情绪。 她随即转身离开这里,那人却赶紧爬起,身子歪歪斜斜追来,“等等…” 云舒停下看去,“有事吗?” 严诸摸着摔疼的额头,摇摇头,然后点点头,倒是跟平日温润尔雅的模样很不一样,反而看着呆呆傻傻。 他看来的眼神不知所措,神色更是慌张,整个人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 云舒看在眼里,心底某处被轻轻撞了下。 她或许知道原身为何喜欢这个男人,的确有几分可爱。 她微微敛下情绪,走了过去,停在对方面前,“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一件事。” 严诸疑惑看去,就见夜色下,少女从衣袖摸索,再然后,掏出那日她带着的玉佩递过来,亲自放进他的手里。 他愣了愣,玉佩落入时,难免碰到彼此,那熟悉的温度让他眷念心痛,伸手去抓,云舒却已收回了手,那声音跟着缓缓传来,“若是三年前的我,或许还会对你存在想法。但我…毕竟不是我了,既然玉佩是你的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以后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任何牵连,你也不必觉得因为当初的事而有愧疚,珍重。” 玉佩云舒早就想还回去,却没想过是在今晚,她看了眼失神中的男人,对他点头告别。 严诸捏着手里还存着体温的玉佩,整个人却比置身冬雪中还要冰冷。 他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然而云舒的一番话已让他明白,错过的就是错过了,他没有任何机会。 这个在人前向来坚强的男人,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情绪失控,忽的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路过的行人好奇看来一眼,摇摇头又走了。 只余那声音还在夜晚徘徊。 “这么就放弃了么?你不是说爱着她,这就是你的坚持?”不知何时,一个黑影落到蹲着的严诸面前,他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走了,“是主上看走眼了,你这样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云姑娘。” 严诸在地上不做声,是的,他配不上她! 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的云舒眼里。 她本是感觉到附近有一道熟悉的气息,便装作离开躲在空间,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那人虽然蒙面虽然隐藏,可云舒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古安。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巧合。 他还给她玉佩,又跟严诸相遇,又正好知道严诸当年所做事情的真相。 与其说是顺其自然发生,不如说是某人在暗自操控。 看走眼了么? 是的,她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头一次对一个男人不同,可是对方却心心念想让她跟别人在一起。 还真是替她操心呀。 云舒坐在空间里,心里堵成一团,她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也干疼难受着。 罢了,她本来就不是这世界的人,男人对她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是么? 毕竟她还有家人呀。 她冷笑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 相约的时间,就是今日。 云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不过并非是用她‘师傅’的名头。 中午时,苏一也准备好她要的东西,姗姗来迟。 东西递过来时,还不放心道,“小姐真打算自己去?就算这盒子里的东西对神医谷的人很重要,此行也很冒险。”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医谷这半年来动静弄的不小,为的就是找盒子中的东西。 当初暗阁无意中发现这件事,就禀告了云舒。本身云舒对这没有兴趣,可后来神医谷直接牵连云舒,还在路上拦截他们,云舒便让苏一截了对方的东西。 开始只是为了警告对方,抢来也以为派不上用场,现在却有机会了。 将盒子收到空间,在酒楼陪秦氏吃过饭,又带秦氏在街上走一圈,见时间差不多后交代苏一留在酒楼保护秦氏,云舒朝着城西而去。 距离黄昏还有点时间,云舒并没有着急过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蒙面的女子更是不少。一身普通素裙的云舒并不显眼,除非她抬头冷冰冰看着周围,才会立刻显得特殊起来,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望亭楼建造于二百年前,据说是当今皇帝父父辈所建造,当时还引得不少诗人作诗宣扬。 而它的确壮观! 千米高的台阶,两边皆是绿柳树荫。风声拂过,夹杂出的味道犹如山上青松,让人不自觉心里就平静下来。 云舒是一步步走上台阶的,这条路上还有其他人。 因为楼梯较陡,需要极好的体力,大多人走上百来步便气喘吁吁,停驻不前。 所以,在看到一个身材娇弱的少女,脸不红气不喘,始终保持一个速度上去时,那些错过并且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少女传来的剧烈喘息声时,无不诧异注目。 却是没多久,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身影便到了顶部,亦是毫不掩饰目光的震惊。 这可是不短的距离呀! 事实上千米的距离,对云舒不过是个小小的锻炼。 只要用好了呼吸方法,加上她多年来锻炼的成就,不需要动用内力,都很轻松。 也许是快黄昏了,她回头看去时,那些或快上来,或只走了一半的,大多放弃开始往回走。 云舒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越来越小的身影,最终目光转到一旁的亭子中。 望亭楼的确是楼,但却是延绵山上,由众多亭子组合。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任意一个亭子中,都能俯视山下街市的全景,凌驾众人之上。 云舒在山顶某处等待,差不多夜色快要降临的时候,天边滑过数道身影。 她不用回头都感觉得到那些气息,甚至有多少人她都一清二楚。 没多久那些人开始朝这边靠近,云舒反而闲适起来,坐在凉亭一侧。 直到脚步声靠近,一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站在面前,声音微沉,“看来苏神医并不在意许孚远的命,才派了自己的徒弟过来,既如此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似要离开。 “我师傅确实不怎么在意,但各位不是也没带人过来?走之前,我劝你们先回去问问,那个你们神医谷费尽心思找来的东西,当真不要了么?若如此,你们杀了许孚远的时候,我也会毁了那东西。” 一个方正的小盒跃然手上,云舒无所事事的把玩着,双眼淡然看着他们。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有几个明显眼带疑惑,可却什么都没说,他们凑近商量几句,正要说话,远处忽传来一声娇喝,“原来是你!” 那声音有些张扬有些狠厉,却很熟悉。 黑衣人听到这个声音自觉让开,只见绵延的山道上,一个粉色的身影翩然而至。她看着云舒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一手持着黑色长鞭,气势恢宏而来。 来人是徐紫嫣! 云舒听到这个声音,便是看去一眼,但也只是淡淡一扫,便收回视线,原来她是是神医谷的人。 而许紫嫣发觉云舒压根没多看自己,便是怒火中烧。她从小被神医谷的人捧在手心,从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但凡有怒火,直接就发了。 所以下一刻她手中长鞭已是朝着云舒而来,气势相当凶猛。 云舒冷笑一声,不躲不闪,而是打开那木盒放在跟前,稳稳当当坐在亭子一侧。 果然,当徐紫嫣看到盒中之物时,表情明显慌了下,她下意识收回鞭子,但是哪有这么容易,以至于后面自己狼狈的跌倒,还被鞭子带回来的力气殃及,“贱人就是贱人,不但抢我的人,还抢我的东…啊!” 徐紫嫣忽觉面前冷气森森,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脸上的剧痛打断,惨叫一声,捂住瞬间被打肿的脸,愤怒看着云舒。 “我还当神医谷的人都多么厉害?连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都不清楚,还敢来我面前大放厥词!”云舒居高临下打量着徐紫嫣,说出的话意味深长。 那些黑衣人已被云舒的速度给惊住,因为就在刚刚,云舒过来时,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动静,徐紫嫣就挨了一巴掌。 此时他们俱是戒备看着云舒,没有上前,而是将徐紫嫣围在身后。 “都给我让开,我不需要你们保护。”徐紫嫣丝毫不领情,她站起身后,目光带刺的看着云舒,“姓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许孚远那个奸贼关系密切。但凡你今天不把东西留下,我就立刻让人除了他的狗命。” 云舒亦是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说到这的时候,云舒已是抛了手里的盒子,她不知何时拿出的匕首,在半空虚划,就见盒中的东西瞬间一分为二,“我听说这东西有了开口,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用掉,否则药力皆失,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东西对神医谷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 她握着那被斩断两截的神木根,悠然看着几人,“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黑衣人完全不知情况,皆是看着徐紫嫣,而徐紫嫣明显对云舒手里的东西很在意,即便她明显表现出对云舒的愤怒、仇视,听到她的话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出声,“姓云的,你会后悔的。” 云舒笑着看着她,可眼底却无笑意,“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似不知道该说什么,徐紫嫣不甘心的站了一会,才对一个黑衣人吩咐道,“你速度快点,去把人带来。” 那黑衣人听命的计划明显不是这样,可徐紫嫣是他们谷主的女儿,她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得听命照办。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前后没用一盏茶的时间,许孚远被黑衣人反绑双手出现在亭子里。 看到云舒时,许孚远眼里微亮,很快在她身边找了起来,却发现只有她一人时,明显失望至极。 神医谷的这群混蛋,说什么要臭丫头师傅过来才放他,刚刚被带来,他还以为那神秘的老家伙来了,结果只有臭丫头一人。 心里难免不舒服,他好歹跟臭丫头认识这么久了,倒不是稀罕这条命,而且觉得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值得她师傅出山一次。他这做人还真是失败。 不过被点了哑穴,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唉声叹气。 云舒无意中瞥了眼他,从那张脸上分析到许孚远在想什么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这个老混蛋,她能来救他就不错了,现在这个模样竟还挑三拣四。 “人来了,东西也该给我了吧?”徐紫嫣眼睛就盯着云舒手里的东西,心里紧张的很,可忍着没表现出来。 云舒闻声看向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每靠近一步,徐紫嫣下意识的会跟着后退一步,待发现自己的反应时,她又羞又怒。 那群黑衣人也没差多少。 云舒放出内力施压,他们能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浑厚的内力,心里明白,只要他们稍微有个异动,必然会被那内力压制住。 等到云舒彻底走到许孚远面前时,那黑衣人被她冷眼一看,下意识就松了手。 许孚远顺势跑到云舒身后,躲躲藏藏跟个老鼠一样,贼兮兮的好不可笑。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哼了一声,解开对方的哑穴。 许孚远只觉得喉咙一开,松了口气感受能说话的自由后,第一句就是破口大骂,“丫头,替我宰了这群人,你是不知道,他们抓了我不杀不说,饿了我四五天,还不让说话。神医谷那些老东西,每天还来辱骂我,你看看我这一身伤,都是神医谷的那群畜生干的!你赶紧给我杀了他们!”说到后面俨然是命令起来。 可许孚远显然忘了自己在哪,又忘了身前的人是谁。 云舒连看都看没看他一眼,冷嗤道,“你招的祸,为什么要脏我的手?”目光滑向身前一群人,仿佛是看什么肮脏的垃圾。 许孚远气结。 黑衣人更是松了口气,如果云舒正要动手,他们根本没有自信离开。 当然也有一个人是例外,徐紫嫣等了许久,云舒始终没把东西给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跟云舒的差距,等待不急干脆动手去抢。 云舒稍微侧身便是避开她的攻击。 一鞭不成,徐紫嫣再次过来。耍了套看着飘逸好看的鞭法,然而连云舒的衣服都没碰到,还在最后转身时,反被云舒斩断了鞭子,顺便连人带鞭给拽了过来,“神医谷的人都是这样的么?自诩武功医术天下第一,可实际上却连渣滓都不如?” 她嘲讽出声,鄙夷的语气,直接激怒徐紫嫣,她忽从腰间摸出什么,便是朝着云舒洒来。 一阵浓香发黑的烟雾飘来,云舒掩面拂袖,顺便推开徐紫嫣。 也许是太过凑巧,正好山风顺势一吹,那些烟雾全部飘向了徐紫嫣和她身后的一群人身上。 不过几秒钟,徐紫嫣的脸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发黑发紫,她显然察觉到什么,摸着脸颊发出阵阵的尖叫,再然后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那些黑衣人被遮住脸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可露出的部分亦是同样的情况,但他们明显镇定很多。发现情况不对,干脆乘机带走徐紫嫣。 一行人跌跌撞撞离开亭子。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许孚远一脸不可置信。 “一群没用的人,你还指望我给带走?”云舒斜目瞅他。 “那你杀了不就好了?那女的是神医谷的大小姐,要是她死了,那群老东西只怕要气死了,现在倒好,你就这么让她走了。”许孚远气得不轻。 可惜云舒完全没兴趣,她若真想杀了他们,无论走哪里都能下手。 还不如放他们走,这样效果更好。 不过云舒当真不知道,那个嚣张的没有半分实力的女人竟是神医谷的大小姐,而且前天中了她的毒竟然到现在还没发作。 不过刚刚她吸入自己的毒粉,这次正好相互呼应。 所以,对方要找她师傅做什么,不用她去探索,对方自己就会找她。 云舒面无表情往山下走,走到几步,又想到什么看到手里的东西。 这玩意云舒见过,叫做神木根,是种相当神的药,不过她还看不在眼里。 左右被斩断,她便顺手给扔到了林子中。 旁侧,许孚远早就注意到云舒手里的东西,他越看越觉得是自己想了许久的药材。心中高兴的都快飞了,要是有这个东西,说不定还有办法恢复内力! 许孚远脑袋转的飞快。 想着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丫头把神木根给他,没等他开口,刚抬头,就瞧见,小丫头手一甩,再然后那神木根就在他跟前…飞!出!去!了! 许孚远仿若被人点了穴道般,瞪着眼睛看着那东西没入漆黑的林子中,嘴巴都震惊的张的大大的。 据说断了的神木根半小时必须入药,眼下只怕找到时间已经过了。 “我的药啊!”大喊一声,许孚远咆哮起来,就差跪在地上哭了。 他到手的恢复内力的机会没了! “收起你这副恶心的表情,不过是个没用的东西,你就这么想要?”云舒哼了声道。 “这不废话么?你这是暴殄天物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扔的什么!”许孚远哀声哉道,思来想去觉得委屈不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一个老人该有的模样。 云舒被他一脸泼皮样子打败,又好气又好笑,“你不就是想用这药恢复内力么?” “所以你是故意扔的?”原来她都知道。 “差不多吧!”云舒一句话直接气的许孚远胡子抖了好几下,他就知道这臭丫头见不得他好,“!你就欺负我吧!你跟你那师傅一样,都没把我当回事是吧!现在我暗阁也没了,家也没了,本指望你这丫头有点良心,现在看来…哎,是我想多了。” “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你张脸了!”云舒挑唇看着耍无赖的人,心情大好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扔了过去,“赏你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许孚远被瓶子砸中脑袋,捂着嚎了一声,正准备谴责云舒,忽看到那是云舒平时炼药用的瓶子。 又见云舒正挑眉看着他,便试探的打开药品,发现里面装了东西,便往手心一倒,一颗浑圆的药丸滚在掌心,“这是什么?” 他喃喃说道,一边低头去闻,然而却闻不出所以然来。 “我说是毒药,你敢不敢吃?”云舒戏虐道。 许孚远刚准备将药丸扔过去,忽又想起,这丫头平时就爱戏弄自己,要说毒药,还从来没给他吃过,显然是骗他的。 可云舒没有丝毫解释药的作用,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犹豫片刻,来回看看药又看看云舒,最后一咬牙把那药给吞了。 刚吞下去,身前人又道,“真是毒药,我以为你不敢吃呢,不过吃了也好,以后也不用担心神医谷的人找你麻烦了。”说完悠然远去。 许孚远就这么愣愣的坐在地上,直到风一吹,他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扣嘴。 可臭丫头不知道怎么做的药,药丸入口即化,他吐了半天口水,药愣是一点没出来。 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许孚远现在就有种绝望到死的感觉。 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山下走,心道,死就死好了,死前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好地,别到时候被野狗给分吃了。 越想他越难受。 自己活了这大半辈子,张扬过肆意过,最后竟然栽在一个臭丫头手里。 天命啊! 这一晚云舒睡的很舒坦,连梦都没怎么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却不知有的人确是彻夜难眠。 徐紫嫣被神医谷的人带回去的时候,谷主徐坤看到女儿一张花容月色的脸变得漆黑浮肿,震怒可想而知。 问清楚手下怎么回事后,气急的他抬手打飞了十余人,“废物,都是废物,一个女人就把你们怕成这样,竟连小姐都保护不好,都给我滚下去自己领罚。” 黑衣人浑身一震,神医谷的惩罚很是严重,可是想到那个内力深厚的女人,默默下去。 比起跟那样的人作为对手,还是惩罚更好,至少能留条命。 徐坤仍然无法消怒,他本以为这次行动会很顺利,看来还是小看那个什么神医了。 单单他的徒弟就让自己的人如此惧怕,幸好这次他没去,不然紫嫣说不定就危险了。 恰好谷里的人给徐紫嫣检查好身体,徐坤上前问道,“紫嫣怎么样?” 那人欲言又止,可碍于徐坤逼视的眼神,只得到,“小姐面上肿胀是伤口被毒粉交合所致,索性这毒粉是咱谷里所做,解毒倒是简单,只是…” 徐坤本身听到这些松了口气,后见对方迟疑,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方又道,“但除了小姐面上的毒,似乎还中了一种其他的毒,而且那毒,我从来没见过。” 这人是徐坤手下不错的毒师,多年来做出或者解的毒不计万次,这让他都说没见过的,就说明真的很严重。 “我亲自去看看。”徐坤沉默片刻,大步进了屋。 这些年徐坤鲜少研究毒药,可是他从小接触这些,知道的不比别人少。 先替女儿把脉,又检查她的面伤,最后试图用内力逼毒出来,可皆是无功而返。 就像刚刚说的,那毒他也没见过,而且无从下手。 “暂时看不出那毒的具体作用,只能等小姐醒过来问问她的感觉。”天下之毒,只要能做出来,就有解毒的办法,对方还是有点自信心。 徐坤也知道眼下只能这样。 只是左等右等,徐紫嫣脸上的黑紫已经消散,人却依旧没有清醒的痕迹。 终于意识到什么,徐坤立刻召集了谷中得力人手,让大家来回检查。 可惜结果仍是一个,看不出任何异状,也不知道徐紫嫣为何沉睡不醒。 来回检查一天一夜,神医谷的人都惶惶不安起来,徐坤更是坐立不安。 最后他咬牙站起,做了决定,“我去找二王爷!” …… 云舒正坐在酒楼房间。 今早秦氏说想找故友叙旧,表达出单独出去的意思,云舒立刻明白什么,点头答应,却吩咐苏一暗自护送。 她随后找了处靠窗的位置,摆上白等,拿出医术看着。 心里有点事,看的并不认真,翻阅几张后,云舒就看不下去了。 她埋头趴在书本上,嗅着书本上的墨迹味,皱了皱眉,刚想要不出去散散心,耳边忽的一动,她蓦地抬起头,收起面上所有表情看去。 窗户是酒楼后方,下面是一条小巷,此时巷子旁侧一棵柳树上,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身影。 他一身黑衣尤为明显,黑眸正看着云舒的这边,发觉行踪暴露,干脆踮起脚尖,一跃而来。 云舒面无表情看着来人。 她想过他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来人轻飘飘的落到房间之中,黑眸在屋里扫了一眼,后落到云舒身上,顿了顿,他道,“我…”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解药吧?” 卫丞风到嘴的话,被她冷漠疏离的语气堵住,剩余的话便是说不出口了。 因为在酒楼房间,云舒并没有带面巾。 那张两年来,如盛开的花瓣正光芒耀眼的面容清晰立在面前。 卫丞风知道没多看一眼都是偷来的,他贪婪的将目光从她的眉眼到鼻子再到嘴通通看了个遍。 可惜云舒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冷嘲的看着面前的人,为了喜欢的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只可惜我没有解药,也不打算做,二王爷还是请回吧。”云舒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肯定很恶劣,可是她忍不住。 想她重活几年,虽然开始窝囊了点,但如今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可偏偏却被这个男人给骗了,而她还被骗的很难受。 卫丞风动了动嘴唇,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恩,没有就算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云舒有些愣住。 男人却看着她怔楞的模样,忽的扯唇露出一丝淡笑。只是合着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却笑得力不从心,寡淡清冷。 云舒不用靠近都能感觉到面前的身体无比虚弱的气息。 她本想询问,可又想到如今的局面,便是暗嘲自己,有神医谷的人照顾,哪里还需要她这个外人关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房外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目的地似就是云舒的房间。 不过一个闪神的功夫,云舒再看去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 他来的突然,离开的也迅速。 就像是专门为了那女子的解药而来,而知道她不会给解药后,一点都不想耽搁的走了。 不知为何心里便是有些空落落的。 所以当许孚远一脸兴奋的不敲门,直接闯进来时,云舒根本没给他好脸色看。 可惜太过兴奋的许孚远压根没管这些。 本来昨晚他都把云舒的话当真,连死的地方都选了个大概,正想找苏一他们帮忙收尸,然而却发现自己的不但身体越来有力气,隐隐还能感觉到内力? 起先以为是错觉,知道苏一都说感觉到他的内力,许孚远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立刻就猜到是云舒给他吃的那颗药的效果。 要不是苏一拦着怕他打扰云舒休息,许孚远昨晚就准备来了。 后面他熬了一夜,觉都没睡,眼巴巴的看着内力一点点恢复,那种激动那种无法忍耐的喜悦,让他坚持到天刚亮,便是迈开雷霆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找云舒来了。 一边为了道谢,一边为了询问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就知道你心眼没这么坏。” “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不该那么说你,不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许孚远当初为了解那毒,这两年多的时间都在四处研究,可惜毫无结果。 而云舒无声无息就弄到解药,如何不让他错愕? 他执意想问个前因后果,云舒本来心情不好,说话自然也不平和。 在被许孚远缠的没门时,才不耐烦道,“谁说我这是解药?” “不是解药是什么?”毕竟神医谷给他下的毒已经解了,他身体里的内力就是证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内力逼以前还多了一点点。 为此他还猜测是自己这两年继续修炼积攒下的成果? 云舒挑唇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此时她犹如那天上飞仙,看着脚下渺小的世人般,“只能有让内力消失的毒药,难道就不能有让人凭空生出内力的药?你活了这么些年头,还是一样孤陋寡闻。” 说完便是哼了声,决定不再搭理他。 却没瞧见许孚远先是疑惑后是诧异,再到震惊的模样。 他抖着干涸的唇畔,眸子里仿若有光泽流动,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云舒,艰难吞了口口水后,才颤着声音道,“所…所以,你给我吃的药,是你练出来增加内力的药?也就是说,那药不论是我吃还是普通人吃,都能得到内力?” 云舒眼皮都没动一下,自顾出神没有应答。 可就是这副模样,却让许孚远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 他开始来回在房间走动,感觉浑身都鼓起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因子,他也看出云舒本想搭理他,所以只能一个人发泄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却不能! 他停下脚步,盯着云舒的目光仿佛看到什么神仙下凡。 多少年,多少人费了无数力量,也想做出这么个东西。可向来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反噬严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做出提升内力的药。 即便是许孚远,也是费了大半辈子才弄了个失效性的东西。 他自诩医术高超,能力非凡,可如今跟云舒相比,只觉得是比云泥之别。 当然,他觉得这药必然是她师傅所做,毕竟这样才合乎常理。 所以即便云舒不搭理他,许孚远还是死皮赖脸的坐了下来。 当云舒不知不觉发现出神好久回过神来时,便看到许孚远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犹如饥饿几天的恶狼找到食物一般。 可惜这头狼在云舒眼里就跟只蚂蚱一样。 “我好像说过,来到京城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云舒率先开口。 “你只要告诉我你师傅到底怎么做到的,我立刻走的远远的。”许孚远拍着胸脯发誓。 云舒抬了抬眼皮,“即便你内力恢复,也不是我的对手。在我不耐烦前,你还有机会离开。” 可许孚远压根不管,双手摩擦着握着,星星眼盯着云舒,“这么说你也吃了那药?怪不得恢复内力后,发现感觉不到你的内力了。” 云舒眉心已经开始跳动起来,她觉得今天心情并不怎么好,特别是旁边还有个聒噪的人后。 “好吧好吧,你别发火,我走还不行么?”见已经有发怒迹象的云舒,许孚远边走还在嘟囔,“你自己是不知道,发起火来跟个凶猛的大虫似的,要是以后都这个样子,别想嫁出去了。” 回应他的是紧闭的房门。 ‘嘭’的一声,许孚远被隔绝门外,他捂着差点被撞到的笔直,暗道一声臭丫头,不甘心走了。 不过好歹内力是回来,也确定不会消失,许孚远还是挺高兴的。 这下子就不必怕那群家伙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动手废了你那一身的内力…”云舒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以为许孚远去而复还,一转身却发现并非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在她看来不该出现这里的人。 罗锦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还没瞧见人,就被人凶巴巴的威胁废除他的内力。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可是我今天不是找你打架的。”罗锦看起来很在凉亭镇沉稳的性子不同,活泼很多。 云舒愣了愣,平复了心情道,“我不是在说你。” “哦,那就好,我以为你在记恨当初我欺骗了你。”罗锦说道。 欺骗?云舒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身份。 便道,“你想多了,若非再看到你,我几乎忘了你的存在。” 简直没有什么话比这更伤人。 罗锦明显高估自己的影响力,虽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看着面前这张,比三年前更加引人注目的脸,他毫不忌讳道,“又漂亮了,若非不是确定你是云舒,走在路上我可能都认认不出你。” 云舒很淡定收下夸奖,“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我还是要说句谢谢。” 罗锦抽了抽嘴角,看来几年的时间变得不光是一张脸,这说话不饶人的模样也晋升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其实,我是奉命前来。誉王想要见你。”罗锦随后说道。 云舒这次是真的意外看了他几眼,她想到那年罗锦离开,她无意听到的消息。如今在看这张几乎没变化的脸,“我一直以为你是太子的人。” 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天性多疑,又比较嫉妒兄弟,可惜就是颇受当今陛下喜爱。 而罗锦在凉亭镇潜伏,多次刺杀卫丞风,怎么看都像是太子的人,却没想到他侍奉的人会是誉王。 毕竟卫丞风虽是当朝二王爷,手里却没有实职,算不上威胁自己的人。 “你这么想也正常,不然我也没法利用这点隐藏身份。”他很坦白。 云舒却心思复杂。 她犹记得,誉王和他关系不错,让她也觉得电视力那些兄弟相残的故事并非都是真的。 至少她眼前就有一对亲密信任的兄弟。 可如今罗锦若为誉王办事,那么当初他授命刺杀卫丞风背后的主使是谁,显而易见。 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见她沉默,罗锦想到她跟卫丞风的关系,眸子不由眯了起来,“有些事不是眼睛看的那样,但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你若有疑问,不如亲自去问誉王。” “不必了,这些跟我没关系。”云舒道,语气很冷淡 罗锦明显不信,却没多说,“就算不敢兴趣,你也得跟我走一趟,誉王说需要你的帮忙。” 又是帮忙么? 云舒下意识的想到上次他找自己的事,看来已经决定好了。 便是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出酒楼前,云舒让掌柜带话给秦氏。 否则她娘回来看她不再,指不定又乱想什么。 罗锦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看着少女声音轻柔的交代事情。从未想过那张脸还能露出冰冷意外的表情。 只是没等他多看,出了酒楼的云舒已是取出面巾带上,连那抹冰冷都给挡住。 罗锦似不意外,就他了解而看,她确实不是那种喜欢引人关注的女子。 这也难怪,那个人,即便身份复杂不同,仍还是喜欢上她。 不过这也说明他当年眼光不错,那时她还是毛头丫头,他便看出她的不同。 誉王府豪华大气,高耸威严。 云舒本以为是从大门进去,结果走到墙侧的时候,却被身边人措不及防搂住腰提气跃起。云舒任由他动作,待两人转瞬间落入府内,云舒才看着他,“你确定是誉王叫我来的?”竟然大门不走,从墙上飞,这不是客人会干的是吧。 罗锦唇角微勾,解释道,“我这张脸,只是为了让你见到才能露出,所以不能让别人看到。” 云舒懒得应答,刚刚一路走来,这张脸也没见他捂着藏着。 “走吧。”罗锦却不多解释,淡淡笑道。 云舒跟上他的脚步,见他熟练走过哪些蜿蜒走廊,穿过圆门、花园。 直到前面有侍女路过,正想他那张脸还不是被瞧见了,抬头才发现,罗锦不知何时带着一张几乎盖着大半张脸的黑色面具。 像是外面做的那种有弧度的硬面具,黑沉沉的颜色看着很是唬人。 而那些侍女见到这张脸时,竟是齐齐的低下头,明显害怕的匆匆走过。 云舒见状,不由挑眉。 两人又走了许久,才到地方,房子看着没什么特别,距离主屋也有些距离。罗锦来到门口时就停下了,示意云舒自己进去。 人都来了,云舒自然也不担心什么。 她推门进屋,意外发现房间黑漆漆的。 窗帘遮住,里面透不进任何光芒,可云舒还是依言看到坐在正中间桌前的卫子誉。 她进去后,房门从外关上,罗锦守在门口。 而本就昏黑的房间,更如入夜般,伸手不见五指。 “随意坐。”卫子誉说。 云舒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便挑了门口一直坐下,然后抬头,精准找到对方的位置,“若非知道誉王功夫一般,被人偷偷带进屋,又进入这样的房间,我会以为誉王是想无声息杀了我。” 卫子誉似一愣,接着房间传来他的笑声。 他似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没想到会给你这样的错觉,不过你不用多想,本王可没那么喜欢杀人。” “这不见得吧。”罗锦不就是好的证明。 卫子誉分明听懂这话的意思,又是一默。 他没有接过云舒的话茬,而是突然转了话题,“本王听说神医谷的人找上了你。”虽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 云舒知道,这些人看着没什么动作,实则在她身边布下不少眼睛,这些她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便点头,“准确说,他们要找的是我师傅。” “本王知道,但你可知神医谷为何要找你师傅?”卫子誉问。 云舒要是知道就不会来这一趟了,她一直感觉这件事不是无缘无故发生。 比如卫子誉前不久要请她‘师傅’帮忙,后面神医谷就要找她‘师傅’,若说巧合,那也太赶巧了。 “看来誉王清楚。”云舒道。 卫子誉也没隐瞒,“本王是知道,因为这件事应该是我连累的你师傅。” “怎么说?”云舒语气带着几分兴味。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又或者不方便,卫子誉迟疑许久,才出声,“上次找你,本王其实瞒了你一件事。” 房间很黑看不太清对方眼底的情绪,但能感觉到卫子誉的视线灼灼盯着自己。 隐约感觉到他后面说的话的分量,云舒也不禁正色起来,等着他的答案。 “之前本王说找你师傅帮忙,实际上是希望你师傅进宫替我父皇解毒,他中了宫人所下之毒,已经半个月了。”他悠悠而道,说出的确是让人意外的答案。 云舒确信并没有在京城听到当今皇上中毒的传闻,看来一切都是宫中秘密。 怪不得卫子誉先前犹豫万分。 而对无意中知道这样的大事的云舒而言,却觉得卫子誉明白告诉自己没这么简单,她思索片刻,询问道,“谁下的毒?” 卫子誉却忽的顿了会,才声音严肃道,“我若说是我二哥,你会相信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能是这两天听到意外的消息太多,以至于听到这句话后,云舒竟然很冷静。 “为什么不回答我?” 看着执意想听自己想法的卫子誉,云舒嘴角挑了个不喜不怒的弧度,“我相不相信似乎并不重要,但我记得誉王似很相信他。”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漆黑的房间中,卫子誉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可转眼间又隐藏起来。 “二哥对本王有知遇、培养之恩,本王自是信他,不过…”说到这里,卫子誉话顿了顿,“这件事即便不是他所谓,也跟他有所关系,但是我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所以理解他。” 是么? 云舒忽的觉得这对兄弟都是妙人。 明明安排杀手刺杀多次的人,却口中说着恩情说着相信。 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宫闱中的是复杂难缠,不是她一个外人能介入的。 但是云舒不问,不代表卫子誉不说,“本王知道毒药是二哥的,可是下毒的确是大哥,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但是很成功不是么?父皇向来喜欢大哥,这次大家统一沉默,他心中必然知道,这对本王而言是个好机会。” 皇宫之中皇子之间的争斗复杂,能说的上是机会的,云舒只需要想了下就明白它指的意思是——皇位! 也许是房间昏暗,不会透露太多自己真实的情绪,卫子誉说了不少平时不会说的话。 不管云舒有没有回应,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般,说着他跟卫丞风以前的事。 原来,卫子誉生母并不受宠,虽然是排行前几的皇子,却经常受人欺负刁难。也就在他七岁的时候,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在大冬天把他推到池子差点淹死,确被正巧看都的卫丞风救了上来。 也是从那开始,原本就带病的卫丞风身子更弱。 后来卫子誉慢慢学会保护自己,而他生母更是机缘巧合被提了妃位,一切终于好转。 但习性影响,卫子誉太过保护自己,性格看着好相处,实际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他并不相处,但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卫丞风。 听完这些后,云舒似乎有些理解,当年为何他会答应冒险去禹都。 原来都是因为卫丞风救过他的命。 “不管二哥目的何在,如今我们对付的确是同一人。只是等这个障碍除去,本王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他前辈子受尽了苦,坚持如今还不是为了那个人人眼红的皇位。 所以在意的人即将成为敌人,卫子誉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动手。 “罗锦的确是我的人,可同时也是我安插到太子身边的人,他对二哥动手的事,我是后来知晓。”当时即便知晓也不会阻拦,他相信卫丞风的身手。 云舒这才恍然,罗锦还是个双面奸细,“所以他一边给太子办事,一边告诉关于太子的消息给你?” “没错,若非如此,本王还不知晓,他盯上二哥。” 盯上卫丞风? 云舒略有些不解,虽然卫丞风给她的感觉的确不一般,可没有职位的他算不上威胁,太子为何盯上他? “本王那大哥可不是省油的灯,最爱的就是琢磨人。你一定在想二哥什么都没有,哪里值得他安排人盯着?原本本王也是这么想,可是后来细细想想二哥这些年的动向,便是明白了。” 卫丞风身体不适,但好歹是个王爷,职位便是体察民情,没什么实权。 而今卫子誉这么一说,云舒也不禁多想起来。 难道这体察民情有什么隐情? 不等她多想,卫子誉却又道,“这件事本王从未对身边的人说过,今日找你来,也是为了后面的合作,这些话你听过就行,不喜欢可以直接忘掉,毕竟有些事本王自己还没想清楚。” 他以前从未感觉过二哥想要这个皇位,但是罗锦给的消息不可能是假,所以他一直摸不定二哥到底有什么意图。 所以即便知道云舒跟卫丞风关系‘不浅’他仍敢告诉她。 “你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况且…”况且她和那人已经没关系了。 “话题似乎有些说远了,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神医谷找你师傅,实际上是怕他解了我父皇的毒,所以想拦杀你师傅。”卫子誉终于说完最开始想说的事。 拦杀么? 云舒不禁微顿,所以这件事他是知晓的吧。 即便明白对方并不清楚她和她‘师傅’的关系,可猛的听到这个消息,云舒仍觉心里一窒,那种压抑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收紧。 “但本王觉得效果已经达到,便跟父皇商量解毒的事。当年瘟疫的事,他也知晓,听说你师傅的怪癖好,答应不会在意这些,所以就看你师傅怎么决定,本王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卫子誉道。 云舒脸色微沉,哼了声,“你既跟皇上说了,我师傅若不同意,岂不是不给面子?” 听到她话里的不满,卫子誉倒是有些歉意,“这件事本王考虑不周,不过这也是一个给你翻身的机会不是?听说你已经去过护国候府,那么当年的事,必然有了证据,这次你可以让你师傅求个翻案机会,这样可比你自己动手来的好。” 云舒心里一动,先前她倒是没想过这个事。 被卫子誉一说,联合两个方案的对比,云舒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左右都避不开的,倒不是如卫子誉说的利用这个机会。 正好那些证据也放了几天,也够久了。 “那就今晚吧,我现在去找我师傅,傍晚在宫门口汇合。”云舒但凡做了决定,必然不会拖延。 卫子誉还在想怎么说服她,结果云舒一开口,连时间都定了,但是今晚也太着急了,“时间可以往后几天,毕竟神医谷对你虎视眈眈,我需要安排…” “你觉得我师傅需要保护?”云舒径直打断他的话,“别说你神医谷,就是皇宫,若我师傅不想呆都无人能够拦住他,所以誉王不用多虑,时间就这么定,你可以用剩余半天做准备。” 云舒说完也不打算多留,做戏要做全套,她得先回去找她‘师傅’。 独留卫子誉保持愣住的表情,看着少女果断离去。 打开的房门透进光芒,映照在卫子誉妖孽般的容颜上,那勾魂桃花双眸,怔楞之后,却划过一丝柔和的笑容。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卫子誉对那位神医了解的实在太少。 可云舒那些话,虽然诧异,却还是接受了。 不过能在皇宫中去留自如这句话,还是抱着些许怀疑,不是他夸张,皇宫之中的警戒固若金汤,除非她师傅是个神仙,否则不大可能有这个能力。 若不然,他们这些争斗的人,还费什么心你争我夺,直接找到她师傅帮忙,不就行了? 大概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卫子誉摇摇头站起身来。 …… 云舒离开誉王府的时候,仍从墙头翻出,罗锦就在远处看着,抱着膀子,虽然脸被遮住,但云舒知道他肯定又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盯着自己。 她冷着脸落到地面,一边回顾刚刚和卫子誉的谈话,一边往酒楼去。 所有证据都在自己手里,她无需再找苏一他们,就是换装有些麻烦,因为不管是卫子誉还是神医谷的人只怕就混杂在这些人中盯着自己。 真是麻烦,如果能都揪出来杀了就好了。 云舒低着头敛下眼里的煞气。 说归说,还是绕到人少的地方,她走了很远,直到走出城后,发现没多少,便故意用了轻功离开。 她进了山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进了空间。 大概在空间待了两个时辰,云舒故意在额头抹了不少汗水,又将衣服弄得比之前脏了些,才走出深山。 刚入城,云舒就感觉到四周的视线,她心里冷哼一声,佯装不知,回了酒楼。 这两天但凡云舒不在,苏一必会在守在秦氏身旁。 云舒回去的时候还很早,苏一陪着秦氏出了门,她的房间里却意外有个人在。 “你总算回来了。”正在桌子前打瞌睡的许孚远,听到开门声,顿时惊醒,扭头看到是云舒,一张脸笑颜如花。 可云舒总觉得,许孚远这人还是带着一脸算计比较好,因为他笑起来的脸,就跟那些风干的葵花一样,丑的不忍直视。 也看到云舒眼里的嫌弃,许孚远收敛笑容,不过眼里的讨好一样刺眼,“云舒呀,你看咱俩好歹认识这么久,又都是懂医术的,当初你要我那药丸,我不是也给你了,所以…上次那药,你看能不能也给我一颗?” 许孚远想的是,云舒不告诉他配方,那么他就自己研究。 当然,也做好被云舒拒绝的准备。但是他也决定,若是要不到东西,他就赖在这不走了。 云舒正要说话,忽有所察觉的看了眼后窗。 后窗下的小巷一般没人会在,可此时却有几道气息突然出现,向来必然是监视她的人。 云舒本想说什么,意识到这点,心里突然就生了个主意,她盯着许孚远的眼神都变的深思起来。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许孚远刚准备后退,就见云舒示意他闭嘴,原本他不打算听,却看到云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瓶子,似乎就是昨天给自己的那种,他顿时两眼放光,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 云舒知道外面的人能力,只要自己压低声音,他们必然听不到。 所以,靠着手里的药丸,她示意许孚远过来后,悄声说了自己的要求,“…只要你替我办好这件事后,药丸就是你的了。” 按理说许孚远是高兴的,可是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是…会不会被发现?” 云舒说的要求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即便再喜欢那药丸,都不由慎重起来。 “你怕什么,只是一个过场,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出事。”云舒充满诱惑的声音道,“说起来这也算是帮我似乎的忙,若你做的好,说不定药丸上,他还能提点你一二,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么?” 许孚远就更加心动了。 他思来想去,胡子都抓了好一会,最终下定决心,“好吧,我就信你一回。” “恩,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房间里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不知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许孚远离开房间时,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笑容么有来的时候那么深。 而云舒则是坐在房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她目光透过后窗,精准的看着那些人隐藏的每个位置,然后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傍晚秦氏回来,看着没有前两次高兴。 云舒记得她这两天皆是跟以前的好友见面,那人她没怎么了解,但听苏一说是个温婉的妇人。 性格肯定好,不然秦氏也不会频繁过去。 秦氏没有多说,云舒让小二送了热水、饭菜,她和苏一去了隔壁。 因为要照顾秦氏,云舒干脆把隔壁的房间也给租下,平时留给苏一住。 两人刚进屋,苏一就明白什么,不等云舒过问,便道,“今日夫人去的时候,碰到几个以前认识的人,那些人对夫人说话并不好听,而夫人的玩伴也没怎么帮着说话,后来便回来了。” 当年的事弄的人尽皆知,秦氏领着儿女被赶出来时,没有一个人帮忙。 云舒几乎能理解怎么回事。 只怕那个温婉的妇人,也是就着不得罪人的想法跟秦氏偶聚,但凡牵连什么,却不会插手。 秦氏必然看出来了,所以才心情不好。 “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既然不是真心朋友,不要也罢。”云舒淡淡说道。 苏一听出什么,“小姐打算动手了?” “恩。”云舒点头。 这晚,云舒让苏一休息,自己回了房间,看着秦氏吃过饭,将放了些许安神效果的药粉放入茶杯递给她,见她喝完没多久就面带困意,云舒又扶她上-床,一直等到人睡后,她才离开房间。 皇宫门口,卫子誉等待已久,旁边的两排侍卫将道路围住,四周没有任何陌生人在。 就在卫子誉思索那位神医是不是改变主意,就看到远处一个浑身包裹的身影缓缓而来。 “抱歉,久等了。”那声音沉沉的还有几分沙哑,倒是像传说中的年龄。 卫子誉虽然好奇,也不好频频打量,点点头,迎着对方进去。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宫门进去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又宽又高,气氛压抑。 卫子誉本想说些什么,可发现这位神医并不怎么喜欢说话,身上自带疏离气息,便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转移目光。 大约走了一刻钟,前方有马车等待,卫子誉散去侍卫,两人同去深宫。 原本除了皇家子弟,外人是没有这个荣誉的。但这次中毒事件隐秘,又耽搁几天,确定要请人进宫后,要求的就是越快越好。 到达正宫门口时,即便是马车也进不去了。 两人爬了刻着飞龙翱翔十多米宽台阶,没人先发一言,气氛比四周散发的庄严还要沉几分。 只有进了三米多高的正殿大门,看到龙座上坐着的男人,卫子誉才听到这位神医开口,“苏某见过皇上,皇上金安!”然后便是没有再多话语。 “免礼。”皇上明显精神不济,脸上散发不正常的色泽,他显然没有多聊的意思,没力气的挥挥手,示意直接开始。 这也正合卫子誉的心意,到底是他请来的人,要是神医一直保持这样的疏离冷淡,只怕会惹父皇生气。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和预料中相同,把脉、检查,几乎所有大夫会看的表面全部看了一遍。 卫子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神医用着繁琐的办法不差一处的检查,中途又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问了数次身体情况、目前感觉、喝药状态。觉得到底是神医,就是这么细心。 本以为会持续很久,却不过一刻钟,人却收手,俯首道,“皇上,大概情况苏某已经了解,晚些出宫便会配药,届时会让誉王送进宫来,待三天后,苏某再来检查。”说罢,那身影又躬身一下,开始后退。 直到人准备离开宫殿,卫子誉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怪异喊住他,“神医请稍等,有一事本王尚不明白。” 已经走的身影便是停下,“何事?” “不瞒神医,我父皇中毒的事情之前并未告诉他人,但曾找过御医来看,可无人查出问题,偏偏我父皇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本王倒不是不相信神医,而是想知道,我父皇到底中了什么毒?” 话落,稳坐上方的天子都侧目看来,显然也是好奇。 那身影顿了顿,才回道,“名字嘛,苏某见过太多类似小玩意记不太清,既然誉王和皇上皆相信苏某,只消等解药出来便可,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声音依旧沉沉的,可言语间的嚣张之态却很明显。 仿若没看到被自己张狂态度镇住的二人,点点头便是走了。 宫殿便是一阵寂静。 卫子誉尴尬的收起面上的诧异,看向旁边,本想着身边的人定然会生气,然而对上的确是一张饶有兴趣的眸子。 皇上卫贤五十开头,看着却很年轻,若非不是毒药折磨,平时更是风采夺人。 而今听到刚刚那人的话语,几天没有缓和的脸色竟也带上几分笑意,“这位民间神医倒是特别。” 的确,特别的嚣张。 卫子誉哪能说什么,“江湖人都有些性格,希望他真如所言找到解药。” 卫贤看着从自己中毒便忙前忙后也鲜少被他关注的儿子,点了点头,“这事你办,朕很放心。” 父子俩褪去君臣身份,头一次畅所欲言聊了不久,临走前,卫贤招了身边的太监送卫子誉出去。 卫子誉也感觉到父皇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只道这次做对了。 夜深人静,宫门关闭,从皇宫出来全身伪装的身影,轻易甩开身后的小尾巴,没入黑暗。 最终来到一处巷子,找到熟悉的院落,翻墙进入。 “谁?”屋里苏三立刻警觉起来,从房间闪身而出,却正好对上正脱下一身漆黑外袍的身影,不免一怔,“许大夫?” 没错,眼前的人并非云舒,而是许孚远。 “累死我了,快给老夫一杯热茶。” 然而一出口的声音却吓了苏三一条,意外的看着眼前人,“你的声音?” “别问了,还不是那臭丫头给吃的东西,虽然不难受,听着难听死了。”许孚远一边抱怨,一边轻车熟路进了正前方的房间。 苏三闻言表情更怪,随即去烧了热茶,给许孚远倒了一杯,然后看着他一身扮相,很是不解。 喝了一杯热茶的许孚远,明显舒服很多,才得空问道,“那丫头呢?” 对许孚远不客气的称呼习惯的苏三,立刻明白这是在问他们阁主,正准备说在酒楼,院中便是多了一人。 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房间两人同时察觉看了过去,正是刚刚到来的云舒。 她一抬头看到坐在房间的许孚远,目光从他不雅的坐姿划过,接着抬步进来。 苏三意会过来,喊了声‘小姐’便是退出房间,临走前还点了油灯关上房门。 “看出是什么毒了吗?”云舒问。 许孚远毫不迟疑摇头,“完全没有。”跟之前在宫中大放厥词的人仿若两个人。 云舒听到他的声音时,微微勾唇,看着效果还不错。 似对许孚远的回答意料之中,她坐在另外一边,看着桌子上有热茶,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才让许孚远说了宫里的情况。 “也难怪那皇帝找到你师傅,我按你说的把人能看的都看了,愣是没看出来问题,要不是听你说人中毒了,我都以为那是个正常人。” 许孚远好歹摸索毒药大半辈子,连他都这么说可见那毒的棘手。 “不过,我可按照你说的演的栩栩如生。”说着把自己在宫殿大放厥词的那一段给描述出来。 云舒一杯水没喝完,差点呛住,无语的看了他,“会不会太过了?” “那也是你的事,谁让你让我装你师傅?说起这个,今早在房间你说有人偷听我也没敢问,这事你直接让你师傅去不就好了,何必整这么麻烦?”不过心里还是舒坦很多,上次神医谷抓住他,那老东西没来,如今是天子邀请,依旧没给面子,也就说明,被那老东西看不上眼可不止这一个。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云舒没有解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许孚远最讨厌云舒卖关子,知道一般这种时候,她要是不想说自己问也是白搭,哼了声,臭着脸,“别以为我想管你们的事,要不是看在那药的份上,我才不稀罕扮成那个老东西。” 云舒勾唇看他,“是么,我师傅也不是一般人能办的,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不过是个脏兮兮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荣幸的。”许孚远表示不屑。 具体情况已经知晓,云舒也不打算多留,走之前想到一事,不忘交代他,“你这几天注意别让人发现踪迹,药做好我会送到誉王府,三天后还需要你去验证情况。” 单凭一些观察,云舒并不能肯定那毒素就是自己想的那种,所以只能先尝试。 但对解毒云舒很有把握,这个时代的毒药她尝试多次,目前还没有难住过她的。 当晚,云舒便溜进空间摸索半个时辰,配方便是弄了出来。 并没有直接做成药丸,而是开的药材,还放低了药性。 次日她一早去了誉王府,送上药草。 对于她师傅的高效率,卫子誉难免震惊,只是仍有些不确信,“这些药材可以解毒?” “没有这么快,皇上中毒时间太久,一次排毒可能会中伤身体,你按照我给的药,找个信任的人全程盯着熬药,两天后我师傅会再进宫一次。”云舒道。 “这么说神医确实知道我父皇中了什么毒,时间上没问题,希望这次有用才好。”卫子誉接过那药材,心道邀请云舒留下用餐,结果一抬头就发现人已经走了。 他目光微深的看着那背影,接着眯起眸子,眼里光芒闪烁。 这性格还真是不讨人喜欢,不过他还能接受。 卫子誉随后进了宫,为了安全起见,他亲自前去熬药,然后送到皇宫。当然这一切都是隐秘进行着,没让外人注意到。 一碗药浓黑苦涩,卫贤也犹豫过,可还是一口饮下。 暂时还没有太多感觉,卫贤放下碗后,无意瞥见儿子微红的手,目光不着痕迹收回,让人先回去。 晚上的药汁也是如此,依旧是卫子誉亲自送来。 这一幕落到宫人眼中,便是谣言无数,比如都在思索,誉王殿下最近跟皇上关系不错,看来誉王也有机会了。 这个机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卫子誉对这些谣言心静如水,连续两天送药后,他的手也成功多了几个泡。 毕竟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做过熬药的苦差事,失手一两回再所难免。 是夜,卫贤正在等待那位神医,闲来无事,便是招来心腹李公公,沉顿许久,才问道,“太子最近忙些什么?” 李公公知道卫贤偏爱这个儿子,自然是挑好的说,比如太子如何忙碌政务等等,说的都是卫贤往日爱听的。 可是偏偏这次,卫贤脸上毫无笑意,目光也有些深沉。 “是么?”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李公公见状,眼珠子一转,又道,“兴许是看到皇上身体不适,今早还让人送了不少托人找到的药材。”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公公觉得身边人目光更沉。 难道说最近太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到皇上了? 毕竟比起自己看到的这些,皇上也有自己的暗卫,得到的消息不会比他少。 便是改了方向又道,“奴才觉得誉王殿下倒是对皇上尽心尽力。” 这一次卫贤神色明显松和不少,“何以见得?” “早前奴才看到誉王手心多了几个泡,本说代誉王看着药,可誉王却坚持自己来,可见誉王对皇上在意。” 卫贤沉默,他不确定这个儿子是真心还是做给自己看?想到先前看到的一些,到底是神色松了松。 这次中毒也是意外,本以为心细的太子能发现,却偏巧被誉王看到。 为了不散播出去不好的谣言,他才暂时信任这个儿子,目前看来表现还可。 但也不可否认,心里对太子有些失望,加上暗卫得来的消息,卫贤刚刚软下的眼神又沉了下来。 李公公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多说,恰好门外说神医来了,心里一喜,忙退到一边。 许孚远上次来过一次,这次更加淡定,把‘神医’装的很是成功。 其实先前说卫贤的毒微不足道,可知道事实不是那么回事。而不过一夜解药便弄出来,他还有些不太相信,所以把脉的时候特意细心留意了下。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上次来怎么也琢磨不到的毒,这次连许孚远都能感觉到一二。 虽然不知道那老东西用了什么药,但明显是找对了方向。 待检查差不多,他便如上次相同,简短说了下次来的时间,便要告退。 人走到门口时,却被喊住,喊他的是卫贤。 “苏神医,朕喝了两天的药,觉得身体并未缓和,反而有些加深,这是何种原因?”其实卫贤就差直接问,这药真的管用? 许孚远一愣,然后装模作样道,“皇上莫急,你所感觉的都是毒性影响,苏某的药绝对管用。” 他语气自信,态度很淡定。 虽然什么都没说明白,卫贤却也被他影响的说不出其他来,只得点点头让他走。 这一次卫子誉并没来,随行的李公公送他到的宫门口,“神医慢走,老奴便回去了。” 许孚远正要点头,忽觉前方有异,抬头便看到李公公后方多个身影持剑而来。 “小心!”提醒那刻,许孚远直接将李公公推到宫门出,自己闪身上前。 他内力已经恢复,早就想试试成果,这些人来的正合他意。 李公公万没想到,宫门口竟有刺客嚣张而来,但因为刚刚的凶险吓住,反应过来时已经许久。 等他准备叫侍卫动手时,就看到刺客全部逃走。 神医似乎意犹未尽,甩了袖子不开心离去。 他愣了许久,只道这神医果然特别,叹了声,打算回去吧事情禀告皇上。 卫贤听到消息时,龙颜震怒,刺客能如此嚣张,可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下让人加了防卫。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云舒第二次听到许孚远的报告时,已然确定了解毒的方向。 却又听到许孚远说出了宫门被人围堵一事,敛下双眸,面无表情,“哦,某些人大概焦躁极了,想试探试探。” 算起来她给徐紫嫣下毒已有四五天,若猜的不错,那群人只怕束手无策。 但能忍耐这么久,也是耐心十足,可惜终究是拿她的毒无策。 至于为什么要攻击许孚远,云舒觉得一是皇上的毒,而是试探,毕竟她‘师傅’从没现身。 而这个想法在听到许孚远说那群人身手跟垃圾似的后,更加确定。 云舒离开后,回到酒楼,直接开做解药。 那些早就备好的东西互相融合,不到一刻钟解药已经做好,顺便还写了一张调理身体的药方。 当然是用她‘师傅’的笔迹,行云流水的行书,和性格一样张扬。 次日同一时间送药过去,这次她连誉王府大门都没进去,等着卫子誉出来把药丸给了他。 共计两颗,今日全部服下,剩余便是调理。 卫子誉都做好继续熬药的准备,为此还有些意外。不过看这意思,似乎这就是解药了?他对那位神医的解药速度给惊住了。 后接过云舒给的调理药方,卫子誉更是佩服。 因为站在门口他不方便说太多,只道,“后日,冬宴父皇应该会请你师傅,到时候希望能看到你的身影。” 云舒面上一愣,却没应答,而是问道,“护国候的人可会去?” “历年一次的宫宴,护国候一般会携夫人子女前去。” “那么后日你一定能看到我。”云舒淡淡说完,转身离去。 卫子誉站在原地怔了会,才明白她的意思,蓦地扯开嘴角笑了,那愉悦很是明显,连带那双桃花眼都比往日勾魂许多。 许久,他才平复这份愉悦,看着远处已经消失的背影,喃喃道,“突然对今年的宫宴有些兴趣了呢。” 云舒明显不知,她过的平稳这段时间,神医谷的人正坐立不安。 头一次接触那位神医,得出的结果却是,身手深不可测,若非逃得快,去的人定然无一幸免。 徐坤皱眉沉思,本想在他给皇上解毒前杀了他,可现在看来显然不行。 他们的人根本无法靠他分毫,加上宫里消息也不太准确,徐坤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来。 特别是女儿还未清醒,他便是满心焦虑。 “谷主,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小姐只是看着虚弱些,若是再过几天还检查不出,只能找下毒那人了。” 接连几天检查,听到这个答案,徐坤怎么高兴的起来。 脸沉了许久,也不好迁怒旁人,只是挥手让对方下去,自己坐在房间愁眉不展。 既然那位这么不好下手,就只能启动另外一个计划了。 届时他就不信,他有通天的本领逃过自己的部署。 …… 许孚远最后一次进宫时,卫贤的所有特征已经看得清楚。 而卫贤起先还不确定,但服用解药后明显轻松的身体让他明悟这位神医的确有些本事。 想到皇后派人提醒宫宴之时,便是邀请了许孚远那日进宫。 “皇上,比起参加冬宴的荣誉,苏某更加希望皇上能帮苏某一个忙。”江湖人说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去。 许孚远没忘记云舒的交代,演的更是十足的像。 卫贤明显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面上饶有兴趣起来,“先说说什么事?” “苏某想替徒弟状告一人。” 原本以为是求某些赏赐的卫贤更是意外,好奇道,“何人?” 许孚远没急着回答,而是从袖子掏出鼓鼓一袋东西双手递了过去,“请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宫殿此时除了旁边的李公公并没有其他人,李公公接过拿东西打开递给卫贤,隐约扫到一个字,便是不敢多看。 卫贤带着几分好奇看去,可待看到那些纸条上的内容时,面色分明严肃几分。 宫殿里很安静,许是许孚远给的东西太多,卫贤看了许久。这期间谁也没说话,倒是显得气氛压抑紧张。 即便是很会伪装的许孚远都心惊胆战起来,不知道这位皇上会作何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方的卫贤看完最后一张纸,放下已经堆满案桌的东西,揉了揉眉心,似无意开口,“神医的徒弟是何身份” 许孚远都快等的耐心不全,忙道,“苏某徒弟叫云舒,乃护国候府前大郡主。” 这点明显出乎危险的意料,他放在额头的手都停了下来,因为按照这些纸张来看,他猜的是云枫,却没想到是那位郡主。 “你可知这些书信若是散步出去,对大周有何影响?”他继续发问。 许孚远暗骂一句真啰嗦,不想帮忙就直说,在这拐什么弯弯。 语气却不卑不亢道,“苏某只是个江湖人,当初收的徒弟也是念她可怜。那些纸张在皇上看来或许只是一堆可有可无的东西,可却是我那徒弟用了三年收集而来,倒不是为了为难皇上,而是想给家人一个清白。” 这番话自然真假都有,可许孚远说完却故意叹息一声,语气和以往的冷漠很是不同,表现出对徒弟心疼的成分。 卫贤听完这些话,沉默了许久。 这些东西若是以别人之手给他,他可能会选择搁放。但给他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说,还是个医术了得之人,加上自己先前有提过会给予恩惠,他来回思索半天,最终有了决定。 “这事朕会处理。你那徒弟何在?” “云舒跟她家人月前已来到京城,目前就在某酒楼中。”许孚远道,说完又道,“苏某听说宫宴那日达官贵族皆在,希望皇上能在那日给我徒弟一个清白。” 卫贤心道左右都会处理,即便在那时,只要把握好,也不会影响太大,干脆大气道,“朕答应了。不过既是还一个清白,当事人不好不在,那日你且带着你那徒弟一家进宫,就当朕答谢你解毒之情。” 许孚远本身还在想待会怎么再厚脸皮说自己要带徒弟进宫,哪知卫贤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连忙道谢,“这正合苏某心意,谢皇上。” 卫贤解了毒,心情尚好,笑着挥挥手。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许孚远回来告诉云舒能进宫的消息时,一脸洋洋自得,“关键时候还不是要老夫出马!我看那皇上的态度,应该是真的答应了。” 说到这个,许孚远忆起云舒刚开始给他说一家人身份时他的诧异。 他这人吧,平时虽然糊里糊涂,可眼神却不差。 秦氏一家作态如何,他看的清清楚楚,也看出其中矛盾之处,但没往这边想。 现在才知道,那柔柔弱弱的妇人竟是护国候那位被休弃的原配。 云迟之名即便许孚远这种江湖人都听过一二。保护先皇、保护当今陛皇上而所得的侯位,被当今皇上信任有加,这几年风头压过大部分藩王。 不过那种人一般都是心思慎密会算计的人。 想到秦氏的性格,许孚远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秦氏出墙这事,让他看都觉得有猫腻,那位护国候不可能不知,所以这件事与其说是后宅所为,不如说是那位护国候默认而行。 没想到小丫头平时冷静沉稳,竟还有这个身份。 只要想起来,许孚远就不禁多看她一眼。那些言论不是说,传说中那位被抛弃的原配子女皆是纨绔、不学无术?果然还是不能相信流言,偏差太远。 “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云舒淡淡说道。 许孚远不由在心里腹诽一句,真是不懂得尊老,他要是云迟那老东西,也会将这逆女撵出去。 事情办完,也几乎没有许孚远的事了,所以想到自己的药,大大方方朝着云舒伸了手。 云舒这时才看他一眼,瞥了眼他期待的眼神,“急什么?等最后一件事做完,东西就会给你。” “欸,这不是耍赖么?你不是说让我帮忙伪装你师傅后就给我药?这都多少天了?” “是你理解有误,目前你还不算功成身退,毕竟还有最后一步。”云舒淡淡收回眸子,无视对方不满的眼神道,“你回去休息吧,后日我们一起进宫。” 还要进宫? 许孚远以为到时候自己只要推脱身体不适,让他们去就好了,哪知道云舒还有这安排。 他试图反抗,可惜云舒置之不理。 “这是最后一次,就当…帮我。” 许孚远难得看她如此认真说让自己帮忙,心里虽得意,面上却不显,哼哼道,“…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你最后一次。” 云舒点头,继而看他。 许孚远以为她还有话说,直到被眼神盯了半天,才明悟过来,这是暗示他可以离开了。 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烂的一塌糊涂,嘟嘟囔囔的走了。 云舒思索了一晚上该怎么跟她娘说这事。 云枫那边,云舒是直接让苏一去说的,据说皇上答应给他们翻案时,云枫沉默许久,最后推脱读书时间少,拒绝前去。 连他都是这样的反应,云舒更加担心会刺激她娘。 快到中午时,云舒在房间磨磨蹭蹭。 反是秦氏见女儿频繁看着自己,心里好笑,“有什么话就说吧,很少见你这样。” 云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什么开头。 秦氏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叠着衣服,“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娘都有心理准备,毕竟最难过的一段日子娘都挨过来了。” 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沉痛,完全像是诉说一件不重要的事。 反是云舒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顾忌太多了? 当下也道,“我师傅解了皇上的毒,所以得了个进宫资格,我想明日带娘进宫参加冬宴会。” 云舒说话的时候就在观察秦氏的反应,她只是神色诧异了下,似乎没有太大反应。 便继续道,“据说到时百官皆在,皇上已经答应我师傅,会在众人面前替我们一家人洗刷污水,到时候我想…” 一番话还没说完,那边秦氏面色忽的苍白无色。 云舒见情况不对已然闭上嘴巴,默默看着她。 许久之后,那翕动的嘴唇才传出三个几乎听不清的音节,“…还能吗?” 知道她说的是洗刷身上的污水的事,走上前握住她的双手,云舒强迫她看着自己,“为什么不能?以前的事进京后我便想起来了,这些天我师傅一直在帮我找证据,就算没有这次机会,我一样会替娘洗涮冤屈。” 秦氏怔怔看着女儿,哪怕告诉自己不要哭,眼泪仍不受控制落了下来,正滴在母女俩交握的手上。 她点点头,又赶紧抹眼泪,声音哽咽,“娘怕你受伤害。” 云舒便是笑了,“这个娘更不用担心,有我师傅在,我不会有事。”以前只要说着师傅,秦氏会满满信任。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秦氏也缓和不少。 也许是平静下来,想到明天就要进宫,秦氏忽的有些坐立不安。 她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虽然这两年看不出年龄增长,可哪还有侯府夫人的样子?到时候若见了以前的人,她们嘲笑她无所谓,可儿女岂不是跟着自己受委屈?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秦氏忽的正色起来,“舒儿,你带娘去买身衣服吧!既然要进宫,咱们不能输阵。” 云舒看着这样风采齐发的秦氏,微愣之后,唇角便是勾起,“好!” 秦氏擦干泪水,稍作收拾,母女俩离开酒楼。 路上听说云枫不去,秦氏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走了许久女儿不进任何布庄,秦氏有些疑惑。 “娘莫急,我早想过进宫要弄身装备,一早就吩咐好了。”云舒发觉她的视线,解释道。 秦氏也不是第一次发现女儿的细心,仍觉得心头暖暖。 只是当两人站在华丽大气的阁楼前,秦氏才知道女儿的准备,竟然是京城最为出名的布庄。 秦氏来了几天,到底是女人多少对这里的东西有所关注。 期间她听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座造势恢弘占了三四件铺子大面积的锦绣阁! 据说阁楼幕后的人大有身份,加上锦绣阁出的衣服样式颜色皆是京城最好,而广为流传。 好东西对应的也是好价格,据说一件衣服的价格,相当于普通百姓拼死拼活挣上十年、百年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虽然这两年条件很少,女儿从来给自己的都是最好的,可秦氏无意中路过锦绣阁时,仍没勇气踏入。 却没想到第一次来,竟是女儿带着她,还是为了买衣服。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装扮自己,秦氏自然也是。 只是瞅着自己一身打扮,担心遭人冷眼而筹措不前。 云舒见状,抓住她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 意外的是,负责招待的两个人分外热情,不过还是观看了两人的打扮,把她们领到了一楼偏角。 倒不是偏见,而是为了不让昂贵的价格引起某些尴尬。 云舒先前来过一回,知道这里的服务堪比前世那些皇冠级商铺,并不存在任何歧视态度。 发觉对方误会后,解释道,“昨日我在这里订了三件衣服,约好的今天上午来取。” 说完递上一块牌子,这是京城流行的依据方法。牌子是又玉石做成,上面有锦绣楼的标致,更为订做的衣服好坏,而得到品质不同的牌子。 云舒手里的这块,碧绿通透,并非凡品。 那绣娘只瞥一看,便是一惊,这等玉牌上次发出还是半年前。 端看面前打扮一般似母女二人,没料到自己声称一双看清富贵的脸,却还是看岔了。 当下低头赔罪,一边请着两人上楼。 布庄之类的店铺,好东西皆在二楼,也方便给客人量尺寸保护名声。 台阶很宽,云舒怕秦氏跌倒,一路上都是扶着她。 两人刚刚上楼,就听前面传来吵闹声,抬头看去,确是一个绣娘一脸为难的在跟几个富家小姐说着什么。 云舒淡淡收回视线,刚走几步,却发现身边人不动。秦氏正怔怔看着几人的方向,目光在一个模样径直的少女身上停留,眼神复杂无比。 跟着看去的云舒,也不禁多看几眼,隐约间觉得那张脸有些许熟悉,最后才想到什么,目光微转。 “娘,先上去吧。”楼下有人要上来,正被堵着,云舒开口后,秦氏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脚步。 两人刚刚站到二楼,还没跟那绣娘说上话,便是被一声嚣张的声音打断。 “本郡主不是吩咐了别再让人上来?地方还没本郡主侯府的恭房大,偏偏还进来这么多人,扫兴!”说话的就是那个几人中长得最好看,穿的最富贵的一个。 同时也是秦氏失神的那个,云舒听到那张口闭口‘本郡主’,原先还有几分不确定,现在更加明白对方是谁。 但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她。 这话说的时候,楼梯正好又上来一个,同样是打扮富足的妇人,刚站稳就听有人想赶走她,看到是谁后,脸上立刻带着虚假的笑容迎了上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郡主大人,什么事引得你发的这么大脾气?要我说也是,锦绣阁年年挣那么多,偏偏地方还这么小,的亏郡主还能赏脸过来。” 这番话附和对方,顺便还拍了拍对方的马屁,那位郡主一听,果然怒气少了不少。 似跟那妇人认识,郡主眉眼的高傲倒是收敛些,“哼,还是聂姨说话中听,可惜有的人就是不怕我们侯府放在眼里。” 这话自然已有所知,那位郡主说话时,不但不悦的扫了那些绣娘一眼,更是连云舒以及上面的其他客人都给殃及了。 云舒听到前方不远的一个打扮素雅的少女,低声哼了声,似对此作态很不屑。 待那人转头时,云舒才瞧见是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看着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看着很有性格,眉眼间藏着狡黠,瞧着很是活泼。 大概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小姑娘瞥了云舒一眼,发觉她挡了大半张脸时,又没了兴趣继续挑自己的衣服。 云舒见状勾了勾唇。 彼时那郡主和那位姓聂的妇人聊得正好,带领云舒的绣娘,总算是敢过去拿衣服。 因为订做的衣服都提前收好,而云舒做的几件又耗费巨资,全部用适中的小箱子装好,上面盖着红布,并未关上箱盖。 三件衣服分为三个箱子分开装着,衣服放到面前时,云舒亦将玉牌递过去。 就听之前那个圆脸小姑娘好奇来了句,“锦绣阁还有这样的玉牌呀,看着比某些人的还好,姑娘你家肯定特别有钱吧?” 云舒反应过来才听出这话是在问自己。 明显带着针对的话,立刻引来几道不善的视线。虽然对那小姑娘印象不错,可听到她利用自己,云舒不免冷了眉眼,“大概比姑娘好上一些。” 小姑娘没料到云舒会怼她,按理说以她的性格应该会生气才对,然而微愣后,竟是愉悦的笑了,“我还以为挑了个软柿子,竟还有几分脾气,抱歉啦,我不是存心想利用你的。”就是看某些人不顺眼。 云舒也没想到,她会直言承认在利用自己,对上那坦荡还带着几分机灵,甚至对自己调皮眨了眨眼睛的少女,忽觉得小丫头性格很是可爱。 便也挑唇大度道,“下不为例!” 胡伶俐对面前这个蒙着脸的少女也产生几分好奇,听到她的话后,立刻认真点了点头。 她刚刚出生那会,不哭也不笑,她爹担心女儿是个傻得,特意取了‘伶俐’二字,也许是真有效果,长大后的胡伶俐,伶俐的有点过头,为此胡家爹娘都后悔取了个应景的名。 因为胡伶俐性格大胆,不管是该不该惹的人,看不顺眼就开口,若不是胡家人在,哪里还能站在这。 要说胡伶俐最讨厌的人,莫不是护国候府的郡主云晴月! 可惜她爹等级太低,她平日不敢太过分,但也因为两家有关系,胡伶俐尽可能的见面就说上几句。 刚刚云晴月说什么地方小,就是看到她在,故意针对。 胡伶俐看她一副郡主作态,恶心的难受,本说忍忍,可后面还是没忍住。 虽然跟云舒说好了,可是胡伶俐刚刚的话,还是引得云晴月将注意力放在了云舒身上。 特别是看到绣娘手里的牌子品质后,目光直接盯上了地上的三个箱子。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舒听到脚步声看去时,刚刚还距离自己有几米距离的几个富家小姐和那位郡主已经快走到面前来。 云晴月瞧见云舒脸上的面巾,明显勾着嘴角嘲讽的笑了笑,倒是视线扫到秦氏似,忽的一顿,那眼神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回忆什么。 可惜没等她想起来,人已经看不到了。 云舒将她娘的身影挡在身后,看着正站在身前,无意识用一只脚踢着她装衣服箱子的女人,提醒道,“别人的东西,不经过通知便动手动脚,护国候郡主的素质真让人意料。” 即便遮着面,她眼里的嘲讽之色却是显眼。 特别是那直白的羞辱意思,让二楼明显一静。 旁侧的胡伶俐倒是猛的抬头看着云舒,眼里分明光亮闪动。今天真是走运了,竟能看到有人嘲讽云晴月,她决定了,不管女子是什么身份,都要认识认识。 一边好奇,一边又有些担心起来。 按照云晴月的性格,她这么说话,估计也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办呢?才看到一个顺眼的人,真的要坐视不理? 不等胡伶俐犹豫,事情后面的走向已让她预料不及。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郡主指手画脚?”听到嘲讽的话,云晴月果然恼羞成怒,她闻言不但没有收回脚,反而用力一踢,连带着三个箱子都被踢到一边,而上面的红布就此给扯了下来。 云晴月剩余的话还没说,余光瞥见一抹亮色,便是被吸引过去。 “好漂亮的衣服!”那些富家小姐更是发现什么,视线无不盯着那暴露出来的箱子,停留在里面折叠好的衣服上。 那是三种她们从未见过的颜色,似乎每睁闭一双眼睛颜色都会变换一次,神奇而特别。 即便是云晴月都被那衣服吸引的挪不开视线,哪里还管什么教训人。 不比旁人看着,云晴月直接走过去,似要弯腰去拿。 可惜她的手还没碰到箱子,一股力道便是将三个箱子拖走。云晴月扑了个空,面上浮现愠怒,抬头才发现刚刚在另一边的云舒正拦在她的面前,“让开!” “我也许是高看护国候府的人了,光说没素质有点轻了,应该是无礼、野蛮,不知羞耻。”不温不火的对上对方的视线,云舒将箱子放到死角,语气比之前还要犀利。 秦氏似有些担心,还未上前,面前便是多了个身影。 胡伶俐反应极快的挡在秦氏面前,一边好奇且激动看着面前的场面,一边回头对秦氏道,“夫人别怕,我来保护你。“ 秦氏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圆脸小姑娘,试图说什么,可小姑娘愣是以为她怕,将她堵得严严实实。 本来有些担心女儿,被这么一闹腾,心情倒是放松不少。 而另一边,云晴月已气的浑身发抖,细长的手指指着云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竟敢一而再辱骂我护国候府,本郡主若不教训教训你,就没有王法了。” 说是教训,无非是想抬手打人。 云晴月大致是学了点功夫,可惜没有内力更没有力气,一巴掌弱的更风似的,云舒眼皮都没抬,借力打力给还了回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惊呆数人。 云晴月直接被自己的巴掌扇在脸上,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容气的扭曲起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郡主动手!”姓聂的妇人,原本没当回事看着戏,哪知对方竟敢反击,想起自己旁观这一幕,后面要是护国候府找事也说不清,赶紧厉声呵斥。 “聒噪!”云舒只给了俩字,看也没看那妇人一眼,随手抛了些碎银给了绣娘,“锦绣阁的管理着实让人担忧,这地方看来也不适合我,衣服找几个人替我拿着吧。”说完便是朝着秦氏而去,打算离开。 “谁敢让她走,就是跟我护国候府作对!”头一次丢脸这么大的云晴月捂着发红的脸颊,面容扭曲的怒道,发觉那绣娘已经抱着盒子,更是大步过去,素手一指道,“衣服给我放下,不就是钱么?那女人花了多少钱,本郡主出双倍。” 绣娘顿时战战兢兢,“可这就那位小姐订做的,锦绣阁有规定,不可…” “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个女人得罪本郡主?”云晴月没想到一个小小绣娘也敢跟自己顶嘴,“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锦绣阁老板来了,也只能乖乖听本郡主的,所以还不给我放下!” 那绣娘已经面容苍白,便要放下。 “不用管她,跟着我走便可,若她敢动你,我来保你如何?”云舒面无表情的回头说了句,看那绣娘的眼神更是不容置疑。 明明一个是郡主,另一个完全不知道身份。 可这会绣娘却觉得那少女的话更为可信,也许就为那敢对持郡主以及被威胁的淡定,绣娘没有放下箱子。 “好啊!那女人跟我作对,锦绣阁也跟我作对,如今一个小小的绣娘也敢无视我,看来我这个郡主平日对你们太好了。”气急反而冷静下来,云晴月示意一起的几个少女拦住路口,一边让其中一个人出去找人。 护国候随行的侍卫就门外,不过片刻,阁楼又是拥挤进来不少人。 胡伶俐难得看到有人把云晴月打了、气了、还逼着她连脸面都不顾找来帮手,再瞧仍然云淡风轻的云舒,眼里就差明晃晃写着‘佩服’二字。 太有气势了!她决定一定要认识她。 “郡主确定不要面子了么?在锦绣阁中对我动手,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即便这个时候,云舒仍然没有松口一句。 云晴月只当她说着大话。 那些侍卫平时不是跟着云哲就是跟着云晴月,这样的事没少干,已经磨刀磨磨。 但看架势,那些侍卫的确唬人。 至少二楼的其他客人发觉不对,个个缩到一边,脸色吓得发白。 偏偏当事人一脸无所谓。 云舒还在想,难得出来一次还要收拾些小罗罗,瞥了眼那群侍卫,她微微抬手,正要动作时,一道声音措不及防从楼梯传来。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能否让个道?”那声音如清泉般清澈,又如流水般动听,楼梯口站着的人们下意识看去,却不由跟着屏息,人已经完全无意识的让开道路。 那人点头道谢,面上端着一腔笑容。 这动静不光是附近的人看来,阁楼上云晴月以及她身边的小姐也瞥来一眼,当瞧着走来的男人时,明天看愣了去,好俊俏的郎君! 倒是云晴月瞧着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不确定,只是盯着那张脸,面上微红。 虽说京城俊男美女多,可像面前这般俊俏而且不失男人气势的却不多。 云晴月已无先前的张扬跋扈,两手放在面前,乍一看一身气度也有那么回事,可惜她任凭她如何大胆的关注,就在那人上来后,走的方向不是她这个在场最尊贵的人,而是那个对她无礼的女人。 “遇到麻烦了?”如好友般的语气,让四周的人不由猜测两人的关系。 而云舒微微挑眉并没有回答,她眼里的诧异还没落下,看到裴钰眼中,更是愉悦一笑。 还是秦氏听到声音觉得熟悉,再看那脸,面上显然浮现高兴,“裴钰,你何时来的京城?” 两年多,裴钰和云舒时常见面,而他本人又没架子,跟秦氏的关系也亲近不少,说话自也是随意。 裴钰这才注意秦氏也在,看来一眼,微微点头,“伯母!临时决定来的,有些突然,本想告知你们一声,哪知你们也来了京城。” “这倒是巧了,我也是临时来的。”说着看了女儿一眼,完全没听出裴钰语气中的不同。 云舒却听出裴钰这是埋怨她来京城却没通知他,想到两人的确熟识,有些过分,便是插话道,“你不是不喜欢京城?” 听出云舒这是在搪塞他,裴钰只有无奈道,“不喜欢也无法,往年宫宴总是爽约,今年是代表裴家来的。” 云舒暗道真巧,只怕这个宫宴就是后日的。 她还没开口,另一道声音忽的传来,“裴家?难道你是裴贵妃的家人,商户的那个裴家?”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可偏偏着重提了下商户。 裴钰眉头微皱,可惜这个小动作只有他面前的云舒看到,便转瞬恢复如初。 他转身看向远处站着的云晴月,只淡淡道,“小姐所言极是。”然后便是没有其他话。 任谁都能看出,裴钰对那蒙面女子笑容不吝啬,对云晴月的冷漠疏离。 云晴月也不傻,羞从心来,脱口而道,“即便是裴贵妃的人又如何?本郡主是护国候府大郡主,你一商户之子竟敢如此藐视我!” 一边的聂夫人听得眉心直跳,想阻止已然晚了。 云晴月不清楚裴家商户的厉害,聂夫人一清二楚。 这裴家生意遍布全国,这次来宫宴,只怕不是因为裴贵妃,而是裴家影响。这云晴月虽然是侯府郡主,可针对裴家人明显吃力不讨好啊。 “原来是郡主,是裴钰眼拙没认出,见过郡主!”冷冷淡淡的一句话。 倒是像是被云晴月逼迫的不得不行礼。 谁都知道,大周今年来除了南渊外犯,算是国泰民安,为此卫贤曾颁发过一道命令,无论是皇孙贵族还是达官贵人,不着宫服无需百姓行礼。 裴钰这个做法还算是很给面子了。 云晴月没解气,俏脸气的微红。 倒是胡伶俐看到这种情况,八卦的视线在云舒和裴钰身上滑过后,又听两人说的宫宴,故意挤上去,声音极大道,“真巧呀,你们都要参加明日宫宴吗?我们真是有缘分。” 说完复又看向裴钰道,“说起缘分,我就不得不提下。裴公子,你是不知道,刚刚某些人要抢这位姑娘的衣服呢,你可得把人保护好了。” 抢她的衣服? 裴钰下意识看了云舒一眼,打心底觉得没人有这个本事。 复看到她身后绣娘抱着的三个箱子,忽想起来之前这边的管事替他打听的事,便是明悟。 “薛掌柜!”裴钰忽的提声一喊,但见一早站在楼梯下方等待的一男一女,忙不迭的边应着边上来,“在呢在呢,大少爷有何吩咐。” 那是一个长得富态的妇人,而在场的人几乎一眼认出,正是锦绣阁的幕后大掌柜。 可如今那位掌柜,却对着裴钰点头哈腰。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做的衣服记在我的账上,收的钱记得退回去。” 那薛掌柜只是愣了下,就反应过来,“大少爷这是哪里的话,锦绣阁本就是你的产业,无需记账,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钱。” 裴钰皱了皱眉,“不用,这是我私人赠送。” 那薛掌柜更是一惊,这会看云舒的眼神已是不同。 而云舒从头到尾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复看到旁边几人错愕的目光,又明白裴钰的意思,便也没吭声。 既然他想帮自己找场子,就随他,大不了后面在把钱给他。 “正好我也是无事过来,顺便送你跟伯母回去吧。”裴钰自然而然的从绣娘手里接过箱子,不容置疑的下了楼。 倒是走到楼梯口瞥到那些侍卫,却敛了笑容,“各位在我锦绣阁动刀,这次裴某就当没看到,郡主好自为之。” 云晴月原本还说将人拦下,蓦地被裴钰那警告的眼神一看,话便说不出去了。 那些侍卫更是不敢动弹。 云舒连看都没看云晴月他们一眼,扶着秦氏下了楼。 胡伶俐跟着前去,但走之前对云晴月挑衅的哼了声,对方气的够呛。 “都是一群蠢猪,本郡主要你们何用!” 已经到了楼下,云晴月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 裴钰权当没听见,云舒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唯有胡伶俐佩服看着二人。 她正想搭话问问两人姓名,哪知道一个出神,再看时三人的身影已消失人海。 罢了,反正其中一个姓裴,她问问就知道了。至于另外一个,明天找到他,也就找到对方了。 本想着这次宫宴肯定无聊,而今胡伶俐反而期待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裴钰如言护送母子二人去了酒楼,云舒顺势在酒楼请了他吃了午饭。 “裴家在京城宅院很多,我可以安排一处给你们。”他觉得酒楼很是不便。 云舒却拒绝,“这里我不打算多留,等大哥科考过后,我们也就走了,不用那么麻烦。” 她做事一向随意又果断,裴钰知道很难改变她的注意,便也没多说,“也好,要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大事没办法,小事还是可以帮你。” 云舒便想起刚刚的事,刚刚要不是他,只怕她还的动动手,真心道,“刚才谢谢帮忙,薛掌柜已经把钱给我了,都在这里,你收下吧。” 一叠银票,一看就不是小数目。 可是裴钰却没多看一眼,反而瞧着笑容淡了些,“我不是说了,衣服是我私人赠送,即便我们…但好歹是不朋友。” 说完他顺势一推,将银票还了回去,“你就当我对朋友很大方。” 一边的秦氏倒是没想过那几套衣服这么贵,还在缓神中,又听裴钰不要这钱,更觉得吃惊。 这可是不少呢。 云舒不喜欢推来推去,见裴钰不打算收,便是道,“回去后,我就帮裴老爷去去病,这就当你给我的诊费。” “可以,到时候麻烦…”裴钰一听她不给了,便是松了口气,顺势接过了话,刚说一半,却意思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云舒,“你能治我爹的病?” 云舒喝着茶,眼皮半抬,“那不是病,是折腾出来的。” 也不管她怎么形容,裴钰眼神已然带着光芒,却又想到什么,面带疑惑,“我记得先前问过你,你不是说不能治么?” 当初云舒风头最盛,裴钰不是没想过让她帮忙治疗裴老爷,可是提及后,云舒一脸高深莫测没有回答。 同样想起这事,云舒面上有少些不好意思,“我没回答,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想治。” 她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是裴钰愣住。 旁边的秦氏都咳了咳,云舒见状直道,“我这人对看不顺眼的人不怎么救。当初他明目张胆让人调查我,让我看不上眼,加上你爹那命暂时不会要命,所以…” 这还不如不解释。 虽然知道她说话直,裴钰仍避免不了有些尴尬,“抱歉,我并不知道我爹做过那些。” “没什么好道歉的,事情也过了这么久,先前是因为这个,后来是因为忙。但这次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忙。”其实当初的调查,裴老爷真的算是很直接,来过几批人,而且不是专业人士。 云舒第一眼看到裴老爷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后面是直接有点意见。 如今时间久了,她反而觉得自己太把一个外人当回事了,所以松了口。 裴钰听到她的话,露出和之前相同的表情。 如今他哪里还看不出,云舒跟他故意撇清的态度。或许是无意识,但确是她的真实想法。 但他并不对这次来的举动而后悔。 三人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竟也吃了大半,临走前约好明日一同进宫,裴钰先行离去。 而待裴钰离开,秦氏就忍不住问向女儿,“娘总觉得,裴钰这次来不是为了宫宴,而是…” “娘,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云舒及时打断她的话,这个想法不光秦氏有,她也有。 早在之前,裴钰就直接暗示过自己的心意,当时被云舒婉拒,所以这件事她并不想摊开再提。 裴钰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至少她希望两人能继续合作。 女儿的话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秦氏没在追问,只是连连看着女儿,毫不掩饰面上的惋惜。 她挺喜欢裴钰的,那孩子真的不错。 …… 宫宴定在申时,但宫门会在辰时打开,也就是说被邀请的人,可以在宫中自由逗留一天。 裴钰的马车是申时来的,虽然很早,但这个时候云舒和秦氏也已经起来。 换上昨日的新衣,秦氏自己给自己上了妆梳了头,又佩戴了一些首饰。 她转头过来时,云舒看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妇人是她亲娘。 惊艳的目光毫不掩饰看去,秦氏即便有些功力也被看的女儿看的不太好意思。 其实除去新意的打扮,云舒订做的这件衣服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种晕染般的淡紫色,不张扬却散发着贵气。 而秦氏容颜本大大气,上下呼应,自然扎眼。 倒是云舒,本想为了配合她娘故意给自己定了个同样材质的衣服,但穿上去后,她又觉得太引人注目了。 都在考虑要不要换一身,却被秦氏捉住了双手。 “我的女儿果是最美的,娘给你梳妆吧。”秦氏脸上就差写着,全天底下我女儿最美几个字,目光盈动的她也是极美的。 最后拗不过秦氏,云舒只答应上些淡妆,带了一套素雅的饰品。 但是等成果出来后,她仍被镜中人看愣了。 虽然懂得装扮,可云舒从未想过打扮自己。 秦氏是卯了劲想让女儿漂漂亮亮,给她弄了个淡雅却让人眼前一亮的妆容。 所以即便是云舒都看了好一会,刚要抬手,却被秦氏发现,及时阻止她破坏了自己的劳动成功,“娘觉得很漂亮,舒儿难道不喜欢?” 云舒很想说不喜欢,太惹眼,可触及秦氏期待的眼神,只能道,“不会,娘的手艺很好。” 但是出房间前,她仍选择遮住面部。 是秦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的,跟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很像,淡淡的青色,有些薄,透出些五官。 她总觉得,这样蒙着脸,比露着脸还要显眼。 酒楼的掌柜无意间抬头,看到走下楼梯的两人,明显看呆了去。 没想到,往日进出的普通母女俩,换了身衣服和头面,竟是格外不同。 直到人走到门口,掌柜的才反应过来,好奇多问一句,“夫人和小姐今日倒是很不一样,不知是去哪里?” 秦氏本想说去找朋友,云舒提前阻止了她,“进宫一趟。” 进宫? 哪能想到这两人还有这个能力,掌柜愣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两人上了一辆非常华贵的马车。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那马车一早就等着了,掌柜的以为是谁暂时停放的,哪知道是来接自己酒楼的客人。 又回想刚二人说的进宫,掌柜瞬间眼神一亮,难不成是今天的宫宴? 不由拍着脑袋,直呼自己傻,今天大家都在传这个宫宴,自己倒是忘了。 一边想着,晚些时候打听下,那母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毕竟宫宴虽然开放的人数多,可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本以为那母女俩看着没什么势力,也不好打听,结果晚些时候听到小二传回来的消息时,掌柜的愣了半天。 原来那母女俩就是两年多前,被赶出府的护国候的侯夫人和郡主! 心里极为不可思议,当初那事人人讨论,对那侯夫人谩骂人多不胜数,为此茶馆还专门有人以这事来说书。 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两年,那原本听说羞耻离去的侯夫人竟是回来了,而且竟还能弄到办法进宫。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想了想觉得其中肯定有事。 要是那侯夫人真的不堪,没人敢邀请她吧? 当下又找了人关注这事,这年头虽然认识不到什么大官,可这宫里宫外做事的却不少,往往很多消息都是这么听来的。 …… 这边,秦氏从酒楼出来,上了车才忍不住问向女儿,为什么要直接回答掌柜。 她对以前的事虽说释怀,可就怕对方知道她的身份,投来异样的目光。 云舒淡淡抬眸,“即便我不说,宫宴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倒不如借着这些人的口,将事情闹得更大,娘不必担心其他。”因为从今天以后,该被嘲笑的人,不会再是他们母子三人。 秦氏既然答应进宫,也做好心里准备,见女儿精修过的眉眼折射的自信且冷艳的光芒,犹如被影响般,也平复心情,“说的也是,娘就是太胆小了。” “这不是胆小。”即便她不记得前身当年遭遇什么,可听到苏一打探的消息,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局面。 这种时代,背上那种骂名,大多人不能承受得住。 路上云舒不断给秦氏说些话,就怕她待会紧张。 而秦氏一路上都抓着女儿的手,似能从中汲取能量。 街道到宫里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因为京城人皆知今日宫宴的事,出来看热闹的人太多,以至于街道有些堵塞。 加上还有不少为了进宫的人,都赶着马车,在快靠近宫门口时,云舒这辆马车就被堵在众多马车之中,形成一条长龙。 “好像大家都下去了。”秦氏掀开车窗发现马车无法移动,那些车里的小姐大官都步行再走,便是询问女儿,“咱们要不是也下去?” 云舒点点头,刚刚上车,车夫说裴钰被裴贵妃提前召进宫无法通行,云舒只需要再门口找到许孚远,三人一块进宫就行了,不用着急时间。 云舒率先下车,一边扶着秦氏下来。 大概是都为了今日的宫宴好好装扮,母女俩一开始并未引起多少关注。当然最主要的是,秦氏的几年没出,旁人也看不出她的身份,没人搭话。 抬目看去,宫门口人头涌动。 云舒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种画面,还是无意路过高考现场。 她本就不喜欢人多,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一边拉着云舒从最外边走着。 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姑娘?是你吗?” 云舒听到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大约猜出是谁,果然回头看去,正对上一张可爱的圆脸。 秦氏也对胡伶俐印象深刻,看到她也不禁弯唇一笑,“是你呀姑娘。” “伶俐见过夫人,刚刚我看了许久都不敢确定,因为你们两个和昨日太不一样了,我怕认错人。”胡伶俐调皮笑了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云舒本想随意敷衍一句,打消这女子凑近的想法,却见她娘似乎颇为喜欢这个姑娘,甚至主动问及她的家人,便又作罢。 “我爹娘不喜欢人多,听说宫门堵着,打算晚些过来,反正宫宴还早着呢。”这点倒是跟云舒挺像,她说完后,目光着重放在云舒身上,“至于我,闲着也是闲着,怕来晚了错过你们,一早在这等着了。” 一早就等着? 不光秦氏错愕,云舒也特别看了她几眼。 果然细细看去,小姑娘虽然擦了粉,脸庞的确带着些红色,所言并不假。 “伶俐,不如你就跟我们一起,省的你一人孤单着。”秦氏邀请道。 云舒心道,这种活泼的小姑娘朋友肯定不少,哪知胡伶俐连忙点头,就怕她反悔似的,亲昵的凑过来,“太好了秦姨,我正愁一个人孤单呢。” 一会的功夫,连秦姨都叫上了,云舒看到这一幕,不由揉了揉眉心。 她很少遇到这种‘熟络’的人,暂时有些不习惯。 而后的一段路,胡伶俐更是使劲全身力气,说着讨喜的话,但是可以听得出,她多半是在问着云舒的事。 云舒耳尖听到这些,见都是些小事,便由着她去。 秦氏更不会有设防,她对这个活泼讨喜的姑娘很有好感。本来刚刚看到那么多人还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已经被影响的越发淡定下来。 听说还要跟人汇合,胡伶俐更是好奇,“是昨天那位裴公子么?” 说起这个胡伶俐一脸狡黠,昨日她为了打听云舒,专门骚扰他爹问了裴家的事。 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想一下,哪知道张口直接说了裴钰的名字,连带裴家的事都给胡伶俐脑补了一下。 胡伶俐只记得,她那向来古板的亲爹,竟对裴钰评价很高。 不过只要能给云晴月叫板的人,她都欣赏,当然最好奇的还是云舒。 可惜没听说裴钰有过亲事,为此她执着的一早等着,索性没有落空。 “裴钰提前进了宫,等的是舒儿的师傅。”秦氏笑着解释。 胡伶俐更是一怔,在她看来,师傅这个词很少说用在女子身上。 不由好奇的看向云舒,张嘴问了一长趟,可惜秦氏怕女儿不喜欢,没有多说。而云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几个字,冷冷清清。 即便是胡伶俐这种咋呼的性格,也有点怕怕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宫门口,来来往往的夫人小姐,无不进门前看一眼,宫角蹲着的一个漆黑的身影,并不掩饰面上的鄙夷。 这人来了许久,开始还稳当当站着,后面很没形象的蹲了下来,大家都在猜测是听到风声,故意凑上来的乞丐之类的。 大概是真的不少人有这种想法,发觉侍卫没赶人后,有个善心的夫人,让下人弄了点碎银送了过去,眼带怜悯盯着大冷天坐在地上的身影,感觉很为同情。 这边许孚远差点就睡着了。 臭丫头说让他一早在门口等着,非得穿一身破破烂烂的。 却不知道宫门打开,两边透风,冷飕飕的,他干脆跑到门外边等着。 如今站的腿都麻了,刚坐下来说休息会,就被人推了推胳膊。 他不耐烦的睁开双眼,刚想发顿脾气,却见是一个仆人,面带同情看着他,“我们夫人见你可怜,让我送些钱给你,天冷了,还是被在这蹲着了。”说罢递来一些碎银,见许孚远没动,直接放在他垂在地上的衣服上。 许孚远愣了半响,又看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总算明白什么。 这是被人当成乞丐了? 他一脸愤恨站起,看了看那碎银,干脆拿了起来,走向已经归队的下人身边,瞅着他跟前的妇人好几眼,忍着火道,“多谢夫人美意,不过老夫可不是乞丐。”说罢力道极重的将碎银还给下人。 那夫人明显愣住,本以为对方是来道谢的,哪知是自己误会了。 自然避免不了尴尬,嗫喏了下嘴,没吭声。 那下人不高兴的嘟囔几句,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大概是某家大臣的夫人,熟识的人都帮着说着,比如什么不知好歹,本身就像个乞丐之类的。 许孚远听到那些声音权当耳边风。 心里却又多骂了云舒一顿,那臭丫头竟然还没来。 却不知云舒就站在某人群后面将这一幕完整看在眼里。 见成功塑造的‘神秘师傅’,被许孚远毫无形象的模样毁了彻底,除了无语,说不出多的话。 或许开始她就找错人了,许孚远这样的性格,让他扮演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的确为难她了。 有趣的是,胡伶俐对前面的热闹很感兴趣,听到大家都在说,也一脸单纯的附和,“乍一看,我也以为是乞丐呢,不过是要进宫的人么?穿成这样皇上应该会说吧?” 无心的话,落到秦氏耳里,脸上略有几分尴尬。 她见过女儿师傅几次,大概是太过神秘,从来没觉得那一身怎样,就是这次大白天来看,好像的确有点。 胡伶俐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却发现云舒忽的加快步伐上前,正是朝着那‘乞丐’而去,不免疑惑。 直到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随后竟然一同过来,她才明白什么,极为不好意思。 秦氏安抚看她一眼,“没关系,舒儿的师傅看着不好相处,实则是个不错的人。” 胡伶俐看着一边似乎心情不佳,而且还是走在师傅面前的云舒,也是这么觉得。 “站好,闭嘴。”云舒压低声音交代一句,许孚远似不情愿,却没反驳。 但经过这么一趟,原本停留在许孚远身上的视线,自然移到云舒身上,以至于后面连秦氏都显眼起来。 也许记忆好的人大有人在,原本当玩笑看着,可看着看着就发觉什么,一些妇人面色怪异的看了秦氏好几眼,开始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人群中隐约听到大大小小的叹息声,以及越发直接的视线。 秦氏发现的时候,正好看向前面,想看队伍还有多远,却正好跟几个妇人视线对上,她礼貌一笑,那些妇人却毫不掩饰面上的鄙夷,嗤了一声。 再看旁边更多的视线都是这种,她隐约间明白什么,淡淡收回视线,看着没什么太大表情。 胡伶俐是个聪慧的女孩,看看那些人,又看看秦氏心里已然有所怀疑,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刚才跟秦氏闲聊,不过发现秦氏附和的声音明显少了些也轻了些。 云舒看到这一幕,忍住过来安抚的想法,站在原地。 一边瞪了许孚远一眼,都是他招来这么多眼神。 许孚远一脸无辜,生闷气一样哼了声,心道一群多嘴的女人。 差不多又等了半小时,人群才疏散很多,云舒是排在中后面,见别人都依次报名,一一放行,再看自己,忽的意识到忽略了一件事,她怎么进去? 跟着侍卫一块的有个太监,应该是宫里的管事,对那些夫人明显认识。 因此临到云舒这一行五行八门的人时,明显愣了下,“请问你们是?” 那太监是个很会做人的人,之前那些夫人还没报自家名字,他大多都是认出来,可直接问是谁的确是第一次。 后面的其他人发觉这件事,有些人低低的笑出声。 胡伶俐见状,很是不满,上前挡在云舒跟前,这次那太监倒是认出来了,“胡小姐,原来是你。” “是我!我跟秦姨他们一起的。”说着故意挨近秦氏。 秦氏感激看她一眼,这小丫头倒是单纯,一般人遇到这事,多半怕丢脸而离远点,她倒是相反,还靠了过来 就是云舒也有些意外,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个温度。 一直没吭声的许孚远,不耐烦起来,“你们皇上亲自邀的人也认不出来?你该不是跟那些肤浅的人一样,看我老头子这副打扮故意为难?” 这话嚣张声音又大,按理说很是不讨人喜欢。 可那太监却被这么一说,忽的就想起一事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过多的打量许孚远一眼,然后试探,“莫非您就是苏神医?” 许孚远高冷的哼了一声,“是。” 就见那太监连忙躬身,“是奴才眼拙了,原来是苏神医,快请进去。李公公已经特意交代过,只是奴才这一天见了太多人,忽略了,苏神医请莫见怪。”说罢还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很是重视。 后面的议论声,也随着事情的发展而忽的停了下来。 俱是一脸好奇看着这一幕,心里疑惑,这位苏神医到底是何方深深,竟是被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特别关照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许孚远似很满意这种情况,态度高冷的又哼了声,走在前面。 云舒嘴角微抽的看着他迈着大步子行似流氓的样子,要不是有人在,真想把他暴揍一顿,这都什么德行? 端看这一幕的胡伶俐见情况超乎自己的预料,眼里又在闪烁着星星,她感觉只要跟着云舒,后面估计还能看到更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四人同行进入宫内。 许孚远来过一次,十分了解,但鉴于云舒在旁边,不敢多说话。 不是他胆小,而是臭丫头真的招惹不得。他就怕她能整出恢复内力的药丸,也能整出一个让他内力消失的毒药。 回想两年来的憋屈日子,许孚远坚定的摇摇头,表示打死不过那种日子。 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太阳也露出了头,带来一丝温暖。 前方有带路的丫鬟,给来往的人指路。 云舒问及了最近的歇息地方,是一个阁楼时,也不管去的人并不多,带着她娘便过去了。 倒是那些夫人小姐,全部选在花园,据说皇宫中这会有不少莲花、菊花,开的正艳。 “伶俐,你跟我们去那么偏的地方,不怕你家人找不到?”秦氏倒是无所谓,问的是胡伶俐。 胡伶俐便是摆手,“秦姨放心,我来过多次,宫宴没什么好玩的,倒不如跟着你们,还清静呢。” 这也的确,一般秦氏不说话,云舒也不吭声,许孚远更不用说了。 几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是个连接高处阁楼,比想象中壮观,上楼的时候,秦氏有些害怕,靠在里面走不说,还胆战心惊。 云舒瞥了眼,目测楼上楼下的距离十多米,的确有点高。 不过楼梯建造方面质量不错,只要不乱来,不可能出事。 胡伶俐来的多,这地方也来过,相对于秦氏的害怕,她一脸轻松,一边说着上面可以看到附近景象,一边让秦氏别怕。 见两人先后上去,云舒和许孚远故意落后。 “宫宴上,若有人找你,尽量不要吭声。”这是云舒的交代。 “你师傅倒是架子大,不吭声就不吭声,反正又不是我得罪人。”许孚远哼哼唧唧。 云舒不用看都知道那挡住的脸下的不满,心中微动,掌心翻动间,手里已是多了一个瓶子,“虽然装的一般般,但也凑合,药先给你,省的你臭着脸丢我师傅的脸。” 许孚远大喜,他停下步伐,准备接过,却想到什么狐疑看着云舒,似乎怀疑她有什么目的,“你不会又想算计我吧?” “你有哪里值得我算计?”云舒讥讽问道。 许孚远想想也是,小丫头哪方面都比他强,便是乐呵呵接过那瓶子,当下就倒了出来,研究起来。 云舒见他玩的认真,也不打扰。倒是看秦氏在楼上胆战心惊,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路上,云哲正跟在一群男子身后。 向来喜欢张扬的人,这会老老实实站着,好奇的看着前面的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最前面的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华贵锦衣,手里抱着一个白色的东西。那东西瞧着很大,男子身旁两人各拿着头尾,是个用帆布和木头做的大鸟,至少第一眼看着这样。 云哲跟着其他小郡爷站在后面,虽然平时张扬,可还是跟那些有皇家血脉的世子、皇子有些区别,加上觉得几人做的事挺好玩,所以老老实实跟着。 “先前九王爷都飞了一次,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宫里的人做的东西自然不差,但是我可不敢试,听说那得去很高的地方。” 云哲便是拉着身旁的人偷偷道,“咱们现在是去哪?” “当然是宫里最高的地方,我记得你小子怕高,待会就在下面看着吧。”那人跟云哲似认识,说话很是随意。 听说要最高的地方,云哲已经开始腿抖,他从小就爬高,因为从马背上跌落过,落下了病根。 一行人说的最高的地方,正是云舒他们所在的阁楼。 只是上了阁楼,还要爬上一般的距离,进入最上面的亭子。 远远看到一群人来,胡伶俐眼见认出是谁,先一步把秦氏云舒都喊到一边,“真是不走运,遇到他们了。” 秦氏下意识问了句,“他们是谁?” “就是九王爷和一起玩的世子们。”胡伶俐似乎知道不少,“要说这位九王爷,可是奇怪,喜欢折腾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皇后又宠这个儿子,专门找了工匠给他做东西,听说最近玩个什么飞人,很入迷的样子。” 飞人?不光秦氏没听过,云舒都觉得很意外。 刚瞥了眼,注意到当前那少年手里的东西,大概明白了那飞人是啥。 就像胡伶俐说的,的确奇怪是个奇怪的爱好。 也许是醉心‘飞人’,云舒一行人虽在二楼的位置,却没被注意。 云舒还瞧见一行人中的云哲,担心对方看到自己过来找茬。她倒是无所谓,但有秦氏在,不希望她介意,便带人来到阁楼下面,这里避免被楼上的人发现。 “反正也没事,可以看看,我听说前两天九王爷真的飞了起来。”说实话,胡伶俐挺好奇的。 小姑娘年龄小,一般都长在府里,以前看那些,知道江湖人好像会飞,但从来没见过,所以一脸的稀奇。 “现在的人就是无聊!”许孚远表示很不屑,懒得去看,挑了个旁边的边沿坐了下来。 胡伶俐拉着秦氏过去,秦氏有些害怕,喊了云舒陪着,三人干脆站在栏杆沿上。 许是还在准备,一直没看到谁在飞,倒是说话声熙熙攘攘传来不少。 也许是一行人来的时候动静不小,原本这地方人很少,现在又有一群群的人开始过来。 “大家都让开,要飞了!要飞了!”楼上热闹过后,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似是飞人起飞。 胡伶俐激动的看着,却在这时,一道惊叫声传来,还是从半空中传来。 云舒看去时,背着一个鸟状形状木架子的身影正中半空坠落,身影悠悠荡荡,明显受不了重力,左偏又偏后,摇摇欲坠。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楼上的人明显吓坏了,却没有一个人动作。 让人松口气的时,九王爷背着个‘鸟’摇摇荡荡竟然挂到了树上。 虽然避免掉落,可那枝节算不得粗,断裂是迟早的事,这会对方因为害怕,还在摇动着,更加加快断裂的速度。 秦氏吓得脸白,她旁边的胡伶俐好不到哪里去,这种事倒不是第一次,据说上次九王爷受伤,旁边人都被连累的受罚,也就是说九王爷这次要出啥事,他们这群人至少会被皇后记仇。 云舒冷眼旁观着,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倒是秦氏因为紧张,抓住她的胳膊,瞧着好像她才是那个要掉下去的人。 许孚远听到动静时,倒是饶有兴趣看去,不知想到什么,盯着云舒许久,“其实这是个机会呀。” “什么机会?”皱眉问道。 “你没听刚刚那小丫头说,这位九王爷是皇后宠爱的儿子,要是你救了他,至少那皇后对你另眼相看了。”这是一种极为欠扁的语气。 云舒冷哼道,“不需要。” 许孚远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同情的看了眼远处的人,“哎,那个距离掉下来,正常人估计得摔死,可怜的孩子,我看你娘挺不希望对方死的,你却不想救人。” 两人刚刚虽在谈话,声音却不高,然而说到最后,许孚远却提高了声音, 听出他的意图,云舒眉心直跳,正想开口,秦氏和胡伶俐同时看来,明显是在问,你能救他? 许孚远功成身退,当起了木头人。 云舒对上两双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真想让我救?” “舒儿要是有办法,就救一下,那孩子看着跟你大哥差不多年纪…”后面确是一脸可怜色。 胡伶俐虽没说话,也是这个意思。关键是救了皇后就怨不得她们了,这是为了避免麻烦。 却不知同一时间,众人慌乱之时,远处大内侍卫还有誉王皆往这边而来。 早听说九王爷要玩飞人,他们就在往这赶,听到动静时,就知道来晚了。 卫子誉是恰好遇到侍卫出动,听说了什么事跟着来看。 来的时候,九王爷正挂在树上,样子狼狈不堪,根本没有往日尊贵模样。 他目测了下距离,自己这点武功根本不够看。 几个侍卫也是惴惴不安,不为别的,就是那树有点高。但心里这么想,人还是往那边去,打算先爬上树再说。 “哇!”人群忽的传来惊呼声。 几个侍卫瞧见众人皆是指着上方看去,面上又是诧异又是震惊,便是抬头看去,却见半空中一个身影闪电般掠过,从那飘摆的衣裙能认出是个女子,亦是面上震惊。 同样看去的还有卫子誉,那身影从头顶飞驰而过,他面上惊讶之色未过,脑海蓦地跳出一个面孔,表情都意味深长起来。云舒却毫无感觉。 许孚远那家伙坑了他之后,当起了看客,而且自负功夫不行,不敢代替。 云舒只得自己出手,犹记得她从栏杆翻越时,秦氏和胡伶俐两人呆住的表情,估计没想过她说的救人,是这么来的。 云舒这两年不断提升内力,这点距离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她在半空中拂袖而去,奈何裙子太过张扬,总感觉不少人盯着,佯装没看到。 她飞到树身上时,九王爷卫轩拽着的树枝正好支持不住,她接着树干蓄力,顺势拉住对方掉下的身影,俯冲而下。 “救命!我不想死!”九王爷大声叫着,之前不说怕的人,现在眼睛都不敢睁,丝毫不知道身边多了个人,直到人落到地上,还在大喊着。 云舒见目的已到,正欲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云舒?” 她闻声看去,对上的是卫子誉饶有兴趣的眼神,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离开。 四周的人目光皆是停留云舒身上,想看看那能飞的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惜只看一张蒙着脸的纱巾,隐约瞧见那张脸不比京城第一美人差。 侍卫反应慢半拍过去,扶起腿软跌坐在地的卫轩,后者还在叫着。 “九王爷,你没事了,已经到地面了。” 直到侍卫好心提醒,那声音才蓦地停止。卫轩不太相信的睁开双眼,果然发现自己没有在半空,亦没感觉到疼,而且就坐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身体,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很感激的摸着身上的‘鸟人’,“本王就知道,这次做的是最成功的,刚刚你们看清楚没,本王是不是成功的飞起来了?” 侍卫们一怔,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卫子誉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堂堂一个王爷,玩着这种不安全的把戏,如今丝毫不注意形象。 他拉开卫轩身前的侍卫,俯视地上长不大的人,“飞起来的人没看到,掉地上的看到一个。九弟,刚刚若不是正好有人救了你,你觉得自己还能好好站在这?这种事以后别再干了,否则下次父皇开口,我是不会帮你说话了。” 卫子誉毫不留情戳穿卫轩的美梦,甚至语气不怎么好的教训他一番。 卫轩怔楞片刻,才听明白什么,瞬间萎靡起来,“原来还是没飞起来。”确是压根没听到卫子誉其他的话。 “王爷…”侍卫们看到卫子誉沉下的脸,小声喊着。 可那位完全不知情,大概好一会,才站了起来,像是才意会过来一般,“刚五哥说有人救了我,是谁救的我?” 卫子誉看他还宝贝似的抱着那玩意,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人。 侍卫们更是冒了冷汗,索性卫轩丝毫不在意,见他不说,又问着侍卫。 侍卫只要把刚刚的一幕说给他听,“其实刚刚差点王爷就掉下来了,然后我们就看到……” 卫子誉走前抬头看了眼云舒走的地方,却没看到对方的身影,想到她之前没搭理自己的模样,便是挑了挑唇,接着离开这里。 另一边,云舒挑了处林子穿过,她现在若是再去阁楼,只怕会被人盯着看。 刚刚已经瞧见秦氏也下来了,应该不久后就会过来。 正等着,林子确是又进来一人,那人直勾勾的看着云舒,一边走来一边,打量她,“看不出来,你竟会轻功?”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那声音轻佻的很,云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冷哼道,“云郡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了。”语气已然不客气。 云哲是刚刚看到楼下有人飞起,那模样惊艳了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极快的下了楼,然后追着云舒来的。 可惜这女人跟以前一样,让他摸不着脾气。 云哲嘿嘿笑着,贪婪的目光停留在云舒的面上,似乎在回忆这张脸当初的模样。 云舒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发现她要离开,云哲哪里如她愿,往日看着不怎么样的人,这会身子灵活挡在跟前。 “小娘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宫里你是头一次来吧?虽然本郡王不知道你以前怎么来的,但是怀揣江湖之术,要是本郡爷在皇上面前说点事什么,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云哲语气威胁的看着云舒。 他确信,像云舒这样的女子,要是来过宫宴,他不可能不知道。首先想到的就是,哪家的家眷,而这类家眷,多半是对宫里抱着警惕心,而他只要稍微吓吓就怕的要命。 可惜接下来的事,却没像云哲预料中进行。 那女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错过他就要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次两次云哲有耐心,如今他只觉得面子,眉眼俱是发狠起来,“给我站住!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今天本郡爷就教训教训你…” 难道那弱鸡又想挑战她? 云舒听到这些话时,便是冷哼一声,心道别以为是宫里她就不敢动手。 不耐烦的看了过去,入眼的一幕却让她微愣。 放着狂话的云哲原本似要过来动手,只时此时,他抬起的手却被一人制住。 云舒看去时,那人也看来一眼,眼波平静,却在扭头看云哲时,里面风云涌动,他声音冰冷而犀利,“云郡爷的手未免伸的太长,本王的人何时需要你来教训。”话毕,手用力一松,云哲便是狼狈后退好几步。 他显然是认识卫丞风的,飞快看了云舒一眼,眼里有些忌惮。 卫丞风见他还不走,眉眼又是沉下来。 云哲发现气氛不对,哪里敢多留,“原来是二王爷的人,是我鲁莽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这就走。”然后跑的比兔子还快。 待这里只有两人时,男人的视线终是又落了过来,他视线停留在云舒的衣服上,打量过后又落在她的脸上,这期间那深眸似乎隐藏了什么,却被他按了下来,只有那声音淡淡的传来,一样冷漠,却少了疏离,“我让苏一跟着你。” 怎么?想派人保护她? 云舒从刚刚的事反应过来,听到这话,第一个感觉就是怒火涌动。 她同样按压情绪,嗤笑道,“我跟二王爷不过是多见过几面的路人,受不起这份殊荣。刚刚的事虽是你多此一举,但还是多谢帮忙,告辞。” 她转身那刻,手腕却被对方抓住,卫丞风闪身过来,俯视看来。 “这么跟我说话,就会开心?”他看来的眼神似有暗沉,仿佛压抑了什么情绪,手紧紧握住掌心皓腕,略显粗粝的皮肤碰的云舒心惊肉跳,“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委屈。” 她急忙挣脱开来,后退一步保持距离,“那是你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正好前方道路有人来,云舒借机离开。 这一次背后并没有声音,他亦没有追来。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云舒却依旧觉得心口发堵。 似乎不过几天没见,那张脸比之前更加苍白,刚刚他凑近时,云舒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血丝。 她猜,应该是徐紫嫣没有苏醒,所以日夜担心煎熬的吧? 这么一想,云舒表情更加冰冷。 刚刚从另一边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云舒的秦氏三人,还未过来,就察觉到那纤弱的身体散发的冷气压。 胡伶俐本想兴奋问着刚刚的事,却被秦氏眼尖拉住,对她摇摇头,“舒儿看着心情不好,你先别过去。” 许孚远再旁边摇头,这么近的距离说话,那臭丫头肯定能听到。 云舒的确是听到了,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微微收了些,她抬步过去,“走吧,这地方没什么好留的。” 这个几人认同,刚刚那位九王爷听说是个女子救了他后,便让人开始漫无目的的找着云舒。 好在他们之前注意到云舒道这里,跟他汇合。 现在折回去肯定会被不少人找到,她们几个没有一个喜欢热闹的。 阁楼这个最清静的地方已经不清静,就近的花园根本不用想,几人干脆挑着幽静的小路走着,最后发现一个不被注意的亭子走过去歇息。 也许是一路上云舒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 秦氏被胡伶俐连连催促下,拉过女儿的手,关心起来,“刚刚舒儿没事吧?娘开始以为你师傅说的救人是帮着看病,看到你翻出去,娘吓坏了。”似又记起刚刚那一幕,秦氏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 云舒无语,所以她娘本以为她是会下去等着那位九王爷掉下来,然后给他看病? 就连胡伶俐都在旁边附和点头,但是她想的不是看病,而是用什么其他办法。 不过她现在脑海里皆是云舒刚刚那一飞的惊艳一幕,到现在心里还在怦怦跳着。 以前看话本时,她就特别羡慕那些武林高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无意认识的云舒,竟是个隐藏的高手。 “云舒,你刚刚真的很美,我都看呆了。下面那些人也都看呆了,等晚上宫宴,肯定会有不少人盯着你看。”胡伶俐感触道。 云舒却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么,这样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四人在亭子闲聊了个把时辰,当然说是四人,真正参与的只有秦氏和胡伶俐。 寂静的地方,漂亮的景色,附和点说话的声音倒也不错。 所以许孚远干脆不要形象的躺在边上睡着了。 直到天色渐暗,远处传来侍卫们提醒进宫宴的声音,云舒上前踢了许孚远一脚,“醒醒,可以走了。” 秦氏和胡伶俐正好看到这一幕,俱是瞪着眼睛。 大概是没想到云舒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傅。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许孚远哼唧一声,低声骂了句‘臭丫头’,人却乖乖起来了。 看的秦氏和胡伶俐更是吞了口冷气。 暗道这师徒俩中身份跟换过来一样,云舒的师傅脾气真的是很好啊! 四人去宫宴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 到底是一年一次的宫宴,邀请的人很多,选的地方是正宫大殿的下方。这里有千里平的空地,往日是百官朝拜的地方,如今全部摆上桌椅板凳,上面各种水果点心让人眼花缭乱。 引领众人的太监丫鬟四五十人,个个卑微的笑着,虽然人多,却没造成混乱。 云舒四人是就着人多过去,省的显眼。负责引领的是个太监,听到许孚远的报名后,先是愣了下,然后径直带着人去了最前面。 “苏神医,这边是皇上特意安排的位置,可见皇上对苏神医的看重呀。”太监说了句拍马屁的话,领着他们在第一行坐下。 位置的确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为太靠前不说,还是第一排,很是扎眼。 许孚远高冷的点点头,赶走了太监。对着宫廷的紧张感完全看不出,招呼着秦氏坐下,倒是瞥见还跟着的胡伶俐,顿了顿没说话。 “我爹娘也来了,秦姨、云舒还有神医,我先过去了。”恰好胡伶俐看到经常的爹娘,跟几人说了句话就走了。 秦氏挺喜欢这小姑娘,见她走去的地方的确有一对夫妇,微微打量下便收回视线,并没有任何八卦的心思。 云舒原本也是抬眸扫去一眼,却在看到胡伶俐身边的老者时,目光一顿。 是那个人! 当初她去护国候府在云迟书房看到的那个老者,没想到对方是胡伶俐的家人。 她正收回视线之时,胡伶俐似乎跟那人说着什么,一脸兴奋看来云舒这边,那老者也顺势看来一眼。本来是带着淡笑的脸,见到云舒这身熟悉的打扮时,笑容分明一僵。 云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佯装没有看到对方戒备的眼神,替秦氏倒了杯水。 而那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胡伶俐一脸不高兴,不甘心看了云舒这边一眼,最后被老人旁边的妇人拉走。 很巧的是,对方也在第一排,还在云舒他们的对面。 “云舒,秦姨!”胡伶俐发现后,颇为兴奋跟云舒拜拜了手。 秦氏笑眯眯看去一眼,对着打量看来的那位妇人轻轻点头,对方倒是回以一笑。 唯有那老者看着不太高兴,特别是云舒没搭理胡伶俐后,低声说了什么。 “那丫头家里不错呀?我刚刚看了下,咱们这边乱七八糟的人多些,对面那些是实打实的大官,皇上这么安排还真是颇有深意呀。”许孚远压低声音跟云舒讨论着。 要不是意识到脸被遮住,这会该摸着胡子装高深了。 云舒则是头也不回的道,“就你话多,我不是说了,少说话。” “是人都要说话,你那师傅是个怪胎,哼。”不满的嘟囔一声,许孚远还是乖乖的坐着不说话了。 本说宫宴早些开设,可是后面出了点事,天快黑时,皇上皇后才姗姗来迟。 这是云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这个国家的天子,上方一排都是皇宫内院的人,为这次宫宴是做好了一番精心打扮,个个风采夺人。 秦氏似有些紧张,端坐的比平时更加正式。 加上人几乎坐好,待看到云舒他们这特别的衣着,目光频频看来。 许孚远眼皮都没抬,十足的高深莫测像。 云舒偶尔会看去一眼,看的确是台阶上面的那一堆人。 若说皇上皇后在主位,那些王爷什么的便在下方一点,再然后才是云舒他们这片面积。 就在刚刚,除了四周的视线,她能感觉到头顶传来的打量。 似随意坐的,卫丞风就坐在斜上方第一位,正好能把云舒这一桌看的真切。而后来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盯得云舒眉头皱紧便没松开。 然后就是被卫子誉按住的九王爷。 大概是知道云舒是救他的人,好奇、探究的视线几乎从落座就放在云舒身上。 因为目光实在直接,本来就惹人眼的一家人,招来更多视线。 卫子誉大概是看出云舒的不悦,可惜身边人太活络,他按压不住,最后干脆不管他,自己慵懒的撑着下巴看着下方。 那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移来移去,总会在云舒这里落一会。 天还未黑时,李公公替皇上传话,言意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无拘无束好好玩着聊着。 只是李公公才折回去,又被皇后招去,再然后回来又下达一番命令,大概意思是,今晚是个放松的时候,年轻的少男少女不必忌讳,大大方方开心一下。 于是大多人都领会过来,这意思是让在场的女子不用在掩面。 掩面是往年来的习惯,毕竟是同众多异性在一起,就怕不小心惹人讨论,有的自愿从头挡到尾,有的则是觉得不方便,中途就落了面巾。 据说往年皇后都会玩笑似的给那些适婚的人指婚。 为此有人调侃,这宫宴就跟大型的相亲宴会一样。当然若有自己看上眼的,也可以请求皇后指婚,总之在今晚,皇上皇后不会随意发脾气。 太后年老今年没来,贵妃和才人们是造势人之一。 当不少大家小姐开始取下面巾时,她们便是捂着嘴夸赞着,哪个哪个相貌好。 云晴月明显是那些饱受关注的人之一,她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一套翡翠饰品装饰的跟个玉美人似的。加上一举一动端着贵族气质,落下面巾的她毫无意外接受大片爱慕的眼神。 “云郡主倒是一年比一年俏丽,也不知道哪个少年郎有这个荣幸将我们的郡主娶回家。”反正都是玩笑话,大家能调侃就调侃。 云晴月配合的害羞低下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着对面某侧。 那眼神说直白却也不是,但注意她的人却能看清楚她在看着别人。 好事的跟着看去一眼,却发现云晴月看的是一个玉面男子,认识的知道这位是裴贵妃的侄子,那位商铺遍及四海的继承者。不认识的不得不夸一句,人长的俊俏,那郡主真会挑。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不关心别人,裴钰仿若不知,正自顾自的喝茶,直到身边人提醒,他才佯装不知看了众人一眼,确是刚刚好避开了云晴月的视线。 云舒之前就看到了裴钰,对方来的晚,坐下时跟她笑了笑。 后面云晴月这番举动她也看在眼里,发觉裴钰的反应时,便是微微挑眉。她敢肯定裴钰绝对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故意装作不知。 看来他真的不喜欢这位云郡主。 虽然在她看来,那位云郡主的确模样不错。 “舒儿,大家都摘了,你也摘了吧。”秦氏见没人注意这边,对着女儿轻声说道。 云舒点了点头,取下面纱,放进空间。她刻意没有抬头,还是察觉到头顶那明显比之前更加炙热的光线。 卫丞风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她看,本也想多看看那张脸,等发觉那粉饰过的脸无比吸引人时,便是皱起眉头,这样好像还是遮着比较好,可惜已经晚了。 卫轩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却因为看到卫子誉怔怔盯着一个地方,而看了过去。 正拿着糕点的他跟着看去,这一看东西都忘了咬了。 先前听说是个女子救了自己,他还在想那人遮着脸莫不是长得丑。毕竟以前大哥他们说过,江湖的女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的,哪知那面纱下的脸会是如此绝色。 哪怕云舒没有抬头,那微垂的五官一样让人惊艳。 皇后早前也听了儿子被一女子救下的事,不过后面听说对方非当官子女,也不是贵族后,便想着随便找个好处给打发了。刚刚坐下便也注意云舒几眼,可惜看不到那女子的脸,便特意让李公公说了那番话。 后面可以说有意留心云舒,当瞧见那遮挡面色如此绝色后,也怔楞许久。下意识的看向儿子方向,却发现不光是卫轩,那个兄弟都注意到了那女子,分明神色不是普通的关注。 当下有些不痛快。 那女子留不得! 皇后一边算计,一边再下面的人群寻找,蓦地视线一顿,眼神在同样盯着那女子的云哲身上停留,面上露出一抹淡笑。她想到办法了。 云舒虽然很低调,但是她那张不输于在场人,包括云晴月也无法超越的容颜,也在随着时间被人看到,甚至探索。 连带着在她一边的秦氏也被推了出来。 当认出秦氏那张脸时,场上的人议论纷纷,视线有好有坏,后面更是明目张胆。 云舒稍微往前坐了点,距离秦氏更近,一边抬头看向上方。 那位皇帝不知道还不记得答应的事,无事人一样笑看着众人。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刻左右,皇后安排的舞女翩翩而来。 谁也没瞧见,云晴月身边,脸色极差却不好发作生生压抑着的侯夫人。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身影,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两年多过去了,那个出墙的女人不但回来了,还有资格进了这宫中。 视线落在旁边的云舒身上,更是气的牙痒痒,不用说这就是她的女儿了。不过这段时间,竟出落的比自己的女儿还漂亮。侯夫人一边咬着牙,一边揉着手绢,全然没注意右手边的儿子,正在看着对面,双眼痴迷。 云晴月自然也注意到了云舒,她心里虽然极为不爽,但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并不好发作,只得偶尔看去一眼,目光警告还含着冰冷。 而作为一切事情的主角,云舒表现的很是坦荡。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视线,她一概装作不知,偶尔还会跟秦氏说上一句。 倒是胡伶俐一直跟她比划,云舒偶尔看去,发觉胡大人并不怎么高兴时,也没怎么搭理她。 “舒儿,这宫宴什么时候完?娘不太喜欢这里。”秦氏凑近女儿,佯装喝茶问着。 旁边是舞姿动人的舞女,四周环绕着宫廷乐调,按理说大家视线已经分开一些,秦氏反而有些坐立不安。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很不自在。 云舒只能安抚,“再等等,今日进宫目的还没达到,暂时走不了。” 她就在等卫贤什么时候开口。 可这一等确等了好几个时辰。 从宫里的歌女表演完,再到众位官员贵族子女比试文采、争锋多言,不知不觉夜色已经黑沉。 云晴月也有几分才艺,弹了首乐调有没的琴音,末了款款退下,算是结尾的小压轴。 刚刚要退场,却见乐调再起,确是另一人上来,她顺势看去一眼,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能让云晴月都这副表情的人,云舒自然看去一眼,发觉是个漂亮的女子。 那是顺着宫灯进来的女子,穿着舞裙,面带珍珠遮面,隐约能看到那张脸的精致。 而从她出现后,在场的男子多半都是看了过去,嘴里似说着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云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头,隐约知道那是一位侯爷的女儿,文武双全不说,更是通晓音律。据说当年就是一曲凤凰飞天舞献给皇后而得下这名。 她一出场,连着上方的皇上都眯着眼睛看来,而皇后不但不气,也是笑容满满。 云舒悠闲坐着,偶尔看上一眼,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秦氏说话。 她对歌舞没多少兴趣,虽然那女子跳的是好,可又如何? 舞曲落幕,那女子确是腾空而起,身上衣裙更是飘扬而上。朦胧月色下,那身影犹如月上仙子,只待后面落下,盈盈一笑,取下面上珍珠,确是一张极为让人惊艳的脸。 “哼,俗气!”一直没吭声的许孚远,听到大家的抽气声,瞥了眼那第一美人,似乎极为看不上。然后又看了云舒一眼,又点点头,来了句,“没你一半好看。” 虽然这是许孚远当今为此说过最夸赞云舒的话,可云舒依旧面无表情。 她倒是觉得那女子生的不错,哪里像许孚远说的连她一半都比不上。 不过这话却被后面一人听到,只听那人哼了声,“有些人自己打扮的怪不说,说话也是奇奇怪怪,人家第一美人怎会比不上别人?” 许孚远刚要说话,云舒便是瞪了他一眼,也没回头对那人说,“即便这话不对,公子偷听我们讲话也好不到哪里!”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是云舒从取下面纱后真正意义上微抬了下头,她仅露出的半边侧脸,在宫灯下如梦如幻,琉璃色却带着清冷的眸子更是异彩夺人,那人本是准备呛声,抬头看来时明显愣住了。 明显的惊艳之色,在许孚远听到没声音了看去发现时,更为得意。心道,这里还有有些没瞎的。 可惜云舒除了说这句话,再后便未抬头。 那人怔怔的看着前面的背影,回想刚刚的一幕。 看了看外面还未退下的第一美人,只觉的今晚是三生有幸。 都说第一美人不光是京城第一美,更是大周之绝色。可男人却觉得身前那女子不过微一皱眉,却让他仿若看到真正的月宫仙子。 第一美人是皮相,而她是气质和神韵更为出众。 当然这一幕在宫宴中仅仅只是个小插曲,除了某些时刻关注云舒的人注意,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卫丞风握着茶杯的手,发觉坐在她身后的男人,一双眼睛恨不得盯在云舒上,已是无意识的收紧五指。即便那面上毫无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 云舒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两人分明距离不近,她却总能清楚感觉对方的情绪。就比如,此刻那黑眸中涌动着气流,她却感觉得到他心情不佳。 不过至于为什么,云舒丝毫没兴趣。 宫人第三次来报告时间时,宫宴的热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 毕竟坐了两个多时辰,有的人已经眸子微醺,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有了困意。 以往这个点,只要皇上出来说句话,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如果皇后又有兴致说不定还会配上一桩姻缘。 众人也在耐心等候着,可事情却不是这样,皇上似乎极为有兴致,半点没有说结束的意思,反而让宫人又倒了酒,打算同饮一杯。 秦氏之前就随着大流喝了一杯,她酒量太小,人又老实,一杯酒一滴都没落。 众人起身时,她又单手拿酒,另一只手挡着面部。 眼见她又要饮用,云舒先一步将自己酒杯的酒喝完,在秦氏没反应过来时用空酒杯与她对换,之后把另一杯酒喝了下去。 宫中的酒度数并不高,这点点量云舒稍微活动下就能消散,但秦氏身子薄弱,若是出宫再吹吹风,兴许还会受凉,她自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原本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就是云舒都没在意,可是就在众人准备坐下时,上方却传来一道声音。 “本宫倒是极少看到这般孝顺的女子,出来让本宫瞧瞧,以前好像没见过。” 大部分人还没坐下,听到这话时,皆是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皇后,面含笑容的看着一处,他们随之看去,便是一愣。 云舒刚扶着她娘坐下,正准备落座,却被旁边的许孚远踢了一脚,她微微斜眉看去,就听到许孚远幸灾乐祸的声音,“皇后说的是你呢。” 他声音极低,除了云舒无人听到。 也因为这话,云舒才发现什么,她微一抬头,就看到在场的大多人都盯着自己。 她从那些人面上淡淡扫过,后落到上面的皇后身上,回忆刚刚听到的话,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若说之前云舒摘下面纱鲜少有人关注,那是因为她全程没有刻意露脸,低调的很。可如今被皇后点名,又直接走到正中央,几乎所有人的人都看着这个容貌惊人的女子。 想不到刚刚他们怎么就没发现。 皇后似乎对这一幕很满意,见云舒出列,发现那张脸清晰看来更是美丽,心里虽是嫉妒,面上却始终含笑,不忘赞起来,“刚刚本宫就瞧着模样不错,近来一看,倒是个极为精致的人儿,你叫何名字?出身哪里?家居几品?可有婚配?” 熟悉的调调让四周年轻的少年们不由眼睛放光,这是皇后要指婚的意思呀? 顿时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希望能有这份荣幸。 而那些年轻的少女们,则是咬着牙不太甘心的看着这一幕,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 云舒对周遭的一切没有关注,并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因为宫宴上不需要太多礼节,也避免了下跪,便道,“民女云舒,出身京城,只是个普通女子,并未婚配。” 说完这话,她敏锐的察觉到来自上方无数道的视线。 云舒佯装没看到,抬头看向皇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算计。 算计?确定没有得罪过这位皇后的云舒,微微敛下眼眸,想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微微抿唇浅笑,看着云舒道,“这么说来你应该是第一次进宫吧,那你应该不知,本宫历年都会在宫宴为有情人指婚。今日本宫瞧着你这孩子懂得为亲人代酒,很是不错,便将你许给云郡爷可好?” ‘噗!’‘哗啦’ 皇后声音落下那刻,台下分明传来几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别说他们,就连云舒都愣住了,如果她理解的不错,这个云郡爷,应该是云哲吧?她名义上的弟弟? 台上皇上本来也想看看皇后说什么,哪知听到这话,表情也极为怪异,好在他没喝茶,否则只怕也被呛住。 “怎么?难道你对本宫的提议有所不满?”许久没听到声音,反而下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动静,皇后觉得很没有面子,看云舒的表情都没有之前那么和善,声音分明冷了几分,“你家里没有品级,虽入了侯府不得妃位,可好歹也是个贵妾。本宫见你容貌不错,才想给你一门好亲事,莫非你心比天高,还看不上侯府?” 一般女子要是被如此指责,定是满脸羞愧,只能答应下来。 即便是皇后心里想的都是,这么多人在场,云舒也绝对不敢拒绝。 可惜她面前的人不是一个一般女子,那是云舒,一个并不怕她的存在。 所以即便皇后如此严词厉色,云舒依然一派平静,“民女不敢对皇后有所不满,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远处护国候云迟刚从这乱糟糟的情况下回过神,听到云舒拒绝时,正松口气,却没看到旁边坐着的儿子忽的起身冲了出去。 侯夫人还在咬牙切齿,一个不留神儿子竟跑了出去,她顿时愣住了。 不光是她,就是云迟都被跑出去,且跪在中间的身影给惊了一下,而听到儿子跪地后说的一番后,他差点岔过气。 “皇后娘娘,我觉得这桩婚事极好,只要你点头,剩余的我自己解决就好,希望皇后能尽早下旨成全我们。” 云哲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可又是大家觉得理所当然的。 谁不知道云哲这人偏爱女色,走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姑娘都会逗趣一番。如今从天而降一个大美人,别说云哲,就是他们就舍不得将人放走。 一旁的云迟和夫人只气的半天回过神来,一张脸是又黑又红,偏偏说不出话。 云晴月发觉弟弟竟被那妖女迷上时,也是气的够呛,本想让爹娘管教下,然而扭头却看到两口子表情不对,她惊的没敢说话。 与云迟一家人不同的是,秦氏听到皇后的话后,整张脸颜色发白。 后听到云哲的声音后,她身子更显得摇摇欲坠,脸上满是难堪和不甘以及对那一家人的愤怒。 皇上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后已然点了头,“既如此,这事本宫就做主了。” 说完看着云舒,完全没有听到她的拒绝般,冷笑道,“本宫听说你之前还救了九王爷,待你大婚之日,本宫会备上厚礼祝贺,你也别肖想太多了。” 什么,救了九王爷? 无数人听到这话,不由联想起今日听说的九王爷掉下楼的事,记得是一名女子飞身救人,原来就是这个女子么? 怪不得没有任何品级,却能坐到宫宴前排,如今还能加入侯府,想来都是皇后安排的吧? 云哲在下面一脸欣喜叩头谢恩,“谢皇后成全。” “有什么好谢的,本宫就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双成对,不过要是每个人都能领情就好了。”皇后雍容华贵的笑了笑,看向云哲时倒是柔和,只是撇云舒的那一眼却很为不满,显然是在暗示她刚刚拒绝的事。 而这话听到众人耳里,也是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女子之所以不想加入侯府当贵妾,实际上是想找个更好的。 一片议论声中,大家各抒己见,原本还羡慕看着云舒的少女们,反而同情起来。 这云哲是个什么东西,大多人都知情,要是嫁进去是个正妃好歹能有个名头,如今只是个贵妾,那就是任打任杀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了,连皇后都得意的坐下,端着被茶水准备喝一口顺顺气时。 云舒却是抬头扫了当今皇上一眼。 然后凉凉的来了一句,“如果皇上没有意见,那么民女就答应嫁。” 皇后嗤笑不已,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挣扎什么?往年她不是没有做过把皇上喜欢的女子指给臣子的事,但为了帝威,皇上可从来都没说过什么,难不成她真以为长了张不错的脸,就能破例? 饮了口茶水,皇后悠然左立。 却听旁边另一道声音传来,“这个…朕确有意见。” 刚饮下茶水的皇后措不及防的喷了出来,索性她反应快的掩面擦拭,才避免丢脸的存在。 随即她放下衣袖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的皇上,神情不满,“皇上…” 卫贤不等她说话,抬手打断她,“皇后无需再说,这桩婚事略有不妥。”却没给她机会询问有何不妥。 卫贤本想着今日宫宴气氛极好,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护国候府的事,因而一拖再拖,但哪里知道会出现这个插曲。 见众人议论纷纷,他微微皱眉,继而想着该如何开口。 却在这时,下面传来不满的声音,“皇上为何有意见,云哲斗胆一问,莫不是因为我只是个郡爷,比不上王爷,所以需要往后排着才能娶到喜欢的女人吗?” 云哲本以为能把这女人给娶回去了,刚刚谢恩时,他脑海里连两人洞房的事都过了一遍,哪知关键时候皇上又出来说话,听意思是不赞同他的婚事。 这可怎么行? 就怕待会没机会,云哲刚起身如今又跪了下去,铁了心要抢一次。 云迟一脸乌黑的坐在位置上,这会连正眼看这个儿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哦?你为何会这么想?”就连卫贤都一脸怪异,猜不出他莫非不知道和身边女子的关系? 云哲丝毫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忽抬头看向上方,目光直盯盯停留在首位上的男人身上,“难道不是二王爷先看上她,所以皇上要阻止这场婚事,打算成全他们二人吗?” 卫贤分明一顿,他不由自主看向时常被自己忽略的二儿子,明显不知道还有这事。 卫丞风仿若没有看到他的视线,目光正落在云舒身上,那神色虽是清淡,却跟看着别人不同。 只是偶尔从云哲身上扫过时,带着些许冰冷的波动。 而云舒一直头也不抬,即便知道那人在看着她。 发觉下面议论声更多,卫贤不打算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沉着脸道,“你多想了,朕之所以阻止,并非其他,而是你跟云舒确实不合适。” 云哲更为不满,“为什么不合适,而且只要我喜欢不就好了?”说到后面他声音明显拔高。 极为嚣张的话,让卫贤脸更是一沉。 直到再无视下去很可能就会出事的云迟,也不敢装不知道,起身出列,连忙熄火道,“皇上莫气,云哲年纪尚小,有的事还不知情,所以才顶撞了皇上。” 说罢皱眉怒视儿子,“混账,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跟我下去。” 云哲平时就被宠着,哪里会这么听话,关键是这一走媳妇就没了,死活不下去。 卫贤看着这对父子,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却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云舒,凉凉道,“皇上若是早些便替我一家平反,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如今造成这般混乱,又让我家人受尽羞辱,别的话云舒不想多说,只请求皇上能尽快实现之前的诺言。”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云舒这一番话无意将今晚的情形逼的更加严峻。 卫贤咳了咳,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极是。 倒是被云舒得罪过的皇后,对她言语间的张扬很为不满。发现皇上竟然毫无责怪之意,心里更是嫉恨,猜测两人间到底有什么诺言。 云舒能感觉一旁的云迟正眸色犀利的看着她。 她低着头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看着上方。 她余光能瞥见卫子誉还有身边的九王爷一脸兴味的盯着她,而那个男人眉头这会反而紧锁起来。当然她不会自恋到对方这是在担心她。 人群之中,裴钰亦是担心看着前面。 一直关注他的云晴月发现他视线几乎没有离开那个女人时,心里的嫉妒快要把整个人淹没。 众人疑惑且不解的时候,卫贤总算开口,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什么说,筹措许久,才道,“今日宫宴,朕一直想找个机会说一件事,奈何大家兴致颇高不好打扰,如今因为朕的迟疑造成这般混乱,就像云郡主所言,是朕的错。” 卫贤话刚说完,在场好几个人脸都白了。 还有一脸莫名其妙的云晴月,她说什么了? 而同样将实现落到云晴月身上的不是少数,唯有云迟和侯夫人隐隐感觉到什么,一张脸几乎没有颜色。 卫贤接着招了招手,旁侧的李公公便是端着一叠东西过来,他将上面的东西拿在手里,神情极淡的翻阅起来,而后看向云迟道,“云侯爷,你可知罪?” 这骤然一声问罪,竟的大家都愣住。 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云迟,都是怔楞后,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他一脸正气道,“臣不太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卫贤分明知道他会这么说,手一扬,那些之前被他拿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扫了下去,正是一大叠的纸张。 恰好夜风一吹,那纸张便在半空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就近的人偶尔还能接一张,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并且很是怪异。 云迟意思下也捡了几张看了起来,本想着应该是当年秦氏被设计出墙的证据,然而越看越心惊。因为他拿在手里的几张,写的并非后院之事,而是他云迟这些年的贪赃记录! “皇上请明察,这些事臣不知呀,定是有人冤枉了臣。”云迟拿着纸张跪在地上,一脸的悲戚之色,仿若受尽极大委屈。 “朕一直念及你侍候先皇,又对朕忠心耿耿,而对你信任有加,可上述罪状每一条朕都握有证据,你竟说不知?”冷哼一声,卫贤气息冷凝,连声音都沉了几分。 他本就带有天子之威,而今真正发怒,别说云迟,就是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纷纷起身跪在地上。 宫宴上入目看去皆是众人跪拜的身影,当然也有几个例外。 比如许孚远,再比如云舒。 卫贤好像并不在意,让众人起身后,才又道,“这些东西,明日会交给大理市再次验证,你好自为之。” 云迟一脸死灰,可又想到大理市熟识的人脉,依旧正气道,“臣会等到证明清白之时。” 说的自己彷如真的受了委屈。 往日跟云迟交好的官员见状,犹豫再三出来几个进言,“皇上,护国候一向忠心,这次只怕有心人作祟,希望皇上一定要明察秋毫。” “是呀皇上,我等都觉得护国候不是那样的人。” “老臣也这么觉得。” 胡伶俐发现他爹要起身时,咬着牙把人拽了下来,护国候一家人她都不喜欢,偏偏不少人敷衍趋势,她爹总说要随着别人,可是明显皇上都震怒了,现在过去肯定不会给皇上留下好印象。 当然最关键是的,胡伶俐觉得云舒对那护国候很不喜欢的样子,所以她说什么不让自家爹过去。 胡大人反应过来时,人都出去了,他现在再走也晚了,只得瞪了女儿一眼。 卫贤本来没想小题大做,实际上臣子贪赃,他多少知道一点,但是若是清查,大周的忠臣只怕会少一半。 如今也是答应了神医,该做的自然要做。 “你们不必多说,朕自有分辨能力。另外,护国候你的家事,朕本不该管,可是先前朕答应过云舒的师傅,为报救命之恩,替她平反当年秦氏被冤枉的事,而今证据都在你的脚下,你有何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 云迟装模作样又捡了几张证据,发觉当年秦氏被陷害时所有牵连进去的人的背景什么都调查清楚,直到无法赖账,只得沉痛道,“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都是臣家教无方,没想到眼皮底下出了这事,臣请皇上做主,一切责罚臣都接受。” 卫贤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朕便替你做主了。” 说罢,看向一边,“护国候夫人何在?” “臣妇在!”侯夫人被点名,当即站了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忐忑不安,可还是站了出去。 刚过去,来不及请安,卫贤下一句话直接让她面如死灰。 “你当年为了谋取护国候府夫人位置,诬陷秦氏出墙,让她母子三人被赶出侯府。而今朕得知真相确是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念及你为侯府操劳多年,又育一双儿女,朕便罚你去静安寺洗涤身心,不得违令。” “皇…皇上,臣妇冤枉啊…”终于反应过来的侯夫人,像是瞬间坠入寒冰,张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贤厌恶的表情打断,“若非不是你身带皇家血脉,朕怎会轻易饶你。” 卫贤后面让人查过那秦氏一家人,听说当年母子三人被赶出府,先后被人刁难发卖,再看打扮光鲜亮丽的侯夫人,便是不想多看。 原本她可以安稳做自己的侧夫人,可偏偏心比天大,如今都是自得其所。 他话说完后,侯夫人已然瘫坐在地。 云晴月见情况不对,跑出来扶住侯夫人,一脸不相信。 却见卫贤又将视线落到一边,扬声道,“秦氏何在?” 众人便是诧异连连,今天还真是一事完了来一事,之前就觉得那妇人熟悉,原来竟是当年被赶走的侯夫人? 那么这样一来,之前坐在秦氏身边,又被皇后赐婚的女子岂不就是…护国候的女儿?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也就是说刚刚被皇后赐婚的云郡爷和那位女子,其实是姐弟? 等想明白这中间的弯弯道道,众人表情可谓精彩。 皇后不知也就算了,那位云郡爷还跪地求婚,是真的没认出来,还是其他? 各异的眼神扫射而来,云哲是完全蒙了,云迟是微垂着脸没说话,最为尴尬的确是上方正坐主位的皇后。 皇后的表情显然是难以置信。 其实不光是她,就说在场所有人曾经认识云舒的人,只怕都没认出,面前这位气质独特,容颜精致,态度清淡的人会是曾经那个浓妆艳抹,性格极度嚣张不说还一肚子草包的前郡主? 秦氏虽然变化不太大,但这两年被云舒用药膳调理,脸色红润光滑。即便有所怀疑的,也不敢确定,毕竟那位侯夫人可是声名狼藉,谁能想到她会回来,而且出现在宫宴中? 卫贤的话落之后,在场的人安静了好一会。 待看到走出来的真的是那位姑娘身边的夫人,已经没有疑虑。 “当年的事,你母子三人颇受委屈,今日朕做主恢复侯夫人之位,…” “谢皇上为民女三人平反。”上方声音仍在继续,四周的人都在诧异,连秦氏还没反应过来时,云舒先一步抬声打断卫贤的话,无视对方不满的眼神,云舒继续道,“民女和家人这两年生活尚好,如今回京只是不想背负污名,并不打算进入侯府,希望皇上理解。” 云舒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估计大多都是不理解她为何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荣耀。 而秦氏虽然意外,却无任何不满,她慈爱的眼神看着女儿,似乎她说的正是自己的想法。 即便是卫贤也没料到云舒会说这样的话,本想着自己不能帮的太多,便想做些举手之劳的事,哪里想到对方不领情。 皇后本因为尴尬对云舒不满增加一层,听到她打断皇上的话不说,还敢拒绝皇上美意,乘机喝道,“大胆云舒,皇上这是为你家人平凡,这份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胆敢抗旨不尊?莫不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明明之前她知道自己指婚的不对,却没有阻拦,反而误导让她出了更大过错。 总之现在看这张脸,皇后就是觉得极为不顺眼。 云舒淡淡挑眉,语气却是不急不缓道,“皇后多虑了,只是民女觉得,自己和家人流落民间已经不适合回归侯府,而且当年之时,护国候如此绝情赶走我们母子三人,若说对真相不知情,民女不信,所以只为一个大点的宅子踏入侯府,民女觉得没必要。” 虽是解释,可是那内敛的话中却透露着锋芒。 云迟蓦地抬头,眯眸看着这个不过两年多未见,却如此口舌伶俐的女儿,即便心中不悦,语气却是沉重,“以前的事的确是本候做的不对,但以后不会了。” 可惜云舒却没给面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不远了,护国候这份承诺,民女消瘦不起。毕竟只是分隔两年,护国候却在见到我时都认不出是你的长女,这份感情如何薄凉,大家心知肚明,那些苦情戏什么的,还是别演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到后面云舒还很大方露出一方笑颜。 听出她直接言道自己这是伪装而且丢人的云迟,只恨不得当初见面后没有多派几批人手。 卫贤站在上方,将父女俩的针锋相对看的清楚。 自从护国候势力相当,无论朝堂还是外面,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可时没其他人了。 看来这位云郡主,比他想象的更有趣,难怪自己的儿子也会如此关注。 卫贤的视线扫过一排皆是注目下方的儿子,唇角微勾,终是出声,“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朕便不强求,毕竟你们母子三人是受了不少委屈。” 不远处一直瞪眸看来的云晴月跟着松了口气。 即便不相信,她也只能承认,这个屡屡让自己丢人,甚至在宫宴上什么都不做就压了自己一头的女人,竟是当年那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云舒,那个贱人的女儿! 没想到皇上竟也如此帮她,她娘竟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发配。 好在自己郡主的位置没变。 她咬着牙关瞪着那母女二人,只恨不得杀了两人。 云迟知道此时不适合多言,承认了没管好后院的过错,领着一脸懵逼的云哲下去,这个下去不是回到座位,而是直接离宫。 再待下去指不定发生什么事,何况皇上给的特权是他可明日再去大理市,该维护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云舒瞥见那泰然自若离去,实则在她眼中看来仓皇逃走的身影,嘴角带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即便能逃过大理市,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就让他先享受几天正常的生活好了。 殊不知这抹弧度已被上方男人收在眼里,他淡然若初的喝着茶水,那深眸中早已闪烁深意。 护国公一家带走的带走,离开的离开,转瞬间中间只剩下秦氏和云舒。 原本两人谢了恩,云舒准备请辞,却在身后传来异动。 人们议论纷纷看着入口的地方,确是一个侍卫满脸着急,站立不安往里看来。 卫贤顿时皱眉,“何人在此喧闹?” 当下有一太监小跑上前,跪地道,“禀告皇上,是宫外来了百里加急传信。” “什么?那还不让人进来!”怒喝而道,太监哪敢解释分明是他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宫宴,却还是应声回去。 不多时那侍卫便是小跑过来,他双手拖着一卷书信,一直走到前方跪下,随后李公公下来接走书信。 待卫贤打开看去时,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帝王面上充满了愤怒。 那侍卫正埋头禀告,“南渊军马突然来袭,我军死伤无数,书信是驻守将军拼死让人送来,还请皇上立刻下令派兵支援” 南渊来犯? 宫宴上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原本这两年战事就不太平,他们也知道,可如今能逼的边境请军,可见事态严重。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彼时卫贤已经看到书信具体报告,他愤怒拂袖,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许久,才看向那侍卫,“朕知道了,这南渊是不打算和谈了,既如此朕也只能对不起临江的百姓了。” “传朕旨意,下拨十万兵马速去临江,另从国库准备万但粮食,朕就不信,一个南渊还能翻了天不成。”盛怒中的卫贤发下命令,便有官员出列应答。 这些年国库还算宽裕,前些年南渊都是小打小闹,他们就在储国本,而今看样子都要用上了。 带兵的将军卫贤亲自点了几个,虽然临近过年,这个时候跟家人分开极为残忍,但是为了大周,将士们毫无怨言。 各方士兵出列又回去,云舒和秦氏站在一边倒是不好开口。 直到命令下发完全,云舒正想着要不先回位置上,之前那侍卫却又说了一番话。 “皇上,这次南渊之所以能以多压少杀我大周士兵数万人,是因为他们用了一种极为轻快的武器,而那外形颜色跟我们大周某镇出产有些类似,属下怀疑大周有奸细和南渊里应外合。” 武器、轻快、某镇!这几个字眼说出那刻,云舒蓦地心里一跳,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拧眉看去时,那侍卫已是接过太监递来的托盘,掀开上面的幕布,双手高举。 云舒就站在旁边,因此清楚看到上面的东西。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而今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所谓的南渊使用的武器,就是出自她的设计。 自己有没有跟南渊合作,她心知肚明,可如今东西真的出现在南渊士兵手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王才峰没有这个本事,那么能让士兵供应完全,也就只有庆隆行。 云舒还没想明白,庆隆行为何做这种事情,上方某处,一个锦衣男子走了出来。 他似乎对武器颇有几分了解,摸索那短刀稍许,忽的道,“这武器本太子见过,若记得没错,似乎是两年前在凉亭镇出产的白器。” 白器是对所有加了生石的铁器的称呼,只因为做出的东西又白又亮。 云舒自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铁铺成品能出名到让这位似是太子的人一语道出来处,便知一切并不简单。 卫贤明显头一次听说,也对那短刀观察许久。 论外形刀身普通,可刃部却很锋利,要说做出这样的东西,宫内铁匠也能做出,只是成本较高。可既能让南渊士兵人人一把,可见做法一般。 这一刻卫贤先想到的竟是,若是这个工艺自己得知,那么是不是可以反将南渊一军? 来不及多想,太子忽迟疑片刻,又道,“父皇,有些话儿臣本不想说,可如今关乎整个大周的命运,儿臣也不好再徇私了。” “说。”卫贤威严吐出一个字。 却见太子忽的抬头看向对面,那是卫子誉几个王爷所坐的地方。 下方的人,发觉太子的视线后,结合他的话,心里早已猜测起来,虽然还没结果,心里却是天翻地覆。 “是!儿臣想说的是,那白器一年前儿臣就特别关注过,本想深入了解看是否可以帮到大周,后面却被二弟阻止。原本儿臣不想多想,可这些年,二弟从南方徘徊北边,最后又留在那小小镇上,也就是二弟流连之处频频出事,而今大周士兵受损,对方持有的武器也是二弟所在的镇上所出,儿臣觉得这并不是巧合。” “所以,你想说什么?”兴许是对这个儿子特别宠爱,即便听到他是在暗示老二图谋不轨,卫贤仍能平静发问。 “就是因为儿臣有所怀疑,所以这半年有意留心二弟的行迹,却发现许多难以解释的行为,比如那售卖白器的一家名为庆隆行就是二弟在后操作!” 如果说之前是不解这位太子想做什么,如今听到庆隆行三个字,云舒只觉惊雷落下。 她蓦地看向另一边,明眸中极少涌动这么多情绪。 而他,即便被指认,即便连幕后操作的事都被指出来,却毫无任何紧张的担心。 也让云舒不得不怀疑,到底一切都是太子的诡计,还是说这些真的是他所为? 如果是,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给庆隆行的白器是她‘师傅’所做,如今武器卖给南渊,最先被质问的就是她师傅,甚至她这个徒弟都不能撇清。 云舒怔怔看着他,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么? 太子的话仍在继续,“儿臣还听说,父皇今日请了那位治疗禹都瘟疫的苏神医进了宫,这倒是巧了。当初打听到二弟所为时,儿臣并不相信,所以又深入调查了下,却发现给庆隆行的白器都是这位神医让人所做。” 卫贤已是看向下方,眸子晦暗不明。 本在看闲事的许孚远忽听到提及臭丫头的师傅,哦不,好像是自己的,到嘴的茶水都忘了喝了。 连忙看向云舒,想让她帮着说说话,哪知却瞧见她神色不对。 当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那什么太子说的是真的。 这臭丫头的师傅,跟人合作卖武器给南渊之人? 许孚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听到太子又在说‘他’的罪状。 “说起这位神医,儿臣稍微了解,发现他并非心思单纯之人。虽说救了禹都百姓,可也做了不少违令之事。除去白器之事,他还跟人合伙走私私盐,跟他合作的人叫胡三逵,已经做了两年,儿臣前段时间才将对方抓获,对方起初咬死不承认,后面才坦白,这些年都在跟这位苏神医拿货。” 若说头一件事让人震惊,第二件事各位是惊雷了。 谁都知道先皇在世,就曾下令任何人不得走私私盐,这还一走就是几年? 卫贤表情一直严肃着倒是看不出喜怒。 而云舒则是盯着上方那人,原本总会看着自己的男人,似乎从太子开口后,便稳稳坐在位子上,目不斜视。 心里像是有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连许孚远求救的视线,都给无视。 “苏神医,这些事,你如何跟朕解释?”终是开口的卫贤,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压迫。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懵懂’的‘苏神医’麻木走了出来,发觉压根没人帮着说话时,只得闷着头道,“苏某无愧于天地,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周的事,希望皇上明察。” 许孚远想的是,臭丫头的师傅虽然怪异,应该不是什么坏心的人。 即便真的做了坏事,以他的本事不可能被抓住把柄。毕竟那么关心臭丫头,要是自己出事,难免牵连他们,所以他猜测说不定是这个太子故意诈他。 许孚远别的不擅长,这装傻装愣却谁都比不上,他多的也不说,就说刚刚一句话,义正言辞的仿佛真的被冤枉一样。 云舒听到耳边沙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她敛下黑眸,唇角微牵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么? 秦氏有些担心,再旁碰了碰她的胳膊,云舒强撑着心里的委屈,扭头对她安抚一笑。 事实上卫贤并没有牵连他们。 太子这一说牵连的人和事太多,都需要验证,不可能马上定罪,卫贤思索过后给了个决定。 “虽然二王爷是朕亲子,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相未查明之前,先将二王爷关入大牢。至于苏神医,虽然你救过朕的命,可是贩卖食盐和私卖敌国武器皆是大罪,同要收押。” 好好一个宫宴,先是平反罪状,后是真的找起罪人来了。 谁也想不到一会的功夫,先是二王爷入了大牢,连带那位传说中的神医都锒铛入狱。 卫贤大手一挥让云舒母子暂且留在京城,明显是要连同调查。 却在侍卫带人时,那位第一美人,忽的冲出人群,哭泣着跪在地上,请求卫贤,“皇上请明察,霓裳觉得二王爷肯定是无辜的,他曾救过霓裳,也对大周忠心耿耿,如今身子被病魔缠身,已是受不了任何刑法,希望皇上开恩。只要皇上答应,霓裳…霓裳做什么都可以。” 众人闻言不禁感叹,好一个真心实意的女子。 早听说霓裳郡主对二王爷情意绵绵,如今顶着天子怒火也要求情,可见其真心真意。 云舒看到这一幕时,嘴角的讥诮更深,的确是情义深深。 她就势扶住秦氏往外走,不想看这碍眼的一幕,却被秦氏拉住,低声道,“娘觉得丞风不像这种人。” 当初知道这位是当今二王爷时,秦氏还有些没法接受。后来卫丞风离开,她又念叨过几次,但是随着裴钰出场频繁,也就忘了。 但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为他说话。 云舒刚要开口,却察觉到一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再然后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若因当年救命之恩,霓裳郡主大可不必如此,那事本王早已忘记。而今…本王已然心有所属,配不上郡主如此求情。” 说罢确是再不看地上哭的可怜的娇艳美人,转身离去。 那背影一如当初冷漠,可此时却仿佛看到其中的单薄。 云舒怔怔立着,她并没有忽略,他在说后面一句话时朝着自己看来一眼。 心里刚刚有所动容,她便立刻冷下表情,假情假意罢了。 “舒儿,你师傅他…”眼睁睁看着卫丞风离开,秦氏不好多说,倒是发觉旁边被带走的另外一道身影,秦氏又急了。 云舒仿若这会才记得这人,看了过去,正对上许孚远快要炸毛的表情。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张嘴说了什么,虽没发出声音,可薄唇翕动的却很明显,她也确定对方听懂了。 因为后面的许孚远果然老实下来,真应了那副坦荡的模样。 在没人说结束的情况下宫宴开始瓦解。 卫贤今天受了不少刺激,带头离开,随后跟着的是皇后。 云舒发觉二人走后,便是扶着秦氏离开,刚走没多远,就被身后的声音给喊得停下,“云舒,云舒…” 胡伶俐明显是强硬挣脱胡大人的拘束,跑过来安慰云舒,本想说她师傅肯定没事,可看到云舒似乎极为平静后,到嘴的话就说不出了。 最后嗫喏道,“皇上说让你们留在京城,所以后面我能去找你们么?” 说完后,又意识到现在说这话有些不妥当,胡伶俐低着头揪着小手惴惴不安。 云舒淡淡瞥了她一眼,还未开口,秦氏率先答应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和舒儿住在酒楼,你若不嫌弃就好。” 胡伶俐连忙摇头说不会,于是秦氏顺势将酒楼名字告知了她。 临走前,胡伶俐声称明日一定会去找她们。 云舒拉住跟对方笑颜展开的秦氏,说不出她娘这般心大是好还是不好。 那位胡大人跟云迟关系不错,明显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她们结交,何必再做纠缠? 刚走几步,裴钰便是追了过来。 云舒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便看到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没心情去听。”云舒直言道。 这话说的裴钰无奈至极,“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这般了解我了。” “是你总是忘记伪装,就差把心事写在脸上罢了。”云舒反驳。 裴钰更是无语,他能说是因为在她面前不想伪装么? 可这种话说出来又会弄得气氛不好,干脆也没解释。 “虽然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问一问,神医那边真的没事么?”其实他想问的是,太子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云舒便是停下脚步,“可以有事也可以没事。”实在不行,就放弃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裴钰被她的回答听的莫名其妙,许是看出云舒心情不佳,正准备说送他们回去,余光却瞥见后面快步走来的二人,动作一顿,“誉王来了。” 云舒看去时,走来的不光是卫子誉,还有之前她顺手救下的那位九王爷。 卫轩过来目光就放在云舒脸上,毫不忌讳的打量着,但却没有恶意,“五哥说是你救了本王,你叫云舒是么?本王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跟母后说话,本王很喜欢你。” 这话一出,四周明显寂静下来。 云舒却听出对方说的喜欢只是表面的意思,点点头道,“多谢九王爷厚爱。” 她淡而不见的表现倒是让卫子誉挑了挑眉,接着看向卫轩,“九弟眼光不错,本王也挺喜欢她。”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确是明显的起哄。 云舒瞥了他一眼,凉凉道,“让誉王厚爱,民女承受不起。夜深了,告辞。” 俨然不打算跟两人多说的意思。 她还未抬脚,卫子誉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我大哥向来不喜欢留后患,这次他在宫宴上提出这些事,估计今晚就会开始展开攻势,不论是我二哥还是你师傅,只怕难以走出大牢的门。” 是在提醒她,还是奚落她? 云舒回头看他,只瞧见那张脸还如当初妖孽勾魂,可面上却挂着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明明不久前,这个男人还曾说过如何感恩自己二哥,转眼间却以身外人的口气看笑话。 云舒觉得自己做的绝情,可也比不上这人不是么? 卫子誉分明还想说什么,轻笑着带动那张扎眼的容颜,看向旁边,“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适合谈话。” 裴钰在旁皱了皱眉,不明白卫子誉的意图。 秦氏则有些担心看来,而卫轩更是毫不掩饰面上的好奇,甚至补充一句,“真的吗?五哥,那我能去吗?” “你先回去,皇后心情不大好,正需要你去劝说。你不是也想报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正好可以表现。”卫子誉波澜不惊扫了他一眼,后者竟也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本王这就去。” 说罢就走,不过转身前,忽的停住折了回来,来到云舒面前,“你放心,我不会让母后迁怒你的。” 小孩子似的跟云舒使了使眼色,除去之前看到他不靠谱的行为,云舒觉得,就她见过的几个王爷中,这个九王爷还是最单纯的一个。 瞥见她盯着危险,卫子誉挑眉调侃,“九弟看似不着调,却很好骗,其实…你若是从他身上下手,说不定还能救得了你师傅。”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誉王请慎言。”一边的裴钰实在忍无可忍开了口,向来温润对人的君子,此时却拧着眉看着卫子誉,表现自己的不满。 卫子誉自知失言,挑了挑眉倒也没说,然后看着云舒等着她的决定。 事实上云舒从刚刚就极为淡定,淡定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稍作考虑后,看向旁边的裴钰,“待会要麻烦你先送我娘回去了,这边可能有些事需要我去解决下。” 裴钰似想说什么,可看她一脸平静,到底没张嘴。 秦氏明显有些担心,可女儿的话,她从来没有反驳过,加上自己留在这可能也帮不上忙,便是顺从了,“早些回来,娘等你回来再睡。” 说罢人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卫子誉看到这一幕时,不正经的表情似都深了几分。 瞥见身前的女子同样专注,甚至连自己都没注意柔和了表情时,眼里更是兴味。 “走吧!”他转身先走。 云舒点头跟了上去。 卫子誉说的谈话地方,其实就是处靠着湖边的小路。 不过宫宴过后,宫女太监都在收拾东西,而宴会的人已经离开,这里的确没什么人。 两人前后走了几步后,卫子誉便停了下来,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湖面,不知是宫灯照射还是眼底的神色关系,他整个人的情绪都氤氲起来,看不真切。 他说道,“你之前一定在想,本王口口声声说感谢二哥,却在他被人诬告时,无动于衷,难以理解本王这副假情假意的模样对吗?” “你很有自知之明。”这话相当于承认。 卫子誉并没有微云舒的直接而生气,反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那弧度乍然看着像是在笑,可细细看去却带着一些难以理解的情绪,“还记得先前本王说太子关注二哥的事么?以前本王不明白他的意图,毕竟就算需要关注,太子的对手应该是本王才对,直到不久前,本王才明白,太子比本王要聪明,至少他能看清楚某些人的伪装,而本王才是最蠢的那个人。”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自嘲。 云舒沉默听着,总感觉后面卫子誉能说出让她惊讶的话。 事实上,她也猜对了。 大概冷静了下,卫子誉又恢复平时的模样,又是那副轻佻的样子,“本王会无动于衷是为了保全自己,毕竟大周的人都知晓,本王跟二哥的关系极好,虽然本王也想做点什么,但是这件事比任何人想的都要严重,至少能保证本王安全唯一的方法就是,旁观!” 或许说的而有些绝情,但卫子誉的言语明显有苦衷。 “你是想告诉我,太子说的事就是他所为?” 卫子誉看着她,似乎停顿许久,才道,“本王说了,这件事比任何人想的都要严重,你说的只是问题之一。” 明明说了一半,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卫子誉却不打算再说。 “本王知道你很聪明,其实上次谈话,本王就暗示一些,你可以想通的。”像是这么卖关子很有趣,卫子誉笑着看她。 云舒顿时皱眉。 上次卫子誉提及关于他的,多是对太子调查他的不理解,如果说联合上次的内容…云舒觉得包含太多。 她并不觉得自己聪明,反而希望卫子誉能直接告知。 然而对方却怎么都不愿意开口,“本王不想因为多说一句话,而遭受殃及之祸。” 云舒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却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想救你师傅,最好在今夜想出办法。本王跟太子是兄弟,知道他的性格,既然他出手,就会在最短时间让对手定罪,这是他一贯作风。本王言尽于此,多的就没法帮你了。” 夜色下,湖边静悄悄的。 卫子誉说完这些话人已离开,独留云舒站在小路上,盯着那一湖水思索着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来往的声音渐渐低了。 猜想参加宫宴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便收拾情绪从小路离开。 路过的宫女看到林子中走出一人,明显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行了礼。 云舒瞥了四周一眼,一会的功夫宫宴上的桌子都收拾完毕,人数也没有多少。 她喊了刚行礼的宫女问及大牢的位置,后沿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去了宫门口。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秦氏心系女儿,虽回酒楼许久,却是如何都不愿入睡。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听到动静,发现进门的果然是女儿时,这才松了口气,“娘真担心誉王说了那些话,舒儿回去劫狱呢。” 云舒前脚刚踏入房间,听到这话步伐分明顿了顿,她先前确实有这个想法来着。 索性秦氏并没有看到女儿的反应,苦口婆心道,“娘在想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舒儿师傅不可能会做那些事,皇上既能帮我们一家人平反冤情,肯定也能洗刷你师傅的冤屈,舒儿莫要太担心了。” 却不知这些话说了还没不说好。 云舒冲她笑了笑,配合点头,“恩,我明白。” 许是看到女儿回来,又许久没有熬这么晚,秦氏没多久便是沉沉睡了过去。 云舒确是越来越清醒。 听到秦氏的呼吸平稳,她扬手洒下一些药粉,后对隔壁的苏一交代一句,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丑时一刻,整个京城都进入沉睡之时,安静的仿佛无人存在。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一抹黑影几乎融入夜色,在半空中跳跃闪现,速度快的让人只觉是错觉。 皇宫大门,两排侍卫强撑着困意守卫,却没发觉头顶上刚刚划过一道影子。 侍卫长正不断的检查各方面的守卫,许是察觉到风声有些怪,抬头看去一眼,却见宫灯下一排平静,当下认定自己太过敏感。 也因此收回视线的他忽略那瞬间从半空出现然后飞掠离开的影子。 今晚的宫宴着实内容太多,后面还引发一场叛国的大案。 危险跟大儿子讨论了一会,将此事交给他全权处理,自己才让人服侍稍作休息。 朦胧间感觉熄灭的灯似乎自己亮了起来,卫贤顿时不悦的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他分明吩咐睡觉时不需要任何人服侍,特别是弄出这么亮。 然而睁眼那刻,卫贤就发觉什么,整个人忽的坐起,“何…咳咳!” 诧异的摸着喉咙,却发现嗓子根本沙哑的不像话。 卫贤一边戒备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床边不到两米的身影,一边起身朝着床边配剑移去。 却听那人开口了,“皇上不用紧张,苏某冒昧打扰,并非是想对皇上不利,而是想谈些事情。”那声音沙哑却又带着几分熟悉。 卫贤也发现什么,此时眸子已经清明的他自是看出眼前这人打扮出奇的熟悉。 再加上对方的自称,卫贤更是意味不明,“苏神医?” “正是在下。” 卫贤更是一惊,因为若是对方,他此时不该在牢房,便又试探道,“许大夫?” 黑布下,云舒听到这话星眸微动,她微微挑唇道,“看来皇上已经看到许孚远了,不过他只是在下找来假扮自己之人。” “朕如何相信你?”之前太子抓捕苏神医入牢,便是褪去对方的伪装。 为此卫贤才知道,之前解了自己的毒的苏神医竟是江湖上名声不大好的一个叫许孚远的大夫。 据说那人原本是神医谷之人,却因为心思不正,想学毒术而偷了神医谷传下来的配方逃窜至今。 当时他便想,若是这样的人犯下那些过错似也理所当然。 却哪知还有假冒一说? “证明之事在下觉得,待皇上看到我这伪装下的真面目,再说不迟。” 也许是来人一直没有过分的举动,亦或许是宫内大亮外面的人却毫无反应,卫贤反而镇定下来,端坐龙床之上。 “刚刚也是不想招来太多人,对皇上用了点东西,但现在应该好了,希望皇上莫怪。”云舒先道。 卫贤心中涌动,探究的目光看向对方。 不说的话他压根没注意,起身时沙哑难受的喉咙说了几句话后似又恢复如初。 也就是说面前这人,在毫无举动下,不但无声息的给他下了药又顺便给解了?这份认知,即便是九五之尊经历过多的卫贤都血脉紧张起来。 却看到对面的人稍作迟疑后,确是掀开外面的黑布。 卫贤猜想,这位神医如果就是面前的人,那么他至少也该是个中年人。 可是伪装褪下,看到熟悉的人站在身前,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时,可以想象卫贤的震惊,他甚至没有过多掩饰,“云舒?” “云舒见过皇上。”还是那股沙哑如老人的声音。 大概是看到卫贤的诧异,云舒歉意看去,从袖中掏出药丸吞下,大概一两分钟后,她再次开口,“现在好了。”这次的声音却是原本的模样。 可这俩会变换明显看怔了别人。 索性经历过多,即便再过震惊,再脑海中冷静过后,卫贤又恢复如初,用那副九五之尊的严厉之态看着云舒,“你可知如此来回戏弄朕会有何下场?” “我既敢来,就做了完全准备。如是可以,我希望能跟皇上和平谈判。” “谈判?朕如今连你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谈判?还是说你和你那师傅就如太子所言想和南渊一起图谋我大周国土!”说到这里,卫贤的眼神都冷厉几分。 一般人在天子盛怒下自然胆战心惊,可云舒却毫无反应。 这份平淡冷静,即便是卫贤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皇上有些地方说错了,首先,这世上根本没我师傅这人一说,从始至终都是我假扮;再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跟家人平静过日子,对大周国土并无兴趣,若是可以倒是有意对皇上尽些心力!” 卫贤眼神分明充满怀疑。 却见云舒叹息一声道,“当年我们母子被人为难,几乎丧命,幸好我偶得一高人教授,或许天赋异禀,学了一身医术以及一身武功。可毕竟流落之处乃穷乡辟土,为了保护家人,我只得捏造已经过世的师傅存在,以求得立足之本。” “太子今日所说白器,确是我所做,但是当初本意是养家糊口,未曾被人利用发展成今日模样。毕竟若是我真想背叛大周,那么今日皇上看到的武器就不会单单是些普通对我而言并无过多用处的短刀。” 许是她说话平淡却又带着极致的嚣张,卫贤竟是平心静气的听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原本他不想打断,可见她对那短刀如此轻视,脱口问道,“难不成你还能做出更加厉害的武器?” “这件事不敢隐瞒皇上,我确实可以,若是皇上愿意,我也愿意提供图纸聊表忠心。” 卫贤似信非信的看着她,许久才道,“可朕仍不知你今晚来到底为了什么?”只是告诉他身份?亦或者用武器的图纸来投诚? 这种事只怕没人会相信,毕竟皇宫内院,能进来就知道有多凶险,这些目的也太单纯了。 “是我没表达明白。”云舒也知道前提说的太多,难得卫贤有耐心听,她原本连对方会突然大喊让人进来的应对措施都做好了。 便接着道,“这次进宫,其实只是希望皇上放了许孚远,毕竟他只是我找来应付身份的帮手,另外证明‘我师傅’的清白。希望皇上别被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分开了视线,毕竟真正要掠夺大周国土的人还在危害大周。” 卫贤听得嘴角微抽,“无关紧要的人么?是说无恶不作的许孚远,还是深夜闯宫,犯有多次欺君大罪的你?” 云舒不卑不亢道,“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善意的谎言。虽然蒙蔽皇上是我的不对,可是之前我毕竟救了皇上一命。连下毒给自己的太子都能原谅,我这解毒之人,皇上似乎心胸太窄了点。” “住口,这些话谁告诉你的!”卫贤却忽的勃然大怒,怒视云舒,那模样像是知道什么已经知道却不敢接受的事实。 云舒仿若无知,“皇上应该明白,我既能无声息进入皇宫,自也能知道一些秘闻。当初给皇上解毒,我顺便调查了下毒药来源,不管信与不信,皇上的毒确是有太子所下,若皇上想要证据,我也…” “闭嘴!你给朕闭嘴!”卫贤分明有些恼羞成怒。 云舒适当闭嘴,闭嘴没忘感慨一句,“看来皇上并不乐意听实话。” 卫贤脸都黑了,他气的双手捏紧床边发出阵阵响声,俨然没了之前镇定的模样。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最疼爱的儿子,哪怕知道一些事,卫贤也假装不知道,却没料到会被云舒当面拆穿。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对…至少云舒能听到卫贤起伏很大的呼吸声。 “这件事朕考虑后再说,但你大半夜闯入皇宫,朕不可能视而不见。”说到这里,卫贤声音分明犀利起来。 云舒早已料到,不慌不忙道,“我来这里只是想跟皇上和平谈判,说实话若闹开来,皇宫的大内高手不见得是我的对手,毕竟他们保护的人被我单独圈开这么久,始终没有一个人发现不是么?” “再者,我师傅教过我,作为大周人应具备的忠心。如今过来摊开身份,也是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皇上,皇上完全没必要怀疑我,因为我具备颠覆大周的能力,却也被皇上握住把柄,我不会乱来。” 明明是平实的叙说,卫贤却听得惊心动魄。 她说什么?颠覆大周的能力? 即便卫贤不相信,可联想她那高超医术以及无声息进入皇宫的能力,卫贤便是沉默。 头一次觉得不重用江湖人是个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看出云舒这依旧是在跟自己谈判,卫贤思索她的意图,最终先退了一步,“朕且答应你放了许孚远,可是你师傅…你的罪名宫宴之时太子已经列出,朕不可能明目张胆维护与你。” 云舒淡然一笑,直视他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皇上这样对太子毫无保留,那些指认,只要太子殿下找到证据,我无话可说。” 卫贤顿默。 太子指出的罪责不过就两项,武器这边,她自愿给出图纸的话相当于证明清白,至于走私,这个单凭一人之言的确难以证明。 顿时明白云舒打的什么主意。 兴许是太子关押的原因,即便是皇上也得下达手谕才能放人,所以许孚远最快明日才能放出。 说实话这趟过来,云舒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毕竟在她看来,好话说不通就只有动手才能解决问题,然而卫贤的反应却在她意料之外。 虽然自始至终保持平静,可云舒知道自己这份不算尊敬的态度,足以让这个九五之尊以目无君王这条罪就能拖下去问斩,可他却没有。 显然她当初猜的不错,即便是睿智的皇者,也有迷茫的时候。 想必是对太子信任摇动了,所以才让她有机可乘。 临走前云舒,不忘好心提醒一句,“宫宴上太子曾说为了大周想要我合作,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申明下。自始至终我从未见过太子或者他的,所以那些说辞显然只是为了凸显矛盾,只是主要针对是谁,作为公正的大周之主,皇上应该明白。” 云舒说完,就看到刚刚才缓和点脸色的卫贤又黑了脸。 她乘机开门离开,待出了宫殿,便是提气隐入夜色之中。 宫殿里,卫贤却是如何都睡不下去,他辗转难眠,最终穿上衣服起身,打算提早去书房,等待上朝。 喊了宫女侍候,外面无人应答,卫贤懒得多舌,自顾穿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出门那刻,站在宫殿门前,他却被门口、台阶下躺倒的大片身影这一幕惊住。 所有守在附近的宫女和侍卫宛若睡着一般,即便卫贤踢了一脚都毫无动静。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袭上心头,卫贤忽的明白,为何之前那女子如何敢嚣张跟自己谈条件。 至少眼前这一幕,他可以理解为,这是她的一种证明。 她既说可以颠覆大周,那么如今这算是给自己看的的吧。 告诉他,她不但可以无声息进入皇宫,还能悄然放倒他所有的人。 恍然明白这一切,卫贤脚步都有些虚晃。 他承认,他小看了那个女子。 更是庆幸,之前自己耐心听了她的解释,还退了一步,如若不然,她是不是也敢对自己动手? 事实上晕倒的人,一个时辰后接连醒来,他们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迷惘看着对方。 直到发现宫殿门前那立着的身影,个个惊恐跪下。 卫贤只是淡淡抬手,他像是全身都没了力气般,转回了宫殿。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此大牢之中,阴森的气息环绕在最里侧单独分开的牢房中。 门口四个守卫来回走动,身后粗大的铁链子将大门禁锢的严严实实,即便真有人进来,只怕也无法打开这铁链做出什么不轨行为。 牢房很暗,除去大门边侧的墙壁上点燃的灯火发出阵阵微弱的光芒,便无任何照明之物。 也就是这点光芒,能让人看清楚那独立牢房中是有几个身影的。 据说大牢独立部分关押的皆是穷凶恶极的人,一般活不过三天。 此时里面足有四个人在。 一个是最近在被官府抓到的江洋大盗,从别地府衙千里押送,明日便要问斩。 另一人是受不了贫苦,跟人学者谋反之法,可惜被当成替罪羊送进大牢,后日定审,死期不远。 比较特别的明显是最前方两个牢房,因为在牢房角落部分,看不大清楚容貌。 一人侧卧着躺在地上略有些冰冷的草窝中,隐约间能听到呼吸平缓似是睡着,身上的长袍被他就势脱下搭在身上当着薄被,很悠闲的样子。 而仅隔着一堵墙的地方,那人待遇却也不同。 牢房明显比其他要干净一些,角落摆着一张一米宽的床板。 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男人身影孤立的坐在床板一侧,他墨黑的长发垂在身体两侧,漆黑的眸子始终没有闭过,可却盯着地上的杂草一动不动,仿若入神。 明日便要处死的死刑犯大概睡不安稳,忽的坐起来发出不小的动静,隐约听到他低声骂着什么,再然后那声音变成压抑的哽咽。 可见即便是穷凶恶极的坏人,也有一颗怕死的心。明明张扬一生,却要在这阴暗的地方等死,只怕是谁都无法忍受其中煎熬,露出脆弱的一面。 “谁在外面!”守门的狱卒忽的喝了一声,四人立刻看向门口,却什么都没有。 这声音惊醒了熟睡中的许孚远,他蓦地坐了起来,惺忪睡眸盯着入口微微眯着,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看着什么。 却没注意,这一起身身上的袍子落地,那张脸完整的露了出来。 男人微微侧目,他的视线从身侧方形口子正好看到隔壁,姣好的视线清楚将那人的容貌看的清楚,黑眸分明闪过什么,不再和刚刚那样无神,反而带着些许…疑惑? 大牢门口的异动已经消失,前去查看的守卫却再没回来,空气中散发着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气息。 没多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蔓延整个牢房,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四人呼吸仿佛再无旁人。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入口忽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不急不缓,没有刻意压抑,不多时便来到入口。 “老东西,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换我的吧?”许孚远眯着眸子看着半天,从那人现身后,便是露出一脸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坐起来,赶紧拍拍身上的草渣,看模样像是准备离开。 然而却没人回答他。 倒是他的声音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皆是抬头看来。 走来的身影浑身被黑袍裹着,她走到牢门前,不知做了什么,铁链刚响了一声,便是‘啪嗒’一声,锁眼打开,链条落地。 铁门推开传来干涩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挡不住来人的脚步,不多时她已经站在许孚远的牢门前。 “大侠?大侠顺便把我们也放了吧?求求你!” “对呀对呀!我们也不想死,你就顺手帮帮忙吧。” 旁边两个牢房的人见状眼睛一亮,忽的高声求喊起来。 云舒正想这事,听到这聒噪的声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左手,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在求情的两人忽的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从那仍在的呼吸可以知道,他们只是昏了过去。 “老东西?你是云舒的师傅吧?”牢房里面,许孚远等了半天,前面的人却没有打开门的意思,他顿时苦起了脸,“我这可都是替你坐的牢,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他就担心这师徒俩会不会直接让他替罪。 旁侧,卫丞风特别打量了来人一眼,不过原本萦绕在心底的那份紧张,随着许孚远的话后已经渐渐消散。倒是对这位神医提起几分好奇心。 当初神医谷的人费尽心机想要除掉他,可连对方影子都抓不到。 即便是他,都曾被对方戏耍,若不是身份对立,他对眼前人也是佩服。 他随即敛眸,不再关注那边的情况,然而也就是这时,那熟悉的声音让卫丞风微微一怔。 “急什么,我已经跟皇上说好了,明日便会放你出去。”云舒道。 许孚远愣愣的看了她半天,才试探道,“云舒?” 那声音并非是曾听过的沙哑,而是云舒特有的清冷声线,除去不太高兴带出的低沉,很容易让人认出。 “是我!” “那你不声不响进来,搞这么安静,我还以为你是那师傅呢。”反应过来的许孚远,却是松了口气。 刚刚他都以为是臭丫头的师傅来灭口的呢。 听说明日就可以出去,许孚远倒是不怀疑,可是想到自己为了她师傅在这冰冷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便是有些不满,“怎么就你来了?你师傅是不是男人,我好歹给他顶了罪,连救命恩人都不来看,真是不像话。” 他自顾抱怨许久,却没听到云舒的附和,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许孚远,你还真是笨!” 她声音略微有些提高,语气还夹杂了别的东西。 旁侧那人明显也看来一眼,深深的眸色盯着那看不到任何她的模样的身影,目光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突然被骂,许孚远莫名其妙。 云舒确是呵呵笑了几声,“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苏神医,有的只是我…云舒。” 她说完这话,没去看牢房里愣住的两个人,淡淡转身,没多久那身影就跟来时一样,无声息离开牢房。 若非不是那声音还留有震动,就仿若无人进来过一般。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许孚远俨然一副被惊呆的模样,站在牢房前,那张脸上写满了震惊、诧异还有深深的怀疑。 刚刚臭丫头说,这世上没有苏神医? 那么她师傅,也就是当初戏弄自己的老东西,都是…她? 真相就这么摊开,许孚远分明无法接受,他嘴里喃喃自语,连牢房里的冷都忘记抱怨,一个人一会摇头一会傻笑,整个人跟疯了似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仅隔一墙的身影。 卫丞风从未像此时这般心情极大波动着,他黑眸微缩,双拳紧紧握着,向来带着冷漠的俊脸正萦绕一层阴郁。 所以是自己也看走眼了么? 这世上没有什么神医,而自己故意陷害甚至想要杀死的人,实则是她? 他忽的捂住胸口,右手成拳盖在唇上,然而口中的咳嗽声依是连续传来。声声撕心,他却仿若无知。 直到拳头收回,那上面却是附着一层红色的血迹。 卫丞风仿佛没看到这些,抹了把嘴角,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之前他故意避开她,她定已将他恨到心底,如今他这般害她,她只怕永远不会原谅他了吧? 所以刚刚那些话,并非是对旁人说,也是对他说的。 他嘴角苦笑更甚!他承认,他很笨,不然早些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黑眸中有痛苦的神色划过,可但凡他想的再深入一些,胸口和脑袋便会传来阵阵剧痛,让他痛不欲生。 也罢!这条命不过还剩数日期限,现在做什么都已来不及,既然她有办法洗脱这些嫌疑,就不用自己多做什么。 总之,以后只要能不跟他扯上关系,就比什么都好。 他……终究只是个不详之人! 夜还很深,萦绕夜色的是化不开的深沉。 云舒把白器的构造图让卫子誉送进皇宫的半个时辰后,许孚远便从大牢走了出来。 一身破烂的长袍终于可以脱掉,他解恨似的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只是刚觉得解气了些,一想到以前自己又佩服又讨厌的勉强能称为对手的老东西其实就是个小丫头时,许孚远拽着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漫无目的的转了起来。 秦氏听说许孚远今日回来,提前让酒楼准备了饭菜,可是等到天黑,那人也没出现。 云舒一脸平静,估计是觉得以前输给她无数次觉得丢脸不敢来了吧? 只是酒店快关门时,他人却回来了,只是喝的醉醺醺。 彼时许孚远边打着酒嗝,便抱着酒缸,东倒西歪的站在云舒房门口,又骂又哭有笑,可惜舌头大了,说的啥谁也没听懂。 秦氏以为他是坐牢吓住了,跟苏一一块将人送到隔壁。 于是一整晚的时间,许孚远就闹腾了一晚。 就在宫宴结束第三天夜里,大牢走水,据说一牢房的人无一幸免。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火灭的时候,太子亲自带人进去,没多久确是黑沉着脸出来。 据说牢房的人全部被烧成焦炭,有人说那位二王爷也死在了里面,因为有一具黑炭旁放着二王爷身份象征的玉佩。 “舒儿…” “丫头…” 消息传来时,云舒正和秦氏还有许孚远吃饭。 许孚远也许是认了,又恢复以往的模样,可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和秦氏难得默契的同时看着云舒。 即便有些事云舒刻意隐瞒,但她对卫丞风的不同,身边的人总能察觉。 而被关注的人,始终吃着饭菜,没有任何反应,“要是看着我能吃饱,你们就看着吧。”就连语气都和平时一样。 秦氏和许孚远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里的担心,但云舒都没表现出其他,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但这顿饭却吃的很沉默。 直到吃过饭后,云舒回到房间,她坐在窗户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眸子虽看着远处,却不知看的哪里。 那玉佩是她让苏一送回去的,就在卫丞风坐牢之时,送给了古安。 而今玉佩出现牢里,也就是说古安去找了他。 所以听到牢房的人全死了的消息时,云舒并不觉得他在其中。 以他衷心的两个主仆来看,即便自己死都不可能让他死。 她更是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划,包括那故意留下的玉佩。 是因为她坦白了师傅的身份,他作为回应,故意留下那些东西,给别人看也给她看,顺便告诉她,有关二王爷的一切会随着这场大火消失的一干二净? 明明是自己预想的结果,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此时她心里却是极为不爽。 他自以为是的招惹他,又轻而易举的放手,如今她陷下去了,他却一身轻松的离开了。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当天下午云舒去了誉王府,她脸色不佳,更不客气。 原本在和客人谈话的卫子誉只听到下人吵闹的声音,皱眉走出房间,见到的确是云舒正将一名下人给挥开的一幕。 错愕过后似乎明白她的来意,卫子誉只得送走客人,顺便请她进屋。 堵在门口的下人面面相觑,这女子一来听说誉王没空就大打出手,按理说都能抓进牢房,没想到王爷仍对她这么客气。 两人在房间待了不到一刻钟,房门再次打开,重新走出的云舒分明跟来时有些不一样。 她的脸上冰冷少了许多,明眸中正萦绕着一些诧异的神色,而长长的柳眉压住这一切让她看起来心不在焉。 秦氏某天突然发现女儿比以前更加沉默。 她费心想让她开心,为此加入胡伶俐的话痨行动,然而奏效不大。 直到母女俩呆够一个月,马上迎来云枫科考,云舒才缓过神。 科考那天,秦氏紧张的不行,一大早给儿子送去热茶早点,还把做好的暖炉一并递给他。 虽然这些东西不一定带的进去,云枫仍是一脸感动。 “伯母,又见面了。”恰好遇到同来科考的张枫,对方文质彬彬的冲秦氏打了声招呼,然而目光往她附近看。 之前云枫回酒楼吃过饭,那次把张枫也带了过来,秦氏知道这位公子对女儿多加关注,体贴解释,“舒儿有点事不在,待会考试,你俩一定要认真点。” 毕竟是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秦氏不自觉的就关心一点。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多谢伯母关心,我会的。”听到秦氏的关心,张枫笑容比平时多了几丝温度。 考场侍卫到位,里面的人催促考生入场,秦氏见女儿还没来,只得送两人到门口。 因为检查需要时间,秦氏一直在旁边陪同。 云枫瞧着有些紧张,拽着手里装着笔墨纸砚的篮子有些用力。 几乎就在快临到他们的时候,秦氏发现了女儿,“你妹妹来了。” 云舒是一个人过来的,刚刚胡伶俐领她去了个地方,回来时碰到胡大人,他看到云舒后,似要跟女儿‘嘱咐’什么,两人谈话去了。恰好又听到这边考生入场的通知时,云舒便先离开了。 她此时并未蒙面,不施粉黛的容貌很是惹人关注。 云舒仿若看不到这些视线,径直走到秦氏身边。 刚抬头便看到张枫正盯着自己,知道云枫跟他玩的不错,云舒意思下点了头,对方亦是回以淡笑。 她接着看向云枫,一扫眼就看出他的紧张,便是过去,翻了翻他的篮子,后从衣袖装作拿东西的样子,实则将以前存放他跟秦氏都爱吃的点心放进里面的篮子。 科考时间无限,根据能力看待得长短,多数人都会带上零食,云枫的篮子也装了些。 因此他颇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妹妹,“这…会不会太多了?” 云舒头也不抬道,“这不是给你吃的,是让你看的。” 看的?云枫更是摸不着头脑,就连秦氏都看着女儿。 却听云舒道,“你进去要觉得紧张,就看看点心,告诉自己,如果不好好考试,出了考场回了家,以后所有你喜欢的东西就跟这点心一样,只能看不能吃。” 说完云舒抬头,看着完全目瞪口呆的云枫,不忘补充一句,“点心有几块我都记着了,要是少一块…”剩下的话云舒并未说完,而是对他淡淡一笑。 本该让人惊艳的笑容,可在云枫看来,却如地狱的魔鬼。 蓦地想到妹妹折磨人的方法,云枫原本紧张的心都换成了急迫,突然就想快点进考场。 “此方法甚好,甚好!”同样目睹一切的张枫,佩服的看了云舒一眼。 以往他可能会利用这个时候跟云舒说些好听的,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他的性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跟女子示好。 然而这次,他确是真心看向云枫,由衷道,“真羡慕你有这样有趣的家人。”就连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云舒倒是看了他一眼。 其实当初云枫无声无息带着张枫来酒楼后,云舒就猜过是不是张枫有什么意图。 后面苏一调查的消息却让她意外。 张枫并非什么穷人家的孩子,相反他家里在当地镇上算的上一方富豪。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给人一种总想攀炎附势的感觉,让人很不理解。 云舒兴趣不大,既然知道自己家里没什么对方需要特意得到的,便是不管云枫跟他的交往。 目视两人进入考场,秦氏也在旁松了口气,“以前没想过你大哥有一天真能参加科考,而今亲自看到他进考场,娘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考的如何,娘也不期待了。”说完一脸轻松。 云舒点点头,科考相当于是人生的试炼,她之前说那些并非是让云枫考的多好,只希望他能尽自己的能力展现自己,若是考的不好,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科考时间需要一天,也可能更久,都要看考场那边。 云舒准备带秦氏回去,却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街角。 也许是科考的关系,这几天街市十分热闹,而且从上午到下午都是人流如潮。 云舒又看了几眼,带着秦氏走向人少的地方。 快准备离开时,胡伶俐也回来了,看着有些不开心,不过却高高兴兴跟秦氏说着话。 只有云舒注意到她走几步还会回头瞪一眼考场的方向。 想到考场,又想到胡伶俐的爹,云舒忽的意思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之前去看云枫时,记得他也提过科考的主考官是卫子誉,副考官据说是翰林院出的胡大人。 这个胡大人该不会就是胡伶俐的爹吧? 想到对方对自己一家人不怎么喜欢的态度,云舒皱皱眉,只希望他能公平,否则即便是胡伶俐的爹,也别怪她秋后算账。 科考时间,里面安静无语。 卫子誉一早便在考官位置稳当当坐着,热茶点心摆了一桌子。 他吊儿郎当的撑着下巴没什么正形,可偶尔扫向考生的时候,眼里却是犀利。 作为主考官就是这点好,不用来回跑动,安安静静看着就好。 再看不时检查考生是否作弊的其他考官,卫子誉不由换了个姿势,改为抱着胳膊靠在凳子上。 云舒的大哥好像也在考生里,他记得原来这位郡爷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只怕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的。 后来觉得太过无聊,便是起了去看一看的意思。 云枫从来没想过科考会这么严肃。 即便对读书学习抱有正视态度的他都不由自主的端坐身子,双肩放平,认真看着考题。 直到他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然后明显一怔。 副考官不知何时站在身前,目光正落在他的试题上。云枫注意到他始终皱着眉,心里一跳,该不会自己哪里写错了? 不由看看面前的点心,接着他深呼一口气继续写着。 试题有点难,不过大多题目他都记得,为此写起来不由自主就沉入进去。 也因此当他准备歇息会,却发现面前的人换了个时,又是一惊。 “不用管本王,好好做题。”卫子誉抱着膀子说了一句,然后没事人似的去了下一个地方看着,倒像一个尽职的考官。 为此考试一路下来,云枫本身不紧张的心,被各个考官一看都不由提高几分。 正因如此他也越发冷静,思路更加清晰,对每个试题有了新的见地。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题,紧皱的眉心几乎耸成小山… 科考总共三大场,天快黑时得到消息第一场结束,剩余明后日继续。 三场考试都结束时,秦氏都觉得儿子瘦了一大圈。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放榜那日云枫前夜整完没睡,用他的话来说,活这么年来,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紧张、激动和期待过。 被他所影响,秦氏也没睡好,只有云舒没有理会他们,睡了个好觉。 第二次天刚亮,秦氏就喊起女儿。 云舒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穿戴整齐的人,听声音,云枫好像已经在外门等着了。 她起身穿衣洗脸,不过一会已经整理妥当。 三人在楼下吃了早点,然后离开。 本以为他们算很早的,哪知快到府衙,路上竟是黑压压的人头。 放榜时间为辰时一刻,大家已经提前找位置,就为在张榜那刻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云枫没有挤上前,反担心人多伤了娘和妹妹,领着秦氏和云舒来到边侧一旁,三人聊着家常打发时间。 快到张榜的时候,别人都在伸长脖子看着,云枫也压抑不住激动频频看去。 云舒却感觉到什么,看向身后,随后又收回视线。 她微敛下的眸子划过一丝冷光,嘴角噙着冷笑。 “来了来了!”前面的学子激动大喊,一个劲往前挤,“要开榜了!” 云舒瞧着云枫恨不得也扑过去却压抑的模样,不由一笑,顺势推了他一把,“想去就去吧,我跟娘在这里等着你。” “可以吗?”他还有点迟疑。 秦氏也催促着他,“快去看吧,没事。” 云枫便是点头,而后再不压抑激动,飞快过去。 他这两年经常锻炼,力气比这些文质彬彬的书生力气大得多,不过同样来看榜的还有同天考试的武考生,原本都是为了早些看榜单,哪知你推我攘不小心就撞到了。 “眼瞎了吗?踩着我的脚了。” “你特么的还撞着我肩膀了呢。”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本来只是斗嘴,谁料到互不相让,最后俨然动起手来。 吵架的二人是武考生,云枫本不在吵架行列中,但其中一人动手推人时,他顺手扶了另外一人一把,就被那人顶盯住了。 “怎么,你小子还来多管闲事?哼,谁还没有几个人?”那人一张口同来的人一下子都走上前来。 云枫扶着的那人站稳后也不落下,一样招来一群人。 看模样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估计平时关系就不好,如今科考过后打算来算账了。 负责张榜的衙役见情况不对去喊人帮忙,不多一会也冲出十多个衙役过来,将两边的人分开。 “现在的孩子怎么个个都这么冲动,还好你大哥也会点武功。”秦氏一脸忧心看着这一幕,估计是怕儿子受伤。 云舒安抚她说没事。这种场面喜欢闹事的人大有人在,府衙肯定有准备。 果然,两边还没打起来,府衙就把惹事的人给制住了。 不过只是拉架的云枫也无辜被牵连。 他们必须要等到人散去后才能放开。 秦氏看的只摇头,云舒倒是极不在意。 仿若没看到自家大哥求救的目光,云舒状似悠闲的陪着秦氏站在一边。 “夫人、云姑娘,你们是陪云兄来的吗?咦,那是…”刚才来的张枫发现了她们,过来打了声招呼。话刚说完就看到被几个府衙拦在身后一脸苦相的云枫,分明一愣。 秦氏面上微微一红,解释,“刚刚有人想闹事,正好枫儿在那边,被衙役一起抓着我。” 张枫这才明悟,点点头后,看两人站在这里等着,又见张榜那边人不太多,便道,“我先去看看榜单,顺便也给云兄找找。” “那就麻烦你了。”秦氏点头淡笑。 榜单贴出后,有人欢喜有些痛哭。因为榜单上不过百来个名字,这么一会的功夫小半的人已经摇头叹息的离去。 张枫去看时很容易就挤了进去。 左边文考榜单,右边乃是武考。 张枫习惯性的从第一排看去,果然轻易就找到自己的名字。 接着边去找云枫的。 跟云枫认识也有点时间,知道对方的程度,正想慢慢找去,哪知目光一划就看到了他,待看到所在区域时,张枫也有些意外。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好生羡慕这前三甲之人,都是十年寒窗,我们却遥遥相望,哎。” “可不是么,回去我得找村长帮我看看名字,要不明年也改个带‘枫’字的算了。” “你这是投机取巧,哪能年年这样呢。” “试试总行吧,反正明年要是开考我还来。” 正被众人讨论的主角张枫为此很淡定,瞥了眼说话那几人,个个穿着的普通,面黄肌肉,那几张脸也有些熟悉,知道跟自己一样是从偏远乡镇来的,倒不是说轻视,而是对他们抱有试图用改名字的方法改变命运觉得可笑。 也没做什么,看了他们几眼后,悄悄退出人群,走了回来。 “你说枫儿也在榜单上?”秦氏听了张枫回来后说的话后,分明喜上眉梢。 只有云舒注意到张枫还想说什么,看了过去,问道,“不知我大哥排名多少?” 据她所知这榜单除去三甲,进士和举人共计一百二十人,每个人有个对应的名次。 张枫看向她,表情有些迟疑道,“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云兄的名字虽在三甲之中,可又不像。” “你说…三甲?”这惊讶的声音是秦氏发出的,语气很是诧异,分明没想到儿子这么厉害。 云舒面上也有些几分意外,不过更关注的是张枫的话。 大概对方说的不太清楚,云舒干脆自己去看看。 等到了张榜的地方,云舒找到云枫的名字,才明白为什么张枫会这么说。 云枫的位置确实在三甲区域中,可确是第四位。 而三甲之所以称为三甲,因为只有三人,如今多了一人,自然奇怪。 云舒打算去问问。 恰好看到府衙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云舒抬步走了过去,喊住准备进入府衙那人,“胡大人!” 原本只来来看看考试成绩的胡大人,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到云舒,神色并不和善。 云舒倒不介意,直接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去,“…这种情况是写错还是其他,胡大人可否帮忙问问?”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胡大人没想到云舒找他是为这事,愣了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分明闪过不信,“你大哥入了三甲?”语气中还带着质疑。 “这个也要劳烦胡大人查下什么情况了。”云舒淡淡道。 这次对方倒是没说什么,点点头道,“恩,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看着一脸不热情,可答应后,却步伐拿的飞快进去查去了。 云舒见状微微挑眉,见了几次,她见这位胡大人也不算是非常糊涂。 不多一会,胡大人便出来了。 他先是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盯了云舒几眼,人过来时,又站了一会,才道,“问清楚了,没有写错,你大哥确实入了三甲…” 说罢又觉得这么形容有些不适,改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四甲。” 四甲?听到这个名字,云舒目光微微一动,这么说来她大哥确实入围了。 她走前,还能感觉到台阶上的人盯着自己,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大哥竟然有这个能力。 事实上就是云舒都有些意外。 即便云枫再聪明,在荒废多年学业后重新认真起来,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就跟那些学习十多年的学子比较,仍会差一截。 不过大周科考试题都比较活泛,要说云枫真的有什么天赋也说不定。 她折回去把打听的消息告诉秦氏后,对方更为开心,抓着女儿的手激动的半天没说出话。 云舒见状也扯开唇角,淡淡的笑了。 张枫还没离开,听说这事也真心道了声恭喜。 随后三人看着还被府衙拦着,却恨不得飞到榜单前的云枫。秦氏看不下去让女儿帮忙把她大哥给叫回来。 事实上,云舒不给那些府衙一点小钱,云枫就得到了自由。 反是还被拦着的几人艳羡的看着一幕,可惜身无分文的他们,根本没法买通这些府衙。 云枫得到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榜单,不过等他在三甲区域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下,回来时还摸着脑袋一副敦厚的样子傻笑着跟秦氏说,“娘,妹妹,我好像是个举人了。” “举人?不是三甲的探花吗?”秦氏一脸怔楞。 云枫比她还奇怪,“怎么可能是探花,娘太看得起儿子了,我瞧着就是举人,方向都没错呀。” 唯有知道一切的云舒,不忍心自家大哥的傻样,摇头不语。 张枫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样,后来只得解释,“你娘说的没错,云兄确是中了探花,刚刚胡大人都确定过了。” “可是三甲都够了呀,对了!好像状元便是张兄,恭喜了。”仍是不信的云枫只认为这是打趣自己。 倒是秦氏愣了下,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张枫,之前只顾得替儿子高兴,竟是忘了问张枫的名次,没想到他竟中了状元。 云舒是知道的,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这一切足以证明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倒是云枫,在云舒都开口说了他确实是探花后,他才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张着嘴重复,“我…我是探花?” 一边还在说着不可能。 秦氏看着又无奈又好笑。 就是张枫都觉得很少有人能像云枫这般谦虚的,谦虚到知道结果还不相信,这是多么怀疑自己? 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疑惑。 功德圆满完成科考,才回到酒楼不久,没多久宫里的人便是到底,宣布下午进宫殿试的时间。 大周的科考制度和别处不一样,虽然三甲已出,可还要参加殿试才算实至名归。若是入得皇上的眼,就势得到一官半职也不一定,但若表现不好,就此被冷藏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时间有点赶,云舒再三交代云枫,好好表现,若他想为大周服务,云舒不会有意见,若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殿试时便可跟皇上说明。 云枫并不是第一次进宫,相反原来为郡爷时,进宫的次数跟那些王爷都差不多。 可却是唯一一次为了证明进宫,为此他比科考更为紧张。 下午随着宫内的马车入宫,秦氏在酒楼开始新的担心。 傍晚的时候,云枫才回来,瞧着有些头重脚轻,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秦氏如何追问,他只道进宫学的不少东西,皇上并未表现任何对他不满或者喜欢。 云舒听到后,暗自点头,这样也好,正好她打算这几天准备回去。 就在云舒定下回归的日期前三天,她让卫子誉带她入宫,亲自见了卫贤,送给他一个锦盒。 彼时卫子誉在外面等候,宫殿只有二人。 待卫贤问到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时,云舒抬头淡淡而道,“一些可让皇上身体安康,长命不衰的丹药。” 她看到卫贤拿着盒子的手微微一顿,接着深深看她一眼,然后打开那盒子看了几眼,再然后重新装好,似笑非笑的看着云舒,“朕不明白你为何要送这些丹药给朕。” “因为民女是个大夫,能拿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些;其次,就当民女心系大周,不希望大周之主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所以希望皇上长命百岁。” 这么说可算是非常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云舒做好卫贤发怒的准备,然而等了许久上头还是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再然后才是卫贤的声音,却比以前多了些沧桑疲惫,“朕懂了,你这份心意,朕接受。” 云舒诧异的抬头看去,却见往日瞧着都精神奕奕的王者,此时却是满身疲态的模样。 再然后他似是没什么力气,冲云舒摆摆手,云舒便又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告辞,漫步离开。 门外卫子誉看着云舒出来,发现她拿在手里的盒子已经没了后,打趣道,“你给我父皇送了什么东西?” “仙药!” 卫子誉抽了抽嘴角,“当我没问。” 云舒确是挑了挑眉,说真的还没人信了? 她给卫贤做的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医药水平确实算得上仙药。 之前本是做来备用,后面想想好歹是大周的人,怎么也得给这个国家的主人一点好处,便想到这茬。 不光如此,里面还有几种解毒丹和其他用处的药丸,她全部分开注明,相信那位一定能用得上。 正文 第三百章 启程离京那日,裴钰得到消息希望同行,云舒也没拒绝,跟对方约好时间,大家一早在城门口聚合。 但是卫子誉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那日骑着马也赶了过来。 男人身姿伟岸的坐在马背上,妖孽般的容颜端着魅惑人的笑容,深深看了云舒几眼后,说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后,便是一扭头驾马离开了,和来时一样突然。 “誉王其实很欣赏你。”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裴钰见状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他能感觉到卫子誉那无法表达的想法。 云舒没有吭声,反倒是秦氏多看几眼。 而云枫这个心大的更觉得没什么,反而觉得誉王送他们离开,很是荣幸。 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又来一人,确是许久未见的严诸。 同样是骑马而来,身姿却有些狼狈,下马时,小腿还被跘了一下,半截裤腿都是灰尘。 他却仿若无知,来到云舒马车面前,似想说什么可到嘴只变成一句话,“一路顺风。” 云舒重新面对这张脸,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波动,为此她微微点头,淡淡道,“谢谢。” 马车摇晃前行,带起的灰尘将四周的一切显得朦胧起来。 唯有那抹身影,很远以后还能看到静静站在远处。 孤独而又难受,即便不看表情,但从那身影都能感受到。 秦氏在旁摇头惋惜,无意中抬头看到这一幕的云舒忍俊不禁,“娘喜欢他?” “说不上喜欢,当初你跟他在一块,娘还盼着你们离开,可如今再看,他好像还挺痴情的。”说着又是叹息一声。 云舒一怔,旋即她扯唇笑了,“那倒不见得。” 如若真的痴情,也不见他如何找过自己。 还不是被那人利用才想起她这人。 想到这里,云舒笑容渐渐收去。 辰时左右,马车已经距离京城百里里。因为行程还有许久,秦氏跟云枫靠在车壁打着瞌睡。 云舒本也在闭目养神,却忽然张开双眸,然后她提声道,“停车。” 赶车的是苏一苏三,二人一听到云舒的声音,立刻扯住缰绳。 走在后面的裴钰的马车自然也跟着停下。 云舒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对着空地突然道,“出来。”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裴钰闻言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瞧着云舒脸色不佳,便也没过去。 “别等我动手,自己滚出来。”云舒又冷冷说了一句。 就在秦氏都好奇从车里掀开车帘看来时,终于有动静传来。 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从马车最后面传来,“别生气,我…我这不出来了么。” 跟着没多久,一个身影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偷偷看云舒,见她脸色很不好后,头立马又放低。 裴钰看到那人时,分明意外,旋即道,“原来是许大夫。” “是呀是呀,这不是裴大少么,老夫我听说你们要离京,所以就跟来了…”后面说完又看云舒一眼,低声嘟囔一句,“不久是偷偷跟来了么。” 哪知道这声音传到云舒耳力,她冷冷瞥了过来。 就在许孚远吓得够呛准备解释时,那声音却是没带火气道,“我没说你。” “那你刚刚…”许孚远哼哼一句,想到什么又没说了。 裴钰看出两人相处模式,笑了笑,主动给他台阶下,“若是许大夫也要回京,不嫌弃的话跟裴某一起吧?”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呀。”一点不客气的应答,许孚远就怕他反悔似的,说完腿一抬就翻上了马车。 难得裴钰一脸平静看着,笑着给人指位。 而外边,云舒收回视线,依旧盯着之前的位置,眼里冰冷乍现,这次她再不说话,而是看定一个地方,忽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朝着某个方向丢了过去。 许孚远一直在马车看情况,想知道云舒到底在干什么。 如今看到这个动作,立刻朝着短刀的方向看去。 几乎就在短刀飞去那刻,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极为明显的呼吸。 显然是云舒动手太快,对方方寸大乱泄了气息。 再然后一个身影出现众人眼前。 “小姐…”苏一和苏三同时跳下马背,一脸防备。 因为就在之前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如今发现出来个人,自然要怀疑对方意图。 云舒示意他们照看马车,自己却是朝着那人走去。 对方现了身影虽然站立不安,却没在躲藏,等到云舒过来时,还鼓足勇气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低声喊了声,“云…云姑娘。”语气很是心虚。 云舒站在对方身前一米的位置,打量面前这张胡子拉碴的脸,勾唇冷笑,“我当时谁,跟了我这么久。” “云姑娘,我…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的。”低着头不敢多说,古方就怕她一生气直接动手,赶紧道,“我只是过来说些事,说完我就走。” “你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不!不是我,是我家主上,他…” 云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一个死人的事没兴趣。”她着重咬字在‘死人’二字上,剩余充满讽刺。 心粗的古方显然没有察觉到这点,反而赶紧解释,“云姑娘误会了,我家主上其实没死,他其实…” “死没死跟我都没关系,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些,那么可以走了。” 云舒说完这些转身便走。 追上来的古方无法,大声喊道,“我知道云姑娘你生气,可是主上他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我偷偷来就是想告诉云姑娘你,希望你能去见他最后一面,我求求你了云姑娘。” 仿若时间回归两年前,那个夜晚古方为了让她去救卫丞风而跪地磕头求她。 云舒听到身后‘砰砰’的磕头声,步伐虽没停下,可却放慢很多。 古方的声音仍在继续,“我是瞒着我家主上来的,他们回了那里,我听古安说,主上这次可能会死在那里。可我跟古安都知道,他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云姑娘你,可是主上有苦衷,所以在京城,他故意做了那些让云姑娘你生气的事,其实主上根本不想那么做…”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呵,他不是什么都掌握手中?如今的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反倒是你,背着他来找我,就不怕被发现后惹他生气?多的话我不想多说,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云舒打断他的话,冷淡说道。 可是古方的磕头却没停止,这才一会那额头已是鲜血横流。 他脸上更是泪水纵横,不管云舒如何冷漠嘲讽都仿若无知,“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主上现在每日每夜都在遭受折磨,我只是想让他走前能舒坦点。” “云姑娘你那么厉害,古方不求你别的,就求你去看我家主上一眼。” “别看他在京城出现在你面前都没事一样,实际上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大周和南渊没人真心接纳主上,但是我古方知道,他最想要的不是什么权势,只想跟云姑娘你在一起。你知道吗云姑娘,京城那段时间,主上只有每次给你写信时才会开心一些,后面那段时间也是看着云舒的信熬过来的,我真的不希望主上那么难过…” 不想看到他难过?呵呵,云舒扯唇冷笑,眼里冷漠更甚。 她向来都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将任何事情弄的复杂。 在她看来,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喜欢就是喜欢,若是讨厌就断个干干净净。 这方面她迟疑了下,是她不争气,而他…作为这一切事情的主导者,反过来向她表现出难过。 若非那人就在跟前,云舒很想冷声质问他一次,是不是觉得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趣? “云姑娘…” “闭嘴!我是念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没有动手。这次我且放过你,若你再跟前几天一样偷偷摸摸跟在身后,别怪我翻脸无情!”素色的袖子被云舒用力挥动,空气中便是冷风乍响。 跪地的古方只觉得身前一股冲力袭来,半跪的他不受控制的向后翻去,最后狼狈躺在地上。 可他却马上撑着地面起来,不屈的看着云舒,虽没说话,可通红的眼睛却充满乞求。 云舒狠心没去看她,大步离开。 她刚回去,秦氏便是从马车伸出脑袋,“舒儿,那是不是…古方?” 其实秦氏想说的是不是卫丞风来找她了。 可见云舒脸色不好,那几个字便也没说出来。 她对女儿的事只知晓一些,心中大概明白她跟卫丞风之间有着什么,可云舒不说,她也不好提,毕竟女儿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让人放心。 “恩。”云舒点头,多的话便没多说。 秦氏还想说什么,云枫再旁反应极快拉住她的袖子,对她摇头。 可是瞧着远处跪在地上的人,秦氏总觉得心有不忍。 云舒翻身上马车后,命令苏一加速前进。马车重新行驶,转瞬间把那人甩在身后。 可是让秦氏一群人没想到的事,后面的一路上古方始终跟在后面。 几人坐着马车,他则骑着马儿,并没有像之前会来找云舒,而是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而且没有刻意隐藏行迹。 前几次云舒一直冷眼旁观,后面直接无视仿佛没有这个人。 就这样几乎没有停歇赶了半个月的路程,凉亭镇已经距离不远。 距离凉亭镇还有一百六十里左右的时候,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稍作整歇。 酒楼位于一个一千多人口的小镇,虽不甚繁华,可却很热闹。 云舒让苏一开好房间,就带着秦氏下车。 她们练武功的人坐这么久的车都有些不适,更不用说秦氏。她前几天还在说腰有点酸,云舒乘机给她看了看,背上那一块都青了一片。 这两天虽然用了药淤青下去,可人却没什么精神。所以云舒计划在镇上待上几天。 裴钰那边倒不急着走,听说云舒要停留后,打算先安排人把裴浩接回来。 “二少爷在这里?”这是秦氏当时困惑的话。 裴钰有些难以启齿,他能说那小子开始吵闹着要跟他去京城,结果没多远就娇弱的生了场大病,恰好这附近有裴家的别院,就把人留在这养病了。 大概是玩的不错,病好后人也没走,先前快马加鞭让人送信给京城的裴钰,说是他折回来的时候再带他回去。 每每想到这事,裴钰便忍不住叹息。 这小子没有一件事是坚持的,真不知道以后若是自己不在他身边会怎么样。 “二少爷性格天真浪漫,我倒是觉得不错,毕竟还小着,我家枫儿以前可是连二少爷的边都比不上。”秦氏安慰。 裴钰能怎么说,只能这么想。 倒是当时站在一旁的云枫有些不满秦氏这么诋毁自己,他原来是混账了些,可也没有多差好么。 秦氏看到儿子不满的模样,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云枫脸上更红。 当天裴钰就去了别院,据说离这有小半日的车程,等折回来休息下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裴钰离开后,云舒让秦氏安心躺着,一边将镇上好吃好玩的都买一些回来给她。 这方面秦氏越来越跟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好奇新鲜,瞧着精神都回来了。 “对了,今天我跟苏一师傅在镇上散步时,听到大家都在传打仗的事情。”晚饭的时候,苏一和苏三一再,五人一块坐在一桌包厢,闲来无事云枫忽的聊起这件事。 “打仗?”秦氏最为关心这些,不由想起先前禹都的事情,怕会再次牵连那边。 云枫摆摆手解释,“放心吧,这次他们没有对禹都出手,是从别的城池下的手。” 真实情况是,南渊的士兵选择了一处没有百姓驻扎的城池,并且突然出手,当时动作凶猛,导致城池大半士兵惨死对方刀下,据说请旨增员时,附近城镇已经调集一些军马先行抵抗。 “…我是听说咱们大周掉了几位将军过后,南渊也加大了军力,据说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南渊太子也出现了,还有传言说城池兴许不日就会被攻破。”说起这个云枫有些惆怅。 家园被攻击,作为一个男人什么也做不了,自然心有不甘。 却没看到他说这话时,本在吃饭的云舒动作便顿了下来,许久后,她似轻轻问了句,“南渊太子?”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妹妹也听过这人吧?”云枫仿若无知,顺口道,“我听说那南渊太子骁勇善战,十几岁便跟着大军南征北讨。南渊附近那些小国,多半是被这位南渊太子收复,不过其性格残暴,手段狠辣,作为他的对手的国家多半没有好下场。” “不过…现在愈发过分,南渊太子人跟疯了似的,一旦杀人非的杀红眼才停手,现在大周的士兵见到他那张鬼面都害怕的不行。” 他语气中也包含对那南渊太子的忌惮和反感,云舒微微有些失神,喃喃道,“是么?” “应该是真的,估计南渊皇上是故意培养出这样一个杀神的,也不知道大周这次能不能打得过对方。”说起这个云枫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用筷子戳着碗底不知道想些什么。 倒是秦氏看到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沉默,看不下去,用筷子给两人一人夹了些荤菜,难得语气强烈的要求着,“吃饭时不要想这些,快些吃吧,待会凉了。” 天气太冷,即便上来时热腾腾的饭菜,一会的功夫都冷了不少。 云枫点点头,回了神大口吃着饭,唯有云舒神色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一和苏三知道些什么什么,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一顿饭吃完,几人肚子都填的满满的。 苏一和苏三去准备回去需要的一些杂物,顺便打听点休息。 秦氏则是听说晚上有个灯笼会,非要儿女陪着一块去看看。 虽然曾是京城人,也听过不少夜会,可秦氏当初那种身份容不得她随意出府,更别提跟着女儿一起。 云舒也不困无所谓,云枫表现的有些兴致缺缺,因为觉得灯笼会更适合女人,他一个男人去看好像有些不像话。 这话才说完,就被秦氏轻轻的给拍了下,“先帝在时,还曾弄了个灯笼会,你这话可是顺便将人一起编排了。” 云枫便是嘟囔着不在说话,他不敢编排那位。 云舒笑看着二人,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这个好心情持续到晚上就没了,只因他们去灯笼会的时候碰到了古方。 秦氏还很热情的将人邀请着一块游玩。 当时云舒还没拒绝,古方便是一口应了下来,一路上笑脸陪着。 因为始终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云舒也就允许了他的存在。 这也是后来云舒最后悔的地方。 灯笼会上各色灯笼挂成长龙,商贩弄了各种各样的游戏供镇上的人玩乐。 开始说不像男人来的地方的云枫玩的比谁都兴奋,秦氏都成了陪衬,跟着他走来走去猜谜语之类的。 灯笼会总共持续两个时辰,彼时夜已经深了。 云舒看秦氏已经在打呵欠,又见好多人都准备回家,催促几人离开。 刚走几步,她忽的察觉到什么,抬眸冷冷的看着夜色中。 秦氏被她护在身后,云枫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云舒没注意的地方,古方却是狐疑的看着远处,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 正想着,却听风声涌动,前面的云舒忽的出手。 她的匕首精准的飞向夜色中,而且还打中了对方。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跌落,他捂着中刀的肩膀,防备看来。 云舒刚要过去,身后便跑出一人。 古方反应过来拦住她,一脸尴尬道,“云姑娘别误会,是认识的人。” 他接着赶快跑到那人面前,两人低声说了什么,再然后对方起身消失夜色之中。 独自站在那里的古方身影萧瑟。 秦氏察觉到什么,看向女儿,“古方是怎么了?娘怎么瞧着他在哭…” 的确,那半边身子融入黑暗的身影,此时站着没动,唯有身子跟着震动一下,分明是压抑着什么。 云舒刚刚虽然没刻意听两人谈话,可也听到几个字眼。 如今又见他这样,心里蓦地一空。 秦氏说完后,她便抬步过去,越是走近,越时感觉到古方身上的悲痛。 心里有个猜测,云舒不敢多想,直到走到古方身侧,她动了动嘴,说了句连她自己都意外的话,“他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话,她感觉压了自己多天的沉重感瞬间消失。 仿若她很想问这句话一般,让她觉得诧异又不能接受。 只是每次都恨不得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古方,此时却僵着肩,浑身肌肉绷紧,就是一个字不吭。 他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有双眼通红可怕。 那略显干涸的唇畔正在抖擞着,原来并非不是不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 云舒愈发觉得不对,她拧眉看去,直接站到古方面前,“看着我,说话!” 像是被她冰冷的声音带回神识,古方略显茫然的眼睛终是对上云舒的。 再然后,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竟是呜呜的哭了,他一边哭着,一边抬手摸着眼泪,“主上…主上出事了。” 连秦氏都察觉到了不对,快步过来,帮着追问,“丞风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古方哼哼唧唧半天,总算说完了整句话,“刚刚那人是来传信的,他说主上这次作战受了伤,神医谷那群人说没救了,估计挨不过明天了…”话刚说完,整个人又是激动的红了眼睛。 云枫刚过来,准备像男人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哪知刚碰到他,他身体却如瘫软了一般,直接坐在地上。 再然后,四周只剩下这个男人压抑的哭声以及那低声的话语。 “要是…要是我能早点回去就好了” “我只是想完成主上的遗愿,我想让主上开心,我知道自己笨。” “云姑娘…” 他仿若陷入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明明一个男人哭起来让人觉得懦弱,可他却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 秦氏看的于心不忍,扭头看向女儿,“舒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见云舒不点头也不摇头,秦氏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娘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可你到底是娘生出来的,虽然这些年变了不少,可娘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娘不知道你跟丞风怎么了,可娘知道,他对你不一般,不管是有什么误会,娘觉得,只要说开了就不是事,如今…,若是可以,就去看看吧。”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枫,跟着插了一句,“是呀妹妹,虽然大哥不知道怎么外面的人说他死在大牢,但既还活着,你就去看看。以前我就挺喜欢他的,要不是看后来每次提他你都生气,我都想问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其实他挺喜欢你的,之前我就看出来了,还曾问过他,不过他不允许大哥告诉你。”不知多久前的事,云枫也翻出来说道说道。 云舒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有反应,云枫说的更是来劲,“他那人话不多,可人瞧着不像是坏人。当时大哥就问他,是不是喜欢你所以到咱家,你猜他怎么说,当时还把我惊了下,他说想把你娶回去,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说完傻笑一番,“当时你还小着,大哥还以为他开玩笑,哪知道后面总在你身边凑,大哥才知道他是说真的。也是,像他那样的人,大概不屑于撒谎。” 云舒听到那个‘下手’心里就有些忍俊不禁,他那人看着板正,说话确直,两人来往的信中就可以看出,所以的确像是他说的话。 她不知道,原来那么久之前他竟是对自己报着这样的想法。 就像云枫所说,他那种不屑说谎。 不过失联一年,还有去京城后发生的那些事她无法不介怀。 古方还在她脚边傻傻的哭着,秦氏也担心看来,而他大哥显然不知道后面怎么说,摸着脑袋一脸傻样。 云舒越瞧着越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性格反而固执起来。 她本就不是古代的人,思想也比当代人要开放。 无意识的被卫丞风夺走主导权,后面就随波逐流,却忘了她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只需要问问自己的内心,是否喜欢那个男人!若喜欢就去追,若是不喜欢就果断点断掉一切。 此时她摸着心口,头一次认真问着自己,然后心口的震动分明加快很多。 秦氏只瞧着女儿的深情阴晴不定,可后面确是突的莞尔笑了,她一怔,这一刻仿若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让她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隐隐察觉到什么,她碰了碰儿子的胳膊,状似无意道,“你去看看苏一回去没,马车应该都修理好了。” “呃?哦,好!”云枫愣了好大一会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刚要走,却被云舒喊下,“大哥。” 两人同时看去,云舒扬着嘴角直接戳穿他们的暗示,“不必麻烦,我有小黑。” 这话两人更懵,小黑这名字他们听过,是云舒的一匹马,不过并不记得那马儿在这。 云舒也没解释,反是看着地上的古方,不客气的踢了一脚,“你先起来,有点事想问问你。” 古方还在伤心着,被云舒踢了一脚后,有点蒙的看着她,“什…什么?” 直到云舒皱起眉头,他才意识到什么,缓缓站了起来。 云舒这才道,“你之前告诉我说你家主上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要死了,云姑娘不是知道主上的旧疾么。”说起这个,古方又伤心了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问的这个问题,那个旧疾虽然严重,也不致死,是去京城后发生了什么事?”觉得绕的太麻烦,云舒直接问道。 古方先是回忆了下,随即点点头,“是的,那时候之所以突然离开,一是皇上赐婚皇后担保,主上心系云姑娘你,只要亲自回来拒婚;二是神医谷的人找了新药回来,主上要换药;三是太子那边的人紧追不放,主上不想牵连你们,想回来解决…先是拒婚被皇上惩罚受了刑,主上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再则铲除太子一个势力,主上劳累过度坏了身体,加上神医谷的药也没有起色,后面主上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 云舒听完大致有了了解,也就是说旧疾变得严重,所以危害生命。 想象前两次见到,他一次比一次差的脸色,云舒沉默不语。 她突然好奇一件事,定定看向古方,只把对方看得伤心都忘了,警惕看来,“云…云姑娘,就这些了。” “不是,我想知道,为何他要撮合我和严诸,故意对我避而不见。”她有几次感觉到有人偷看自己,每每看去却没有旁人,心里猜到是他,却又怕自作多情。 大概这件事古方也知晓,有点不敢看云舒,只有声音低低传来,“这个主上真不是故意的,当初主上本是说找个跟云姑娘类似的坠子,一人一个,哪知道查出云姑娘的身世,还知晓你有一个深爱的人。后来主上身体愈加不好,便想着成全姑娘你。” 古方能知道这么清楚,全因为当时找严诸时,他和古安都在。 犹记得做决定那晚,主上又是一晚没睡,这样的后果就是,后面躺了几天。 在古方眼中,主上一直是个强大的男人,却因为那旧疾被折腾成那样,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惜毫无办法。 “神医谷的人说主上的病若是找对方子大概还有坚持半年,可是重要的药引却被姑娘你抢走毁了,当时神医谷的人又逼着主上对你师傅动手,要不是主上拦着,也不会拖到宫宴那时。” 随着古方说出的一件件事情本来的真相,云舒本来放松的心情反而更堵了些。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一是那人何以这般自以为是,以为单手就能扛住所有事情,觉得这些都是对她好? 二是就因为缺少一个神木根,连半年性命都保不住的庸医,他那般有眼光的人竟还相信。 她最终问出了一个她一直疑惑的问题,“既然神医谷没办法,为何从来没找过我?” 古方却带着比她更为奇怪的眼神看她,“可云姑娘的师傅不是说了没办法么?” “我说…我师傅这么说过?”云舒微怔。 古方便替她回忆起来,“那时候主上一直在找你师傅,后来古安碰到几次,先前是被暗算偷走身上所有东西,后来见了一面,古安便问能否救的主上,当时云姑娘的似乎说没得救。”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说完重重叹息一声,“起先我还在想若是你师傅能治好主上就好了,果然也是不行。” 却没瞧见一旁愣住明显没反应过来的云舒。 她…说的! 隐隐间好像有这么回事,可云舒记得的是,那时候,因为古安的跟踪她对这事很不爽,对这群人更没好感。当时古安询问这事,她估计自己都没怎么听,随便讽刺了一句。 却没想到弄了个这么大的乌龙。 她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第一次瞧见那人,她就大概知道对方一个什么情况么? 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觉得还是别说的好。 她后看向古方,又拧眉道,“别哭了,兴许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你家主上。” “我本来就可以见到主上,可主上已经挨不过明天晚上,等我回去,只怕…”后面的话又变成哽咽。 云舒忙伸手打断他,“我的意思是说活着的人,而不是尸体。” “这不可能,神医谷的人都说没办法了,云姑娘你…又不是神仙。”古方明显一点都不相信,他耷着脸,已是满眼绝望,看那模样是又要酝酿着要哭。 云舒抽了抽嘴角,好吧,没见到人目前情况,她说什么的确是徒劳。 想到先前卫子誉说的地方,云舒估摸算计了下,若是今天出发,明天晚上赶到倒不是难事,只是刚刚那人消息不知可不可靠。 想法刚过,云舒心里微沉。 瞥了眼古方,她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准备马,待会酒楼前汇合,不管怎样,我打算试一试。” 古方这才意会过来,看了云舒许久,却呐呐道,“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在明晚赶回去,这样主上就算死也瞑目了。” 说完,显然也没注意云舒那看白痴般的眼神,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起来,不用云舒催促,原地思索半天先做什么,接着拔腿就跑了。 秦氏一脸不放心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见不到人了,才看向女儿,“舒儿,你打算去了么?可有把握?” “恩,走之前我会给裴钰说的,到时候你们一起…”说到这里又忽的停了下,云舒抬头看向远处,提升道,“我知道在那,到时候,我娘就交给你照顾了,别乱来。” 秦氏和云枫一脸疑惑看去,后面才看到夜色里偷偷摸摸走来的一人,是许孚远。 他从裴钰走后就在母子三人附近活动,没想到云舒一直知道他在,出来时还有些尴尬,不过脸上嘻嘻哈哈的,“放心放心,有我在不会有意外的。” 云舒对此并不相信,要不是看他功夫不错挡点麻烦,倒是希望家人远离这个麻烦精。 见许孚远一脸认真保证会照顾他们,云舒点点头,本想先送秦氏会酒楼,后想想绕回去耽误时间,直接就在这,跟两人多了几句。 “路上小心呀舒儿,娘在家等你回来。”明明自己也劝说女儿走,可真到这个时候,想到要一个人回去,其实又舍不得了。 云舒看了她好几眼,敛下眼底的无奈,毅然离开。 在夜色中进入空间,云舒准备一些觉得会用到的东西,系成包裹背在身上,出来时顺便带出小黑。 她到城门口时,明显归心似箭的古方已经到了,瞧见云舒过来,一脸高兴,“云姑娘。” 云舒对他淡淡点头,“走吧。” 对方也使劲的点点头,接着转着马儿掉了方向,率先带头。 云舒跟在身后,加速前在前将脸庞紧紧包裹。 眼下已经过冬,寒风更是猛烈。古方心系自家主上什么感觉也没有,可云舒皮肤嫩,刚刚上马就觉得冷风嗖嗖的刮着脸,若是不保护下,等到了地方,整张脸都不能要了。 两次夜晚赶路,同伴竟是同一人,就连目的也相同。 云舒裹着口鼻呼吸着,心里一阵阵波动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只希望这次,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一整夜的赶路,云舒没说累,古方更没说累。快天亮时,路遇一个深山中的客栈,两人才稍微停歇喝了点热茶吃了点包子,待填饱肚子几乎没有停歇继续赶路。 古方中途还收到一次消息,估计情况并不乐观,为此两人都在增速。 同一时间,南渊主账外,一群将军士兵围在门口,想进去看望里面的人。 只可惜无论是谁,都没被允许进去。 众人议论纷纷,心思转动。 听说昨日战斗后,太子受了重伤,而今人已昏迷不醒。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江湖郎中正在瞧着,他们想知道,太子是否还活着,毕竟这么久了,他们军中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具体情况的。 许是说话声太大,营帐帘子忽的掀开,走出一个带着半边鬼面的男人。 看到这人,其余人皆是道,“古侍卫,太子到底如何了?我等只是关心太子身体,想进去瞧瞧。” 被成为侍卫的男人,不苟言笑冷着脸,那露出的半边脸瞧着很是普通,可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气。 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睛,听到几人的话后,带着嘲讽的情绪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和眼神一样冷,“太子安然无恙,只是为了帮你们抗敌不眠不休战了这么久有些心力交瘁,将军们若是真的担心太子身体,就不该在营帐外门吵吵闹闹,若是惊扰太子,后果你们知晓。”说罢竟是嚣张离去,丝毫不给这些将军面子。 而被这么警告,众人将军却也没敢带有异心,又看几眼最终不舍离去。 心道如果太子真的出事,再隐瞒也不过两三天,他们不必太过心急,毕竟关注太子的人可不止他们。 营帐内,听得众人离开的脚步声,遮了半张脸的男人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 同一时间正围在军床前忙碌的两人,听声抬头看来一眼,“气也没用,如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只能看太子能否熬过今天晚上。” 男人闻言脸色更加不好,不过他情绪很少泄露,只有眼神里波涛汹涌。 看了看床上满脸苍白,明明已经严重昏迷,却依旧紧握着自己沾血的长剑的身影,古安不由一阵心痛。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他家主上,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自称主上亲人的人,主上如今这样都是他们害的,若是这次主上醒不来,他古安就是拼了命都要杀了他们。 向来情绪波动极少的男人,此时身上却迸发阵阵杀气。 午时左右,一脸疲惫的徐坤也来了。 当初急忙赶路,一边照顾昏迷的女儿,就让他够呛,而今太子这边又出了事,更要两边跑。 昨天来的时候,那些军帐的将军们就对他敌意颇深,他也担心大周人的身份败露,为此没有跟他们接触,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若是太子一日不醒,他危险的同时,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想到毫无起色的病情,徐坤一阵阵头疼。 哪怕心里知道结局,可为了大家,他还是要拼一拼。 营帐门口的人认得他,将人请了进去。 而营帐里的两人都是徐坤安排来的药师,听两人禀告了床上人的情况,徐坤眉头皱的更深。 他随后道,“晚上的时候我亲自来守着。”紫嫣那边现在还没清醒过来的迹象,不过也无生命危险,不必太过担心。 一个下午,徐坤给女儿准备好药后,又备了加入参根的掉命配方,心里腹诽,晚上最好不会用到这个东西。 另一边,云舒和古方出了大周边境时遇到一些事情。 受到两国战事影响,边防守护的很严。 古方当时提议弃马而行,云舒却觉得这样会耽误行程。 如今他们距离地方还有不短的距离,要是再耽搁下,估计要半夜了。 盯着那些守卫,云舒目光微冷。 古方还想说些什么时,就见身后的人忽的提速策马疾驰。 正在检查的士兵不多,同时还有一两个百姓。马蹄声过去时,百姓已经闪到一边,闸门更是打开着。 士兵惊慌之中连喊停下,最终却弯腰趴下,那马儿从他们身上飞跃过去。 将这一幕完整落入眼中的古方愣了许久,又见这会士兵打开一条缝隙,干脆也学着云舒加了速。 刚刚才吓了一跳的士兵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听到又有马蹄声,已经反射性的闪到一边。 你说拦着?还拦什么拦,这人根本是不要命的乱来,继续拦只怕也是他们先被那马儿给踏死。 古方通过闸门时,还心有余悸,但也来不及感叹,发现云舒的马儿已经超了自己一截后,赶紧提速追去。 古方的马在中途已经换了一匹,可是他起速太快,眼见地方没多远,马儿体力却有些不支,无奈只有让云舒等等自己又换了一匹。 一边好奇为什么同样是马儿,她每次骑的都不一样。 夜幕渐渐降临,路上已经没有其他行人。 寒风之中,一前以后两匹骏马在风中疾驰。 眼前数里外布满星光般密集的火光,两人不由降下速来。 “就是那里,我以前跟着主上来过一次,但那时候并不知道主上的身份。”古方说道。 云舒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原来跟着那人一起的这么久的古方竟也是随后才知晓。 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就平衡了点。 她道,“待会去那里,估计不好进去,快到时,我会想办法混进去,至于你先在外面等着。” 古方本想反驳,后面一想,自己的功夫混不进去不说,那些人也不认识他,若是贸然过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便是点点头,“不用管我的,云姑娘能进去就好。” 话是这么说,云舒不见得会听他的。 又策马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已距离军营很近。 这里靠着大周的一座城池,距离很是逼近。 跟古方分开后,云舒往前走了一截,将小黑收入空间,一边拽下脸上的布,将头发绑在脑后,盯着前面。 一刻钟后,云舒摸清了大门口换班的规律,她乘着众人交接之时,提气而去。 也许是有风声,有个士兵回头看一眼,甚至去阴影的地方瞅了瞅,最后被同伴笑着拉走。 却不知就在他们离开后,士兵曾看过的阴影凭空多了一个身影。 云舒从空间出来,又看向前面。 第一道关卡进来,后面就没什么难的。 这个点士兵多在休息,而巡逻的队伍并不是密不透风。 她不过小心的停顿,根本连空间都没用上,就成功避开了所有人,并且来到了她觉得最为显眼的营帐钱。 应张立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两个都很微弱,只是一个是虚弱的若,还有一个是内力深厚压抑出来的弱。 云舒故意弄出了点动静,便听一人朝着门口走来。 也没有开口说话,直接掀开帘子出来。 云舒就是借机上前,用匕首飞快的架在对上的脖子上,这才再看向对方,但是看到的确是半面漆黑的面具。 她还在犹豫是要将人杀了还是打晕,那人看到她后,微微一愣,并且发出一道熟悉的嗓音,“云姑娘?” 正好那人侧头过来,云舒看到他露出来的半边脸,才认出是谁,便放下匕首。 古安盯着她好一会,眸子中隐隐闪烁着什么,“云姑娘是来看主上的么?” “恩。”云舒点点头,“他怎么样了?”目光却是往营帐里面看一眼。 那气息如此虚弱,若非她内力深厚,只怕根本察觉不到里面还有个人。 “不太好。”古安低声说道。 云舒心下明白,也没多问,只道,“带我去看看他吧。” 古安没说话,人却掀开帘子让她进去,云舒就势走近,便是一眼看到床上的人。 只是等看清那人具体情况时,却柳眉紧皱,杏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怒火,“你家主上还真是爱惜身体。”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嘲讽的语气。 若是以往古安或许不会说话,这次却语气不赞同道,“主上身不由己。” 可这个答案云舒并不相信,他那样的人,除非自愿,否则没有身不由己。 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想作孽自己的身体。 “小心!”眼见云舒过去就要碰主上手里的见,古安提醒时却已经晚了。 原本昏迷的人似察觉到武器被人碰着,反射性的抬手砍了过来。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不过这点攻击对云舒明显不够看,感觉到杀气那刻,她便侧身后退一步。 盯着那人一件挥空,手腕重重落下,仿佛刚刚的事不曾发生一样,那人依旧是昏迷虚弱着。 可深知人体构造的云舒知道,这是人在极端紧张戒备才会拥有的自然反应。 即便是没有了意识,身体也被下达了保护自己的命令,所以他会紧紧握着刀。 这一刻,她忽的就有些相信古安的话,他的身不由己。 不然,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把自己逼成这样? “先前主上回来时,就是这副模样。神医谷的人也看过了,没办法拿开他的剑,便由着他这样。”古安见她没事在旁解释。 再次听到神医谷三个字,云舒连嘲讽的表情都懒得露。 只说了两个字,“无能!” 接着人再次上前,这次她碰的还是他的手腕。 古安看到这幕,自然不解,不过很快就看到令他意外的一幕。 不知道云舒做了什么,她手指轻轻在主上手腕点了下,那把剑便被她顺势带了过来。 也是这时才看到,古安才看到自家主上那只握着剑的手,已经红肿化脓,多处伤口在那掌心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去弄点热水。”云舒头也不抬吩咐一句。 古安几乎问都没多问,便去照办。 营帐只余两人时,云舒解开包袱,拿出里面的东西,又检查见有少拿的,就势从空间补充,这次还把平时存放的装在葫芦的泉水也取了两壶出来。 待准备工作做完,她不由看向身前。 短短一个月未见,那张记忆力中的脸明显缩减不少,本就下骨分明的他,闭着眼睛的模样只有生人勿进的感觉,而即便在昏迷着,那浓郁的剑眉始终没有张开过。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手覆了上去,也许是手指冰凉的关系,昏迷中的人眉头似乎动了动。 云舒连忙收回了手,看去时,才发现对方只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她接着打量他的身体。 上半身衣服已经褪去,白色的纱布前后缠绕的满满的,隐约还能看到集中的血迹正在一圈圈扩散。 正看着的时候,古安已经回来,同时带回来热水。 云舒连忙收了心思,找了方矮凳放在床边,将自己的东西移到床头的桌案,用热水盆里的毛巾替他擦拭了下掌心。 这点痛并没有办法让昏迷中的人有所感觉,直到清洗上药又包扎完毕,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古安看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劝一句,可又说不出口。 云舒却这时想起被她留在军营外的古方,跟古安提了一句,“古方人在军营外,你若有空便接他进来吧。” 云舒说完这些话时,发现身后的人没动,不禁看去,却见古安露出的半边脸上带着丝丝的诧异。 她心中一动来不及多想,便听古安道,“那个傻子。” 说罢,却没多说,扭头离开营帐。 云舒分明感觉到什么,可现在没空想这些,她收回视线,盯着床上的人,深呼一口气后,低声道,“这一次若我救回了你,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你也别想再干以前那样的混账事!”说道后面人却有些咬牙切齿。 营帐里静悄悄的,只余下云舒忙碌的轻微动静。 虽然以前的她认为卫丞风的病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亲自替他检查身体后,她才知道,不过两三年的功夫,这人竟把自己折腾的病入膏肓。 索性她知道这一切病变的起头,倒不是完全没办法。 正想如何先把人救醒,云舒却听到账外有人过来。 起先以为是古安,后才发现那呼吸和脚步都不像,干脆停下动作看去。 徐坤才把准备的东西带来,打算再等一个时辰,人要是还不醒就给他喝药。 帘子掀开那刻他才察觉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床畔,这一看徐坤眸子怒火狂涨,“是你!” “你认识我?”经常听到这种仿佛跟自己很熟的人的开场白,云舒已经平静,她挑眉看着这人,大概猜出对方是谁,只是装作不知道。 徐坤却没急着回答,而是先打量她一眼,顺便看到她带来的一堆东西,眸子更是骤的一缩,“是太子请你来的?” “是不是干你何事?” “你…哼!你那师傅不敢出头,叫了个没用的徒弟过来。别以为我不清楚,什么神医鬼见愁,不过自己找人起哄弄出来的名号。这天底下真正有医术传承,真正有本事的只有我神医谷,你们这些江湖野医,也就陪跟那个败类许孚远互相勾搭,我倒是好奇你们师徒如何这么命大,大周弄不死你们,我的人也杀不了你。” “徐谷主这般得意,莫非令千金的毒已经解了?”云舒也不气笑眯眯道。 她这句话犹如踩住徐坤的死穴,对方瞳孔一曝,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还时没有呀。 云舒从他表情看出这个答案,嘴角笑容更甚,“口口声声说我是野医,那么连一个野医下的毒都解不开,那神医谷好像也没什么厉害,不!应该说神医谷的人连个野医都不如,不是么?” 眼前的人明显冲动又容易动气。 就因为如此云舒才故意说这些。 她瞧见徐坤被自己气的说不出话后,才渐渐冷下脸,“既然只有这点本事,就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眼下我还有事忙,徐谷主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声音俨然是冰冷犀利。 “你不过小小的黄毛丫头,竟敢命令与我,难道还以为在这里有人可以帮你?”徐坤气急之下满脸黑沉,也忘了自己的来意,丢了手里的东西,直接一掌对着云舒打来。 云舒早已准备,感觉到对方用了全部的力气打出这一掌后,她冷笑一声,也不起身,轻轻抬手迎上。 看着没用多大力气,两者内力却在半空碰撞,云舒毫无反应,而徐坤却被对面的磅礴内力给震得后退一步。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云舒,“不可能!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有如此深的力气?”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徐谷主若是别把自己想成天下第一,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是。”她说完,不待对方开口,掌心确是一扬。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徐坤哼了声全然不在意,刚刚拼内力失败,也只当自己小看他,如今还能让他暗算不成。 只是准备抵挡时,却见一股青烟而来,这才明白对方竟想给自己下毒。 忽想到女儿昏迷不醒可能就是这么着了道,徐坤更是愤怒不已,下意识的侧头捂住口鼻,然胳膊确是一阵刺疼。 他诧异看去,却对上云舒嘲讽冷笑的眼神,再然后他瞧见胳膊上闪闪发光的银针。 “这是什么…针?”询问到最后一个字时,徐坤感觉到身体仿若不受掌控。 再然后他便保持侧身的姿势站在原地,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的这么站立着,看着那女子张扬的笑容,想发火可连表情都无法控制。 几乎徐坤僵立在原地不久,营帐帘子又被掀开,进来两人,正是古方古安。 “云姑…徐谷主?”古安刚准备说话,抬头那刻瞧见侧边的人,有些意外,随即看到立在床前一脸淡定的云舒,便是猜到什么。 徐坤听到古安的声音,心里一喜,试图用眼神告诉他自己被这个女人暗算。 失算的是,古安自进门看了他一眼后,便没看过这边,径直走入里面。 古方明显对徐坤没兴趣,不知道刚刚跟古安之间发生了什么,瞧着一脸老实。 唯有看到云舒时,顺势看到床上的人,面上一动走了过去。 “云姑娘,我家主上…真的熬不过今晚了么?”这是古方的询问。 正听到这话的徐坤想哼一声表达心情,可惜无法出声。心道他们若是聪明就赶快放了他,再用他的药说不定还能让人醒过来。 然而后面云舒的回答却让他惊讶。 “情况虽严重点,也不到那种程度,我准备试试将人弄醒,你们若是待在这里,后面记得保持安静,我不喜欢太吵。”虽然回答的不太走心,可语气比以前却温和不少。 两人也对云舒治病的习惯有些了解,并没有多少意外。 徐坤反应过来,倒是想轻嗤一声,可惜面部表情不能表达出来,只能眼睁睁瞧着。 何况他也想看看,这女人说出如此大话,待会如何收场。 营帐里静悄悄的,只有云舒忙碌的声音。 她没有急着将人弄醒,而是替他换了身上所有的纱布。 中途营帐外有士兵过来替那些将军询问情况,皆是走到门口就被古安打发。 云舒虽没有刻意却听,也注意到,古安在这有点身份。虽然被喊为侍卫,但那些将军明显不敢得罪他。 为此她更加疑惑卫丞风这个身份的影响力。 毕竟太多事她都还没有想通。 卫丞风身上的伤口全部清理过后,云舒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古方正准备过去询问,却被发现什么的古安拦下,示意他继续看着云舒的动作。 却见云舒并没有继续把脉,而是用了一个枕头将他们主上的头部垫起来,后伸手掀开他侧脑的头发,两指轻轻按压。 这一幕看的古安和古方同时一愣,并没有掩饰面上的震惊,她怎么知道主上头上有伤? 然而这还不是他们最惊讶的一幕。 就在云舒用手指活动时,原本昏迷的人竟是动了动睫毛,面上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两人正一喜,以为自家主上就要醒来,却看见云舒皱着眉松了手。 再然后一切恢复原状。 而云舒做完这一切后,眉头皱的更深,“事情比我想的更加复杂。” 她自顾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中的凝重也不一般,古安和古方跟着紧张起来。 “那还有办法吗?”古安询问道。 “有。”只是现在她不确定要不要做。 若是她检查没错,他之所以在接近三年的时间变得越发虚弱,甚至至今的昏迷不醒,都是头部旧伤影响。 也就是之前第一次被错认检查时,所说的那个暗疾。 用现代的话语来讲,就是他曾经头部受过极重的伤,里面造成淤血没有及时消散。 这些年随着年纪增长,淤血位置开始扩散,而导致他经常性的性格大变。 她蓦地想起人人传言的南渊太子的狠毒,只怕那种状态就是因为他发病所造成。 但若单单是淤血也就罢了,云舒还察觉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隐患。 按理说,受伤留下的淤血面积将不算的情况下,一般会慢慢消散,而他的非但没有,还急速扩散,全部都说明一个问题。 当年受伤留下的不光是淤血,还有其他东西。 这也正是她觉得棘手的原因。 见两人都期许的看着她,云舒不知怎么解释,半响直道,“待会我会把人救醒,但是这次醒来并不代表他的情况会有好转,甚至再昏迷之时,会比今日更加难办。” “求云姑娘帮忙。” “求你了云姑娘。” 古方和古安同时开口,显然都希望自家主上能早早醒来。 她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 将人弄醒并不麻烦,她当着几人的面解开白布包裹的银针,掌心往那排针一滑便是空了几处,她一只手稍微拖着他的的脑袋,另一只手确是快速贴近他旧疾的地方。 指尖落下,无根银针没入脑后。 收手那刻,她又用旁侧衣服在他脖颈下方垫了一些。 随后她坐了回来静静等待。 这就可以了? 除了云舒,在场的三人明显为这么简单的手法而诧异。 但不等他们怀疑,床上的人确是动了动,再然后,那闭了一天一夜的眼睛,在轻微的动作下缓缓睁开。 卫丞风从未觉的有这么清醒的时候,可他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帐篷顶处,又向下一扫看到那张想了许久却只有梦中才见到的身影时,便是自嘲一笑。 果然还是做梦,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然而耳边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卫丞风眸子骤然一缩,那双漆黑的瞳孔明显划过一丝诧异,再然后他侧过头看到旁边的古方和古安时,才终是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别动,我在你后脑下了针,不然你根本醒不来。”见他要起来,云舒立刻按住他的双肩。 因为这个动作,她身体自然靠了过去。 而这时一只手却是揽住她的腰,微微向下用力,云舒措不及防便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脸上顿时一热。 正文 第三百零正八章 她压低声音说了句‘放开我’,身下之人不为所动,反而腾出双手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仿佛这样人就不会离开了一样,云舒却脸色发红。 营帐还有其他人,两人却保持着亲密的只是躺在床上。 古方看的红了脸忘记闭上眼睛,还是古安比较冷静,将人拉到一边,顺势把徐坤的视线都给挡上了。 徐坤,“…”但此时真正让他诧异的是,他本以为那女人只是说大话,可却真的把人给弄醒了。 头一次,这个从来都觉得神医谷才是医术天下第一的男人,有点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难道真的如她说的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坤的眼神分明复杂起来。 “你抱够了没有?”腰上的力量并没有多大,但是放在背上的手却才被她包扎过,云舒就怕自己一用力,会弄伤他。 本想着意思下就够了,男人确是趴在她的耳边,轻轻来了句,“没有。”如此的不要脸。 虽然知道旁边的人并没有看这边,可头一次在人前这样做,云舒自然极为不舒服。 好在,又过了一会,腰上的手终于松开,云舒乘机坐直身体,脸红红的瞪着床上的人。 卫丞风苍白的脸上看着面前难得羞涩的少女,反而盛开笑容,那是他平时鲜少露出的弧度,也让那张消瘦的脸起来风姿卓越,即便是云舒都有些看的失神。 可又想到这人不久前对自己做的那些行为,以及刚刚的耍流氓行动,便是黑了脸。 顺便在他伤口重重按了一把。 成功看到对方僵硬的表情,云舒弯唇淡笑,“还没够?” “…够了。”明显口不应心。 云舒心情大好,可想到他此时的状态,又正了正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的欲言又止被男人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什么,淡淡道,“其实,我本以为再也看不到你,还好…有这个机会,我也已经满足。”说罢他黑眸中盛满深情看了过来。 那只缠满纱布的手伸来,像是怕弄疼她一般,轻轻落在她的脸上,每一下都是那么轻柔爱惜。 云舒对上那双眼睛,看到里面的情绪,心中就如灌入万千热汤,犹豫下还是说道,“我若说有办法救你,但方法,可能你们闻所未闻甚至听起来犹如天书,你会相信我么?” 她的眼神认真而又坚定。 卫丞风怔怔的看着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会让她露出这副表情,确是顺势捋过她的长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什么信不信,你若喜欢,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他虽然语气慢慢,可明显是认真的。 云舒愣了下,随即道,“之前你昏迷时我就说过,若这次你醒来,你这条命以后就是属于我的。” 他明显不知道这事,愣了愣,随即眼里闪过笑意,点了点头。 “这个…云姑娘,你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们,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救主上?”一直当着幕板的古方不像古安那么淡定,一个没忍住推开古安走过来心急的问着。 对于打断对话的人,卫丞风分明有些不悦,可惜自己这个呆头手下显然没发现。 云舒倒是不介意,她想了想,用了很简单的话形容道,“大概就是把你家主上的头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时应该就可以了。” 打…打开主上的头? 古方一脸懵逼,心道云舒是不是跟他开玩笑,还多问了句,“可人的头怎么打的开?” “为何打不开?”云舒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难道你的头是铜墙铁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若是人的头打开,那么人岂不是也活不了了?”古方差点急的哭出来了,他越发觉得云姑娘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想打开主上的头。 别说古方,就是古安在旁听得都一愣一愣的。 包括一直当做木头人的徐坤,更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女人简直就是胡来。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卫丞风,听到一句句的‘把自己头打开’这话,一脸淡定,仿若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具体的我无法解释,可是想要救人,只有这个办法。我大概…可以保证不让他死。”说罢云舒还点了点头。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大概? 云舒却没看他们,转头看向坐起身的男人,“大不了我欠你一条命。” “刚刚你还说过,这条命是你的。”男人语气竟带着些许不满。 云舒怔了怔,接着莞尔,重重点头,“恩。” 这一幕简直极坏了古方和古安两人,他们恨不得冲过来将床上的人认真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了他们主上。 怎么可能拿着这么危险的事情开玩笑? 就是古方都有些后悔,自己找云姑娘过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但现在显然没有人会征求他们的意见。 云舒算计了大概需要动手术的时间,算罢,打量了营帐皱了皱眉,明显不能在这种地方给他做手术。 接着看向古安,“如果要救他,必须离开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但我没有太多时间。”她虽然他救醒,但他身体的情况已经很危险,这是最好的手术时机。 古安还在为‘打开头’这种字眼找着别的借口,比如自己听错了,可如今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云姑娘说没有太多时间。 想想之前主上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模样,再看如今都能坐起来的身影,古安最终有了决定。 “那就离开吧,主上的命最重要,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此时这个男人面上带着一股决然,说完这话,他取下面上的鬼面,来到床边递给云舒,“待会主上带着这个,就不会有人拦着。” 说罢又从旁边翻了下,找了张整面鬼面面具,戴在自己头上。 云舒隐约猜到什么,将那半面鬼面小心避开银针,戴在卫丞风的脸上。 却被对方顺势抓住了手,他将云舒的手心放内覆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又移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云舒只觉手心触电般的麻了下,下意识的收回了手,顺便瞪了他一眼。 男人确是勾唇笑了。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不过计划虽好,也有意外。 几人准备妥当离开前,营帐外却喧闹起来。 古方快步走到门口偷看一眼,回来时表情有些怪异,“门口站了很多人,不知道要干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的,一定是见主上始终没出去,那些人坐不住了。”这是古安的话,他显然知道是谁,语气带着反感。 云舒闻言皱了皱眉,她本想偷偷来偷偷走,如果惊扰了南渊士兵,毫无疑问会引发一场大战,到时候就麻烦很多。 “是皇叔的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卫丞风撑着床边站起来,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一会的功夫已经好了不少,至少现在站在这不发一言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是那个即将性命垂危之人。 此时他一只手拉住云舒的右手,另一只手确是摸向腰侧的配剑,整个人锋芒毕露。 云舒不赞同的看去一眼,“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动手。” 听到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关心的紧张,卫丞风微愣了下,安抚道,“我不会有事。” 云舒眉头皱的更深,哪里听不出,这个男人显然不打算听自己的话。 可是会不会有事不是他说的算。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转看向旁侧的古安,虽没开口,对方却明白云舒的意图,冲着她点点头。 也就是卫丞风抬步准备出去那刻,云舒忽的上前,闪电般的抬手砍在他的后颈。即便卫丞风已经察觉到云舒的动作,重伤未愈的他也根本来不及阻止,昏迷前那双眼睛里分明带着无奈。 云舒就是将人扶住,对古方示意了下,在对方过来时,将人放在古方的身上,她接着从后背一扯,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做到的,一块漆黑的长布凭空出现,将男人的身影裹住。 做完这些,让古方站到一边,云舒则是在营帐看了看,拉开里间的帘子,进去前她不忘交待,“等我一会。” 进去时顺便将包裹一并带上,待帘子遮住时她人已闪身进入空间。 换去女装,将脸色画重,挽起长发,出来时云舒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少年。 彼时帐篷里几人都看着犹如大变样的云舒,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就连徐坤都盯着云舒不吭声,眸子转来转去。 云舒本不想管他,可想到待会的计划,走过去在他肩膀一点。 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徐坤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人却没有之前那么冲动。至少他可以活动后,并没有朝着云舒出手,而是用一种戒备、探究以及好奇的眼神盯着她。 “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要杀要剐任凭你,但我女儿的毒,希望你能替她解了。”徐坤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放低。 若是此时神医谷那帮子人在这,绝对会惊掉眼珠,因为向来只有别人对徐坤低声下气,何时徐坤也会在人前这样对别人?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语气很是认真,眼里已是准备去死的决然。 云舒却是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只要你们神医谷的人识点眼色,就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而今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替你女儿解毒?” 一番话说的徐坤面红耳赤,可还是硬着脖子道,“那要我如何,你才答应替我女儿解毒?” “你若真有心也不是没办法,待会我打算带他离开,需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场戏。”云舒看了他一会,松了口。 徐坤完全没有考虑就点头应下。 看到这一幕,云舒眼里光芒闪烁。 营帐外的人分明等待不急,隐约听到某位将军说了番漂亮话后,便窜唆着众人进来查看。 可就在他们走到门口还没掀开帘子,迎面便是冷风袭来。 一柄长剑携着冷风从营帐出来,隐约只听里面有人大喊,“有刺客。” 带头那位将军更是一惊,却发现那长剑来的气势凶猛,即便他反应极快,还是被剑尖擦过脖子,顿时脖颈传来凉疼之感。 同来的士兵和其他将军早见情况不对,往外扩散,一边惊呼,一边拔刀而来。 夜色下,白色的武器散发着锐利锋芒,可大多人却一脸惊慌看着从营帐出来的人。 那是个极为单薄瘦弱的身影,可就是这个人,却挟持住他们的太子,正往外走着。 徐坤捂着心口,从营帐冲出来,大喊,“拦住他,他是刺客,刚刚偷袭了太子。” 众人听出这声音正是刚刚喊有刺客的声音。 而此时他一副受着伤的样子,出来时身体摇摇欲坠,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那微敛下的眼睛却是一派冷静。 被这么一搅合,谁也没注意旁侧出来的另外两人。 古方将身边的人扶好,虽然黑衣遮住对方身子,那半边鬼面却是露出。 但现在即便有人看到,也没人会管这个太子身边的侍卫。 “都让开,否则我便杀了他!”云舒已是服下变声的药丸,此时她双眸泛着杀气盯着面前群人,乍看之下,跟那些心狠毒辣的杀手没什么区别。 她的这句话让一部分人面带惊慌,可也有几人因为她的话眸子发亮。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被她刺伤的将军,即便他在伪装,可那丝变化却没逃过云舒的眼睛。 “不准放他们走,太子会有危险。”果然那将军不退反近,明显故意刺激云舒。 云舒正愁没法动手,见状直接将剑往古安的脖子更近了些。 军中人都知道太子重伤,为此古安无法反抗的模样也没人怀疑,反而有人发现太子身子摇摇欲坠。 “既然你们不让开,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耽搁已有一会,见时机成熟,云舒直接拔刀而向。 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将军。 她出手无比迅速,对方也反应没过来,大概是没想到云舒会把目标转向自己,等他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云舒的剑正中他的右胸。 精准而巧妙,几乎没有过多流血,那将军瞪着眼睛倒下了。 “他杀了陈将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其他将军更是震惊愤怒。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可这并没有结束,云舒顺势砍杀了几个士兵,只弄得空气中都是血气密布这才作罢。 她接着冷哼一声,看着那些震惊盯着自己的将军,抬手一扬。 白色的粉末分散出去,几乎下一秒就听‘砰砰’几声,前排士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倒地,不知生死。 这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她一出手就让小半的人遭殃,在场的人哪敢轻视。 不等云舒开口,这些人再没像之前那样挡着,而是乖乖的让开路。 此时功成身退的徐坤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装着受伤者,古方见没人看着自己,从另一边绕到前方。 云舒将剑架在古安的脖子上,两人也往营帐门口走去。 夜色正是渐浓的时候,四周已经架起了火盆。 ‘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众人的脚步声,反是紧张的气氛,让营帐都变得压抑起来。 眼见已经到了军营大门口,云舒抬头看去,却见门口闸门已下,一排士兵持着长枪而立。 她哼了声,见古方已是提气冲去,便也跟着脚尖一点随后而去。 几乎就在云舒起身那刻,后方箭声喧嚣而来,密密麻麻从头落下。 云舒听到动静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前面。索性这些人目标主要在于自己,古方那边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已经乘着守卫不注意出了大门。 她松口气的同时,一边抵挡那些箭只。 那把剑身已被她舞的密不透风,但凡靠近的箭只无不被打了回去,不少都落在跟来的士兵身上,现场惨叫声不断。 箭只稀疏之际,云舒却发现人群中一个士兵用了弩箭对准身边的古安射来,她立刻意会过来,做好抵挡姿势。 然而箭只过来那刻,她挡着的手却被古安轻轻一拨。 原本应该被她拦下的箭只,直接穿过他的肩膀,她分明感觉到古安身体一僵,再然后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古安喷出大口鲜血。 南渊士兵见状惊慌喊了声‘太子’,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人会射箭射到太子身上,面上皆是带着悲愤。 就是云舒都没想过这个结果,她只的快速在古安伤口轻按,顾不得检查他的情况,乘机将内力用到极致,一跃而起。 朦胧的月色下,众人只见那刺客身体化为流星消失,连带着他们受了重伤生死不明的太子。 “太子…是死了吗?”当营地再无旁人的身影,士兵们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他们太子本身就受了重伤,如今被弓弩射穿身体,怎么还能活下来? 人群中有几个人却对视一眼,眼里却闪烁着意外高兴的光芒。 本想着这次太子虽然受伤,他们联合起来不见得能做出什么,却没想到关键时候杀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刺客。如今不管太子是死是活,他们都可以将人就此除掉。 届时皇上问起来,就算太子真的活下来,那么多士兵都看到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想到这里,那几人便是面带沉痛走了出来,“是我们无能,竟让贼子带走太子,之前太子旧疾便未痊愈,如今又被误伤,只怕…” 后面的话没说,大家已经心领神会。 而那个射箭的士兵,自然也被抓了起来,当成就给处死。 虽然很快又派士兵前去追击,可是众人都知晓,人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 云舒是在营帐外十里处的地方找到的古方。 他是拼了全力想带卫丞风离的远远的,以至于没有算计好自己的内力,最后内力虚脱差点摔下来。 云舒来的时候,卫丞风已经醒了,她本身下的力道就不大,而今这么一折腾,他那么敏感的人自然就被惊动。 似乎对换了个地方并不意外,他打量了下四周,后察觉到面上的东西,顺势将鬼面取了下来。 此时,云舒刚刚落地,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上,他正要说什么,却看到旁侧昏迷的古安,目光微顿,“古安怎么了?” 云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看了眼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破旧老屋,“先去前面再说吧。” 几人对此都没有异议。 老屋荒废已久,里面脏乱不堪。 古方推门进去,弄了半天,勉强才能进人。 卫丞风取下身上的黑布铺在地上,将古安放在那里。人安顿好后,古方的火也生了起来。 “南渊的士兵不会追来吧?”古方有点担心,他觉得这里离军营太近了。 云舒则是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几个心思不正的将军,不以为意,“应该不会,即便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仿佛就是为了映照云舒的话,后面的时间果然没有任何人过来。 倒是老屋稍微整理后,勉强让四人安顿下来。 云舒则是开始处理古安的伤口。 古安中的那一箭很严重,箭只整个穿透身体,创口很恐怖,不然以他的功夫不可能直接吐出鲜血。 古方心里着急,可不敢问,眼睛红红看着,一边看云舒有需要赶紧帮一把手。 老屋的附近就有条小河,用沾湿的纱布处理伤口后,云舒又用葫芦里的泉水给他冲洗了下,后用银针封锁对方肩膀感官,就着现有的针线缝合伤口。 这期间古安一次都没有清醒过,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 云舒动作也快,不到一盏茶时间那伤口已经缝合完毕,顺便又上了药弄了纱布。 后来想想又给他喂了颗药。 待做完这些,她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后背确是一热,她整个人被圈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抱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自己却俯身将额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有呼吸从脖颈吹来,热热的有些酥痒,云舒面上一红,直接揪着腰上的手,不客气的脱身站起,“流氓。” 话虽如此,站起来时却尽量没有牵扯到他的伤口。 卫丞风斜坐在地上,他衣襟半开,露出的白纱纱布还混合红色的血迹,此时眉眼略微压低,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看着云舒,眼里带着醉人的笑意。 显然他对流氓这个形容并不反感。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虽然古安还没醒来,古方也在担心,可瞧见自家主上心情大好的模样,忍不住跟着开心。 一边又盯着云舒,眼里满满都是感激。 更加觉得自己这次做对了,要不是他去找云姑娘,主上这会只怕真的醒不来了。 这么一想,古方心里又是一阵慌慌的。 其实,有些事别人并不知道。 他虽然跟古安一样的姓氏差不多的名字,可并不和古安从小跟着主上相同,他是个半路捡来的。 当时爹娘将他发卖养活弟弟,除了因为家里穷,最重要的是他能吃。 那时候又遇到家乡闹灾年,原本买他的人是打算做储备粮食,幸好遇到主上将他买下来当个打下手的。可话是这样说,却过得比在家里的日子还要好。 只是他没有古安那么聪明,跟着主上那么多年,有些事始终没看明白。 若非不是这次主上入了打牢,古方始终以为自己的主上就是大周人。 想到这里,古方眼眶又有些发热。 他并没有告诉云舒,当时他留在大周找云舒是自己的意思,因为主上跟古安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他,反而解了他所有的身份,让他留在大周当一个普通人,幸福生活下去。 他们给他留了钱还买了宅子,一切都安排妥当。 可古方却感觉到强烈的落差,他不愿意要这种生活。 好在他的坚持是对的,如今再看眼前这一幕,他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晚,破旧的小屋散发着柔和暖意。 古安夜里发热,古方很勤快的给他换了纱布又涂了药,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人终于稳定下来。 忙碌许久的古方也在坐下后,没忍住困意,靠在墙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舒过去抱些杂草放在门口虚掩盖,一边示意身边的男人动作放轻,指了指古方,压低声音解释,“我们赶了两天路,他前些天应该就没休息。” 话才说完,男人看来的眼神更是柔和,显然不知她们来的这么辛苦。 见云舒过来,卫丞风就势拉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怀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的靠在云舒身上,嗅着属于她的熟悉的味道,似乎只要这样就能安心一样。 可云舒坐下来冷静了会后,却有些心里不对味,她柳眉皱着,本想着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机会,可却没忍住,抬头盯着身侧的人,“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 “何事?”男人亦是看来。 大概觉得问题有些矫情,云舒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又一想自己都做到如今这地步,要是还懵懵懂懂,也未免太放低自己。 这么一想,神色都正经起来,“你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卫丞风显然没想到她问的这个,蓦地一愣,接着笑了,正准备开口,云舒的声音继续传来,“第一次见面你们关系不像普通朋友,而且我早前就发现,你身上一直存在的香味跟她的一模一样。” 她看来的眼神带着某些质疑,分明很介意,却表现的很坦荡。 卫丞风心情愉悦的想笑,又怕惹怒她,只抿了抿唇,组织好语言解释,“当年从南渊过来大周,第一个招揽的势力是神医谷。旧疾的关系,徐坤派了她在我身边,你说的香味…,是她的某种习惯。”虽然一个男人身上带着味道有些奇怪,可是这世上唯一能减轻他旧疾痛苦的却只有这种药。 在奇怪和舒坦两者间选择,他自然选择了前者。 “倒不知道,以前你便这么关注与我?”卫丞风略带调笑的眼神看着她。 云舒下意识的避开,哼了声,“我是大夫,自然对这些敏感一些。” 说罢,又想到从见面,他便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说,还如此熟络,云舒心里极为不爽。 “别以为我救了你,以前的旧账就能推翻,京城那些事我还记着,包括你找严诸设计我,这些账以后我会慢慢给你算。”连云舒自己都没发现,说着别人,她自己的语气也是如此的随意。 卫丞风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恩,你想算多久都行。” 同样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意识到他在钻自己的空子,云舒直接伸手在放再自己腰上的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卫丞风配合的皱了皱眉,可眼底笑意确是不减。 直到冷风进来,呜咽出声,他突然掩唇咳了起来。 “我把火烧大点,坚持到早上我们就离开。”云舒见状起身将旁边古方找来的木头又架了几个,直到屋子里被大火渲染的有如白昼,她这才作罢。 一边拍去头上沾到的黑灰,黑眸闪过一丝担心。 要不是古安没醒,夜里赶路风大,她倒是想找个就近的地方安顿下来,顺便一劳永逸给他做手术。 不过经过这会的冷静后,她反而又谨慎起来。 毕竟时代不同,即便自己准备妥当,她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 想到这些,云舒心里也有些煎熬。 应该在以前心里怨恨这个男人的时候动手术,那样她也不会顾虑了,哪里像现在,反而担心起来。 她没有在卫丞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担心,甚至极少提及手术。 而对方也并不关注这些事,似乎只要云舒不提,他甚至不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舒觉得肩膀微疼,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竟睡在卫丞风的大腿上,而且睡了不久的样子。 她刚刚起身,男人便是睁开双眼。 漆黑的眸子一片清明,分明是彻夜未眠。 云舒顿时有些歉意,“腿麻了吧?” “不碍事。”他淡淡开口,一边起身,可惜话是那么说,站起来时,腿还是有些活动不开。 云舒见他一副淡然如山的表情,也不戳破他,只觉得心里有发热。 以前秦氏总说,女子嫁了人才是最全满的人生。 也许她曾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很好,可是偶尔发现身边会有人一直陪着时,这种感觉竟也不错。 她打量着男人的身影,盯着那伟岸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渐渐亮起时,外面覆盖的寒霜白雾这才悄然消退。 只是温度偏低,偶尔带着的小风冷飕飕的让人不敢多呆。 云舒本说天亮就走,可见天气太阴,太阳才冒出一点点头,便又等了等。 快到中午时,微弱的太阳终于散发出暖人的光芒。 此时古安已经清醒,脸色略显苍白,人却有些力气。 大概对自己没死很意外,他醒来后看着四周的杂草,呆了好一会。 “昨晚你是故意让那只箭射到你的,对吗?”这是云舒昨晚就想问的话,可惜人一直没醒,后面她也没对任何人提这件事。 此时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 古方一脸懵懂,没听明白。卫丞风眼神闪烁,看古安的眼神意味不明。 唯有古安一脸平静,他大概早就想过云舒会问,并没有否认,“南渊的人一直想让主上死,若假冒主上的我在他们面前中箭,主上便可顺利脱身,摆脱这些血缘的牵绊。” 他回答的很坦然,以至于语气也很平淡。 可那双平静的眼神中却正散发着淡淡的波澜。 他接着又抬头看向云舒,“我是看到云姑娘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本计划的是自己就此死了,却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大概是胸口又疼了起来,古安按着伤口眉头紧皱。 云舒之前就想到这个答案,可是被他这么说出来后,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 看着旁侧同样神色复杂的男人,她挑唇调侃道,“看到了吗?这是我唯一羡慕你的地方,有两个忠心不二的手下。”为了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往日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竟也点点头,“我的荣幸。”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无尽的情义。 古方感动的看去,古安虽然没说话,可是柔和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四人在屋子里磨蹭到快中午,云舒提议出发。 当她领着几人出来,指着旁侧绑着的两匹马的时候,即使众人心中疑惑却没人开口询问这马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反而是古方兴奋不行,认出那马儿跟云舒骑的相似,表达自己对她的马儿的喜欢。 事实上这两匹马儿也是云舒养在空间里的。 当初小黑成功进化为精干良马后,云舒就又买了几匹颜色相似的,这样方便她来回替换而不被发现。 而此时面前两匹马没有一个是小黑。 古方跟古安同乘一匹,云舒带着卫丞风坐上另外一匹。 两个伤者坐在后面什么都不用做,云舒和古方在前面挡着寒风。 一路上,云舒都感觉到腰上如铁箍般的手臂,男人温热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她保持笔直的姿势坐着,幸好又寒风吹着,才不至于让她乱了心情。 几人到达就近的城镇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这里属于大周和南渊交接之处,位置挺好,可也很危险。 因为常年战乱的关系,地方有些破旧,可该有的东西也都不少。 开了四间上房,又让小二送了热水和饭菜,云舒安排妥当后,留下几人,自己却出了酒楼。 她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一处铁铺。将画好的图纸递给对方,跟那看不明白的铁匠解释半天,对方才答应现在就帮忙加工。 她应了越早做好钱越多的话,不怕对方不给她加班。 离开铁铺,云舒又了买了干净的羊肠和针线,这些东西都是随处可见找起起来很简单。 找全后,进空间将东西放在烈酒中浸泡,又顺势把即将用到的药草整理好。 待都准备好,云舒仍觉得不怎么心安。 仿佛总感觉到东西不够,跑了一下午,回去时,云舒还在想有没有漏掉什么。 傍晚卫丞风敲开她的房门,云舒站在门口将人挡在。他挑眉看着明显不让他进去的云舒,抬头往房间里看了眼,却见桌子上摆了不少东西,隐约闻到一股药味。 “还在忙?”显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卫丞风语气有些心疼。 云舒点点头,“还差一点,我想准备的充足一些。” “不要太为难自己。” 听出他语气中的满不在乎,仿佛根本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的模样,云舒不免有些闷火,“你是不是想着,如果死了就不用为了以前的事来赎罪了?” “…不是。” “那就别想别的,我说救你就一定能救你。否则即便你死了,你别想好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云舒不等他开口,反手将门关上。 房门关闭那刻,她用后背抵着房门,侧头看向房门。 门外的呼吸还在,男人似没想到被堵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待了一会抬步离开。 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云舒这才起开,这次却是将房间的东西全部收起,不留一样东西。 倒不是想发脾气,只是暂时不想单独面对他。 云舒知道自己内心其实并不坚强,甚至有些虚弱。 这方面多表现在她在意的东西有要离开的意向的时候。 在城镇停留三天,古安基本已经可以活动。 三天里,云舒白天借用酒楼的厨房熬了各种药膳。 卫丞风的身体虽然壮实,可虚的地方也多,若是直接做手术风险太大。 云舒竭尽可能的用最短时间替他调理,昨日她检查了下,对方的脉象心跳都属正常。 不过心里也明白,这样的时间不能持续太久。 他头上的银针虽然遏制住淤血的扩散,可也有时效性。 算起来已经过了三天,若是在接下来的四天内还没动手术,他会和之前一样陷入昏迷,而且这次还是永久性的。 这里距离小圩村还有些距离,可云舒算过,比起在此处做手术,风险还是要小一些。 为此她又准备了马车,打算今夜赶回去。 算起来她娘也已经到家,只怕现在还在担心她。 如今这趟回去,能让她安心不说,也让她有点底气。 至少,旁边有人,她觉得自己做事可以稳妥一些。 卫丞风对此毫无意见,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古方和古安更不用说。 这两个字听自家主上话的人,听说对主上的病好,就差立刻动身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云舒四人是在申时左右到达的小圩村。 因为天冷的关系,村路上没有什么人,也就没人注意回来的云舒。 瞧见自家显眼的宅院,明明比不上外面那些高级酒楼,可云舒却觉得心情仿若落定了般安心。 她敲门之时,还能听到秦氏的声音,显然是听到敲门声在疑惑是谁。 大门打开,开门的人看到门口的情况明显一愣,而后惊喜道,“小姐。”是苏三。 云舒盯着门口的那张脸,又见听到声音而从上屋出来的几个身影,也笑了,“恩,是我,先帮我准备几个房间,我带了人回来。” 说罢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几人。 苏三一愣,接着看到卫丞风他们,瞧见那几张熟悉的脸明显有些意外。 他随即点头,将门全部推开,自己折回去准备房间。 云舒则是看着走来的秦氏,朝着她淡笑道,“娘。” “回来了?回来就好。”秦氏一边说着一边过来,伸手摸着女儿冻的微红的脸,面上皆是心疼。 后也看到她身后站在的其他三人,视线分明在卫丞风身上多停留了下,眼里划过什么,然后热情迎着几人,“都冻坏了吧?里面苏一烧了火,炉子都点起来了,先去去寒。” “麻烦夫人了。”古方憨厚笑道。 先前厚着脸皮跟着云舒他们,可以说秦氏对他最好,他也对这个好相处的夫人很为喜欢。 “不麻烦,快进来吧。” 秦氏说的炉子是云舒让王才峰帮忙打造的一套连体炉,前世曾下乡研究古药方在一个村子待了一段时间,发现的一种可以让屋子都暖和的设计。 正好地暖有些麻烦,云舒便试了试,没想到挺好用。 炉子放在正屋后面的小屋,这是单独留出的一个空间,五十多平方,不大不小,一家人刚好够坐。 云舒进去瞬间就感觉到暖风袭来,很是舒服。 而旁边角落,苏一正在泡茶,他的脚边是云舒曾交代烧火就要放着的一盆水,一面空气太燥。 苏一除了对云舒,不管是谁都冷着一张脸。 以前古方就对他极为看不上眼,这会见他跟个冰碴子似的杵在一边,目光更是频频看去。 而苏一即便察觉到古方的视线,也权当没看到,不得不说这个作风很有云舒的特色。 正因跟云舒有些类似,连卫丞风都多看他几眼,心里竟微微有些吃味。 他能看得出,除去刚刚开门那个,眼前这人跟云家关系似很不错。 一想到自己不在的时间,曾有两个甚至更多的异性在她身边,卫丞风又是羡慕又是不爽。 “小姐,你的茶!”泡好茶,苏一很是贴心送到云舒面前,却在对待其他人,顶多将茶水送过去,一声不吭。 云舒已然习惯这些待遇,发觉他跟苏三要出去,顺口便道,“外面冷,你俩就待在这吧。” 一般是云舒的话,苏一他们从来不会不听,甚至连句反驳都没有,所以云舒话落,两人就是找了个地方坐下,而且离得云舒最近。 秦氏也习惯这样,她刚端来一些点心,很是热心让主仆三人吃点垫垫肚子,“炉子上姜汤也熬着了,待会你们一人喝一点。”照顾的很是用心。 不过等大家都坐下来后,屋子里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云舒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而房间的人,互相并不熟悉,差不多都是靠着她连接关系。 如今她不开口,其他人更没说话。 “娘,怎么只有你们?下人呢?大哥好像也不在。”好一会后,云舒也意识到有些太安静,她瞥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卫丞风,不自然的开了口。 秦氏粗心并没察觉到不同,愣了下,解释,“今年太冷,娘让几个下人回去歇着了,反正还有苏一他们,娘也没什么要帮着做的。至于你哥,说是这次科考没发挥好,去村长那里了。刚好村里的几个孩子想听听他去京城的事,这几天都在学堂待着了。” 原来是这样。 云舒了然点头。 科考过后,回来的路上云舒才知晓,为什么他大哥能混到三甲里面。 说起来竟是自己交给他的算术加了分。 也许是时代文化差距,她虽教的算术比较基本,却在这个时代属于标新立异。 恰好今年试题又有一道从海外流传过来的难题,据说当今翰林院的老太傅都没办法,故此拿来为难下今年的考生。而今年的考生中,云枫确是唯一一个做出来的。 否则,以他的能力并不足以进入三甲之中。 “今年试题比较特殊,听说你大哥解了最后一题。”显然连卫丞风都听说了这事,听到云舒提起,顺便插了一句话。 云舒点头,的确是这样。 倒是秦氏心直口快,颇为得意的看了眼女儿,“其实这都是舒儿的功劳。” 云舒想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男人的目光分明好奇看了过来。 秦氏便把云舒如何教授云枫,顺便还有他怎么学习的事一并说出来给他听。 天下父母都是这样,说起儿女便是话都停不下来。 恰好一个对这事感兴趣,一个正愁没人听自己念叨想说话,后面的一个时辰里便只剩下两人交代的声音。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氏开口,男人附和,却给人一种极为热闹的感觉。 苏三在旁碰了碰苏一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家小姐。苏一不明所以看到,却见向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小姐,却频繁看着身边的男人。 若是以往他跟苏三这么大量她,她定然早已察觉,可此时却显然没有注意,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两人接着对视一眼,看清楚对方眼里的意外和不解。 大概没想过有一天,他们厉害又冷漠的主子会变得和普通少女一样,因为一个男人而带着走所有的注意力吧。 两个男人的小动作,正好被旁侧的古方看到,便是不轻不重的哼了声,表示得意。 苏三自然听到,发觉那男人的下人竟为此得意时,对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两边互相看的不顺眼,后面算是全程眼神互怼。 苏一和古安大致是最安静的,只看不动。 苏三和古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很是热闹。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天快黑的时候,云枫回来了。 进来就发现一屋子人的他表示很诧异,随后对卫丞风的到来而真心的高兴。 于是本来秦氏跟卫丞风的谈话,变成云枫和他。 云舒倒不知道这个男人竟也这么八卦,聊天就聊天,总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是什么意思? 而云枫显然察觉到了,竟也顺着来,后面两人就差直接评价云舒了。 时间差不多了,苏一起来做饭。 没错!被云舒培养过后的暗阁成员,除了改变老旧的形象,连功能都变得齐全起来。 往日云家做饭都是秦氏负责,可后来却成了苏一的事。 别看对方一脸冷漠不说话,做起饭来确是认真还好吃。 古方对此表示很不屑,让人意外的是,古安竟无声无息的跟了出来。 后面苏三和古方想出来看看情况时,更是发现极为诡异的一幕。 两个同样话少的人,竟在厨房相谈甚欢。 而且谈论的话题,还是关于做饭。 大概都是为了自家主子而学习做饭,很是有共同话题,从油盐酱醋再到火的大小,互相交流下厨心得,若非不是知道两人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只怕还以为是两个潜心研究厨艺的厨师。 “古安真是的,做饭明明是女人的事。”很有大男子主义感的古方忍不住吐槽一声。 不料正被身旁的苏三听到,顿时呛道,“这是无能之人才能说出的话。”末了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听到他在嘲讽自己,古方那能就此作罢,“那也比有的人怪模怪样的好。”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无能了?”论吵嘴,暗阁的人都比不上苏三,阁里的人跑来找苏一诉苦,可也只锻炼出他一张更厉害的嘴。 古方气急红眼怒道,“你才是无能,反正我觉得那些事就不是男人该做的。”烧火做饭本来就是女人的事。 “做事不分大小,这是最基本的道理,而且…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会做其他事的人。”苏三故意瞥了他一眼,还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来的。 “说的好像你多能耐似的。” “还好还好,至少比你强点。”苏三摇头晃脑。 这可气坏了古方,声音都抬高起来,“你是不是故意找事?” “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我切磋切磋,正好我最近拳头也有些痒,看着你这身板挺适合练手。”一脸看不起人的模样。 “混蛋!”古方本身性格就冲动,被苏三这么一撩拨,直接动起手来。 苏三的确好久没练手,见他过来,眼睛更亮,闪身来到空旷的院子,而古方亦是跟了过来。 厨房里,两人正在说话,听到动静看到的就是二人纠缠的样子。 大概都很了解自己同伴的性格,竟是同时感叹一句。 “古方冲动了。” “苏三嘴痒了。” 话一说完,两人明显一愣,而后看向对方,竟是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大概是都为自己身边有个不省心的人而觉得同病相怜。 外面热闹,小屋里气氛也不低。 云舒倒是很少说话,一直听着几人聊天。 中途听到外面的声音,倒是透过窗户看去一眼,仿佛能看到交缠的身影一般,眼神平静没有任何阻挡的意思。 卫丞风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样意会出什么,然后侧头看来,“看起来他们相处的很不错。” 都打起来了还很不错? 云舒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观点很是不认同。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男人又道,“古方很少跟别人争论,我倒是觉得,他很喜欢你的手下。” “是么?”可惜她不觉得。 云枫像是觉得不热闹似的,也摸着下巴道,“说起来苏三也很少跟人打架,我挺赞同卫大哥的说法。”说罢还点点头。 却没看到,他说出‘卫大哥’三个字时,对面的男人分明耸起来的眉头。 他不由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又看看云枫,黑眸情绪涌动。 若是按照辈分来算,自己以后也是要他一声大哥,如今似乎有点乱了。 顿了顿,便道,“大哥不必对我这么客气,就和伯母一样喊我的名字吧。” “咳咳…大…大哥?”云枫刚喝下的茶水,差点呛住喉咙里。 他抬头认真看去,确定那声‘大哥’是喊自己的,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表情分明怪异的不行,这…这也太快了吧? 云舒也抽了抽嘴角,早知道他厚脸皮,没想到厚到这个程度。 他们八字还没一撇,竟连大哥都叫上了。 若说几人中,还是秦氏最为淡定。 她先前分明没有听懂,后面意会过来其中意思,又见女儿红着脸却没有说什么,心跳不由自主跟着加快一些。 眼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和欢喜,干脆也道,“我倒是觉得丞风说的对。” “娘!”这一次云枫和云舒都不可思议的看来。 秦氏完全不在意,很是认真的道,“本来就是,乘现在还没有错到底,及时改正过来也好,省的后面改不过嘴反而闹笑话。”说完目光很是满意的看了眼卫丞风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表达一个意思,伯母挺支持你的。 卫丞风见状微微一愣,旋即唇角微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然后定定的看向旁边的云舒。 并乘着没人注意,偷偷从下面抓住云舒的手。 云舒措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家人的面,她只得红着脸警告看去,一边小弧度挣扎。 卫丞风就是看出她的顾忌,反而将掌心收紧,就是不松开。 而且他面对秦氏和云枫,一脸的老神自在,正人君子的模样,看的云舒牙痒痒。 傍晚的时候,饭菜终于做好。 一群人也不分主子下人,围着炉子坐着。 显然古方和苏三交流感情失败了,两人面上各自盯着一块淤青互相瞪着对方。明明互相不喜欢,却偏偏坐在一块,要不是云舒和卫丞风在,只怕饭桌上又能动起手来。 反光苏一和古安相处模式很是平和,虽然没说话,互相之间的气氛却很和谐。 秦氏满意的看着一桌子人,她就喜欢人多这样比较热闹,为此饭桌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催促大家多吃点,自己却没吃什么。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晚饭过后,古安和苏一像对默契的兄弟,一人收拾碗筷,一人去厨房洗碗。 两人站在一块的气氛和睦的不像话,还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感觉到的气氛,就连云舒都注意到忍不住打量好几眼,有点怀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两人是不是就认识的。 不过注意到同样看着两人的卫丞风,便知道不是。 “他是叫古安么?我倒是瞧着两人玩着挺好的,不如晚上让他跟苏一挤挤,我想他们应该都愿意。”连秦氏都看出来了,说完不小心看到对面正在火花四溅的古方和苏三,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说起来,这四人也是有趣。 两个莫名关系像兄弟,另外两个却像是仇人。 为此秦氏像是故意一般,当晚把古方和苏三也给安排到一个房间。 于是这晚到了半夜,屋子里仍是热闹不断,不过热闹一点大家都不在意,没人多管。 云舒在回到房间后就去了空间。 结合她在先前镇上买的东西又稍作加工,又把那一套手术工具在泉水洗刷浸泡,又准备足够分量的麻沸散,准备后日便开始手术。 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给秦氏说,因为没想好怎么说。 首先她不确定这边风俗习惯,自己跟卫丞风毫无关系的情况下,安排对方在这常住是否对家人有影响。 再者,她还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这个男人共度一生。 虽然现在想这些还有些早,可也是即将要面对的问题。 这一晚云舒忙到很晚,倒不是事情多少,而是无法静下心来。 前半夜她将东西备好,确定到后日都不需要做什么才停了下来,却依旧没有睡意。 索性空间和外面不同没有夜晚,她后半夜便是捧着书本坐在空间地上看书。 天亮时分,秦氏起来洗漱。 自回来后,她有空便会去云绣阁转转,没有全天在,约莫中午回来赶着吃午饭。 云舒听到动静,洗漱过后换上衣服也出了房间。 见秦氏要走,便是喊住她,“娘,我跟你一起去。”她正好要去镇上一趟,毕竟当初答应裴钰要替他看看裴老爷,这事越早解决的好。 秦氏正觉的一个人孤单,倒是高兴,“娘觉得冷,没让苏一做早饭,待会正好咱俩一块去镇上喝碗热汤。”至于云枫他们,她就不管了。 云舒并不饿,可听她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反正不着急那么一会。 两人离开前,卫丞风也从房间出来。 他住的是院子前排的客房,跟云舒一趟,不过中间隔了个秦氏的房间。 显然早就醒了,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听到两人说话声便是走了出来。 并且很自然的跟了过来,来了句,“我跟你一起。” “不行,古安一会要给你熬药,你必须在家休息。”那药膳才坚持几天,若是时间不固定,很可能效果不能达到最好,那么明日手术风险就更加大了。 男人听到被拒绝,好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聪明的用了商量的语气,“不能赶在喝药的时间回来?” 云舒摇头。 除了要去裴府一趟,她还要去王才峰那里看看,若是有多余的时间,还要去下王庄,估计最快也要傍晚回来。 并且若是身边跟个人,她也不大习惯。 卫丞风被拒绝到底,终是不再说话,他像是死心了一般,只要退一步道,“那…早些回来?” 这怎么能早? 云舒顿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拧着眉为难的表情看在卫丞风眼里,本来有些不大高兴自己将会被她独自晾在家里的事,如今却也看不得她为此烦躁,叹了口气,只得开口,“罢了,我在家里等你就是。” 云舒也松了口气,这样就最好了。 母女俩走出大门很久后,秦氏还回头看了眼,发现远处山坡上还站着的身影时,对着女儿道,“丞风还在那站着没关系吧?” 昨日几人回来,秦氏隐约知道卫丞风受了伤,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而今天又没太阳,时不时还有小风刮着,好歹也是女儿在乎的人,秦氏难免关心一句。 云舒听到这话时,明显一愣。 转头看去,果不其然发现那如标杆站着的身影。即便看不大清,她也知道,对方正盯着自己。 像是一股暖流从心里瞬间涌出,温热四肢血脉,云舒故意冷哼一声,“他那么大人了,总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而且刚刚走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后屋古安他们的动静,应该是已经起了。 到时候出来看到他,估计就会让人带回去了。 想到这里,云舒脸上的不在意表现的更加明显。 秦氏看到女儿虽说的轻巧,可刚刚眼底分明闪过一丝担心的模样,笑了笑没有戳破,看女儿的眼神透露着了然。 也许是难得看到女儿如此模样,走了许久后,秦氏仿佛又想起这事,发现还能看到那道声音时,故意又说了一次。 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女儿眼底的不满,虽然很快掩饰起来,秦氏却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 别看女儿表现的平静不在乎,心里其实在意着丞风。 想着前几天,还有人上门问女儿的婚事,秦氏便在想什么时候偷偷找对方提一提,这种事总不好是女方开口。 这么想着,不由就多看了女儿一会。 云舒敏感的察觉到她娘盯着自己的眼神来回变换不说,还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凭借着她几年跟对方相处的经验看,这个眼神很有深意。 可又怕一开口秦氏说出什么豪言壮举,干脆佯装没看到。 母女俩进入镇上,时间还早。 镇子里打开的店铺只有一半,不过早点铺却开了几家。 秦氏对凉亭镇上好吃的地方很了解,领着女儿走了几条街,最后来到一个建议的大棚前,挑了个位置两人对坐。 卖早点的是个大娘,满头白发,却很有干劲,听闻秦氏的要求,二话不说麻利的动起手来。 坐下不一会,热腾腾的包子和白粥便是端了上来。 云舒不大饿,吃了一点,便坐着等着秦氏,等她吃饭,两人一块去了云绣阁。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云绣阁前段时间都是江家帮着照顾,两个工人也是江家雇佣。 是两个看着很伶俐的丫头,瞧见秦氏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夫人,后才看到云舒,对她倒是有些惧怕,喊了声小姐后,便是退到一边。 云舒这两年来经常出入镇子上,不过她性格只有对待家人才会温和,外人看到她第一感觉多半是冷冰冰不好相处。 两个丫头之所以惧怕她,完全是因为有次云舒跟江家人生了些矛盾,亲手教训了一个江家下人,次日那人便是被江淮山给送出了镇子。 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传的,变成了惹谁也不能惹了这位。 因为这位少女不但有个厉害脾气大的师傅,还有着不近人情的性格,招惹她,不光江家,就连裴家都会帮着对付,不会有好下场。 云舒无意中听到这个流言,当时还诧异了下,不过发现因为这个传言,大家对她绕而远之,而她耳边跟着亲近不少时,便也默认了。 一直觉得云舒不错的江淮山,为此还表示不太理解她。 毕竟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在镇上流传这样的话,对闺名很有影响。 准备帮她解决这些流言,却被云舒阻拦,而听到云舒阻拦的原因时,江淮山当时惊了许久,因为很不理解。 不过云舒跟他见过的那些女子也不同,惊着惊着也就习惯了。 云舒在云绣阁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 跟秦氏说了晚上不回去吃饭后,先去了裴家。 她赶得很凑巧,裴钰一早去了汇口镇,估计要中午回来。 云舒想着自己都来了,没必要再走,便让裴管家带着她去找裴老爷。 裴老爷子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原先一吹风就咳嗽,现在是一出门就要晕倒。 先前裴家景园盖好,本想着还能让他转转,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哪里想到没去几次,就没机会去了。 这会裴老爷正在房间中唉声叹气。 裴钰前段时间去了京城,裴浩也不老实偷偷跟了去。他知道的时候已是两人出发的几天后,现在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是一个早出晚归,一个躲在房间不出来。 裴老爷总感觉自己的身体估计挨不过过年,想着走前在跟儿子多相处相处。 这两年多他也想通了,以前自己总是把裴家的生意当做第一位,自以为裴家好了儿子也就高兴了幸福了,直到他越发惧怕一个人独处时才明白,钱财再多比不得家人重要。 以前为了自己,裴钰有什么不满从不说出口,他顺势为难他。 现在想想以前做的一切,裴老爷无比后悔。 虽然仍觉得死前没抱到孙子有些遗憾,可也没办法,儿子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若强迫就真的做实了全部的坏事。 想到先前无意听到外人议论自己眼里只有钱的话,裴老爷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老爷,云姑娘在门外,说是找你有些事。”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裴老爷放在椅子上的手微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身下的椅子上。 自己如今所做这个奇怪的椅子是三个月前裴钰送来的,据说就是这位云姑娘所做。 裴老爷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椅子,当时不屑一顾,可随后发现自己只需要动动手便能在房间靠着这个椅子移动时,裴老爷才知道它的奇妙之处。 或许以前对云舒有偏见是因为觉得她一个女子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经商都不大好,可随后发现对方的确有点本事。 就比如这椅子,只怕一般人想不出这个东西。 许是椅子带来的好感,裴老爷很快应了声,“请云姑娘进来。” 门口接着传来管家邀请的声音,以及女子的低声道谢。 裴老爷端坐好后,抬头看到的便是推门而入的身影。 “我不能吹风,房间有些味道,你别介意。”裴老爷态度倒是和善。 云舒摇头表示不在意,一边也打量了眼房间,的确到处都散发这一种关闭许久的腐朽味道。 这样的房间并不适合病人,可想到这人的情况,云舒也不好说什么。 她旋即在裴老爷旁侧的桌子坐下,刚坐稳,就听对方道,“裴钰要中午才能回来,他没说过你会过来。” 以前云舒也来过几次,裴老爷只当她是来找裴钰的。 云舒愣了下,旋即明白什么,倒也没解释,淡笑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只要裴老爷不觉得我碍事就好。” “云姑娘说笑了,要真说起来,也该是你会不会嫌弃我这即将垂死之人。” 裴老爷嗓音醇厚,只是病得太久声音有些虚弱,却也架不住让人听得出那语气中的叹息之意。 “这可不见得。”云舒笑着道。 裴老爷明显没明白她的话的意思,疑惑看来,云舒就势打量他一眼,缓缓而道,“我观你面色比性命垂危之人好了不止一倍,那样的人尚且能活个长命,裴老爷又怎会是短命之人。”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裴老爷只当她是在说漂亮话,倒是高兴一笑,但笑过之后,却是露出一副对生死看淡的模样,“我这已经不是短命了,加上裴钰裴浩都长大成人,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一般的人说着没遗憾,百分之九十都是有遗憾。 云舒没有戳破眼前人的谎言,不甚在意道,“蝼蚁尚且贪生,裴老爷何必这么早放弃,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全然没听出云舒语气的意味深长,裴老爷自嘲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我也熬累了,就当我不如蝼蚁吧,想歇息了。” “这么说,就算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裴老爷也不打算再试试了?” “呵,还有什么好试的,眼前的机会也没…恩,你说的是?”全然顺口应答,可说到一半,裴老爷徒然听出不对头,眯着那双已经发黄浑浊的眼睛看着云舒。 此时这个垂暮毫无精神的人,此时却是眼带精光。 云舒淡然回视过去,笑了笑,“我答应替裴钰救你,这个算不算机会?”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裴老爷却是怔怔的看着云舒,许久后眼神闪烁了几下,竟用一种极为小心的试探语气问道,“所以…神医有办法救我?” 这个神医显然不是云舒。 她的身份除了卫贤知道,剩余的就只有许孚远和卫丞风,就连裴钰都不清楚,他又如何知晓? 云舒便瞬间听懂,他说的是自己的‘师傅’。 “也可以这么理解。”云舒并没有解释。 其实要不是京城那事,她压根没打算让‘师傅’这个身份泄露,而今若可以保密,她乐的让所有人知道她背后有个‘神秘厉害的师傅’。 听到这个答案的裴老爷眼神越发明亮。 他听过关于不少云舒师傅的事迹,那人行事神秘,医术高超,连大周出名的神医谷都居于下方。 曾经也想过重金请对方医治,可发现根本找不到人。 而裴钰也曾提过,那位神医脾气特别怪,似乎经常不在大周。 后来久了,他又想到自己这病已经到了尽头,干脆就放弃了。 如今他连后事都在悄然准备,却听到这么个喜讯。 虽然对方不一定就能救自己,裴老爷内心却充满期待。 他几乎是没有压抑自己的激动,追问,“神医也回来了?云姑娘能否帮老夫问问,神医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云舒微微挑眉,看向对面仿佛一瞬间生龙活虎起来的人,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那倒是巧了,我师傅前些天回来一次,当天就走了。” 裴老爷的笑容便这么僵在脸上,心里生出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可想到这小姑娘好歹给自己做过椅子,只能压着气道,“既然神医不在,为何刚刚说那些?” 云舒继续笑道,“我说了,我答应裴钰救你,至于怎么救,那是我我的事,裴老爷若是不信,也可以放弃这个机会。” 一句话说的裴老爷放弃不是,不放弃也不是。 倒不是不想活,而是对云舒没有信心。 可又想她好歹有个师傅在后面,若是有难题应该也会帮忙,这么一想裴老爷心里又动摇了。 最后只得探究看着云舒,好半天才决定似的呼了口气,“罢了,反正我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老命,之前都折腾那么久也不在乎多一点时间。”说的完全是一种做了最坏打算的话。 见他如此直白的表现出不信任自己的想法,云舒抽了抽嘴角,“放心,我会尽力。” 别说还好,这么一说,裴老爷眉宇间的担心分明更多了些。 将对方满脸绝望哀伤的表情收入眼中,云舒又微微勾唇。 她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一些东西。 虽然不相信自己,可对方还算配合,云舒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更加确定这位享福的裴老爷得的就是富贵病。 而在所有的富贵病中,这是她见过最严重的的一列。 能把身体保养成绝症,云舒觉得世上也没谁了。 估计这也应证了一句话,越是有钱的人越会作妖,他们好多病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相反那些穷人,个个身体健康。 她觉得自己可以乘机做点什么。 裴老爷以前听过裴钰夸赞云舒,说她学医很有天赋,医术几乎赶上自己的师傅。 可是被她奇奇怪怪的手法检查和盯了一会后,越发觉得裴钰应该是美色迷了眼。 但凡医者有点能力,哪个不是学个几十年,照裴钰给他传达的话来看,这小丫头总共学医不过三年。三年就算不分昼夜的学习练习都不见得学到什么,谈何医术高超? 当然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 不管怎么样,人家是因为儿子过来帮他,哪怕最后还是做无用功,也是一番好意。 这么一想,裴老爷更加配合。 “大概情况已经了解,等裴钰回来,我跟他商量下治疗方案。因为我时间并不充裕,到时候会让下人按照计划来,我希望裴老爷能像刚刚做决定那样配合。”云舒缓声说道。 裴老爷更是了然,这样的治疗跟以前的那些大夫做法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按时吃药。 想到每日都在做着,便是点头,“可以。” 云舒满意点点头。 这时外头似乎亮了些,云舒眯着眼睛看去。之前还阴着的天竟有放晴的意思,云朵下太阳也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瞧着似要出大太阳一样。 这时鼻翼间忽又飘来腐朽的味道,云舒皱了皱眉起身来到窗前,将两个窗口全部打开支好。 裴老爷听到动静想阻止时已经晚了,虽然太阳也冒出一点,可寒风也有几缕,窗户一开,察觉到冷风的裴老爷完全是习惯的便要咳嗽。 他臭着脸下意识掩嘴咳嗽,一边看向云舒,“关…咳咳关上!”她难道不知自己一吹风就咳嗽吗? 然而房间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裴老爷半天没听到关窗声,一抬头便是便是更气。 窗户开了也就罢了,上方的小窗竟也打开,而今她竟还把他故意掩了一半的门给开了。 要不是身体弱没什么力气,裴老爷恨不得上前将人扯开,她到底要干什么? 忽的就有些怀疑她的用意,确定来是帮他治病,不是让他提前死? 房间中没人说话,只有裴老爷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意味。 云舒仿若这会才想起他一般,早有准备的从空间拿出一物。 走到已经咳得满脸通红,仿佛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裴老爷面前,将手里的东西直接塞到对方嘴里,“别吐,含着。” 裴老爷正咳的难受,嘴里突然多了个东西,又臭又苦,下意识的准备吐出来,却听到云舒的话,止住动作。 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小会的功夫,嘴里便萦绕一个怪味,“这是什么?” 话刚说完,却徒然意识到什么,诧异的瞪圆了眼睛,伸手捂住喉咙。 他…怎么觉得不想咳了? 云舒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感觉到了。 其实这是一种专门应对这种见风就咳嗽的干药材,就是来历有点恶心,成分有某种动物的粪便。 因而她并没有告诉裴老爷是什么,只道是一种药材。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这么多年来,裴老爷被喉咙难受干咳到吐血的情况都有。 每每被折磨的都想就此死了算了,却没想过有一天也会有这么舒坦的时候。 他诧异的感受着嘴里的情况,的确不觉得想咳嗽了。 一边也好奇着,到底是什么药材,竟然这么管用。 他不过刚含入嘴里,就不想咳嗽了? 按理说要是有这种药,以前那些大夫为何不给他用,难道还是秘方。 他随后将心理的想法告诉云舒,得到的确是对方的点头应证。 就因为这个药,裴老爷忽的就觉得,这次尝试或许也不错。 裴钰平时都是中午才能回来,可听管家送信说云舒来了后,没多久他人就赶了回来。 因为接近年关,家里的产业都要汇总检查,事情又多又杂,裴钰自回来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问了下人,说是客人跟老爷一块在花园散心时,裴钰只认为听错。 他爹那病见不得风,现在不用自己嘱咐,他也会难受的不踏出房门。 至于云舒跟不可能明知道他爹有这个病还跟他出来。 他想一定是下人看错,说不定是裴浩。 那小子前段时间疯玩一个月后,性格倒是老实了些。 起先以为他是大了定性了,可无意中发现一件事,裴钰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竟是情窦初开了。 只不过平时跟个混人似的臭小子,却不愿意跟他这个亲大哥说,要不是他逼问了从小侍候裴浩的人,只怕什么都还不知道。 想到裴浩对云舒很有好感,也许会跟她说也不一定。 事实上裴浩的确去了,只是没敢现身… 云舒并不想跟一个老头子出来散步,只是待在那个房间觉得有些无聊。 走前她找了几个下人一人给了一包粉末,让他们放在香炉,架在房间四角,把房间寒气熏走。 马上就要下雪,若是到时候那房间只怕冷气更甚。 到时候裴老爷这样‘虚弱’的人,肯定承受不住。 云舒甚至很不客气的想过,要不是自己来,这位裴大老爷兴许连今年都熬不过。 此时她正站在裴家花园的凉亭中,裴老爷拄着个棍子,一脸兴味的看着四周,仿佛以前没看过园子似的。 事实上,裴老爷都不记得自己白天来园子是什么时候。 因为园子树比较多,风也更大,平日都是避开走着。 所以刚刚听到云舒说出来走走,顺口接道也想出来看看。 大概是头一次出来不再咳嗽,裴老爷心情极佳,时不时主动跟云舒说话。 云舒话少,她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清静,只等裴钰回来,商量一点事就离开。如今耳边一直有个人在说话,让她很有种许孚远在身边的既视感。 说起来,那老东西前些天送她家人回来后,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上次顺口问了句,没想到苏一竟掏出一封信来给她。 原来老东西见内力恢复,打算找这两年追杀过的仇人算账。 走前带走了云舒给的药丸,说是好好研究。 最后很不要脸的说着,他这次会离开很久,让云舒一家别想他。 云舒看完信后,直接将信扔到炉子里烧的干干净净。 离开了还正好,她乐得清静。 裴家的花园风景很是不错,虽然已经入冬,入眼还是碧绿,可见平日如何精心呵护。 就在亭子里的这会,有些丫鬟下人经过,他们大多都会好奇看来一眼,其中停留目光最多的就是在裴老爷身上。 大概是好奇裴老爷站在风中怎么没事,而管家在附近守着,竟也没催促回房间? 云舒站了许久,只觉得脸都被风吹凉后,微微皱了皱眉。 附近一道气息待在那许久一动不动。 起先她以为是裴钰的护卫,可那呼吸却时轻时重明显没有内力,后面她佯装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躲在树后身影一角,才知道是谁。 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躲在后面一动不动。 所以他不出来,云舒也装作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裴钰回来这才停止。 管家就站在路口候着,以应对突发情况,因此第一个看到过来的裴钰。 亭子里云舒听到管家喊了声‘大少爷’时,眉宇间皱痕瞬间抚平,终于回来了。 裴老爷悠然不知,他像是不怕冷一样,坐在挺凉边的凳子上。 刚刚管家怕他受凉端了杯热茶,里面还放了一块姜片。 裴老爷一边喝着微辣的茶水,一边惬意的看着花园,好心情就差写在脸上。 而裴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谐的画面。 他下意识的皱起眉,正要说话,却又察觉到裴老爷表现正常,完全没有咳嗽的情况,登时就怔了怔。 管家本想提前说的,可是裴钰急着过来没听他把话说完。 瞧见他看着亭子里的老爷怔楞的样子,忙道,“是云姑娘给老爷用了药材,如今老爷只要含着那药,即便是吹风也不咳嗽了…” 后面还说了神奇之类的话,可裴钰明显没有再听。 他人已是抬步走进亭子,看着明显知道自己来而转过身的少女,轻笑道,“云舒,你来了。” “恩。”云舒看到裴钰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几天没见,对方全然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因为疲倦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容颜还是那般如玉俊朗,可是胡茬却也冒出一层,瞧着有几分沧桑。 见云舒盯着自己看了几秒,裴钰明显知道,抬手抚摸了下巴的胡子,无奈道,“太忙了,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再忙也要休息。裴家不是那么多人,何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裴家生意多会忙云舒知道,以前她就听说裴钰做事认真到偏执,此时看他这副样子,倒不是意外,而是无法理解。 裴钰听到她话里的关心,心里一暖,正要说话,却见两人还站着,便道,“先去前屋吧,我让人备了热茶。” 说完又吩咐管家将裴老爷带回去,就算不咳嗽也不能这样吹风。 裴老爷明显没有看够,可在儿子的坚持下,不得不回房。 然后裴钰带路,云舒跟上,走了几步,她却想到什么看向远处的树,本想开口,后想到什么,干脆又没说。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几乎在云舒和裴钰刚走,树枝就动了动,裴浩从树后走出,皱着眉,一脸心事的模样。 另一边,云舒提前就想过裴老爷的治疗方案,要给裴钰讨论的仅仅是一种细节。 而裴钰未曾料到她对自家爹的病如此自信,全程都认真听着,末了听说好好配合治疗兴许人能长寿后,男人眼里闪过意外和惊喜。 他迫不及待的询问,以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确定是…痊愈?” 云舒见他明明听到,却不确定的模样,难得看到这样的他,便也耐心重复,“你没听错,我说的痊愈就是让裴老爷变成正常人的意思。” 说罢她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天气有点冷,即便有内力护体,周遭也都是凉飕飕的。 热茶下肚,寒意瞬间消退,云舒舒服的放松呼吸,却在那一刻她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了?”裴钰见她目光朝着房间上方看着,似不大开心的模样,下意识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不过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却突的察觉到一丝气息。 那气息似凌乱了下,为此才让裴钰寻到一丝端倪。 他看了看云舒,她眼睛里闪烁的不光是不悦还有一丝无奈。 当下又看向屋顶,眼里分明带着一丝了然。 他佯装不知道般,同样端起面前的茶水,却是没有喝,似随口问道,“先前伯母说你去了南渊,一路可还顺利?” “还好,就是回来时带了个麻烦。”云舒闻言愣了下,旋即哼了声,淡淡收回视线。 裴钰目光微闪,起先他只是猜测,可听到云舒的回答,却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视线也更加温润,不过此时里面还带着一丝歉意,“都会来就好,希望我之前帮忙隐瞒的事情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隐瞒?”云舒反问。 裴钰一抬头便看到对面少女一脸怀疑的看来,那眼里分明带着冷冷的煞气,当下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在那眼神的逼问下,想要收回话已经晚了。 同一时间裴钰察觉到屋顶上的气息又凌乱了下,更加确定两人还没完全坦白,不由抽了抽嘴角。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说话留一半。”云舒已经没有耐心等着,她语气阴森森的,看来的眼神也是充满威胁。 裴钰佯装不自在的咳了咳,顾不得正在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了,摸着鼻尖道,“其实当初丞风的事我是知晓的,但那时想跟丞风比个高下,以为利用他不在的时间跟你更加熟悉些,可是我太高看自己的…” ‘哗啦啦!’裴钰话还没说完,房顶传来一声动静。 两人同时抬头,却听如瓦砾滑落声哗啦啦掉落,顺势看向门口,确是一个身影应声落下。 裴钰愣愣的看着大门口走来的身影,尚未反应过来,面前已是一暗,接着风声流动,他反射性的起身后退一步,只听‘哗啦’一声,刚刚坐着的椅子应声裂开。 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裴钰一脸黑线,他随即看着面前本应已经‘死了’的人,呐呐开口,“丞风,你回来了。” 然而对方却完全不给面子。 那张本冷漠的脸此时漆黑一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嗖嗖冷气,语气更是阴沉,“那时离开,你答应替我照顾她,原来就是这么照顾的。”如果早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卫丞风发誓不来找他。 裴钰也有些尴尬,他跟云舒说的坦然,是因为两人因为这事明确坦白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可是面对卫丞风,这个最好的朋友,裴钰承认自己做的不地道,有些歉意的。 一旁的云舒则是愣愣的看着两人,从知道他竟偷偷跟来那时,她便怒火涌动。 可在听到他刚说的那句让裴钰照顾自己的话时,心里难免一动。原来当初他离开虽然无声无息,竟然拜托裴钰帮忙照顾她么? 她不免看向身前的男人,入目的确是男人笔直挺立的后背。 莫名的刚刚满心的怒火瞬间消退。 见他抬步上前,似要跟裴钰动手,云舒这才坐不住了,他那身体要是再动内力就是要命,便是闪身上前,拦住他的动作,“你动手试试?” 可能是太急切,云舒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而这一幕落到卫丞风眼里,却成了她在维护裴钰。 心里酸涩难受,张了张嘴,却想到自己当年无声息离开,后面还做了那些事,比起来,裴钰的确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他神色微动,眼底落寞稍纵即逝,最终平复了情绪,低声说了句,“抱歉。” 云舒刚要开口,抬头正看到他眼底浓郁的歉意,动了动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他转身离开。 那背影显然萦绕着情绪,云舒察觉到什么时,男人已经看不到身影。 “是我惹他生气了,正好咱们也谈完了,你去找他吧。”裴钰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好友的想法心知肚明。 正准备送云舒离开,却见本是站在门口的少女,顿了顿后竟折回来重新坐下。 裴钰一脸不解,又看看已经没有踪迹的人影,觉得敢这么无视他的也就只有云舒了。 同时也明白,如果是她,丞风肯定不会生气。 当下只好重新挪来椅子,坐下,“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云舒欣赏他的敏锐度,也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你说知道他一些事,那么关于他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她说完便是看来,想看看他的反应。 裴钰明显想过她会问这个,表情很淡定。 这也让云舒更加确定,卫丞风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当初她想的没错,跟他有关系的几个,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还只是个大概。 “如果是丞风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裴钰又道。 云舒顺势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 裴钰,“…”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却也一诺千金,想了想直接从自己跟卫丞风认识开始说起。 这一中午,云舒和裴钰两人坐在房间聊了半个时辰。 虽然全程都是裴钰说话,云舒面上却无半点不耐。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云舒也没想到,卫丞风的故事竟比她想象的还要曲折复杂,充满惊险和坎坷。 就跟她眼前看过的一样,不一样的开始,不一样的结果。 按照裴钰说的,两人是在十五年前认识,算起来当时不过四五岁。 而卫丞风那时才从南渊过来,为了顶替在别庄病死的大周二王爷,在凉亭镇以西的皇家别庄待了几年,这期间偶尔去凉亭镇,两人便遇到了。 裴钰自小聪明,有意跟卫丞风结识,两人很快成为朋友。 这份情感持续到长大,非但没有因为互相之间的差距变得单薄,反而越发浓厚。 卫丞风的身份也是十岁那年,裴钰无意发现的,当时情况特殊,裴钰虽然震惊诧异,也为此跟他断绝来往,可后来还是重归于好。 这些年两人刻意没有提及关于身份的事情,就是担心国界上的冲突。 说起这个,裴钰语气很是复杂。 这些年他因为卫丞风的关系,深入了解过南渊,才知道他当年生存条件如何艰苦。 “丞风母妃是被南渊皇后陷害入了冷宫,还被割了舌头废了四肢,若非他聪明知道收敛锋芒,皇后万不会留着他。” “丞风是替皇后挡的一箭才有如今的旧疾,后来装作失忆,入了皇后名下。” “当年南渊皇室子嗣薄弱,皇后幼子又出了事,不管出于什么什么心,皇后扶了丞风当了太子,可惜好景不长。南渊探子听得大周二王爷模样跟丞风有几分相似,皇上就起了狸猫换太子的心思。” 许多事情,裴钰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虽然被认在皇后名下,可当年的卫丞风过的并不好。皇后脾气怪异,又多疑善妒,时常夜半无人时为发泄情绪殴打他,有些痕迹如今还在。 除了这些,只要稍微想想,几岁的孩子跨越国界,冒着危险顶替另外一个国家的王爷,凶险和困难可想而知。 当年为了不露馅,卫丞风尽量保持沉默,以至于后面人真的寡言冷漠。 裴钰说完这些,眼里还带着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事实上云舒心情亦是波动极大。 先前不问,并不是不关心,而是想等着卫丞风自己跟她坦白。 但是对方一直不说,她便是好奇,而今听了裴钰的话才明白他为何不提。 那种事,随便一说就是不好的回忆,应该是不想回想。 就如自己前世般,一个人孤苦生活,虽然后面渐渐习惯,可一个人时的孤单和无奈的那种记忆永远都会留在大脑深处,只要翻越出来,便是一种痛苦。 想到这里,她忽的有些同情和心疼他。 云舒忽的就站了起来,“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裴钰被她的动作惊了下,又见她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什么,笑着道,“去吧。” 从裴府离开后,云舒恍然反应过来,走的突然,说好要给裴钰的药方忘记留了。 只得又折回去一趟,把药方亲手递到对方手里,这才作罢。 云舒没有去王庄也没有照王才峰,而是直接回了村子。 秦氏还没有回来,云枫人也不再,进门看到苏一和古安在厨房说着什么,便是问道,“他呢?” 这个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古安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苏一直接说道,“他说去找小姐你了。” 云舒一愣,也就是说他还没回来? 想到先前自己为了听裴钰说他的事,在他走后不管不顾留了半个时辰,忽的有些后悔,难道是他生气了? 她下意识的往回走,想再去看看,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云舒面上一喜,抬头看去,入目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心里蓦地一松,脱口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中的紧张和担心。 本身因为之前的事还有些吃醋的男人,看到主动抓住自己不说,竟还在担心自己,先前所有的想法顷刻间变得消失的干干净净,心里只有热乎乎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拦住身前的人,“抱歉,让你担心了。” 若是原来的云舒,定然会回一句‘谁会担心你’,可是这一次,她却没这么说,而是抬着头不满,“你知道就好。” 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真的担心了他。 卫丞风唇角勾勒出一丝愉悦的弧度,掌心一放,一个碧绿的佛像玉佩掉了下来。 云舒只觉眼角有一丝绿光,随后才发现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正欲询问,头顶便传来男人的声音,“回来时听人说附近的寺庙很灵,便去求了个,…你若不喜欢也可以不要。”后面一句话是卫丞风想了后加上的。 因为他想起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玉佩。 只是话刚说完,手里便是一空。 云舒已是接过那玉佩,戴了上去。因为是活动接口,她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大小,戴好后放在衣服里面,用手按了按,这才抬头看他,“我挺喜欢。” 男人怔楞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对上她带着笑容的眼睛,像是被感染般,黑眸中亦是晕染出醉人笑意。 虽然知道她这句喜欢可能是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可就是这个理由,才让他觉得愉悦。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 卫丞风顺势牵着她的手准备进屋,身侧的人却是不动,他又拉了拉,对方依旧没反应,不免疑惑看去,“怎么了?” 云舒是有些话要说,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视线往旁一扫,苏一就接收到她的暗示,聪明的拍了拍古安的肩膀,两个人去了后屋。 卫丞风自然也看到这一幕,黑眸中光芒微动。 就在他侧头看去时,少女声音已是婉转传来,“有件事我也要跟你说一下,关于之前那个玉佩。” 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事,卫丞风虽然意外,却是认真看着她,主动道,“我明白那块玉佩对你的重要性,之前的事,我不会干涉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舒见他误会,当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严诸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真正喜欢严诸的是原身,并不是她。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可卫丞风分明不太相信,他眯着眸子探究的看着云舒,好半响才道,“我说过,不会介意…” 言下之意,云舒不必说这些话让他放心。 虽然心里有些高兴,但卫丞风不会承认。 云舒发觉说真话竟没人相信,有些无奈,“以前的事的确是真的,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那些事跟我无关。”至少跟严诸在一起的人也不是她。 要不是穿越重生这种事太难以让人相信,云舒倒是想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 她以为还要再费些唇舌,男人这次确认真点头,恍然道,“也是,那些事却不是你的性格所能做出来。”不过他也不否认,当初古安替他打听之前那些她所做的‘情深事件’时,心里的酸涩和羡慕。 不管是何原因,他只要她现在这颗心是属于自己就行了。 男人宽厚的臂膀强而有力的环住云舒的腰身,这一次他贴近她的脸庞,轻声呢喃,“如果以后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云舒很想回应这事很简单,可又觉得自己要是说了太露骨,便是红着脸没有说话。 她发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后,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总是容易羞涩。 有时候有些羞耻,可有事又为这种感觉而心跳加速,忘乎自己。 她头一次伸手回抱着他,只是她的手臂没有那么长,勉强环住男人的腰身,却犹如抱着一颗大树。 她将头靠了过去,倾听着耳边跳动的心跳声,感受男人身体传来的温度。 却在这时,两人背后传来一道咳嗽声,“咳咳…” 云舒全然忘却还在大门口,听到声音那刻更是为自己忽略有人靠近而觉得丢人。 她触电般的收回时,却被男人发现动作,突然伸手拽住她。 并且很是淡定从容的带着云舒转身过去,看着门外的人,微微蹙眉后,出声道,“村长?” 来人确是刘洪善,他远远看到云舒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虽然好奇,却没看清他在做什么。 直到走到门口才看清楚还有云舒也在,但这个时候退回去分明晚了,只好出声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让他意外的是,眼前面容英俊威严的男人竟知道自己。 他虽然疑惑,面上依旧含笑,“鄙人姓刘,公子是?”说罢眼睛却是往云舒身上瓢。 云舒原本还有几分尴尬,可见身边人一脸平静,便知道他早知道有人过来,却故意没有提醒自己,居心不良。 这是她跟他如此亲密的情况下第一次被外人看到。 知道刘洪善这个家伙要是不知道清楚,指不定跟周氏几个怎么说编排她。 只得忍住浑身的不爽,说道,“家里人。你来找我有事?” 刘洪善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自从跟云舒熟识后,知道她看着面冷,实际上对他们多有纵容,便直接又问,“家人?没听说你有其他亲戚呀?我怎么瞧着这位公子跟你关系不一般?之前可没听你娘说跟谁有过婚约?” 连续追问几下,刘洪善问的一步比一步进。 在他看来,能跟云舒如此亲密的肯定是未婚夫之类的,可先前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云舒抽了抽嘴角,“刘叔年老眼睛倒是看得清楚,既然心里明白何必多问。” 说罢一副明显不想再提的表情的看去,“你有事就快吧,这几天我有些忙,再来兴许见不到我了。” 刘洪善这才摆正神色,“那好吧,我的确有事。”一副极为遗憾的样子。 卫丞风就站在旁侧静静看着二人,他对两人说话的模式十分感兴趣,因为这样子的云舒是他从未见过的,正经高冷的如此…特别和可爱。 事实上刘洪善来找云舒是想说药田的事。 自从禹都的药房办成,再到后面各地设立了分店,他们村里的药草已经供不应求。 附近的城镇起先也来效仿,可是无论怎么照办模式,中厨的药草效果不同不说,也无法销售出去,反因为高价购买药草的幼苗和种子损失一笔。 为此今年那些人学聪明了,跑来找了刘洪善,想提提合作的事。 “我是想,咱们村子也就四十多亩地,每年成果出来虽然喜人,可是依旧紧缺,便想着要不就试试别村的地?”刘洪善想的是,既是赚钱的事,又不用她过多操心,没有道理不去做。 然而却被云舒拒绝。 “不必,刘叔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她淡淡道,“物以稀为贵,若是求多而降低质量,只会损失这两年建下的基础。况且种植药草,单凭外行人照料成果皆不同,我不喜欢太忙。” 若是赚钱,她如今的产业足够下辈子后顾无忧,何必让自己这么累? 刘洪善明显还想说着什么,可知道云舒的性格说一不二,便又放弃,“那好吧,既然你不想,我就去拒绝他们。” 云舒知道这个拒绝说的容易,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被人记恨,知道刘洪善经常帮她费心这些,真心道,“谢谢你刘叔,这些事以后仍需要你多多帮忙解决了。” “说什么客气话,你刘叔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你们小两口恩爱吧,我这孤家寡人还是别看了,难受啊。”装模作样的摇头摆手,刘洪善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话后,转身离开。 独留云舒被他的话调侃的浑身不自在,一肚子的邪火。 耳边蓦地传来男人的低笑声,磁性的嗓音像是好听的隐约流转环绕,云舒侧头看去,男人黑眸中的笑意还没来收回,见她一脸不满,也毫无收敛,“原来舒儿这般容易害羞。” ‘舒儿’二字他故意咬的极轻,学着秦氏的调调,又带着几分缠绵的气息,直听得云舒耳根发红。 男人则是意料中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极力压抑不自然的表情的模样,那秀气的柳眉犹如涂了胭脂,粉红粉红,合着那白皙透亮的脸蛋,如此的可爱迷人。 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了过去,在那肉肉的脸上轻轻的捏了把。 然后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云舒直接整张脸爆红起来,她鼓着脸瞪着杏眸怔怔的看着男人。 男人则是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那脸蛋的触感竟然如此…让人着迷,让他很想再来一次。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敢!”云舒分明察觉到他的意图,在那狼爪下来之前,提前闪身后退,一脸的防备和紧张。 而在卫丞风眼里看来,她就如张着利爪的幼兽,明明知道她有抓破人喉咙的能力,却让他更加有蹂躏她的冲动。 不过他是看出来了,任凭她平时如何冷漠孤傲,这份伪装下藏着的确是一个敏感害羞的单纯少女,知道再招惹可能会真的吓到她,卫丞风咳了咳,正了正脸色,声音如被暖阳照化的寒雪,低沉却饱含情谊,“过来,我不动你了。” 只是语气中充满诱惑的意味。 云舒怀疑的看了他几眼,瞧着对着自己伸出手的,犹豫过后,果断的转身离开。 卫丞风尴尬的伸着手,“…”貌似已经招惹过头了。 下午太阳又出来退去几次,云舒在房间呆着总有几分不自在,干脆悄悄出了门,打算去找下刘洪善。 她到刘洪善家里时,大门关着,上面落了锁,明显不在家。 准备离开却听到学堂那边传来郎朗的读书声,云舒心中一动,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充满稚嫩气息的童音从学堂内传来。 云舒瞧着眼前这间照着自己的设计盖出来的学堂,又闻书香气息浓郁传来,竟有种小小的成就感。 学堂很具有现代气息,中层用了泥土石块,两外面却刷了洁白的油漆。 靠近外围的墙面画了墙画,单纯的黑白色彩构造的读书幼童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小图。 靠近内墙课堂里却是四面挂着孩子们自己的创作。 但凡作画、作诗表现良好的,皆有资格将作品挂在墙上,因为这个‘荣誉’的激励,小圩村的孩子竟然以此为荣互相争锋,连对学习的兴趣都提高不少。 学堂共有二层,一楼上课,二楼看书讨论,还有云舒与刘洪善以及村人合资买来或者誊写的书本。 也是两年多时间,云枫待的最多时间的地方。 而自从他进了三甲后,各村镇的人来围观的不少。 当然大多都是被这座造型独特的学堂所惊艳诧异。 先前云舒未回来就听云枫提过,附近城镇不少村民过来询问能否让自己的孩子来上学。 云舒对此还在考虑中。 学堂如今的面积太小,若是加入学生难免要重新整顿。加上如今的老师只有刘洪善一个,云枫只能有空代课一下,根本不能同时教授太多孩子。 所以到时候势必还要去请夫子。 若是人多了,难免还有住的远的,每天早出晚归若是出事又有问题。 就是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云舒一直在犹豫。 不过最近她也在心动。 自己从现代而来,知道知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她虽然赚钱赚得多,可作出有意义的事却少。 如果可以弄一个古代学校,好好培养一些人才,届时大周才能人才济济,也能让卫贤对她的忌惮减少一些。 正想着,课堂却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有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起先云舒以为是云枫,可又听后却是十分熟悉。 她怀疑的从窗户一角看去,当看到那站在讲台上,玉树临风一脸和乐的男人时,差点以为看花眼。 卫丞风!? 他怎么在这里? 男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她,抬头看来一眼。氤氲的黑眸仿若噙着一层暖光,正朝着云舒散发暖暖笑容。 不过也是一瞬,男人又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投入教授之后,模样竟也认真。 云舒全然看愣了,不光是对方怎么来了这,还有他教学生时明显柔和不少的面容变化。 之前之所以没有一下子听出他的声音,就是因为那声音少了原本的冷漠。 她怔怔的看着,竟没发现自己被那柔和的嗓音所吸引,跟着看入了神。 直到时间到了,男人低声了句自己休息,大步拿开,朝着门口走来。 云舒想离开时,已经晚了,男人出了门后直接朝着她走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讲得如何?” 语气却是一副邀功的模样。 云舒抽了抽嘴角,“尚可。”只是他怎么在这,还在教书?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卫丞风看了眼手里的书本,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云枫说你在村里办了一间学堂,正好无事便来看看,然后他拜托我替他上一课。” 卫丞风原来就有伴读,更知道怎么教人读书,所以手到擒来。 没想到的是云舒回来,刚刚他实则是有些紧张的。 原来是被云枫骗来的。 云舒俨然猜到云枫定然用了什么计谋,也不点破。 想到刚刚他教书的模样,这次是真心夸赞,“讲的挺好。” “那就好。”仿若松了口气,卫丞风脸上带着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样村里人应该能对我有些好印象,届时若娶你,应该没人说我是小白脸了。” 云舒听完前半句还有疑惑他这么在意好不好做什么,却在听到后半句时,差点被口水呛住。 瞧着男人一脸无奈的说着‘小白脸’几个字,云舒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她觉得应该找到云枫,‘问问’他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卫丞风全然不知道云舒的想法,见时间差不多了,还有半节课要上,便道,“我先去上课。” 云舒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不管如何,他来上课好像都是因为自己。 让他这样的人跟一群孩子闹腾,的确辛苦他了。 后面云舒没有多待,又听了会,才离开去了附近转圈。 她找了许久,总算找到刘洪善。 原来是担心天冷药草出问题,在家玩了一会,突然心里一动,便去山上转了一圈。 云舒听说他不在家的原因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干脆在路上聊了起来。 等到了刘洪善家门前时,事情几乎聊完。 “…我早就说了,孩子不读书没出息,可惜大家都穷呀,要是你真的愿意帮他们,我想大家肯定会非常感谢你的。”以前这些都是他的愿望,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帮着实现。 为此说到这里时,刘洪善感触颇深。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云舒可没觉得自己是个多有善心的人,她这么说可以说是有自己的目的,但若真能帮到别人也算是善举。 便对刘洪善道,“即便我有心,事情做起来也么这么快,这个消息刘叔还是先帮我保密吧。” 她不确定到时候再来个什么意外,书院终止,而让无数人失望。 谁让她身边总会有突然的事情发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刘洪善点头认同,可眼里的感激和喜悦却是掩藏不住的往外漏,犹如一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说是这么说,你心里肯定有些计划了,正好这几日傍晚我都有空,你若不嫌弃,可以跟我讨论讨论。” 说是讨论,云舒哪里听不出他就是怕自己随口一说给忘了。 知道他的小心眼,却也不戳破。想到虽然明日要给卫丞风做手术,可不需要多久,便也应了他。 “都到我家了,也不进去坐坐喝杯茶了吗?”刘洪善说道。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娘也回来了,我…也还有些事情。”云舒顿了顿拒绝道。 哪知刘洪善却一脸了然的看来,面上分明带着些许调侃的表情,“这也是,听说他今日帮云枫代了课,眼下应该也回去了,刘叔就不为难你了,快些回去吧。” 说着笑眯眯看来,仿若偷笑的狐狸。 云舒抽了抽嘴角,哼了声,“为老不尊。” 拂袖转身,不过面上却无怒意,反而有些不自在。 虽然知道这种事迟早会泄露,但是每次被调侃,她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感觉到背后视线还在,云舒步伐都拿的快起来。 刘洪善盯着那身影离去,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了然的笑了笑,然后摸着胡子摇头晃脑来了句,“不管是谁这落入情网都成了痴儿呀。” 接着又哼着小曲打开大门,悠然走了进去。 云舒回去的时候,秦氏果然已经回来,正跟古安还有苏一一块待在厨房。 几人对着滚烫的地锅投放着什么,空气中散发着醇香的味道。 好奇看去一眼,云舒又是一愣。 这次倒是看清了,那锅里翻滚着的金黄之物,竟是一个个扭曲的油条。 这玩意在现代随处可见,可古代确是极少,原因无他,太过好油。 不过云舒家里从来不缺这些,但她也是第一次看秦氏做。 “舒儿回来了,快过来尝尝娘炸的油条,刚出锅的,还是热的。”秦氏看到女儿回来,冲她招招手,一边用筷子夹了一根油条放在盘子递给她,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品尝。 云舒愣了下,接过盘子,她平时鲜少吃油腻的东西。 可是被秦氏这么看着,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大口。 本以为会太过油腻不适应,岂料咬下来却是酥酥脆脆的十分好吃。 云舒眼睛一亮,真心道,“娘的手艺真好,确实好吃。” “什么好吃?”旁边一道声音顺势接了过来。 云舒刚刚转头,卫丞风已是走了过来,他目光从那炸好的油条落到云舒手里的盘子上,然后很是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夹起油条很是斯文的咬了一口,末了赞道,“的确不错。” 然后看了云舒一眼,将筷子还到她的手上。 这一幕发生的措不及防,云舒反应过来时,男人的手正握着她的手背,在无人看到的时候还轻轻的用指尖刮了她一下。 她顿时僵住身体,只觉被他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怎么了?”明明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的男人,此时却一脸疑惑的看来。 “没什么。”云舒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秦氏呐呐的看着两人一眼,后看到女儿微微发红的脸,愣了愣忽的就笑了起来。 不过她笑的时候,却没有让两人看到,而是佯装什么都没看到低头忙碌着手里的动作。 古安和苏一明显见多这样的场面,目不斜视的协助秦氏,仿佛周遭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即便如此,云舒也待不下去了。 她只得端着那半根油条,说了句回房间去吃,避开几人匆匆走了。 男人盯着那犹如逃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个…丞风呀。”秦氏见女儿走,忽的看了过来。 卫丞风收回视线后,看到的就是秦氏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黑眸中明显闪过什么,语气却是平静,“伯母有话不妨直说。” 秦氏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他这么坦荡,便也点点头。 她直接将手里的活计交给苏一,自己走出厨房,示意他跟着自己到边上来下。 卫丞风也照做了。 只是瞧着隔了不远两人,不觉得这点距离有什么作用。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里民风淳朴,我家舒儿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前些天村人问了我好些次你跟舒儿的关系。其实…伯母不是逼你,只是…怎么说…” 这件事秦氏先前是想找机会跟他说,可是总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刚刚也是突然来了想法,鼓起勇气提了下,可是说着说着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伯母的意思我听懂了。”岂料男人确是淡然看来,不慌不忙的解了她的尴尬,他似沉吟了下,才开口说道,“若非不是事出突然,我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这里,而今既然伯母提了,我想也不得不说明下我的想法。云舒…我是万不再会让给别人,只是以我如今状态不敢承诺什么,但若我死不了,我会娶她。” 他说的很认真,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在宣布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 话刚说完,却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 正前方,云舒正端着空着的盘子站在门口,她俨然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的怔楞还没褪去,那白嫩的耳尖更如涂抹了胭脂一样粉红欲滴。 卫丞风下意识的抿唇浅笑,少女却如受了惊般蓦地跑了回去。 ‘嘭’的一声房们关闭,卫丞风愣了愣,有点不确定,这算不算是在拒绝自己? 他接着看着全然不知的秦氏,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云舒答应。”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晚上吃饭时,云舒一直感觉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原本她是很坦然的,可是想到傍晚听到的话,心里瞬间又不一样了。 佯装没有看到众人的视线,吃了小半碗后,推脱饱了便要离开。 “舒儿,你先等等。”哪知秦氏却突然开口喊她留下,说是待会有些话要说。 莫名的云舒感觉她要说的事会跟傍晚的事情有关。 偏偏她等待的时候,卫丞风的视线时不时看来几眼。 古安和苏一还好,两人几乎安分守己。 夸张的是古方和苏三,他们分明听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就差把眼珠子挂在云舒身上,难得互相也没争吵,反而默契的时不时交接一个眼神。 直到云舒冷冰冰的扫了他们一眼以示威胁,两人这才收敛。 吃过晚饭,轮到古方和苏三收拾碗筷,两个大老爷们极少做这种事,做的笨手笨脚。 中途云舒还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碗还是盘子摔碎的声音,再然后两人似乎吵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倒是让她平静不少。 因此后面秦氏犹豫不决开口的时候,云舒已经心平气和。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秦氏说出第一句话时,她就被口水呛住了。 “咳咳…娘你刚…说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秦氏,云舒以为幻听,什么叫她可以嫁了? 秦氏头一次做这种事,脸也有些微红,可想着这是女儿的终生大事,便和儿子眼神交接后,鼓起勇气又道,“这不是乘着你们都在,娘才这么问的。今天娘已经问过丞风了,他说乐意娶你,就剩下舒儿你了。” 就连云枫都插一句道,“是呀妹妹,你不是烦那些总是上门的媒婆,若是就嫁给丞风,就不会再有这事了。” 云舒眉心直跳,这完全是两回事好么? 她下意识的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他倒是坐的很平稳,端着一副认真的姿态,跟着秦氏一起笑眯眯看着自己。 只得红着脸道,“娘急什么,这么说来大哥还没娶妻,我这当妹妹的若是嫁了人,不是更多人会说三道四么?” 秦氏还真没想过这些,就连云枫都愣住了,没想到这怎么聊着就扯到自己身上。 而且说的还挺有道理。 当看到秦氏的视线忽的转到自己身上,并且变得意味深长时,云枫更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脱口道,“别啊,娘,我还不想娶妻呢。”说罢竟是逃也似的走了。 云枫一走,秦氏反而对这事上了心,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大门,然后又看了看卫丞风,分明是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倒是云舒见身上的注意力消失,就此松了口气。 她接着一扭头,却看到一直当木头人的古安和苏一也在偷偷瞧着,便是哼了声,“怎么?你们也有意见?” “不敢。” “没有。” 两人默契开口,然后反射性的收回视线。 云舒扯了扯嘴角,正欲说话,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是有点意见。” 她看过去时,男人正盯着她,一脸的遗憾,还没询问他的话什么意思,就听对方又补充一句,“但你说的也有道理。”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承诺什么。 云舒却看到在他收回视线那刻,眼底划过的黯然,然后愣了愣。 再然后,男人起身离开房间,看样子是回去休息。 云舒看着他离开,然后反思起来,难道他是在意自己没答应她娘的话?可是瞧着又不像。 却没注意旁侧的苏一和古安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连他们都看的出来,卫丞风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这一晚云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最后迷迷糊糊睡去,却觉得有点冷意,随手抓了件热腾腾的被子,抱紧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被身体暖暖的热度热醒后,待看到她正躺在卫丞风怀里时,一瞬间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额头薄汗冒出,她又睁开眼睛,身边的人还动了动时,她才意识到什么,浑身僵硬。 在随低头打量了眼自己时,云舒直接整脸微红。 她平时睡觉还算老实,不知是昨夜睡的太舒服的关系,姿势有些难看不说,还死死的缠住了他。 此时她上半身几乎被男人的胳膊环绕,而她的双腿竟还紧紧的将他右腿缠了过来。 许是怕弄醒她,他身体半侧躺着,看着就不舒服。 这时候云舒已经没有去想他是怎么进来的,满心只有自己竟然这么缠着他睡了一晚上。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头上,传到脖子上。 也许是房间太过安静,但凡被他的气息沾染过的地方,云舒只觉得酥痒的难受。 她僵硬着什么不敢乱动,一边又试图想办法松开腿。 最好能在不弄醒对方的时候摆正姿势。 可惜她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 因为她刚刚准备动下腿,回头看的时候,正对上男人刚刚睁开,还带着一些朦胧之意的黑眸之中。 所有的尴尬顷刻间袭来,云舒难得词穷,“…我…唔!” 她剩余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是倾身过来,吻住她因为热气而粉红水嫩的双唇。 这个吻不是上次的蜻蜓点水,缠绵深入。 云舒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男人的薄唇仿若有种魔力让她控制不住身体,直到那种异样的感觉快要让她无法呼吸,男人终于松口。 她反射性的推开他,坐起身体,然后…大口呼吸。 因为刚刚庆幸,男人的眸子还带着某种让人沉醉的雾气,此时被推开,便是半侧着身子看来。 他纤长的手指抹了把嘴唇,缓慢的动作分明带着某种意犹未尽的暗示。 瞧着因为他的动作如被点穴的云舒,他终是忍不住笑了,“呵呵…” 云舒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她觉得无论在什么事情上,自己都不该是这样,可偏偏面对他时,不受控制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的笑更加让她无地自容,她觉得再这么单独处下去,自己可能会疯。 “这么出去会着凉,你别动,我走。”男人看出她的意图,起身穿衣。 临走前确是将还带着属于他温度的被子披在她的身上。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直到卫丞风离开,云舒才反应过来,却没有扔掉身上的被子,就势裹着进了空间。 她刚刚心跳一直在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单了这么多年的关系,这种悸动一被激起,许久都无法平息。 索性空间只有她一人,无人看到她此时的窘迫。 她在空间来回转了半天,也许是四周安静的关系,也许是空气中的药草清香的影响,心里的躁动这才渐渐平复。 她深呼一口气,就着泉水弄了些出来洗脸漱口,后换上新衣。 对着空间里那面铜镜时,她难得朝着里面多看一眼。 因为不太喜欢饰品,先前秦氏给置办的头饰全部被她压在杂物下面。 往日瞧着光秃的发顶,她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总在犹豫着,这样是不是太朴素了? 她想起村子里周氏的女儿,模样一般,可是出入皆是带着簪花。还有王氏的一对双胞姐妹,个个是擦脂抹粉。 听说最近还流行这个,虽然云舒欣赏不来那种风格,可据说男子们挺稀奇。 便是迟疑,自己是不是也该捣鼓下自己? 她盯着铜镜里朴素却不普通的容颜,思来想去,还是翻出首饰盒,挑了只素雅发叉固定在右边发髻。 两年来她被秦氏说了无数次,因而学会不少梳髻的样式,而今已是信手拈来。 云舒的脸蛋不大,小巧又匀称,她刚刚便是梳了个桃花髻,发髻不大确是可爱活泼,而今垂着朱钗,起身间玉珠晃动,只承的那张脸精致无比。 胭脂这些云舒仍是不喜,只用了自己做的面霜涂了下,而今上面粉嫩白皙,倒是比那些上了妆的还好看。 故而她从房间出去,与迎面走出的秦氏撞个正着,对方也恰好抬头看来时,气氛分明变化了。 秦氏脸上带着一抹诧异,眼睛却是盯着女儿明显不一样却瞧不出哪里变化的样子,眸里盛满喜欢和惊叹。 不自觉走过来,伸手碰了碰云舒的侧脸,感叹,“舒儿今日倒是特别漂亮。” 云舒闻言一愣,忽的有些后悔。 她这么做是不是太刻意了? 秦氏俨然没看到女儿的出神,瞧着她的发髻,更是点头,“这桃花髻跟朱钗很配,舒儿今日可是要去镇上?” 往年云舒很少主动打扮,除非是有正式的地方要去,才会勉强收拾一番,所以秦氏才会这么问。 云舒听到这话,更加不自然,说了句不是,便是走下楼梯,走几步后又道,“我去村子一趟,若是他们起来,告诉他,我很快回来。” “好,快去吧。”秦氏应道。 云舒点点头离开,待出了家门,下意识的伸手往头上摸,动作到一半,又想到若是回去她娘见朱钗不见再问一下,岂不是更刻意? 干脆止住动作。 原本出来也是借口,而今看到村子到处都是炊烟,云舒心中一动,下意识的转了一圈。 她回去的时候,早餐已经备好,秦氏刚刚吃过,跟云舒说了声后,便是要进镇。 云舒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她要在家里给卫丞风手术,见她什么都不知,干脆也不提了。 正好乘着她不在去做手术,省的她知道了为此担心受怕。 让云舒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事而担心受怕的人还有几个。 她才吃过自己的早餐,正准备回房拿东西,却瞧见正屋门口站着四个人。 苏一和苏三以及古方和古安,四人难得一个表情,心事重重看来。 云舒眉心一跳,确定几人是在等她,“有事?” “云姑娘…”古方犹犹豫豫看着她,分明有话说,却吞吞吐吐不说。 云舒便又看着古安,“到底怎么了?” 古安大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皱着眉头好一会,咬着嘴唇没吭声而且还低下了头。 她一个个的看过去,苏一和苏三更是不说话,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直到云舒等的不耐烦,看向苏一,“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想必你是知道原因的,别等我发火。”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分明带着威胁,苏一立刻僵硬住身体,看了看身旁的古安和古方,便是拱手,“小姐莫要生气,他们…他们只是希望小姐能够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不记得自己要对付谁的云舒,思索了半天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我没听懂你们在为谁求情?”而且四个竟然还一起来了。 苏一见她一脸疑惑,忽的就有些怀疑古方的话的真实性,他决定坦白。 “小姐不是要对卫公子动手,听古方说小姐是打算直接打开脑袋,这样一来人就…”剩下的话苏一没再说,虽然古方也说云舒提及这是救人方法,可惜几人知识浅薄,从未听过。 云舒这会总算明白什么意思,她满脸黑线看着几人,“也就是说你们四个拦在这,是希望我不要做这场手术?” 他们听不懂‘手术’的意思,但大概猜出就是打开脑袋的事,于是齐齐点头。 也许是坦白了,又也许是看云舒没生气,向来心直口快的古方也管不住嘴道,“其实主上说最近喝了云姑娘的药舒坦许多,我觉得继续喝那药就行了,至少主上还能多活一些日子。”所以开脑袋什么的还是算了。 难得话少的古安,也接了话,“倒不是不相信云姑娘医术,只是主上身体早已不如往日,我们担心…”这一动手,人就直接死了。 哪怕他们几个表现的都很委婉,可云舒还是听出了,这群人合伙思索后,觉得卫丞风在她手里必死无疑。 并且打算宁愿用她的药拖几天,也不想被她立刻‘害死’。 她抽着嘴角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只想知道,这单单只是你们的意思,还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云姑娘,主上他只是…” “我怎么了?”蓦地一道声音传来,古方话还没说完,后院便是走出一人,正是刚刚换好衣服的卫丞风。 瞧见几人诡异的姿势,他眯眸扫了眼自己的手下,末了看向云舒,“你说的治疗,我准备好了,开始吧。”言语间没有任何为难。 云舒听到这里俨然知道刚刚问题的答案。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看旁边愣住的四人,云舒扯唇微笑,跟了上去。 路过四人身边时,她停了下来,侧头看来,“待会古方苏三你俩守在门口,苏一和古安进去帮忙。如果配合,说不定手术还能成功,若你们继续在这乱讲,这真的是看到他的最后一次。” 眼见古方脸色瞬间苍白,云舒毫无任何戏耍人的愧疚。 她嘴角噙着淡笑离开,进了卫丞风所住房间。 却见男人正坐在桌子前等着她了。 他显然听到她刚刚故意说的那些话,眼里带着几分包容的笑意,淡淡笑道,“我做什么吗?” 云舒一边摇头,一边盯着他浓黑的剑眉,后滑向他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睛,当看清楚里面确实没有任何害怕时,忍不住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回视过来,眼睛里却是坦然。 听到这个答案的云舒确是一怔。 的确,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决定这场手术前,他便应承会把自己的命送给她。 而今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治疗,至于结果的好坏…,他连死都不怕,也显然不会在乎。 但就是突然想明白他想法的云舒,心里却有些堵着慌。 脱口而道,“你就不怕醒不过来,也见不到我?” 这句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因为急切,云舒的语气还有些犀利。 男人表情分明愣了下,可待看到她懊恼的表情,蓦地又笑了,就在云舒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低沉的声音确缓缓传来,“但我不想给你压力。” 云舒却听懂了他话里的答案,忽的展颜笑了,“我会成功的。” 卫丞风对她的自信而意外,确没泼冷水,点头,“我相信。” 后面的事情也就顺所当然。 古方即便再不愿,也不可能违抗卫丞风的命令。 也许是知道决定不可逆转,一脸灰白的听命云舒,跟苏三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一大堆东西都搬进去,苏一和古安也进门后,苏三一边关门,一边叹息,看了他一眼后,眼珠子转了换,“其实小姐的能力不比神医差,她先前用了不少我跟苏一都没听过的方法救了许多人,还有…你看!” 古方心情正差,本不想搭理他,可听到他后面的话,还是下意识抬起头,却什么都没看到,皱着眉道,“看什么?” 苏三便是将脸凑过去,指了指,“就是这个呀。” 以为他又在拿自己开刷,古方瞬间黑了脸,“我现在不想跟你打,别烦我。” “你不会以为我在逗你吧?”苏三见他误会,只好解释,“我是让你看我的脸上的疤痕。” 古方更加没好气,还说没逗他,那张脸白白净净,有个鬼的疤痕。 他哼了声表示不屑一顾。 苏三却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其实,以前我跟苏一还有其他兄弟的脸是不敢露出来的,因为经常有孩子被我们吓得哇哇乱叫。”当然他们也不敢随便露出来,因为要保密身份。 古方没说话,只用了一张带着‘你在逗我吗?’的表情看来。 “看来你家主上没告诉你,我和苏一是暗阁的人这事。”原本这事是秘密,可是苏三是个人精,知道自家主子跟那位估计之间没什么秘密,所以用这事开解一个傻子,他觉得挺值得。 “不可能,暗阁的是明明都是…”丑八怪,这三个字到嘴边,古方想到什么生生给憋回去了。 “你是想说暗阁的人都是丑八怪是吧?这却是事实。”仿若知道古方所想,苏三说完,又仿佛回到那时候带着面巾的日子,“因为阁内的规矩,我们的容貌皆被阁主毁去,直到后来见到小姐…” 苏三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将那时候云舒给他们恢复容貌的事情一一道出。 这其中也夹杂了他本人的感情。 直到说完,古方还陷入这种诧异之中,目光都频繁看向他的脸。 苏三见目的达到,便也直逼主题,“连我们被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小姐都能复原,我觉得打开脑袋给你家主上治病的事,未免是坏事,兴许小姐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露脸。 古方怔怔看着,后面竟也迟疑起来,要是这么说,前些次主上出事,每次都是危在旦夕,好像也是云姑娘所谓。 开脑袋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云姑娘那种人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何况她跟主上还… 想到这里,古方忽的明悟过来,目光盯着房间里面,竟是无比期待。 苏三本以为他那榆木脑袋要好一顿说,可见他已经被说动,便是环着胳膊事不关己的靠在墙上。 他不过是见不得这家伙垂头丧气的样子而已! 房间外面热闹,房间里面亦是不安静。 苏一和古安性格安静,可是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场面,一个个也有些紧张。 反倒是云舒和卫丞风平静的不像话。 此时卫丞风躺在房间的架子上,没错!云舒为了方便手术,让人做了个简易的病床,方便她站立的角度。 上面也铺了木板和棉被,在卫丞风躺上去后,云舒极为贴心的给他盖了床被子。 这画面怎么看都无法想象不是在睡觉,而是要发生一些血腥的事情。 就连卫丞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跟他想象的可不一样。 所以当云舒说了句,‘你先睡会时’屋里几人都是表情怪异。 卫丞风自然是睡不着的,不过当云舒拔下他头上的银针,又给他服了药后,即便毫无困意,也渐渐闭上眼睛。 云舒一直在等待,等他呼吸平稳有序,这才动作起来。 之前就被浸泡消毒的工具被她摊开摆在一米三左右高度的木凳上。 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闪着寒光展列出来时,古安波澜不惊的眸子分明缩了下。 云舒仿若无知,她将备用的药包放在另一边的凳子上,让古安备好热水,并对苏一介绍那些工具的名字,“待会我报出哪个名字,你便递给我。” 苏一很是淡定点头,暗自又将名字温故了下,哪怕那些名字他从来没听过。 “好了,我要开始了。”云舒套上雪白的隔水手套深呼了口气后轻声说道。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她的一句话也让古安提起心来。 当看到云舒率先拿着一把短刀过去时,强忍着才没有任何动作。 却见云舒过去,竟是用那短刀刮去卫丞风脑后某处的头发。 他虽诧异却还是凑过去看了下,这才发现,没了头发露出的头皮处是蜿蜒盘旋着一条粉色的疤痕。 那些疤痕上本身就没有毛发,只是长发落下遮住这个。 这个古安经常侍候卫丞风,是知道这个伤口的,这就是当年主上为了博得皇后的信任替她挡箭,留下的伤口。 也是导致主上留下旧疾,一直痛苦不堪的源头。 古安握紧拳头盯着那处伤疤,当然心里也有些意外,云舒竟然知道这里。 他立刻又解释过来,应当是主上告诉她的。 比起古安的关注,苏一明显更为安静。 不过这丝安静在他一扭头,看到云舒又拿着那刀开始在男人头皮上划开时,耳里便只剩下那‘滋滋’的肉皮被割开的声音。 即便当年为了成为合格的杀手做过同样的事,也不禁有些寒毛竖起。 他下意识的看了古安一眼,果不其然,对方已然白了脸。 大致没想到云舒这么快就动手了。 云舒只是不想拖延。 她给卫丞风服用的药力有安眠成分,用的还是最重的量,这种药残留的时间越久,对人的大脑损坏就越快。 而且不同时代,没有特殊工具辅助,效果可能还不算更好。 她必须珍惜每一分一秒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术。 也许是许久没有碰过这些工具,虽然苏一配合一一递来,云舒总会沉静下才敢动手。 为此她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该死的,竟然找不到。”托盘里的工具用了大半,云舒在最难的关键卡住了。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屋子里的两人各有心思。 古安全然不敢多看,因为一抬头就发现自家主上头破血流的躺在床上。特别是瞧着他面容安详的模样,总有种他会就此睡去的感觉。 而苏一就好很多,虽然开始有些不习惯,可随着细致的观察却发现云舒做这些是有目的的。 他亲眼看到她在对方脑袋里寻找什么,却无功而返,便是聪明的猜到什么。 “小姐,要不先擦下血?”虽然开口不大,可男人头上的鲜血却肆无忌惮的留着。 云舒被他提醒后,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烦躁竟忘了给他用针。 便是立刻动手为他止血。 当银针落下时,她又蓦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她想到办法了。 她重新又拿出银针,凭借着感觉落在他头顶的几大穴道。 直到入了一处后有些异样,云舒心里一喜。 难怪她没找到那残留的东西,原来竟偏离了位置。 实际上云舒是用银针来测试卫丞风头顶经络的连贯,因为只要找到严重堵塞的地方,就能找到当年造成他‘旧疾’的源头。 随后她沿着找到的位置寻找,终于在她快冒汗时,手下的工具触感有了变化。 她一鼓作气夹住那物体,缓缓移出。 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托盘递了过来,云舒将染血的工具松开,只听‘啪嗒’一声,盘子里落下一物。 乍一看那仿若一团血肉,待上面沾染的血液留下来,露出的确是乌黑的表面。 旁侧的古安听到声音便是过去,他显然看出是什么,眼里诧异闪过,脱口道,“这是…箭头?” 如此一来,看看那伤口,再看这掏出之物,古安分明一震,“当年那些御医分明说射上主上的只有箭什么没有箭头,原来箭头竟藏在主上的头里。” 古安分明是气氛难耐,回想当年大家还庆幸无比的样子,目光重新落到面色已然有些苍白的男人脸上,心里一阵阵翻腾。 怪不得自那以后主上便患上了头疼的毛病。 若是正常人脑袋多个东西肯定也会不适吧。 “别担心,小姐不会让他出事。”苏一伸手过来,并未看懂古安的心事,只当他在担心卫丞风,便是好言劝道。 古安有苦说不出,心里为自家主上心疼。 再看旁侧还在忙活的云舒,又是感激不已。 便也不敢耽搁,站在一边看着云舒忙碌。 事实上,对云舒来说最困难的环节已经通过,下面几乎没有问题。 可察觉到沉睡中的人呼吸开始不稳后,她也不敢抱着绝对的信心,只能尽快完成收尾。 “针给我。”沾染红色的手掌摊开,苏一反应极快递了已经穿好肠线的粗针。 却见云舒如缝衣服般将那打开的伤口缝起。 这样的画面以前也只是听人传言那位苏神医会,却不知云舒也会,两人专注看着,越看越是佩服。 若是同样的事让他们去做,只怕会抖手抖脚做不好。这事瞧着简单,可确跟缝衣服不同,要注意不会伤害头皮,可见云舒是如何的熟练。 剪断多余的线,拔下银针,又清理剩余脏污。 做完这一切,云舒脱掉手套才发现掌心已是覆了一层热汗。 她瞧着仍在沉睡的人,又看着满屋子的狼狈,嗅着屋子里的血腥,终是放松的呼了口气。 苏一见状,心细的递上干净的热毛巾。云舒也没拒绝,将手心的汗擦干后,又擦了擦面上刚刚喷溅上去的几滴鲜血。 末了看了眼床上之人,“好了,剩余就看恢复了。” 听她这么一说,古安便是问道,“主上何时能醒?” 云舒皱着眉沉吟,“我不确定,或许一天或许三天,又或许…”后面的话她顿了顿没说话。 动了如此大的手术,对身体极为亏损,虽然她找到造成他如此情况的源头,可这些年伤害仍在,他头部积攒的淤血也没散去,按照她的经验来看,身体会自动沉睡修养。 她见过类似的情况,有的麻醉效果过后就能醒来。 有的要三天,有的一个月,而有的…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云舒蓦地皱眉。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房门打开时,古方便是准备进门,却被开门的古安和苏一伸手拦住,“小姐说了,房间要保持安静,人没醒过来前,除了她谁都不能进去。” “可我想看看主上,而且我昨晚洗了澡的。”言下之意自己可不脏。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 几人却是不管,无论他怎么解释,合力将人架起离开这里。 苏三这时自是帮忙,怕他太吵,干脆帮着捂嘴。 结果回到房间,他得了自由后首先是踹了苏三一脚,可惜被苏三躲了过去,对方更是不满,明明架他走的人才是主凶好么? 时间一日日过去。 云舒谢绝任何人进屋,自己每日进去皆是为了换药检查。 她在房间洒上防止细菌的药水,抽空为他揉捏双臂。 中途古方闹着非要看一眼人,云舒让他洗了个澡才放他进来,哪知对方看到人时却呜呜的哭了,跟了孩子似的。 云舒抽着嘴角看着这一幕,忽的后悔自己的决定。 “云姑娘,我家主上会不会醒不来了?”古方哭完,红着眼睛问出这句话。 而听到这话的云舒倒想把他的嘴给缝上,这个乌鸦嘴。 嘴里则道,“不会。” 末了直接将人拽着离开房间。 房门被顺手带上,同时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音。 无人瞧见昏迷的人手指兀自动了动,那黑长的睫毛似也跟着抖动了下,只是很快又落入平静。 卫丞风昏迷的第十日。 乃是大周建国后第一百三十个年。 因为南渊太子‘遇刺身亡’,南渊军队为此调离,大周百姓过了一个平稳的年。 虽然卫丞风依旧躺着,却无法隔绝云家过年的心情。 一大早秦氏领着苏一几人去镇上准备最后的年货,云舒特意留下来守门。 瞧着一群人兴高采烈离开的背影,云舒会心一笑。 随即想到什么来到房间门口,她伸手一推,屋里飘出淡淡的清香。 总觉得因为杀菌的关系,用的药草味太重,云舒在房间门口养了几盆药花。 这些药花大多药性不足,只为欣赏而生。 云舒挑选的全都是金黄色的花株,花香有安神宁静的作用。 她希望,即便是睡着,他也能睡得安稳。 照例过去给他按捏胳膊,约莫一会后,放下手臂,检查他的伤口。 当初缝合用的羊肠已经和肌肤长在一起,云舒特意选了最适合的时机,用了修复疤痕的膏药,而今那颜色每天都会淡一些。 她知道大周注重毛发,为此当初也只是剃了一小块,同时她也在研究生发的东西。 只等他清醒过后帮他恢复。 进房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云舒脑海闪过许多东西,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最后她干脆坐在床边,盯着沉睡中的容颜,也许是他睡的舒坦的关系,云舒竟也跟着睡了过去。 云舒朦胧间觉得有什么落在自己头上来回动着,她不悦的侧了侧脑袋,那感觉却又过来。 直到她惊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惺忪的眸子略微清醒些许,她抬头看了眼,男人依旧睡着。 明明一切都处理好了,明明时日足够恢复,可他始终没醒。 想到秦氏他们坐马车来回也快,云舒便也没留,带上房门离开。 前天她大哥收到一道圣旨,竟是赴任凉亭镇县令之职,而原本在位的齐文山去了汇口,据说是因为事务繁忙,下皇上增加了官员。 云舒总觉得对方是想提醒她什么,便打算做点东西,乘着过年送去京城,正好当成新年礼。 她觉得礼物不需要多,重要就好。 既然当初给的危险都是药品,干脆主打药类,于是赶了几天做出一个大杂烩。 一批是给卫贤赏赐宠妃,一批是卫贤自用,为了标明心系大周,她还写了一个效果不错的愈合药粉。 而今东西已经准备差不多,过完年暗阁的人便会加速送去。 秦氏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一群人抱怨街上没什么人,跑了几家才买了些许东西。 后面几人干脆自己动手忙碌起来。 苏一苏三还有古方古安每人写了一副对联分别贴到各自的房门或者偏门上,然后互相嘲笑打闹。 云舒心里一动,教唆秦氏和云枫一人也来了一对,而她自己亦是挥洒毫笔,洋洋洒洒写下一段现代的对联。 “咦,我记得妹妹你的字不是这样的?”几人被吸引过来观看,云枫眼见发现什么,拿起那已经干了的对联看了又看。 云舒心里一跳,才想起太得意忘形,忘了伪装,竟然用了自己喜欢的行书。 但写都写了,干脆道,“先前羡慕师傅的形体,我师傅便教了我,这些都是练了许久的成果。” 妹妹学东西一直很快,云枫竟也没怀疑。 倒是喜欢上上面的字,觉得比自己写的好看,便是提议挂在大门上。 云舒还没阻止,秦氏跟苏一他们几个连连点头,不待她出声,直接糊了米糊却贴了。 云舒,“…”这样不用征求她的意见,真的好么? 傍晚苏一和古安还有秦氏一同张罗了一桌子好菜。 古方和古安负责清理东西以及收尾。 黄昏刚至,各家各户的鞭炮声便是此起彼伏的响起,好不热闹。 小孩兴奋的大叫声,大人开怀大笑声,还有被鞭炮吓得‘汪汪’叫着的狗,各种声音汇合一起,编制出一副真实而又充满温情的年画。 彼时云舒一家也在门口点燃了鞭炮。 长长的一趟,震耳欲聋,大家掩着耳朵兴奋笑着。 云舒瞧着四周弥漫的白烟,听着大家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直到她的后背多了一堵有软有热的墙壁,一双手代替她按住她的耳朵,那粗粝的触感仿若触电般席卷全身。 云舒蓦地一怔,反射性的转过身。 当她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容颜,而它的主人正完好站在面前时,眼眶忽然的有些温热的感觉,她顾不得身后古方他们也发现多了个人的诧异声,扯开耳朵上的手,直接拉到身后,自己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腰。 她把头狠狠的埋在他的心口,听着那熟悉的心跳,之前空落的心仿若瞬间被填满。 她听着听着,便是笑了,笑容从眼睛传来,再到弯起的唇角。 最后她仰起头看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男人,露出了人生中最幸福的笑,“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睡下去。” 男人回抱着她,低沉的嗓音性感而沙哑,“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一直都有意识,知道她每天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惜动不了。 庆幸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让他醒来。 门口众人默契的站在那里看着相拥二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秦氏笑着笑着却流起了泪,这是高兴的泪水。 ——全文完!